“山阴,中行堰,”中行堰面上带笑,默默打量着严白虎。只见严白虎神容粗旷豪放,周围蛮人对其无不敬服。“某家,严白虎,”严白虎脸色冷峻,匕首割下一片烤羊肉后,把油脂饱满的肉片送入口,闷声道:“久仰大名!”“我也久仰严兄大名!”中行堰在篝火旁坐下,眼见严白虎嘴角油光,摘下腰间酒葫芦向前一递,道:“严兄,有肉岂能无酒,请……”“好,”严白虎豪爽的接过葫芦,晃荡了一下,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满足道:“有肉,有酒,人生一大快事。”咻——中行堰指间寒光现,以指刀割下一片烤肉,慢悠悠道:“是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恩仇快意,莫过于此。”对中行堰的不问自取,严白虎脸色如常,大笑道:“哈哈,看来,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啊……”瞥了一眼手上的油光,中行堰满不在乎道:“你我都为英雄,所见自然相同。”咕咚咕咚酒入喉中,严白虎满口酒气,道:“在理,这话在理,”“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这是中行堰与严白虎间第一次见面,二人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打过照面,只是听过对方的声名。毕竟,山阴氏大兵虽屡次扫荡野人,但中行堰不理兵事。一般都是由上阳仲亦或姒梓满,这二位亲自带兵扫荡。这亦是山阴三杰,为何只让中行堰来劝降的缘故。上阳仲和姒梓满与严白虎结怨已深,让他俩来劝降严白虎。只怕见面说不上一句话,他们就要分个你死我活。笑声倏然一收,严白虎脸色转?***:“酒,是好酒,肉,也是好肉,就不知你这个英雄,是否只为酒肉而来?”周围一个个野人默默起身,一位位神骨以上的野人,目露恶意的看着中行堰,刀口渐渐出鞘,丝丝寒光闪烁。显然,严白虎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好客,对中行堰这位山阴三杰之一,更是说翻脸就翻脸。只待严白虎一声令下,这些神骨以上的高手一拥而上。任凭中行堰功行高深,在众多高手围杀下依旧九死一生。中行堰哼了一声,不屑的看了眼左右,道:“当然不是,”“严兄,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一万人在这驻扎,确实让我山阴氏上下如鲠在喉。”“你应该清楚我们的顾虑,五十万石粟米不是个小数目。”“这一万人距离北仓太近,很难让人不怀疑严兄的动机。为了让严兄清醒一下,我山阴氏又入驻了一卫正兵。”“如今的北仓,有五百正兵,五百辅兵驻守,严兄你看如何?”“哦?”严白虎冷笑一声,用力将匕首插在地上,道:“怎么,莫非我这一万人驻扎在这,还能碍着你们山阴氏的眼?”“也对,你们都不惜动用正兵威慑,看来我这一万人,倒是驻扎在了一个好地方。”中行堰面色一变道:“严兄,北仓五十万石粟米,是十万百姓攒下来的应急粮,不能有一丁点儿的闪失。”严白虎摇头道:“你们,省吃俭用?”“你怎不说山阴氏这几年,是如何考掠的我们。你们所谓的十万丁口,又有多少是我们南蛮人。”“你们奴役我们同胞,劫掠我们的财帛,杀戮我们的兄弟。你们的城邑,你们的仓廪,浸满了我们父兄的血泪。”杀机骤然而起,野人们仇视的看着中行堰,一个个的青筋暴起,强压着胸中怒火,恨不得把中行堰生吞活剥。山阴氏数次扫荡野人,这些野人就是直接的受害者。他们在山阴大兵一次次的打击下,已然一无所有。中行堰神色自若,反驳道:“这话,有失偏颇。”“你应该清楚,我们从未奴役过任何人,更不是为了抢夺财帛,才与你们发生矛盾,这是最可耻恶毒的污蔑。”“你可以问问任何一个归化的山阴百姓,我家主君有海纳百川的胸襟,只要是山阴氏的人,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你看哪个归化的人,在主君治下缺衣少食?没有,一个都没有,我山阴氏对百姓一碗水端平,没有任何差别。”严白虎冷笑道:“好个一碗水端平,我记得你们山阴氏,十年前是五万丁口,如今却有十万之多,翻开一倍啊!”中行堰道:“没错,十万山阴百姓,最少有三万出自南蛮,可是那又怎么样?”“就算曾经是南蛮人,但他只要遵从我山阴的法治,谨守我山阴的礼仪,那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山阴人。”“而作为山阴人的他们,至少不需要再饥一顿饱一顿。只要努力耕作,或者从军当兵,他们就能生活的很好。”“唔……”一边说着,中行堰又用指刀割下一块肉,金色油脂满溢,道:“严兄的烤肉,焦而不老,肥而不腻,人间美味。”“可是严兄,你身边的这群野人,又有多少人能尝到油腥?”“虽然这头烤羊不算小,十人吃或许能见一些肉腥,百人吃也许能见一点油腥,但对千人万人只怕无济于事,”“而我山阴氏,就能让成千上万的南蛮野人,不用再饿肚子,不用再吃草根和树皮,只要他们成为我山阴之人。”“好大的胃口,成为你山阴之人?”严白虎沉默了一会儿后,眼神横了一下靠拢的野人,示意这些野人稍安勿躁,道:“我不信,野人不受歧视。”中行堰道:“严兄有所不知,我山阴氏之法严苛。”“但凡我山阴之民,唯以军爵论高低,不以原本的出身为准。军爵低者无故冒犯军爵高者,可以依死罪论处。”“就是南蛮野人出身,只要他的军爵高,就没有任何人敢非议他。这是我山阴用六百多条人命,定下的铁律。”“铁律?”严白虎艰难的笑着,道:“你们山阴氏,为了增加丁口,也是煞费苦心了!”“难怪……难怪,你们山阴能短短十年间,就能坐拥十万丁口,佩服,真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