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炎六年五月,十五岁的英国玛丽公主不辞辛劳,率使团颠簸万里,抵达天心城。

    在这里,少女见到了自己未来的丈夫——大齐帝国的统治者——十三岁的景炎皇帝刘帆。

    防卫森严的皇宫,高大巍峨的建筑,富足文明的市民,在齐国都城见到的一切都给公主留下了深刻印象。

    使团进入乾清宫之前,谙熟礼仪制度的英国大使,不厌其烦的向公主一行介绍接下来面见齐国皇帝时需要注意的细节。

    “等会儿见到了齐国皇帝,公主殿下可以稍稍鞠躬,抬头对皇帝说,“陛下万福,大齐万福”····”

    “不用跪拜吗?我听说见到野蛮人的王,必须双膝跪地。”

    克伦威尔连忙压低声音,对公主摇手道:“不必,齐国不是野蛮国度,前任皇帝便废除了跪拜礼。”

    使团顿时议论纷纷。

    玛丽公主忧心忡忡问道:“齐国人今天会提过分的要求么?”

    科伦威尔疑惑道:“公主殿下,您所谓的过分要求是指?”

    少女脸色掠过一道绯红,大步宫殿门口走去。

    广场侍立的齐国卫兵眼角余光掠过这个光彩夺目的异国少女,待使团走远,卫兵便开始小声议论,显然大家都对这位皇宫未来的女主人充满好奇。

    红鼻子大耳朵的不列颠大使科伦威尔,亦步亦趋跟在公主后面,不时伸手搀扶拖曳在地的长裙。

    玛丽公主突然转身,盯着科伦威尔隆起的酒糟鼻,目光锐利道:

    “大使先生,您经常酗酒吗?”

    “没,没有····”科伦威尔结结巴巴道。

    “有些场合是难以避免的,以上帝的名义起誓,我在忠实履行国王赋予我的权力。”

    玛丽公主打断大使,怒气冲冲道:“父王将谈判大事交给您,您却对齐国一让再让,出卖贸易利益,令不列颠王国蒙受损失,议员们希望您能有所作为,否则·····”

    科伦威尔脸色惨白,连忙保证道:“公主殿下,我一定竭尽全力,在克里米亚战役中,为王国争取更多的利益。”

    他本以为玛丽公主这次到齐国是为商议自己的婚姻大事,至少会把与齐国皇帝的婚事放在重要位置,没想到公主上来就斥责自己。

    科伦威尔很清楚,如果议员们因和谈不利弹劾他自己,他便只能提前离开天心城,卷铺盖卷儿回伦敦老家,在四面漏风冷冷清清的老宅中度过余生。

    想到这里,科伦威尔额头冷汗连连,还要再向公主解释什么,却听玛丽大声道:

    “先带我去见那位十三岁的小皇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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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诺威王朝的公主,对坐在龙椅上的齐国小皇帝充满好奇,尤其是得知皇帝今年刚满十三岁,比她的弟弟还要小。

    在结束冗长而隆重的宫廷仪式后,玛丽公主手扶真丝质地的背垂悬女袍,款步走到距离皇帝五米的位置,以典型的伦敦淑女口吻道:

    “尊敬的大齐皇帝陛下,请允许我代替我的父王向您及您统治的帝国问好,陛下万福,大齐万福。”

    来自法兰西的传教士雷孝思、白晋在旁,将英国公主的话稍作修饰翻译给小皇帝听。

    刘帆以一种常人难以忍受的坐姿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耐心听两位心腹大臣翻译完毕,微微点头。

    刘帆脸色微红,并没有立即作出回应,他应该努力保持着皇帝应有的威仪。

    他对站在自己面前这位英国少女充满期待。

    关于瑞典太后的音容笑貌,景炎皇帝没有任何记忆。那时候,刘帆还没来到人世,不过大齐皇宫中有很多关于那位瑞典女人的传言。

    那些流传甚广的流言,将那个来自瑞典的女人,形容为集合了杨贵妃西施貂蝉王昭君的美貌,是亘古罕见的美人····

    虽然,几位来自欧洲的传教士曾经旁敲侧击提醒说,说“玛丽”在英国是极普通的名字,就好比大齐的“翠花”“狗剩”。

    然而,刘帆还是对玛丽公主充满期待。

    “感谢公主关心,朕和大齐,一切都好。”

    刘帆炙热的眼光扫过使团,没有在玛丽公主身上停留。

    康光绪见状,连忙使了个眼色。

    小皇帝收回思绪,轻咳一声,又问道:“乔治国王还好吗?听说他老人家感染了风寒。伦敦天气好吗?还在下雨吗?”

    玛丽公主从容回道:“父王身体好些了,近来伦敦天气晴朗,不像冬天那么多雨了····”

    刘帆想了一会儿,一口气问道:“你们是乘船还是乘坐飞艇,路上安全否?沿途是否遭遇法国人阻拦?”

