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二毛一到,日料包间才算热闹了一些。

    没了雇佣关系的束缚,平时不苟言笑的大毛今天也放松了许多,临来还特意买了一盒马卡龙来送给谭秋千,都是在学校的时候谭最喜欢吃的口味。

    “以后想练跆拳道了来找我啊,免费。”刚坐下不久,二毛就凑到谭秋千耳边嘱咐着。

    谭秋千笑得一脸惨兮兮,“这个,难度有点高……”说时也向二毛那边一凑,“我看你还是去找我吧,我请你吃小火锅。”

    “行吗?”

    “行啊!”

    二毛听说,清酒杯一端跟她一碰,“那行,成交!”

    秦昊一看这架势,板住了脸,“成交什么成交,就知道吃,你看看你,这才多久,你都胖成啥样了!”说时冷眼又一扫大毛,亮出老板的款儿来,“明天,啊,早早给我上班来你们!”

    “知道知道。”二毛陪笑脸回道。大毛闷头撇了撇嘴。

    似乎是员工们端正良好的态度,让秦昊颇为满意,当下面露微笑,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到跟陈拓的交谈上。

    几杯清酒下肚,眼角虽挂起红晕,却口齿清晰,抿着小酒凑到陈拓近旁,“知道么?巴依死了。”

    陈拓正给谭秋千夹去一只甜虾,听说,先笑了一下,“是么?”说完端起了酒杯跟他一撞,“得偿所愿了,挺好的。”

    两人会意一笑。

    见他们俩打着哑谜,谭秋千不免疑问:“谁是巴依?”

    死了还这么高兴,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

    “巴依啊,我们部队的战友。”秦昊咧嘴一笑,“准确的说,是一条德国牧羊犬。”

    谭秋千在心里“害”了一声。

    看出她的意思,秦昊抬手一止,“可别小看啊,这巴依可是在编在册的军犬呢,就算没了,也是葬进烈士陵园的那种。”

    “哦。”谭秋千一应,侧脸微扬着看陈拓,“那你这战友都没了,你这又得偿所愿,又说挺好的,合适么?”

    一语说完,陈拓反倒笑得更明显了,又夹了一块刺身放进她盘子里。

    “不怪他不怪他。”秦昊摆着手,连声解释,“你不知道,这巴依啊,早几年它就不想活了,光跳海就好几次!”

    二毛哈哈大笑着接话,“是吗?那是为啥啊?”

    三位女生的兴趣一下被吸引到了一处,秦昊顺势将筷子搭在筷枕上,娓娓道来道:

    “从前服役的时候吧,我们一个班七个人,被派到一个礁岛上执行守礁任务,上岛的时候就带着这个巴依。”

    “岛?七个人一座岛,再领一条狗,阳光沙滩,挺浪漫啊。”二毛打起了哈哈。

    “浪漫?”秦昊冷呵一声,“说是一座岛,就篮球场那么大点儿,周围全是黑礁石,连根草都长不出来,水粮补给全靠部队来船,赶上台风季,补给船晚半个月都来不了,断水断粮那是常事,怎样,浪漫吧?”

    大毛笑容发僵,“那……不就是困在岛上了么?这人,受得了?”

    二毛摇头:“得疯,得疯。”

    秦昊食指一摇,“人没疯,狗疯了。”

    “上岛没一个月,这个巴依就乱跑乱叫,找不到路了就跳海,光是路过礁岛的渔民捞上来就两三回,老远就喊‘诶,你们那狗又跳海啦!’”

    秦昊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在一片笑声中,又向陈拓探了探身,低声问:“你说它到底跳过多少次啊,你数过没有?”

