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谢方伯与谢方季两人不可思议,就是另外一人也茶杯掉在地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徐跃的父亲徐厚。

    两个家族通过联姻,已经绑在一起。

    现在两个家族都是修建同一条道路,又都是同样路程,于是邀请徐家来一起商议。

    徐厚虽然与谢家是联姻关系,毕竟不是这个家族之人。

    他一边喝茶,很少发言,主要是在观察,就是看的多,说的少。

    此时他一听到秦始皇的驰道竟然宽十五丈,如果按照这个法子修建,那两个家族岂不破产。

    虽然文人世家是要面子,甚至有时打肿脸充胖子,但是也要看看实际情况。

    但是按照这个法子去修建,明显远远超过两个家族的承受能力。

    徐厚正要把茶杯从地面捡起,此时已经有下人过来收拾。

    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竟然太失态失礼。

    想到此处,他突然灵机一动,也顾不得失礼:“诸位姻亲,秦始皇是暴君,秦始皇是暴君。”

    他修建十五丈这么宽,浪费那么大的人力与物力,不是暴君又是什么。

    “对呀,这个姻亲说得太有理了,秦始皇乃是暴君。”谢方伯与谢方季也顿时从失态之路出来,谢方伯急忙说道。

    谢方季也反应过来,也急忙大声说出:“天下暴.政,始于秦始皇。秦朝为何只有短暂十四年,乃是在于其暴.政。”

    徐厚听到两个姻亲同意自己的说法,不禁大喜:“秦朝暴.政,所以只有十四年;大宋仁慈,天长地久。”

    他们这些享受大宋恩惠,当然希望大宋永在。

    谢方白不禁目瞪口呆,刚才谢方伯称赞秦始皇还不停,怎么到了现在,竟然骂起暴君起来。

    这难道是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谢方白只能算半个读书人,他连举人都没有考上。

    看到谢方白愕然的样子,谢方伯觉得必须要解释一下。

    “秦始皇统一六国,让天下大治,消除了战乱,又统一了文字,统一了钱币,统一了度量衡,等等,这些都是他伟大之处。但是他滥用民力,让百姓揭竿而起,导致秦国灭亡,所以又是暴君。”谢方伯耐心解释一下。

    谢方白觉得对方回避驰道的问题,但是不好直说。

    他只好间接提醒:“请问族长,这个驰道如何修建?”

    “秦始皇当然有伟大之处,不然也不会成为千古一帝。”谢方伯此时又歌颂秦始皇,“但是吾等不能如秦始皇那样滥用物力,应该量力而行。”

    谢方季也跟着谢方伯的语气,点点头:“就是,秦始皇千古一帝,岂是赵平那个竖子能够比拟。”

    两人并没有发觉,他们在对赵平不屑一顾的同时,竟然把他与秦始皇这个千古一帝相比。

    谢方白他一心一意关心的是驰道,对于两人关于秦始皇的话题没有关注。

    他虽然没有听出,但是徐厚听了出来。

    徐厚毕竟中举过,乃是文人,觉得此话隐隐约约有些不对。

    但是赵平毕竟没有称帝,又是大宋的臣子,说出来似乎又没有什么不正确。

    想了想,徐厚明白了,谢家两人不想按照赵平法子修建驰道。

    他们觉得秦始皇驰道虽然好,但是又太浪费物力。

    可是两人这么一说,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让人无法明白。

    “请问族长,那么这个驰道如何修建?”谢方白感觉自己糊涂了,两人一会儿承认秦始皇伟大,一会儿又说他滥用民力。

    谢方伯想了想,觉得应该清晰表达出来,避免让人误解:“当然还是按照秦始皇驰道修建,但是不能如秦始皇那么浪费物力民力。秦始皇修建十五丈,但是修建一个五丈或者四丈宽就可以。”

    “确实也是,秦始皇就是太浪费人力物力民力,所以被称为暴君。在下觉得四丈即可。姻亲觉得呢?”说到这里,谢方季把目光转向徐厚。

    徐厚想了想,点点头:“有理,如此一来,既没有落入赵平这个竖子的俗套,也有驰道之规格。”

    谢方白终于明白了,谢家与徐家两人都有人在朝廷当相公。

    赵平不过成都府一个主簿,他们不甘心屈居赵平之下,还是采用秦始皇的驰道。

    但是秦始皇的驰道两家又无法支撑,便攻击秦始皇滥用民力,于是修建一个缩小版本的秦始皇的驰道。

    “姻亲,汝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谢方伯看到正在喝茶的徐厚,拱手一礼,“无妨提出。”

    “在下没有异议。如果既有秦始皇驰道之美名,也避免落入俗套。”徐厚想了想,同意谢家的说法。

    谢方白想了想,如此既避免浪费,他想了想:“这个轨道乃是木制,需要做防腐处理不?”

