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炮手豁出性命,十几人拖拽红衣炮,对向武定皇帝轰击,刘招孙策马杀到近前,一枪刺下,长枪便如羊肉串般,当场挑杀死五六人。

    “杀!”

    齐军士气高昂,章东率剩余马兵呼啸而至,疯狂劈砍那些落单的明军,有武定皇帝在前开道,一百多骑只需收割溃兵,如一道黑色铁流,滚滚而来所向披靡。

    片刻之间,黄得功麾下炮手被杀死大半,侥幸活着的明军毫无斗志,纷纷四散奔逃,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总兵官黄老爷已经逃走,他们这些溃兵如何抵抗得住天神般的武定皇帝。

    “陛下,黄得功那狗崽子逃了!”

    章麻子勒马上前,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头盔铁甲上都是血,他扬刀指向东边,刘招孙望见,一里之外,一群家丁正簇拥一个圆滚滚的武将向东逃去。

    章东策马就要上前去追,刘招孙喝道:“不管他了,先来砍这些炮手!黄胖子交给朕!”

    章东点了点头,刚要离去,却见武定皇帝翻身下马。

    “陛下,您·····”

    章麻子还在诧异,只见武定皇帝大步向前走去,挥锤锤死两个冲上来的炮手,径直来到一门红夷大炮前面,只见刘招孙双手抓住火炮轮子,弓身向前,双脚像树根般扎进泥土之中,他仰天长啸,大吼一声,那门三千多斤的红夷大炮竟然被生生搬动,炮口直直指向正在仓皇逃走的黄得功。

    刘招孙动作熟练的抓起炮架旁边靠着的羊毛刷,清理完炮膛,又用长柄火药勺木桶中盛起一勺火药,朝炮膛里填充,再用装填杵压实火药·····

    轰!

    一声巨响,红夷大炮八斤多重的铁球从炮管迸射而出,铁球越过惨烈的战场,砸向一里之外正在快速奔逃的黄得功坐骑。

    章东挥刀刺穿一个逃走的炮兵,收刀回鞘,抬头望向武定皇帝,又看了看东边,嘟噜道:

    “这也能打中?”

    武定皇帝提枪上马,冲向前方还在顽抗的刘泽清弓手,头也不回道:

    “让,炮子儿飞一会儿。”

    话刚落音,一里之外正在狂奔的圆滚滚肉球被炮弹命中,黄得功不及惨叫一声,肥硕的身体便迸碎成片。

    章麻子嘴巴张大,久久无语。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黄得功所部早已四散逃去,他麾下两万多兵马逃走大半,被敌人杀死、自己人踩死了几千人,剩下的这些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还没等刘招孙杀来,便纷纷丢下兵刃四散逃走。

    广积门城头幸存的齐军将士,全部目睹了城下这场酣畅淋漓的杀戮。那些一个月前新招募的新兵们纷纷向同伴询问,询问城下这个以一敌百天神一般的武将是谁。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一名火铳兵装填弹药到一半时,忘了用通条压实,呆呆望向城下那个呼啸如风的红色身影,每当那武将斩杀一名敌军士兵时,他便用粉笔在城墙上划一道白线,不知不觉已经数到六十了。

    “乖乖啊,天神下凡啊,”

    周围士兵都停下手中活计,炮手们忘了发炮,弓手停止拉弓,都趴着城墙垛口往下望去,刚才还和他们打得有来有往的明军弓手、炮兵,现在都像受了惊的兔子,在战场上四散奔逃,几千人被一百多骑兵追在后面砍杀,这些刚才还如狼似虎气势如虹的明军,现在宁死也不愿回头,回头看一眼那个杀神一般的敌将。

    蒲刚听到消息,匆忙从东门威武门赶来,在他的监督下,辅兵们刚把昨晚放得火扑灭,相比战火纷乱的西门广积门,东边几乎没什么敌人。

    生性沉稳大将蒲刚见到城墙这一幕,不由勃然大怒,指着两个负责这段城墙的雉长喝道:

    “你们都在作甚?在城头看风景吗?”(你在看孤独的风景)

    一名雉长扬起手臂,颤巍巍指向远处,指向那个冲杀敌阵,四处奔走的红色身影,声音激动道:

    “蒲将军,那是?”

    蒲刚一把抓过望远镜,怒气冲冲,若是按照开原军律,这群新兵都该被斩首·····

    蒲刚正要喝令镇抚兵上来打军棍,脸上表情忽然发生变化,护城河对面驻守的江北四营,不知何时已是一片狼藉,人去营空,吴三桂和左良玉的营地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刘泽清和黄得功的大营稍好一些,一群溃兵像没头苍蝇似得到处乱窜,看样子已经炸营。

    忽然出现了那个熟悉身影。

    那武将在上百刘泽清家丁的围攻下,,

    抡起碗口粗细大枪,扎、刺、挞、拦、拿、扑、点、拨,挑骑驰突,奋疾如飞,不断有家丁被大枪挑中刺死·····

    “皇····皇帝,”

    全身披甲、不苟言笑的蒲刚忽然像个孩子,原地蹦跳起来,一蹦三尺高,一把搂住旁边满脸懵逼的雉长,大声笑道:

    “哈哈哈!皇帝回来了!皇帝回来了!!皇帝回来了!!”

