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有不结冰的泉池,荷叶绿的晶莹,饱满的花蕾初绽,荡漾淡淡粉霞。

    王煊站在池边,眼睛有些发直,池中没有锦鲤,朦胧的映现出世界山那里的景物。

    “现在不行了,池水浑浊,景物模糊看不清。很久以前,一位先祖说,此池早年能照耀诸世,可观超凡中央大宇宙,随之而动,现在不行了。”

    穿着短裙,披肩,一头乌黑秀发及肩的女子名为金瑶,不畏严寒,坐在池畔的石墩上,雪白长腿暴露,用脚在雪地上划刻字符玩。

    王煊动容,真得是无比佩服,他们的祖上到底是何等人物,身在院中坐,就能通过一池水观看超凡世界各地?

    院外,很远的地方,有一株参天青松,被积雪覆盖,树干如同负重的老龙吃力地弯曲着,努力挣扎向天延展。

    银色寸头的青年男子,也自报了姓名,他叫白泓,面部线条硬朗,指着远处那株参天古松,道:“原来那里有一株世界树,死了,换了一株青松。”

    王煊无言,这个地方果然了不得,随便一景都有故事,都有惊人的过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忍不住再问。

    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子走了过来,她名为若楠,平静地开口:“穷乡僻壤,逃难之地。说过去没什么意义了,现在它只是孤悬于海外,清冷,寂静,罕有人踏足。”

    王煊看着她,这个眼神清澈、干净清爽的姑娘,刚才是真的在帮人看病,还是故意强灌乌大郎吃药?

    “你说的海,是指······”他才不相信她提及的海是正常的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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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乱时空海。”果然,她给出这样的答案,这个所谓的海外,是指超脱在诸世外。

    “回房问吧,难得有客人来,我们去喝酒,等待另外那位朋友醒来。”银发青年说道。

    虽然没有细说,但是,王煊和他们回到客厅,也多少知道了一些事。

    他和乌天在世界山之巅贯穿薄纱时,等同挣脱了现世,进入那错乱的时空海,被几人发现并捞了上来。

    两人初临时,都曾觉得,前方刺目,脑中一片空白,事实上是被人以渔网捞上来时顺带问话了。

    乌天,当时一片迷茫,说了大郎两个字。王煊则是轻唤:王晔、王昕··

    三人没有隐瞒,简单提了几句。

    王煊心中微酸,王晔、王昕、王晖,三个子女,大概再也见不到了。短暂失神后,他恢复平静。

    不用想,那张渔网绝对很可怕,能从混乱时光海中捞人,让他和乌天刹那的精神恍惚,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

    该不会也是一件顶尖的违禁物品吧?他突然这么想到。

    这地方有点离谱,有一杆招魂幡,竞还有一张莫名的大网。

    “先祖留下的器物中,也只有那张网磨灭了曾经的印记,可以放心地祭出去。”在客厅小座后,王煊终于还是被他们引到了餐桌旁,盘碟中那些果品和菜肴等似乎都不错,颇为诱人。

    “来,尝尝我带来的酒。”王煊没敢动他们的食物和酒水,真担心吃喝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也报了姓名,乌煊,自称乌二郎。

    “乌天乌大郎,还有你乌煊乌二郎,这倒是好记。”齐耳短发女子若楠点头。

    “这酒也还可以,就是年份不够久,超脱酒浆本身的醇香道韵有点儿淡。”白泓点评王煊的酒。

    然后,他从一口满是岁月痕迹的酒坛中倒出一杯粘稠的液体,拉黏,有晶莹的丝线摇曳,在坛口那里久久不断。

    确实,酒香扑鼻,格外的浓郁,液体发光,还未饮就已经让人微醺。

    到了王煊这种层次,正常的酒浆不可能让他醉倒,除非蕴含着超脱酒本身的道韵,有奇异的稀珍物质在内。

    虽然很想尝尝,但他还是先抿了一口自己的酒。

    正在这时,乌天醒了,警惕地坐了起来,走出卧室,看到他们把酒言欢,先是微怔,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差点吐掉。

    昏睡前,他都喝了什么见鬼的东西?!