    “回陛下,使团先是乘坐舰船抵达雅加达,换乘小艇在广西登陆,然后从南宁乘坐飞艇直达天心城。一路畅行。贵国飞艇一日千里,安全可靠。”

    传教士将两人之间寒暄问话不停翻译成英语和汉语,冗长无聊的对话让人昏昏欲睡。

    片刻之后,玛丽终于忍受不住,收敛笑容,进入正题。

    “尊敬的皇帝陛下,此次鄙国使团前来,是为商议两国出兵克里米亚问题,关于兵额和补给,不列颠王国有自己的看法····”

    康光绪等几位顾命大臣脸色微变,上前耳语一番,康光绪大声道:

    “按照两国先前达成的协议,齐军业已集结完毕,等待贵国运兵船到来,出兵所需的粮食、煤炭、淡水,皆需贵国负责。”

    年羹尧补充道:“还有火药,伤兵抚须,都需贵国提前支付。”

    科伦威尔连忙向公主介绍起康光绪,玛丽对后者只是冷冷一撇,显然对这个咄咄逼人的老头并不在意。

    张廷玉向使团解释,说这个时代向八千公里之外的战场投送一支三万人的军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齐军运力有限,海上作战也不是强项。

    所以,护送“正义军”和作战物资抵达克里米亚半岛的任务自然应该落在英国人身上。

    “几人大臣的话,恐怕不妥,明显不符合正义公平。”玛丽公主语气不善道。

    使团议论纷纷。

    齐国人提出的条件太过严苛,完全出乎伦敦方面的预料。

    公主与科伦威尔对视一眼,大使无奈的耸耸肩膀,露出一脸无辜表情,表示康光绪等人提出的这些条件他事先并不知情。

    康光绪、张廷玉等人好奇的望向这位英国公主,所有人都等待着,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表现。

    “贵国与不列颠王国,”众目睽睽下,玛丽公主终于开口。

    “两国既结成平等互利的盟国,便该荣辱与共,共担责任。英国与贵国并无雇佣关系,贵国“正义军”也非雇佣军,不是黑森佣兵那样唯利是图的武装力量。”(1)

    始终面目低垂一言未发的皇帝刘帆,此时终于开始认真审视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异国少女,他缓缓抬头,正视玛丽公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少女脸上那触目惊心的雀斑,不过那是欧洲女人身体健康的标志,所以皇帝并不在意。

    然后他看到了公主头顶浓密而卷曲的金发,发型和乾清宫旁太庙里的那位瑞典太后相差无几。

    一双深邃的蓝眼睛,在乾清宫晨曦微光中如爱琴海中的蓝宝石,璀璨夺目摄人心魄。

    玛丽公主恼怒不已。

    在伦敦,像这样直视女性,是极不礼貌的行为。

    然而按照大齐宫廷礼仪,她必须忍受皇帝的无礼,而且还要抬头微笑面对。

    “公主须清楚,如今是贵国有求于大齐····”

    张廷玉刚要开口反驳,刘帆竟然挥手打断,打断了顾命大臣的反击。

    “张先生,请让公主说下去。”

    张廷玉哑口无言,只得喏喏道:“是。”

    玛丽公主脸色红得像朝霞,一对酒窝跳动,情绪激烈:

    “父王在伦敦曾不止一次对我们说,说齐国是伟大的国度,齐国君主皆为人杰。你们的国人,是高贵的族群,他们为了不让子孙后代沦为奴隶,流血牺牲,努力抗争,以至才有今日的繁荣自由····如今欧洲危在旦夕,不列颠王国独木难支,世界自由正义摇摇欲坠,为了正义,为了秩序,贵国难道不应该付出些许吗?难道非要堕落为罗刹那样吗?”

    群臣默然。

    刘帆拍案而起,抚掌赞叹道:“生女当如玛利亚!先帝在位时,曾说正义当在不列颠,此言非虚!是几位大臣唐突了,英齐协定当重新厘定!”

    1722年(景炎六年)10月1日,天心城与伦敦联合向法兰西王国发出最后通牒。

    限期一月,法军须立即从克里米亚半岛地区撤离,并保证不再威胁欧洲大陆。同时赔偿英、齐两国军费三百万法郎,将法国在欧洲大陆以外的贸易利益无条件转让给两国。

    太阳王果断拒绝了通牒,并将舰队驶入达达尼尔海峡。

    10月下旬,法兰西王国宣布与齐国、英国断交。

    1722年11月3日派陆军进驻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这两个多瑙河公国,威胁莫斯科地区。

    1722年11月18日,驻守克里米亚的齐国远征兵团总司令张国刚要求法国军队停止挑衅,以免引发不必要的冲突。

    路易十四对前来谈判的齐国记者说:“你们不要以战争威胁我,而我可以依仗柏林和维也纳。”

    法国人以此警告英、齐可能再次引起世界大战。

    然而神圣罗马帝国和匈牙利都没有援助法兰西的意思。

    法兰西被迫动员60万兵力与拥有约100万军队的同盟国进行战争。

    11月20日,克里米亚齐军突然炮击法国海军。

    22日,路易十四在巴黎向英国、齐国、荷兰、乌克兰等国宣战,欧洲大战爆发。

    注:

    1、黑森佣兵:(又译黑森士兵、赫斯佣兵)是18世纪受大英帝国雇用的德意志籍佣兵组织。美国独立战争期间大约有30,000人在北美十三州服役,其中近半数来自德意志的黑森地区,其他来自类似的小邦。在英国服役的背景下,他们全部被归类为“黑森人”(Hessians),北美殖民地居民则称他们为“雇佣兵”(mercena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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