    防腐处理就要在木制轨道上面刷一层桐油,才能经受得住风吹雨打。

    “木轨本来已经昂贵,这防腐显然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徐厚想了想,忍不住说出。

    谢方季没有说话,而是一边喝茶,一边作沉思状。

    谢方白见到他没有说话,显然没有直接把心里想法说出来。

    谢方伯也沉思一会儿,断然说道:“先把轨道铺就,如果觉得有必要,再从长计义做防腐处理。”

    谢方白看了三人点点头,知道三人意思。

    这哪里是什么从长计义,其实就是不想做防腐。

    从内心而言,谢方白觉得从长远角度而言,应该做防腐,才能保证轨道不腐烂。

    可是这个虽然能够留下美名,但是开支显然太大。

    在醉春风茶楼里面,雅间。

    这里坐着九人,乃是灵泉县的一群典吏,另外一个则是这次修建驰道的掌柜郑有财。

    杨真乃是杂居之典吏,阴夹乃是户房之典吏,贾理乃是审房之典吏。

    衙门本来只有六房,但是赵平又增加了杂房与审房,现在有八房。

    他们代表所有典吏与小吏,与郑有财进行交涉。

    杂房与审房虽然是后来才有,但是一个管理非常包括山川等小吏非常繁杂,一个又是监督其它各房,隐隐凌驾在其它六房之上。

    雨奇石本来也是杂房典吏,但是后来升级为有九品的赵家庄学堂的山长,让杂房位居各房之上。

    雨奇石起步升级之后,杨真通过门路,由审房升级为杂房。

    杨真人缘乃是成都府郫县知县杨振,两人宗亲,但是已经出了五服。

    对方可以理他,也可以不理他。

    怎么办?杨真找到父亲,希望父亲出面。

    杨真的父亲杨承乃是富商,厚着脸皮给杨振父亲送了重礼。

    杨振父亲与杨真父亲杨承尚在五服之内,两家平常还有来往。

    杨振父亲关系收下重礼,给自己儿子说了杨真之事。

    杨承又是给杨振重礼,终于打动杨振,答应帮助他说话。

    就给徐跃推荐杨真,杨真才如愿成为杂房典吏。

    当然杨真的目的不是杂房,而是把杂房当成跃升为小官的途径。

    显然,杨真也是想走雨奇石走过的路子。

    想到这里,杨真咳嗽一声,扫视其它七房一眼,沉声说道:“诸位,驰道现在已经开始修建。但是吾等这一段还没有动工。现在郑掌柜也在这里,各位对于修建驰道有什么想法,不妨提出。”

    说完,杨针把目光投向郑有财。

    杨真大约三十出头,郑有财与他差不多大。

    没有人知道,郑有财乃是杨真的远房表亲。

    “小人在这里,聆听各位官爷的高见。”此人对着所有之人拱手一礼,唱了一个大诺。

    其它七房只是淡淡还礼,没有人发言,只是随后喝闷茶。

    现场有些沉闷,毕竟这个驰道难度不小。

    其实这些小吏对于修建驰道没有多大兴趣,但是却被杨真说动。

    雨奇石这杂房进步,那是他有赵平这个天大的人缘。

    而杨真与赵平没有丝毫关系,当然走赵平这一条路显然不行。

    可是杨真又不甘心,处处寻找机会。

    他感觉上天照顾他,新来知县竟然搞驰道。

    这个驰道乃是积善积德的万民路,如果他参与修建,让他跃升为官带来希望。

    可是他知道,凭借他一人无法参与驰道修建,必须把所有各房拉进来才行。

    这些典吏正是因为被杨真拉进来,所以对参与驰道兴趣不大。

    杨真看见没有人发言,想了想还是决定带头。

    他喝茶一口,话下手里的茶杯:“各位,听说谢家与徐家已经与徐家按照秦始皇驰道法子修建,吾等不妨按照他们法子修建。”

    “杨典史,谢家与徐家家大业大,不怕风吹雨打。可是吾等乃是小门小户,经受不起波折。”一个叫做秦闲的工房典吏叫苦不迭。

    他是工房典吏,知道驰道造价不小。

    你杨真家里是富商,有钱能够经受得住折腾,可是吾等就不行。

    当然这只是秦闲的想法,但是此话不能说出口来。

    其实不但秦闲有这个想法,在坐除了杨真,那个没有这个想法。

    另外一个叫做蒋明礼房典吏,更是摇摇头,一脸苦笑:“杨典吏,上次吾等好不容易凑齐一个金鼠,现在又捐助积善积德款,早已一干二净,那里还有钱搞秦始皇那种驰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到其它路段已经动工了,难道吾等就不修建?”杨针感觉自己已经急得快成为一个病人,偏偏这一群典吏又是慢郎中。

