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翠花望着他,其它人望着他。

    肖化东心里不禁苦笑:“又要写诗了。”

    虽然心情苦恼,但是不能表现在脸上。

    这里不但有佳人,更有众目睽睽。

    他扫视一下山下,又抬头看见四处的大山。

    这是一场大雪,大山一夜白头。

    群山相连,皆披白雪,更加显得白雪茫茫。

    肖化东走了几步,随之吟道:

    “皑皑无边天地茫,只留红梅独自芳。似玉无暇化纯水,沁出翡翠更清香。”

    诗不但写到雪的洁白如玉,还写到红梅独自傲雪,更写到如翡翠一样茶水颜色,色香俱全。

    “此诗不但应景,而且还把雪与茶写活了。”一个茶客捋胡须说道。

    另外一个茶客说道:“好诗,让我忍不住想品尝这个醉春风的味道。”

    肖化东听到此话,知道他们也喜欢醉春风。

    “如此美景,正是扫雪煮茶大好时机。各位茶友,请。”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茶叶,给亭子其它茶壶倒去。

    其它茶友纷纷谢过,学着肖化东抓起雪开始煮茶。

    翠花与肖化东三人相视一笑,开始品尝自己的茶水。

    翠花一边喝茶,一边眼睛乱转。

    她打量山下的梅花,这里梅花不但有黄梅,还有红梅。

    看到这里,翠花眼睛转了几下,突然说道:“肖官人,雪中梅花,又是傲雪独放,为何不画下来呢?”

    这个翠花果然厉害,刚才考核了诗,现在又要考核画画了。

    肖化东只考虑扫雪煮茶,没有考虑到画画,故没有带着笔墨砚纸。

    “诸位才子,请问有人带着笔墨纸砚没有?”肖化东对着在场之人拱手一礼。

    一个文人拿出自己的笔墨纸砚,说道:“不才有一些。”

    肖化东一边道谢,一边接过。

    这里没有水,但是有雪。

    他抓起一把雪,让其融化,开始磨墨起来。

    画画布局非常重要,布局没有布好,画画就有可能进入死胡同,画就有可能画不下去,最后弃画。

    他一边思考,一边打量四周。

    突然肖化东看到一个男子,独自一人在山下。

    仙炉在一方,人在一方。

    他手里没有拿着茶杯,拿着的是茶碗,坐在凳子之上,怡然自得喝茶。

    “真文士也。”肖化东眼睛一亮。

    此时不但肖化东看到,其它人也看见了。

    刚才借笔墨纸砚那个文人,一边点头,一边击节不禁赞叹:“率真,洒脱,吾等自愧弗如也。”

    肖化东顿时思如泉涌,拿起画笔,刷刷开始作画。

    翠花看到肖化东作画,一边磨墨,一边观看。

    她看见四周山上茫茫白雪,天地之间,一个男子一个小山角落。

    四周有星星腊梅,把他簇拥中间。

    仙炉上面的茶壶冒出腾腾蒸汽,男子坐在一旁,手里拿着茶碗。

    他并没有喝茶,而是打量远处群山,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画已经完成,但是没有字,让人觉得有些遗憾。

    肖化东开始写字,翠花不禁念着;

    “皑皑无边天地茫,只留红梅独自芳。似玉无暇化纯水,沁出翡翠更清香。”。

    诗画完成,肖化东感觉手有些酸麻,不禁揉了揉手臂。

    刚才借笔墨纸砚的文人,此时也过来看了看。

    “诗画一体,人物皆活,好画。”他说完,竖起大姆指。

    肖化东摇摇头,自然谦虚一番:“还有些拙嫩,过奖,过奖。”

    肖化东感觉这是第一次画得如此活灵活现,心情不禁大乐。

    翠花点点头,卷起画卷。

    “娘子,山上风大。应该回去了。”翠花一边说话,一边紧了紧衣物。

    任小娘子点点头,从石凳起来。

    这山上,不但山风呼呼吹,而且桌子凳子也冷冰冰的。

    开始时任小娘子还没有觉得什么,时间长了觉得越来越冷。

    不过一看肖化东及翠花兴致挺高,她还是坚持下去。

    现在听到翠花说回去,正好合她之意。

    听说小娘子回去,肖化东一边收拾,一边觉得总是少了什么似的。

    想了半天,肖化东终于明白了。

    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云吐蕃,以后就很难想见。

    他对着任小娘子说道:“小娘子,茶也喝了,百花园也逛了,现在饿了,正好吃饭。”

    任小娘子没有说话,让肖化东心里一沉。

    “正好,回去正好中午。”翠花打量一眼天色,莞尔一笑。

    看到处处是翠花作主,肖化东心里不禁一惊。

    这个丫环果然是一个贴身丫环,千万不能得罪。

    西县最好的酒楼乃是静远酒楼,三人回答这里。

    肖化东估量口袋里面的提货卡,吃这一顿完全没有问题,于是把烧白、麻辣豆腐、回锅肉全部叫上,还叫了一坛琼浆玉液酒。

    肖化东提议喝酒,被两个小娘子拒绝了。

    小娘子不喝酒正常,肖化东只好自己喝酒。

    他一边喝酒,一边趁着酒意突然对着任小娘子拱手一礼:“小娘子,自从那日听你弹奏,梦里总是乐曲的声音,不知今日还有这个福气?”

