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伯阳紧紧握着手中剑器,姒均末所言没错。十个山阴氏捏在一起,都不及一口绝世神兵的价值。一旦露了口风,以山阴氏的实力,根本挡不住众多窥伺的目光。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人不配财,必有所失。姒均末幽幽道:“可是,明知它是祸根,谁又能舍得放下?”“哪怕都知道神兵灵性自生,不得神兵认主,根本发挥不出绝世神威。可是世人都有侥幸,无论你我都不例外。”“自初代先人有大机缘,得到这口神剑以来。为了保住这口绝世神兵,咱堂堂有崇氏分支,不惜远走会稽扎根。”姒均末自嘲道:“都言宝物动人心,这话不假!”“历代先人不乏天资横溢之辈,他们为让神兵认主费尽心思。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说又能怨得谁来?”老人悲叹道:“这口剑就是个祸害,你父本不想传给你,让你为了它空耗精力,因此交托到我手上代为保管。”“如今我大限已到,这神剑是不传也要传了。只希望你不要把心力,平白耗费在神兵上,你可记住了?”姒伯阳深深一礼,道:“伯阳谨遵教诲。”老人面露迟疑,重重喘了一口气,道:“我,还有一事要嘱咐你,听不听由你来决定,但我是不吐不快。”姒伯阳道:“叔祖您说的哪里话,长辈谆谆教诲,伯阳洗耳恭听,”姒均末点了点头,慢悠悠道:“我知道你因为魏征明一事,对那几家大姓看不过眼,一直想着打压这几家。”老人看到姒伯阳脸色有变,道:“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否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为那几家对你掣肘太大。”“可是你想过没有,你阿父与历代先辈,为什么放任四姓坐大。难道他们就没想过,四姓有朝一日会反客为主?”“这是因为咱姒姓宗亲,从始至终都掌握着山阴的大半力量。四姓势力加在一起,也难以能与咱姒姓宗亲相比。”姒伯阳愣了愣,张口欲言:“那……”姒均末道:“就在五十年前,一头上古纯血凶兽闯入石邑,导致姒姓菁英死伤无数。”“可笑我山阴氏万载底蕴,在这头纯血凶兽面前,被撕了一个粉碎,我山阴氏也是从那时开始衰落。”姒伯阳若有所思,问道;“四姓是从那时开始抬头,试图取咱姒姓而代之的?”“呵呵,有你阿父与几位老宗亲压着,四姓势力虽有壮大的势头,但距离抢班夺权的程度,还差了太多太多。”姒均末道:“直到你阿父身死之后,魏征明这个莽夫,才敢趁着你年幼,联合四家势力,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姒伯阳眼睑垂下,道:“难怪,我在杀了魏征明,清洗魏征明的部属时,其他几家会那么老实。”姒均末道:“山阴的隐患,从来都不是四姓,而是在姒姓本身。你阿父就是清楚这一点,临死才让梓满辅佐你。”“再以上阳仲、中行堰左右牵制,我那傻儿子不是不知你阿父的用心,只是不愿意往那去想,怕伤了兄弟情谊。”“实话最伤人,但却是事实,四姓在你阿父眼里,从来就不是祸害。反是我那傻儿子,才是你阿父眼里的威胁。”“正是因为姒重象临死前的托孤,才让你愈发疏远我那个傻儿子,与上阳仲、中行堰二人倒是越发亲近。”对此,姒伯阳无言以对,姒重象确实是一个枭雄,无论个人实力,还是本身魄力,都是当之无愧的一代人杰。山阴在姒重象手里,之所以没有走向强大,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周边大氏族的首领能力都不弱,让他无从作为。可以说,历代山阴首领都少有昏聩者,并非全无作为。只是其他大氏族首领就算碌碌无为,也有各自底蕴撑着。除非各大氏族有变,亦或有一大氏族的实力,能达到其他氏族的总和,才能有所作为。最后,姒均末感叹道:“姒重象是个好首领,可他不是个好父亲,更不是个好兄弟。”姒伯阳怀抱剑器垂头不语,姒均末这一番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姒重象确实不是一个好父亲。姒均末喃喃道:“孩子,你记住,四姓在山阴,从来就不是隐患。你父你祖的时候不是,到你的时候也不会是。”“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你想要把山阴变成你想要的模样,你想要山阴只有你一个人的声音,这点我能理解。“可是你要记住,四姓本就是咱山阴的一部分,他们左右着山阴四千多户的丁口。”“在没有割肉放血的心理准备前,最好不要操之过急,务必一击致命。魏征明之事不远,这些人现在最敏感。”“不要给他们任何机会,哪怕他们实质上威胁不到你,你也不能给他们机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做绝。”姒均末声音渐弱,道:“个中细节,你自己把握。有一点,你要牢牢记在心上。”见状,姒伯阳俯身倾听,就听姒均末不紧不慢道:“你要记住,权谋之术,终究是小道小术,难登大雅之堂。”“所谓的权谋之道,只是弱者们聚在一起,玩弄更弱者的把戏。真正的强者制定规则,本身就是秩序的一部分。”“会稽荒蛮,神魂人物就能称雄,地祇中人堪称无敌。但会稽之外广袤天地,地祇只是迈入神魔层次的第一步。”“地祇之上还有天神、正神、古神等境界,会稽之外还有九州大地,无边广阔的大天地,等着你一步步探索。”“在这个过程中,你千万不能放下修行,一切外物都比不得伟力归于自身,只有强者才能见识到这些精彩。”姒伯阳神色平静,断然道:“叔祖放心,伯阳必会坚守本心,不会舍本逐末。”姒伯阳与历代山阴首领不同,他身怀造化玉碟,凝聚先天圣德,山阴氏越强,他修为精进的越快。某种程度上,壮大山阴氏的举动,对姒伯阳来说就是一种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