    杨真虽然快急死了,但是他不是知县,显然不能给他们下令,只得慢慢商议。

    贾理大约五十左右的样子,额头已经有不少皱纹,还有少量白发,年齿就数他最大。

    他轻轻啜茶一口,慢慢话下茶杯,显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扫视在场人一眼,沉声说道:“在下觉得,驰道如果要修建,就要修建成县城到桃源镇那种。秦始皇驰道虽然名气大,但是遇到吹风下雨,影响极大,而且还没有仙水泥道平坦。”

    听到他这是公开与自己作对,杨针气得胸膛起伏不停。

    在杨真看来,驰道应该跟着徐家与谢家。

    你赵平那种驰道修得再平坦,但是与当朝两个相公的家族驰道背道而驰,显然就大方向就不对。

    更不用说,现在这个知县姓徐而不是姓赵。

    “仙水泥道那种修建法子,也只有赵家庄掌握。”但是他不能明说这一点,于是咳嗽一声,“可是吾等与赵家庄不熟悉,怎么能够修建?”

    “这个好办。县丞与主簿与赵家庄都熟悉,可能通过他们联系一下。”贾理把早已考虑好的想法娓娓道来。

    除了杨真也郑有财,其它人眼里一亮。

    杨真见势不对,眼睛一转,说道:“诸位不要被他欺骗了,这个仙水泥道更加昂贵。”

    其它之人本来一脸兴奋,听到此话此话,突然个个泄气。

    “秦典吏,汝是工房,对造价更加清楚。在下,敢问仙水泥大道造价几何?”贾理向着秦闲拱手一礼,想问一个清楚。

    杨真冷冷打量贾理一眼,也拱手一礼:“秦典吏,谢家与徐家也选择秦始皇驰道,敢问造价几何?”

    秦闲本来在喝茶,听到两人纷纷逼问,心里不禁一惊。

    虽然同样在问造价,但是杨真与贾理显然方式不一样。

    贾理显然要自然得多,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而杨真显然就不一样,他虽然在问话,但是先把当朝两个相公的家族抬出来,企图通过两个相公来压倒对方。

    “这个造价很复杂,让在下算计一下。”秦闲放下茶杯喝茶,一边拱手还礼,一边思考。

    这个真的难以回答,仙水泥大道乃是小圣人所修,造价虽然不知道,但是绝对比秦始皇驰道好。

    秦始皇驰道虽然已经过去千多年,但是没有料到其修建方法竟然被当朝两个相公家族捡起。

    自己如果是御史就好了,敢于说真话,可是自己乃是典吏,连官都不是。

    想到这里,他眼睛一转,向着杨真与贾理拱手一礼,摇摇头:“杨典史,贾典史,在下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两种道路,其造价确实不知。”

    他此话说出,显然双方都不想得罪,虽然说出,其实等于没有说话。

    贾理有些失望,但是他知道秦闲也只有这样说。

    杨真松了口气,他刚才其实对于造价心里没有底,才只好把谢家与徐家作为挡箭牌。

    “各位,既然造价不知,但是谢家与杨家已经采用,吾等应该采用这种法子。”杨真目光一一扫去,显然逼着在场之人表态。

    贾理想了想,双手向着杨真拱手一礼:“在下不是坚持用仙水泥来修建,既然杨典史铁心要用秦始皇的法子。在下家里有事,现在就退出。”

    “你,你怎么能够这样。难道你不知道,这个驰道乃是徐知县要求修建的万民路吗?”杨真见势不对,立即又把徐跃抬了出来,显然希望通过徐跃压倒对方,让对方知难而退。

    贾理又是拱手一礼:“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如此,在下只有退出。各位,在下退出,现在告辞。”

    说完,他向着在场之人行了一个团礼,随后一挥大袖,扬长而去。

    “贾典吏,这个驰道乃是徐知县要修建的,难道你相与徐大人作对?”杨真脸色铁青,没有料到贾理如此不给面子,抬出徐跃进行恐吓。

    贾理此时站住,依然对着在场之人拱手一礼:“杨典吏语气说得太重了,在下哪里与徐大人作对,在下不是已经捐助积善积德款了吗?”