    肖化东其实早已有这个想法,翠花要考核他的诗画,他也按照要求完成了。

    他平时不敢提出,现在趁着酒意,正好提出。

    任小娘子未置可否,肖化东只好把目光投向翠花。

    翠花眼睛转了两圈,万福一礼问道:“肖官人,为何有这个想法呢?”

    “不才马上就要离开西县,以后很难听到这个琴声,现在不听,以后就恐怕没有机会了。”肖化东一边说着,一边有些伤感话下酒杯。

    翠花歪着小脑袋,疑惑问道:“肖官人,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肖化东把抬头望着苍天,赌咒发誓说道,“这个是真的,一日没有听到,仿佛已经过了三秋。”

    其实肖化东想说,一日不见,如过三秋。

    但是此话不好明说,他只好用一日不听,如过三秋。

    翠花一边听肖化东说话,一边观察任小娘子,只见她微微颤抖。

    她想了想,接着说道:“肖官人,如果你确实想听,把饭菜吃了,可以试试。”

    “谢谢小娘子。”肖化东不禁大喜,对着任小娘子拱手一礼。

    吃饭完毕,自然有别的小娘子收拾。

    翠花与任小娘子虽然也是这里之人,不过乃是客人,当然不会收拾。

    肖化东喝了一些酒,感觉有些微微醉,于是叫了一些茶来醒酒。

    一个店里的小娘子把任小娘子地琴拿来,恭恭敬敬地放在好的面前。

    另外一个小娘子开始焚香,任小娘子面前冉冉升起青烟。

    任小娘子点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叮咚一声,琴开始弹奏起来。

    肖化东一边喝茶,一边望着任小娘子弹奏。

    翠花眼前虽然摆着茶水,但是她并没有喝下。

    她的眼睛也没有看肖化东,而是看着任小娘子。

    说看着任小娘子也不对,正确的应该是望着任小娘子弹奏。

    翠花现在也在弹奏,不过她水平确实有限,刚刚入门。

    教育她弹奏的不是别人,正是任小娘子。

    虽然任小娘子是主人,是半个姐妹,更是真正的师父。

    现在难道有这个机会,她怎么不好好学习揣摩一番。

    肖化东口里喝着醒神醉春风,听着悠闲的乐曲,感觉自己清醒一些。

    他对着雅间守候的小娘子喊道:“笔墨侍候。”

    “肖官人要做什么?”翠花虽然听着弹奏,但是有时还是关注肖化东的。

    毕竟小娘子过门之后,肖化东就是她的姑爷,她当然必须关注。

    肖化东对着正在弹奏的任小娘子拱手一礼,正色说道:“此去千里之外,今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不才相把小娘子画进画里,以慰相思之苦。”

    “难道你如此有心,那就画画吧。”翠花想了想,点点头。

    肖化东一听,脸上一片喜色,立即磨墨,开始构思。

    肖化东觉得应该以任小娘子专注为主,可是一看,不禁难住了。

    任小娘子此时戴着面罩,如何才能把她面容画出来?

    如果不取下面罩,如何能够把她画出来,

    不管了,先画出来再说。

    想到这里,他立即动手,开始挥毫落笔。

    他此画着重是写意,是画一个小娘子戴着面罩,全力以赴在弹奏。

    由于是写意,他画得极快。

    任小娘子弹奏完毕不久,肖化东也不久完成。

    很快,一幅佳人弹奏图跃然在仙纸上面。

    翠花看着肖化东画完,又是歪着小脑袋,上前打量一下,疑惑皱眉地问道:“肖官人,你画的是哪个?”

    “当然是小娘子。”肖化东把毛笔搁在笔架上面,淡淡回答。

    翠花再次看了看,还是摇摇头:“奴家怎么看不出来?”

    “当然不能看出来,小娘子戴着面罩。”肖化东打量一下任小娘子,又看了看自己的画,苦笑说道。

    翠花想了想,上前揭开任小娘子的面罩,露出她那么白皙精致的面容。

    肖化东又是上前拱手一礼,对着任小娘子拱手一礼:“小娘子,不才想听听上次那个《半城烟纱》。”