    “给我一杯!”乌天快步走了过来,想去掉嘴里边残留的怪味道。

    然后,白泓不久前从老坛中倒出来的那杯拉黏的酒浆就归他了,他一口灌进嘴里,顿时·····面色骤变,味道独特,似曾相识,不久前尝过?!

    他顿时呆立原地,这酒喝还是不喝?“怎么样?”王煊很感兴趣地问他。

    “你不是喝了吗?”乌天回头看他,精神传音。

    “听说他们的酒浆格外浓烈,我不胜酒力,喝了自带的。”王煊告诉他。

    “有药味儿!”乌天说道,脸色难看,他最起码品出了两种熟悉的味道,有安神汤的主药,百万年的僵尸脑浆,还有诞生于腐肉烂骨上的异种金莲。

    他真喝不下去,可在这莫名之地,自身道行被压制,如果直接吐出去,对此地主人太不尊重了。

    “乌大郎,请!”曾经对他灌药的女子若楠举杯,带着灿烂的笑容。

    “来,干这杯老坛发酵百万年僵尸脑浆酒。”白泓也起身,也笑着对他敬酒,通过名字就能听出,是何等的重口味。

    “干!”王煊一口喝干净了自带的酒。

    乌天身体僵硬,手中酒杯举在那里,一动不动。

    “哈哈···”金瑶笑了,身姿摇曳,晃动着白生生长腿起身,金瞳露点点霞光:道:“远来是客,我们又不是食人族,怎么可能喝僵尸脑浆酒,故意吓你的。”

    给乌大郎灌过药的短发女子若楠,直接告诉他,主药的成分是,龙之真骨,凤髓,虚空金莲,都是神圣大药,绝非什么腐烂之物。

    仙道虎骨酒就很厉害了,而这是泡过真龙骨的酒浆?龙肝凤髓,被誉为最顶级的珍肴,这里面有凤髓?至于虚空金莲,无需多想,必然是超仙品级。

    “好酒!”乌天一口喝下去了,他相信对方说的话,事实上,自从醒来后他觉得自身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王煊以精神天眼,看着那口积淀着时光力量的酒坛,观察酒浆,为淡金色泽带着仙光,他也觉得十分神圣,并无不妥。

    “来,乌二郎,你也不用担心吧,喝我们的酒吧,可以养身。”白泓也为王煊倒了一杯。

    “叮!”

    在清脆的玉杯碰撞声中,王煊喝下一杯,顿时体会到了妙处,肉身竟得到一次净化,隐约问,有壮骨、强内脏之势。

    他是肉身成仙,并破限很多次,血肉自然极强,但还是得到了好处,周身暖洋洋,有的骨块发痒,骨头愈发洁白有光泽了。

    他觉得,这似乎······积淀下了不少好处,留给了际来。

    “酿酒的材料太难寻,找不到最顶级的了,只能到这一步,不然此酒可以助超凡者的骨骼诞生少许先天纹理,这是我们祖先当年用来练功的酒啊。”若楠说道。

    此酒浆的原始配方来历竞这么惊人!

    “乌大郎,你觉得怎样,在骨骼上纹身,可是十分危险的路,你出现的一些问题,是否有所缓和了?”若楠问道。

    乌天点头,神色郑重,道:“确实,骨骼灿烂了一些。过去,我急于求成,出了一些状况,不应该人为刻骨,而是该让它自然诞生道纹。”

    “一见面,我们就觉察到,你们可能要走我们祖先的路,让自身御道化,练了当年的经文。可是,从骨骼血肉到精神等.·····难啊!”