    他必须停下,把此话说出,否则廉洁留给杨真话柄。

    杨真脸色铁青,但是还得安慰在场之人,否则这些典吏都离开了,只有他一人唱独角戏。

    “诸位,这是徐知县一手亲自抓的驰道,乃是惠及万千百姓的积善积德之事,吾等不能跟随贾典吏那样。要知道,灵泉县知县是徐大人,而不是他贾理。”杨真目光扫过在场之人,口里全部都是威胁。

    其它几个典吏互相看了看,他们这一群典吏并不是朝廷命官,其前途与命运而是掌握在知县手里。

    几个典吏互相看了看,点点头,一起向着杨真拱手一礼:“吾等当然要修建驰道,做好积善积德之事。”

    杨真一边还礼,铁青的脸放松下来,露出一丝笑容。

    但是他感觉下面有人又让人他不高兴,因为又有人提出关于驰道的问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工房典吏秦闲。

    他苦着脸,对着杨真说道:“杨典吏,吾等家境不如汝富裕,已经快揭,请杨典吏想一个法子。”

    “就是,吾等家里已经快揭不开锅,请杨典吏想一个法子。”随着秦闲说话,其它几个典吏也跟着说。

    秦闲乃是工房典吏,当然造价知道比其它之人清楚。

    他们这一群苦逼的典吏,为了讨好新来的知县,众人一起凑钱,打造一个金鼠。

    他们以为过关,没有料到徐知县为了他的政绩,又要求他们捐献俸禄。

    经过徐知县两次搜括,这些典吏虽然还不至于揭不开锅,但是也好不了多人。

    现在正好趁着贾理离开之机,逼着杨真表态。

    你们又不是我的儿子,难道让老子把家产捐献出来给你们,杨真气急败坏地想到。

    但是此话他不能说出,他眼睛一转,想了想说道:“秦始皇法子修建驰道必须执行,但是可以不需要轨道。”

    “杨典吏高义,如此多谢。”几个典吏不禁大喜,终于不用为家用忧愁。

    如果不修建轨道,说不定这个驰道还能赚钱。

    想到这里,几个典吏又互相拱手一礼,互相祝贺一番。

    杨真脸上皮笑肉不笑,跟着互相拱手一礼。

    在另外一个雅间里面,坐着钱多多与他的一众手下。

    他一边悠悠喝茶,一边等待账房计算结果。

    他觉得自己非常幸运,竟然结识了徐跃这个同窗。

    他家里有钱,对于徐跃一直非常大方,经常请客。

    徐跃对于吃喝兴趣不大,倒是非常喜欢上青楼。

    青楼有一个红牌春香,就是他义无反顾垫付。

    现在看到灵泉县修建驰道,钱多多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这是积善积德万民路,可是要载入史册的。

    修路不但扬名,同时还有丰厚油水,钱多多找到徐跃。

    对于这个一直极为友好的同窗,徐跃也给了五里驰道里程。

    当然作为徐跃的同窗,他修建自然也遵照徐家与谢家的法子。

    作为一个商人的儿子,他当然要精打细算,让账房钱成给他算账。

    账房钱成大约五十,一脸精明。

    他经过一旬计算,大惊失色:“禀告小官人,如果要经驰道铺设轨道,必须要亏空。”

    “要亏空多少?”钱多多脸色大变,急忙问道。

    钱成看了看账本,叹了口气:“估计要亏损上千贯钱。”

    “怎么会如此,原来以为赚钱,没有料到反而亏空。”钱多多根本不相信,皱眉问道:“叔翁,请问你核算没有?”

    钱成两次打量账本一眼,还是苦笑:“小官人,这个老夫经过多次核算,没有差错。”

    “不对呀,徐家与谢家也是这样做,他们为何不会亏损呢?”钱多多抬起下巴,打量账本一眼,眼里全部都是怀疑的目光。

    看到钱多多怀疑的目光,钱成急了,放下账本。

    他拱手一礼,对着钱多多说道:“小官人,吾等岂能与徐家与谢家相比,他们的木料及红砂岩土价钱与吾等完全不一样,价钱至少便宜一半以上。”

    “怎么会这样?”钱多多目光炯炯望着钱成,困惑的目光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钱成又是拱手一礼,急忙解释:“小官人,钱家根本不能与他们两家相比。他们有路子,可以找转运使批条文,以皇商名义拿到极低的价格。”

    “那怎么办?现在吾已经接下这个活计,难道就这样亏空下去?”钱多多狠狠地把拳头砸在茶几下面,茶杯砰地倒下,滚烫茶水流到他的手下,仿佛没有感觉。

    账房不敢抬头看眼前这一切,实在害怕钱多多怪罪他。

    此时,一个仆人兴冲冲跑了进来,大声禀报:“禀报小官人,灵泉县一群典吏修建驰道,没有安装轨道。”

    “如此甚好,既然有先例,正好依葫芦画瓢。”钱多多一听不禁大喜。

    又是一月左右,灵泉县流传过来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

    贾理因为反对修建积善积德的万民路,被知县大人徐跃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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