    肖化东很想说上次没有听完,但是此话不能说。

    毕竟,两人感情正在慢慢上升之中,说出此话可能让对方下不了台。

    肖化东说出此话,任小娘子不禁脸一红。

    她清楚记得,当时她的伯父说了一声佳偶天成,她羞涩得不得了。

    《半城烟纱》当时只弹奏了一半,她知道不礼貌,但是她无法再弹奏下去。

    现在肖化东提出此事,显然想把全部曲谱听完。

    他没有说出来,已经给了自己面子。

    想到这里,任小娘子抱谦看了肖化东一眼,静下心思,开始弹奏起来。

    此时,肖化东不像刚才画得很快,而是画得很慢。

    他现在是写实,想一心一意把意中人画出来。

    不但要画在画里,更要画在心里,最好刻在骨子里面。

    想到这里,肖化东一边打量任小娘子的一举一动,一边慢慢画在仙纸上面画着。

    任小娘子虽然在弹琴,但是感觉一道又一道目光,仿佛箭矢一样向着自己射来。

    她心里更加羞涩,想停止弹奏,离开这里。

    但是她不能离开,对于肖化东是一个机会,对她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不知不觉,她有些心慌意乱,竟然出现弹奏错误。

    肖化东对于弹琴仅仅是涉猎而已,入门都谈不上,自然没有听出。

    但是翠花不一样,她已经入门。

    虽然她弹奏远远不如任小娘子,但是她还是通乐理。

    任小娘子出错,翠花已经听了出来。

    她想提醒,可是想了想,最好还是不要提醒。

    不但让小娘子尴尬,更让在场之人下不了台。

    翠花不禁仔细看了肖化东,他依然还在一心一意画画,难道没有听出。

    想到这里,翠花放心,一心一意给肖化东磨墨。

    翠花虽然放心,但是任小娘子反而提心吊胆。

    虽然她以前弹奏出现过错误,但是那是在练习,在正式弹奏之中,她还没有出现过错误。

    想到这里,任小娘子心里更惊心,甚至心慌意乱。

    在慌乱之中,任小娘子不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连贯出错。

    翠花不禁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有料到,小娘子不但出错,反而连续出错。

    翠花恨不得停止磨墨,想自己上前代替小娘子弹奏。

    她打量任小娘子一眼,看见她似乎此时也有些慌乱。

    作画写字,心不能乱,否则书法与画必然报废。

    其实弹琴也同样如此,心一乱,曲子也就报废了。

    出现一个偶尔错误,影响倒是无关大局,但是这个接二连三出错,那就必然影响听曲之人。

    想到这里,翠花偷偷打量肖化东,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受到影响,依然还在一心一意作画。

    难道肖化东没有听出,难道肖化东是一个音盲不成?

    翠花一边磨墨,一边皱眉,一边心里想到。

    其实肖化东已经听了出来,他没有料到,此曲弹奏竟然不如头曲。

    肖化东记得,上次他与蒲易听到任小娘子弹奏过,没有出现错误。

    不知为何,今天竟然错误连连。

    肖化东越想越不理解,刚才他弹奏没有出现错误,为何这次出现错误?

    肖化东不禁仔细打量任小娘子一眼,不禁陷入思索之中。

    刚才任小娘子带着面罩,现在没有带着面罩,难道是面罩的缘故。

    可是上次她弹奏,没有带着面罩,依然没有问题。

    这次独自面对自己,任小娘子竟然出错。

    肖化东此时突然明白了,原来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自己如果不偷偷打量任小娘子,哪里又会影响她的心情。

    想到这里,肖化东不在一直盯着任小娘子,把重点放在画画上面,偶尔打量她一下。

    翠花看见肖化东偶尔打量小娘子一下,心里明白什么似的,觉得他懂事。

    任小娘子看见肖化东不再一直盯着自己,心里松了口气。

    她现在终于静下心来,错误越来越少,到了后来没有。

    曲子弹奏完毕,任小娘子脸不禁一红。

    自己今天怎么了,竟然连续错误。

    怪来怪去,都怪眼前这个人。

    如果不是他一直盯着自己,自己怎么会犯错。

    想到这里,任小娘子不禁幽怨看了肖化东一眼。

    但是让对方听了一曲错误曲子,显然不好。

    任小娘子脸一红,立即冷静下来,重新弹奏。

    这次肖化东不在盯着她,微微一笑,最多偶尔盯她一下。

    任小娘子此时冷静下来,此曲再也没有出现错误。

    任小娘子越弹越顺,越弹越好,把此曲弹奏得淋漓尽致。

    一曲弹完,她不禁抬头起来,恰好遇到肖化东看着她。

    两人目光相碰,任小娘子脸又是一红,她很快就把目光分开。

    肖化东画也基本上画好,见着任小娘子已经弹奏完毕,不禁痴痴望着她。

    任小娘子虽然把头部别开,但是感觉对方目光如炬望着自己。

    她不禁脸一红,羞涩地低头下去。

    趁着任小娘子羞涩,肖化东又拿起毛笔,把最后几笔加上。

    肖化东松了口气,终于圆满把佳人弹奏图完成。

    他望了望画画,又看了看低头的任小娘子,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明天就要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听到此话,原本还在低头任小娘子突然抬头。

    肖化东望着任小娘子,只见她眼里突然充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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