    城头新兵瞠目结舌望着他们的主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武定皇帝,即便见过,也看不清两里之外那个以一敌百的猛人。

    “蒲将军,贼人被杀退了,要不要追?”

    蒲刚这时才恢复平静,他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努力克制住内心狂喜,在士兵面前一脸严肃道:

    “咳咳,传本将将领,城中战兵全体出动,骑兵营抄略敌军两翼,火铳兵列阵出城,以战斗阵型追击敌人,炮兵将野战炮推出城去·······迎候武定皇帝进城!”

    ~~~~~~~

    临清四门响起山呼海啸的呐喊,一道道千斤闸吱吱呀呀升起,瓮城之中早已急不可耐的战兵们如潮水般蜂拥而出,近卫第十四军黑色羚羊军旗瞬间淹没战场。

    旌旗蔽空,刀枪如林,铠甲铮铮,马蹄翻飞。

    低沉的钹锣号在耳边响起,这支困守孤城长达两月的齐军在各营把总的指挥下,全军出击,从临清四门汇合到广积门战场,战兵们把压在心头两个多月的怒火通通发泄出来,追赶着前面那些溃逃的黄得功、刘泽清败兵。

    城中八百开原骑兵呼啸而出,战马越过护城河后便散成两翼,它们如一把弧度极大的镰刀,从左右两边包抄向正在溃逃的黄得功、刘泽清残兵。马兵们立在马背上,耳旁风声呼啸,不时有步兵野战炮掠过头顶,砸向前方的敌阵。距离敌阵越来越近,前方开始出现一些掉队的明军溃兵,开原骑兵抡起弯刀,借着马匹奔跑的速度,将那些散兵一个个砍死,等抄略到敌军大阵时,骑手们毫不吝惜自己的弹药和弓箭,用燧发枪和骑弓,狠狠招呼两翼已经溃逃的明军。

    黄得功刘泽清麾下兵马损失殆尽,几万人马逃走了一半,剩下的这一万多人早已是惊弓之鸟,很多人丢弃兵器铠甲,却还是没能逃走,最后很多人被裹挟在眼前这个长四五百十米,宽两三百米的狭小空间内,任由齐军宰割。

    骑兵高速掠过两翼,原野上倒下几百具尸体,幸存的明军更加惊恐,不顾一切的往大阵中间靠拢,处在中间的都是精锐战兵和两位总兵老爷的家丁,他们被前后左右恐慌的人群推搡,已经退无可退,不停挥舞腰刀劈砍那些乱叫乱窜的溃兵。

    一千多名火铳兵排成三列横队,踩着激昂的步鼓,很快逼近到敌人阵前,慌不择路的明军为避开骑兵砍杀,很多人竟然掉头朝这支火铳兵冲来。

    最前排三百名火铳兵在他们旗队长的喝令下,纷纷开始朝燧发枪枪装填弹药,刀盾兵连忙上前,举起长牌护住装填弹药的队友,百步之外,一大群溃兵狂叫着朝这边冲来,其中有些被裹挟的弓手扬起大弓,对着火铳兵抛射。

    箭支砰砰砸在外面长牌上,偶有一两只箭羽穿过盾牌之间的空隙,射中躲在后面的火铳兵。

    “装弹!”

    “压实!”

    “举枪!”

    旗队长竭嘶底里大喊着,伴随尖锐的竹哨响起,前面掩护的长牌立即撤下,前排火铳兵纷纷扣响扳机,与此同时,几十支轻箭嗖嗖落在人群中,火铳兵中传来一阵惨叫。

    轰!轰!

    一轮齐射后,对面已经冲到五十步的明军纷纷倒地,如同被狂风吹过的麦田,齐齐倒下两百多具死尸,一些人肢体中弹,还没有断气,像大蛇一样扭动身子在地上嚎叫。

    “举枪!”

    “开火!”

    不等对面反应过来,第二轮火铳兵再次扣响扳机,对面再次摔倒一片,五六百人溃兵现在只剩几十人还站在原地。

    最后这几十人全身是血,头上身上都沾着身边人的血迹,他们互相看对方一眼,不等第三轮齐射响起,便大叫着四散逃走。

    火铳兵开始自由射击,连续三轮射击后,前方地上横七竖八倒满了尸体,超过一千多明军倒地不起,指挥官吹响竹哨,火铳兵纷纷后退。黑色羚羊战旗烈烈飘扬,近卫第十四军主力长枪兵两千人从大纛下走过,他们组成五道密集的长矛森林,踏着整齐步伐,如同剃刀般犁过战场,将所有还没断气的敌人全部刺死·······

    ~~~~~~

    满脸血污的武定皇帝在中军卫队和近卫十四军将官簇拥下,策马缓缓通过临清广积门,城墙上趴满了围观的军民,人山人海中,那些新近招募的战兵和本地百姓,很多人爬上垛口,冒着摔死的危险,也要一睹武定皇帝天颜。

    武定皇帝刚才激战一场,杀死杀伤一百多敌兵,胯下战马换了三匹,亲率将士们追亡逐北,又痛杀了一场,直到这时候才感到身体疲惫。

    他目光徐徐扫视四周,不威自怒,强打起精神,对着数万临清军民挥了手。

    “齐军万胜!”

    “万胜!”

    四周顿时响起振聋发聩的欢呼,刘招孙感觉耳朵快要被振聋。

    “皇帝威武!”

    “皇帝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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