    金瑶摇头,她穿着清凉,青春靓丽,看起来就是一个现代都市中的姑娘,结果却这样谈论至高的御道化之路,让人觉得怪异。

    但这就是事实,这些人的祖上来头非常大。“你们到底什么来历?”

    王煊和乌天,都很想知道他们的根脚。

    “落魄之人,逃难遗族,不提也罢,愧对先祖。”白泓摇头,叹了一口气。

    金瑶眼中有金霞点点,道:“我们确实都是在避祸。你们也感觉到了,这里有些不同,这片天地对你等不够友好,扼制超凡,而我们这些人却很适应。”

    “是这样!”乌天点头,强大如他,在这里都没什么脾气,被那个短发姑娘若楠按住灌药,他都起不了身。

    “这是祖先给我们留下的一艘浮舟,一块净土,孤悬混乱时空外。这里的规则有变,超凡者进来,会被压制到谷底,难以威胁到我们。而我们自身,则放弃了原有的道路,不再练祖先留下的经文,不然也会承压。”

    白泓说完,际他们带到院外,走向远处,这当真只是一块漂浮的陆地,仔细看,又有些像是一块巨木。

    “这是世界树的树心,悬浮的宝舟,避祸的净土。”金瑶说道。

    远方,茫茫时空,规则涌动,时空乱流无限,一片混乱,犹若无尽的汪洋。此地和现世隔绝,超脱在世外。

    正常的时光波及不到这里,宏大的宇宙像是与此地绝缘。

    若楠神色凝重,道:“同样的,我们极少出去,不然会死,外界,那些规则道法和神通等,我们早就不练了,对抗不了那些敌人。”

    站在这里,如同立身在天穹上,俯视茫茫云海,其实那是时空海,这里像是一座漂浮的小岛。

    金瑶叹息:“我们一旦出去,被当年的敌人发现,可能就会对我们大追杀,不会放过我们。”

    “很多年前的事了,还有人在盯着你们?”王煊问道。

    “是啊,确切的说,都不止一纪了,究竟多么的岁月,没人能说清,涉及到了道争,那些人想斩尽杀绝。”白泓很失落,无比的怅然。

    他们祖上留下的痕迹尽管都模糊了,难以追溯了,但是可以猜想,当年绝对至高在上,是俯瞰诸世沉浮的存在,最后却彻底败落了。

    王煊颇为震撼,终于是看到一个能贯穿不止一纪的族群,这其实曾经是一个无比强大的文明!

    “我们算是旧时代的遗民吧,在这里避祸,死去了一代又一代人,繁衍到如今,人却越来越少,只剩下两百余人了,早晚有一天,全族会风流云散。”若楠很悲观。

    “你们怎么不出去试试,重练祖先留下的至高经篇,小心地去现世中。”王煊说道。

    金瑶道:“有这样去找出路的人,但是,通过留下魂光印记看,大多都死了,少数人残活着,再也回不来。”

    “你们是旧时代的·····避祸遗民,类似的地方还有吗?”乌天问道。

    “大概有相近的地方,很久以前,遇到过漂浮的岛屿,我们双方默默遥视,彼此交错而过,互不打扰。”白泓语气分外沉重。

    “你们的敌人,那么强吗?”连乌天都深感吃惊,这里有招魂幡,有渔网,大概都是超级违禁物品,但却放到陈旧,这些人都没有利用它们出去探路。

    “很强,当年先祖战死了。虽有违禁的祖器在,可一旦离开这里,就可能会被敌人感应到,推演到,毕竟,祖器被写上了某张名单。”

    王煊和乌天面面相觑,都感觉到了,这一族来头惊人,而他们敌人则更为恐怖。

    我们有求于二位。终于,他们说到了曾经提及的一茬儿。

    白弘深色郑重,道:“不会让你们白帮忙,虽然随着岁月流逝,祖上留下的东西大多都丢失了,遗落了,损坏了,单总归还剩下一两卷经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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