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虫儿啾啾,夜风吹打院中的梧桐树哗哗作响,远处山林里传来野兽的吼叫声。

    不出所料,这个独眼老人正是地狱门的当家主人,江湖人称“独眼飞龙”的西门笑。

    西门笑十六岁时出道江湖,最开始混迹于西北一带,年纪虽轻,却颇有头脑,在甘肃的玉门关做起了皮货生意,倒卖各种兽皮,在驿道隘口的安平小镇上开了间皮货坊,这里地处交通要道,小镇并不大,但却十分繁华热闹。

    在这里,南来北往的客商络绎不绝,渐渐地,利用他能说会道的一张嘴便结识了不少皮货商贩。很快积攒起了人脉,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在他二十岁那年,他已成为当地名声在外的大商人,有了一定的名利财富之后,他的野心迅速膨胀,已不满足于仅仅做个商人。

    西北大地,强盗横行,给那些南来北往的客商带来严重威胁,常常有商贩被猖狂的盗贼半路打劫,有的甚至为此丟了性命。

    颇有些野心的西门笑,在当地无人知道他的身世来历,许多人只知道他年纪轻轻就来自闯荡,看着他通过自己的勤奋,一天天把皮货生意做大做强,人人一提起这个身世神秘的青年才俊都竖起大拇哥,对他赞赏有加。

    一日,驿道上突然出现了一群马队,数十人组成的马队浩浩荡荡来到小镇上,为首的高大威猛骑在骏马上,马队里还有数架满载货物的马车,几个马仔手持大旗,旗帜上写着“长风镖局”四个字。

    原来这是一列过路的镖局!

    趁马队在镇上歇脚的当儿,西门笑看着马车上满满当当的货物,顿时起了心思:这押镖送货的买卖倒不错,押一趟镖定能赚不少钱,我不如转行做镖师,待有了经验,时机成熟后再成立个镖局,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将自家的皮货卖到更远的地方,拥有更大的市场,还能趁机结交更多江湖上的朋友,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当下,便让伙计给门外歇脚的镖师们送了些点心酒水过去。镖师们出于职业敏感,对伙计送来的食物生出了怀疑,怕是主人不怀好意,演的一场苦肉计,用做了手脚的食物将人马撂倒,趁机劫走镖货。

    西门笑见这一帮人十分警惕,便露出笑脸相迎,同镖师们套起了近乎。西门笑本就能说会道,三言两语便使镖师们逐渐放送了戒备,相谈甚欢之下,西门笑打听起了押镖的行情。渐渐地,和镖头熟络起来。

    就这样,心思缜密的西门笑如愿加入了镖局,成了一名走南行北的趟子手,由于为人勤奋聪明,没过两年就当上了副镖头。

    他的目的不止于此,见镖局流水庞大,他的野心加倍膨胀起来,一心想自立门户,成立一家属于自己的镖局。而这些年间,西北一带接连涌现出好几家镖局,想要另起炉灶,谈何容易。

    不觉间,又过了一年多。此时,他已不满足于仅仅做个替人打工的镖头。他渐渐生出了歪心思,打起了自家镖局的主意。一次,镖局接手了一个运送十万两官银的大买卖,他看着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提前买通了一批早已对镖局生出异心的趟子手,准备伺机在半路上劫走这批数额庞大的官银。

    十万两白花花的官银,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有了这十万两银子,还有什么事办不成的?

    镖队如期出发,当行至一个荒无人烟的深山丛林里时,他趁总镖头毫无防备之时,揪准时机拔出长刀,猝然间从总镖头背后一刀贯入,总镖头做梦也想不到,平时称兄道弟的西门笑会突然对自己下手,两眼一瞪当场毙命。在西门笑的威逼利诱下,其余那些不知情的人纷纷放下抵抗,臣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西门笑得手之后,伙同手下数十人卷起十万两官银连夜逃之夭夭。官府接到镖局报案,在全城贴出告示,四处缉拿西门笑,而此时西门笑伙同数十名趟子手,早已逃得不知所踪。

    谁也想不到,后来,西门笑渐渐从一个护镖的镖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江洋大盗。为了逃避官府追捕,隐藏在了西北边陲人迹罕至的深山中,并且带着手下的数十个趟子手,成立了这个强盗组织“地狱门”。

    西门笑的过去,除了他手下的一帮心腹以外,几乎不为外人所知。

    许枫闯荡江湖多年,见过不少凶险离奇的江湖场面,听说过的奇闻异事也多,对于这地狱门主的底细,他倒是毫不知情,除了在来时的路上听別人的讲述,只知道确有这么一个人,且被风传得名声极坏,在当地知情人的眼中,就是恶魔一般的存在。虽然地狱门在西北一带盘踞已有多年,西北道上的人,提起地狱门更是闻虎色变。但许枫早已隐退江湖多年,且这西门笑原先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镖师,是以并未在江湖上听到过他的名号。

    许枫,雷震天和罗香雪来这里,原本是想营救他们脱身,不成想竟骤然见到眼前这般怪异的场面。

    每个人心头都笼罩着一股深沉复杂的谜雾!