    陈拓看着碗碟回答,“没。数不过来。”

    “不定多少次呢,我就感觉它浑身都没干的时候,一天到晚湿漉漉的!”秦昊苦笑着说完,发亮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些感伤的神色,半天才长叹出一口气,“它是想家了……”

    受这一声长叹的影响,刚刚还觉得有些喜感的气氛,眼下也变得有些沉静下来。

    谭秋千闷头喝着味增汤,想到七个人守着一个篮球场大点儿的地方,不让出不让进的,养个盆栽估计都怕费水吧。

    换做是她,疯魔的程度,估计还不如巴依这条狗呢……

    谭秋千一心脑补着,眼一沉,眼前的碟盘里,忽的又添进来一块叫不上名字的精致料理。她顺着筷子,歪头看向身边夹菜给她的人,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那你呢?你想家吗?”

    哪怕只是同城,离家超过一礼拜,她还得往爸妈家跑呢。那他呢?

    然而,陈拓闻声,只是将英挺的眉眼侧过来看着她,声调浅淡而清晰:“我?我不想。”

    或许是因为这平淡的语调,没有夹杂一丝的伤感悲情,情境如同出门捏了个脚一样稀松平常的反应,谭秋千一下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在她的心里,有个叫魅力值的东西,莫名其妙的在蹭蹭蹭一路飙高着。

    随着摆盘讲究的料理一盘盘地送上来,餐桌的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

    眼看自己的老板对陈拓都恭顺有加,大毛二毛两人很自然地与后者保持着一定距离,长形的餐桌上,只有谭秋千离陈拓坐得近些。

    正在这时,陈拓摆在面前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谭秋千扫了一眼,纯黑底色的屏幕上,赫然写着来电显示为“宫大斌”。

    陈拓接起来喂了一声,满是说话声的餐桌,时不时听到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回话:

    “在吃饭。”

    “我怎么就不能休息了?……”

    “……南京路这边,要不你过来?”陈拓这句问话稍长,谭秋千有听进去。

    恰好是众人说话的间隙,谭秋千很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紧跟着问了一句:“你老婆在吗?”

    感觉到陈拓一顿,视线微不可查地向她这边勾了一眼后,又很滴水不漏地回了一句:“嗯。”

    宫大斌后来又说了什么,就听不到了,谭秋千不动声色,认真吃着盘里陈拓慢慢给她添进来的烤牛肉和铜锣烧。

    心里还纳闷着,这个宫大斌…什么情况,她在怎么了?

    耳边这时又听到秦昊一句抱怨:“这个味道,跟我们在岛上吃过的差远啦!”说时盯着眼前的餐盘,有些失意地放了筷子。

    谭秋千抚着快要溜圆的肚皮笑说:“刚才你不是还说岛上断水又断粮嘛,讲得惨兮兮的,现在倒显摆起来啦!”

    秦昊见陈拓在讲电话,不便郎声阔论,只探身向谭秋千放低了声量:“要说这个啊,还得托你老公的福。”

    谭秋千歪了歪脸,表示洗耳恭听。

    “断水断粮是没错,那也不能总等着饿死不是?”秦昊笑着,目光很鸡贼地勾一眼陈拓,手一端,

    “就这位,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一下申请来不少的汽油储备,然后他就用那些汽油跟附近群岛的渔民换吃的,从此,有鱼有肉有蔬菜……”

    秦昊说时,脸上流露出回味与满足的神色,“也是神了,你说不坑不抢的,每回这家伙换回来的东西,总比我们多,什么花样还都有,倍儿大一条新鲜的石斑鱼,那味道,比这些可好吃多了!”

    秦昊的话题最终落回到了食物上头,深受感染的谭秋千看着面前的菜肴,也跟着放下了筷子,“被你说的,我都不想吃了。”

    秦昊听完呵呵笑出声,雄厚的斜方肌跟着一颤一颤的,声量又压得更低些,“所以说啊,秋千,你可得提高警惕,这小子啊精着呢,以后一定得看紧点,记住了吧?听哥的,保你不吃亏!”

    说完一通挤眉弄眼,谆谆教诲中满是深意。

    谭秋千看得直想笑,认真又盲目地点头,“记住了,我记住了。”

    “你记住什么了?”只听陈拓忽然插来一问,阻断了两人的隔空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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