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飞雪剑宗当前三当惯了,这些年更是隐隐有一家独大的味道。没有了竞争对手,自然就生出怠惰之心,于是武技绝学之上的突破也就少了。上行下效,顶层尚且如此,更遑论那些学子?这些年慕名而来加入剑宗之人越来越多,可目的也渐渐不那么单纯。以往,许多人是为了剑法,甚至可以说一句,为了纯粹的剑法。可如今,绝大多数人为的,乃是为官入仕,登坛拜将,裂土封侯。于是,学子对于剑诀、剑法的修炼越来越变得敷衍,越来越流于形式。而对于老师的传授,更是百分百听从,没有半点自己的思考。这种风气一成,纵然有个把有意识的年轻人,也最终会泯然众人。很显然,秦子衿拥有绝顶的天赋,但她也在无形间受到了这股风气的影响,以至于在这之前竟毫无察觉。或者说,根本不会去质疑自己的师尊。于是现在,她有一种被彻底颠覆的感觉。难道,自己一直尊敬的师尊,也有错的时候?是了,必然是这样了。第一次下山前她就告诉我,男人越英俊心越坏,结果杨公子彻底颠覆了这个说法。而现在,她亲自传授指点的绝学,竟如此轻易被杨公子看出了五处不完美,并且还加以了完善,这简直……一时间,姑娘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她的目光也变得有些茫然。“呵呵,好啦好啦,”杨真伸手在姑娘面前挥了挥,“别发愣了,我说的也不一定都对。而且你也应该发现了,我所指出的那五个地方并非是缺陷,而只是不完美。可若要使之完美,则对剑修的体质却要有着更高的要求。大概大长老也是出于这种考量,才没有像我这样去做吧!”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偷学”了人家宗门的绝技,话怎么着也得说得缓和点。“嗯,我懂你的意思。但在我看来,剑法就应该不断去突破和完善。否则,迟早会被超越的。”姑娘似有所悟道。“孺子可教也!”杨真满意地点点头。这丫头看来还没彻底被那种风气所同化,看来是有救地。当然,这话他不会说出来,毕竟自己还要向她请教剑法呢!“好了,被你这一打岔,我差点都要忘了我原本要说的话了。”杨真一摆手,就忙扭转话锋。“呃……你原本要和我说什么?”姑娘托着下巴,似乎也有点记不起来了。“是这样,当初你为我讲述了《飞影剑诀》和《飘雪剑法》。前者刚才已经说了,可那《飘雪剑法》我一直不得要领,还望姑娘指点一二。”杨真语气诚恳,可姑娘却再次被震惊了。“你……你开始修炼《飘雪剑法》了?”“是啊,有什么问题么?”“这……这剑法的入门条件,就是觉醒两大灵脉。”“我觉醒了啊,不信你看。”杨真说着摊开手,很快将周围植物叶片上的露珠聚拢在了一起,化作一个直径足有一尺的水球。旋即他施展手段,让那水球变化成各种想要的形状。“这是水系灵脉,再看这个!”说话间,姑娘感觉周围的气流开始加速,并渐渐汇聚到了水球的周围。很快,那水球在气流的卷动下,开始高速旋转起来。“破!”伴随着杨真一声清叱,水球瞬间如同炸弹般爆裂,无数水珠宛若一枚枚弹片射向四方,在合抱之木上留下了点点印坑。“怎么样,还够看吧?”杨真嘿嘿一笑。“咕咚。”姑娘咽了口唾沫,小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要知道,灵脉的觉醒绝非一蹴而就。纵然是她这种拥有先天灵脉,被视作百年难遇的天才,当初为了觉醒大长老也足足花费了大半年的工夫,各种天才地宝,名贵药材更是耗费无数。可以说,在灵脉觉醒上天赋、资源、名师各占三分之一的比重。甚至很多人认为,后两者比之前者更为重要。很多人徒有天赋,却终其一生无法觉醒,抑或是觉醒过晚,耽误了修炼的黄金期从而没有达到预期的高度,就是因为缺资源。同样的,有些人有天赋、有资源,却因为没有名师指点协助,最终未能把灵脉的潜能彻底激发出来。明明有希望觉醒双系,甚至是三系灵脉,结果只觉醒了一系,抱憾终身。就和一样的幼苗、一样的养料,结果一个成了栋梁之材,一个却成了平庸甚至是废材一样的道理。这也是为何有条件的天才,都希望加入大宗门,并拜入名师门下的原因。天才如自己尚且如此,可这杨真呢?拒绝了师尊的邀请,独自一人呆在这样资源匮乏的穷乡僻壤,结果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连续觉醒了两大灵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若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一定认为那个人疯了!可现在自己亲眼所见了,秦子衿却感觉自己要疯了啊!看着姑娘的神情,杨真感觉是不是打击到了她的自信心?貌似有些不好意思啊!“那个青儿,我这双系灵脉,还行吧?”“还……还行……”姑娘轻声道。“那我演示一下《飘雪剑法》,要不你给我指点指点?”“行……你来吧!”姑娘点点头。…………“大致就是如此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杨真结束了演示,略显无奈道,“我总感觉,无法达到你之前所说‘飘’字的精髓,还请青儿你多多指点。”“好,那我说说我的看法。”姑娘点点头,已不如前一次那样自信满满。“请讲。”“第一,是你过分执着于肉身。的确,肉身是一切武技的根基,但须知,武技亦有轻重缓急之别……”姑娘娓娓道来,杨真频频点头,看起来,这与前世所谓“举重若轻、举轻若重”的精髓相差无多。虽然这世间武学唯快不破,但一味的快也绝不是根本,妄图速战速决是极为致命的想法。只有能够持久战,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这也是为何《暴雨剑法》要逊色《飘雪剑法》的重要原因之一,一味图快图猛,毫无持久可言,一旦被人摸透规律,撑过了你的三板斧,等待着你的就是致命的反杀。看起来,今后要好好感悟这快与慢,轻与重之间的微妙。“青儿,你刚才说这是第一点,那第二点又是什么?”杨真好奇。“第二点便是灵脉。”“灵脉?”“是呀,你如今虽然觉醒了双系灵脉,但品阶还不算高。既然这剑法名为‘飘雪’,自然需要你的水系灵脉能凝结出冰雪来。而你距离那个还……”说到这,姑娘愣住了,眼前的一切,几乎要让她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