    他们回到终南山卧龙谷的那个晚上:他们亲眼见到被毁的茅庐,屋里屋外一片狼藉,最关键的是,楚云飞和雷震天也不知所踪,而在屋内被褥里发现的那封血书,分明写着楚云飞是被地狱门的人掳走……

    许枫不由想起了那个恶梦般的夜晚……那骤然发生的离奇场面。

    地狱门的人既然使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将楚云飞劫走,那必然是仇人一般的行径,而眼下,他们见到的,楚云飞却是被此间主人奉为座上宾,以礼相待,如此状况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这其中一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情。

    许枫暗暗心道: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楚云飞和这个地狱门主究竟有什么关系?或者有什么仇怨过节?他们之间到底是敌是友?最关键的是,这个神秘的独眼人为什么要将楚云飞劫来这里?他做这些的真实目地是什么?……种种那以解释的疑问,似乎已将他的整个身心托入万丈深渊!

    他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来此的目地,想必西门门主早已心知肚明,在此,我就不再卖关子了,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他目光转向楚云飞,柳如烟和赵青竹,踱着步子,缓缓说道:“西门门主将我这位朋友劫到这个地方来,究竟是为的什么?”他眉头微皱,目光转向西门笑,定定的看着他。

    西门笑眼睛眨了眨,以颇为自负的语气,微微笑道:“许大侠与我义兄是八拜之交,你们之间的交情,我是知道的。楚大哥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又怎么会劫持楚大哥呢?这么多年来,楚大哥的恩情,我可是时刻铭记于心,图有朝一日能好好报答,我的救命义兄,我又岂会加害于他?许大侠可是真误会我了。”他犹自缓缓踱步,幽幽叹了口气,接着道“楚大哥是我派人请过来的,不是劫持!”他望着许枫,眼中又流露出那种带着诡异的不可捉摸的微笑。

    许枫心里一怔,暗暗冷笑:这个人嘴上口口声声叫着楚大哥,格外亲切的样子,可那封血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是被人劫持,但到了他嘴里,竟然又是请过来的,而且那茅庐被毁得惨不忍睹,难道这些都不是他们干的么?

    而呆坐一旁的楚云飞显得有些神色恍惚,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对西门笑所说的话,既没有表示认可,也没有反驳。就连他的徒弟柳如烟也始终保持沉默。这种种的反常表现,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看着这怪异的场景,许枫心里陡然跳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他们三个人都被这个地狱门主控制了神志?楚云飞的武功造诣,他是清楚的,一般的泛泛之辈是奈何不了他的。而他的内功心法“传音入密”更是练得登封造极,就算此刻他有什么不能开口的苦衷,也尽可以传音入密相告,可他为何却不言不语?时隔多日不见,他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雷震天和罗香雪也感觉到这屋子里充满了一种不可言说的诡异之气。他们三个人的反常举动,难道真是被地狱门主用什么邪恶的武功控制住了?他们的心顿时感到极度不安,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将他们救出去?此刻,她望着柳如烟的眼睛里,似乎腾起了一股熊熊烈火,将她的心一点点烧成灰烬。看着柳如烟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实在不敢相信,她心中英俊神武的柳大哥,竟然在分別了一天后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恨不得立刻冲到他身旁,问个明白!

    许枫目光扫视一眼堂中那几个陌生人,他们都面无表情,定定地坐在那里,仿佛被摄取了魂魄一般。为什么每个人都突然变得一声不吭?他们脸上的神情苍白而僵硬,而眼睛里也没了刚才的光彩。

    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骤然变得沉静而紧张!

    许枫不由得握紧了剑柄,原本冰冷的剑柄已被他身体里的能量捂热。他的手指修长,灵活而有力。他也已经很久都没拔剑了。

    许枫还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他望着西门笑,定定的说道:“就算楚老弟是你请来的?那你为什么要请他来这里?”

    西门笑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我不是说过了么?楚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请他来,当然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许枫面无表情,追问道:“那你打算怎么报呢?”

    西门笑道:“报恩嘛,当然会有很多种方法,我要报恩,当然要用我自己的方法!”

    许枫道:“哦,你用的是哪一种方法?我正想见识见识!”

    这句话刚说完,先前那几个面无表情的陌生人突然齐齐站了起来,每个人手里已多了一件兵器,每个人的兵器都不一样,有使剑的,有提刀的,有用斧的,有用枪的,还有拿着根横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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