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珀一滞。

    “你说什么?”

    心里埋了这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禅真反而更坦然了。他迎向赵珀的目光,说“小姐,我喜欢你。”

    “哪种喜欢?”

    “男女之间的喜欢。”

    赵珀深吸一口气,坐到身边,认真地说“禅真,我很爱很爱宋玠,我心里装不下其他的人,你明白么?”

    禅真勉强勾出一个笑容“我明白。”

    “你年纪还小,对感情也许了解的不深。身边的女性又不多。我在你眼前晃得时间长了,你便生了情。等以后,你见得女人多了,你或许就会发现我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

    “小姐,”禅真的眼神温柔而坚毅,“我的确见得女人不多, 但我对自己的感情很清楚。我喜欢你,非常喜欢。我嫉妒宋公子,也会幻想和你长相厮守。但我也知道,你和宋公子两情相悦,我没有资格打扰。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的感情会变淡。但是现在,我爱你。”

    赵珀咬住嘴唇,思虑半晌。终于,她艰难开口道“禅真,等你伤养好了,就出去逛逛吧。”

    “你这是要赶我走?”

    “继续留在我身边,只会是对你的折磨。你会日日见到我和宋玠。你会有些嫉妒,有些自卑,有些孤独。你现在纯净的情感,会被这些消极的情绪玷污。你也许还会把这些情绪通通归结为对我的爱。然后陷入情感的泥沼,越陷越深。禅真,你是我在意的人,我不想让这些事发生在你身上。”

    禅真低下头,自嘲般的笑了笑“小姐若想让我走,我便走。”

    赵珀伸出双手,把他的脑袋掰正,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不想你走。我很喜欢你在我身旁的感觉。但是不行,这么做注定是一个错误。我如何能把你拽下情感的深渊?禅真,这个世界很广袤,多走走、看看,你会有很不一样的体验。”

    禅真看着赵珀的脸,所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赵珀,说“小姐,我明天就离开。走之前,就不道别了。我们今天以茶代酒,就此别过,好么?”

    赵珀接过茶杯,欣慰地笑了“好。”

    碰过杯后,赵珀一饮而尽。

    禅真看着她喝了,露出一个微笑,将自己杯子里的茶也饮下。

    喝完,他说“小姐,以后我不在,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这话说得奇怪,我什么时候不保护自己了?”

    “要格外、格外保护自己。”

    赵珀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你什么意思?”

    “小姐可曾听说过,连心药?”

    “那是什么?”

    “连心药需二人一其饮下同一壶药水。其中,一人为主,一人为从。”

    赵珀震惊地看向禅真“难道我们刚刚喝的就是连心药?”

    “是的。你为主,我为从。日后小姐受任何伤,我都能感受到同样的疼痛。而我则不会影响到小姐分毫。”

    “那我要是死了呢?”

    “那我自然也随小姐而去。但是我若死在小姐前面,小姐可以得到我毕生内力。”

    赵珀柳眉深锁“快把解药拿出来!”

    “这又不是毒,何来解药一说?”

    赵珀又怒又愁“我自然会爱惜生命的,你何必搞这么一出?”

    “小姐虽然惜命,但更爱惜身边之人!”禅真的声音倏地拔高,他双目盛泪,激动地说“我不能确定,小姐某一天会不会为旁人做些傻事!而我不一样,我只在乎你一个人,所以我要确保,你为了自己、为了我好好地活着!”

    赵珀看了禅真很久、很久。

    终于,她偏过头,转过身子,语气平静地说“我会想办法破解连心药的。你重伤未愈,不急着走。”

    说完,她便走出了禅真的屋子。

    禅真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失落,嘴角却露出了笑容。

    翌日,赵珀出府的路上,看见了禅真的屋子。

    大门紧闭,了无生气。

    她神色黯然,不知该喜该愁。

    这时,卫风走上了前,满脸凝重“夫人,甘小姐送来了求救的消息。”

    “隽柳?求救?什么意思?”

    “之前您送去顾府的侍卫都被她赶了回来,你也下过令不偷偷监视顾家,所以我们对甘小姐近况并不明朗。但是,今天早上,这块布料出现在府门地上。”

    卫风递过布条,赵珀接过一看,上面是一只被细丝紧紧胁住的麻雀。麻雀的身上渗出血迹,已然失去了意识。

    赵珀紧紧捏住布条,怒火中烧,吩咐道“备马车,去顾府。多叫几个侍卫。”

    “是!”

    顾府。

    赵珀带领着一群健硕侍卫雄赳赳气昂昂压向府门。

    顾府的看门小厮哪见过这架势?

    眼见者赵珀带人走上台阶,小厮鼓起勇气刚伸手想要阻拦,被赵珀一个凌厉地眼神扫过来,登时勇气消散,手一个激灵收了回来。

    赵珀自如地进了门。

    顾府上下洒扫丫鬟奴仆纷纷停下了手上的活计,不约而同地看向这一行人,胆怯又兴奋地议论着。

    赵珀拦下一位丫鬟,笑着问道“你好,请问顾磊的院子在哪?”

    丫鬟好奇地看着赵珀,回道“在西厢房。”说完,还冲西指了指。

    “多谢。”

    没走多久,便到了。

    顾磊听到动静,早早地跑了出来。他早年与人斗殴,一条腿跛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跑起路来更像是在跳某种好笑的舞。

    此时,他正立在门口。眼前是乌压压的一队人。

    好在领头的不过是个女子,他便不知从哪儿生出了胆,问赵珀“你是谁?”

    “赵珀。”

    “赵珀?”顾磊顿时生了怯。

    华都上下有谁没听说过赵珀的大名?

    日升阁太子筹雅集,织月坊百官赏新品,据说还揽了给皇上制来年祭祖龙袍的活,风头无双。

    更不要说她之前在红袖阁为了红莲,差点断了纨绔邵家二少爷的手臂。

    如果说初时赵珀是华都各家少爷梦慕的绝美女子,现在的她简直就是叱咤风云的女魔头!

    顾磊的腿依然开始发抖,他尊敬地问道“请问赵小姐,今日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来见你娘子。”

    顾磊震惊地抬起头“赵小姐有何事要指导贱内?”

    “隽柳和我是好友。我来看她,有什么不对么?”赵珀笑着看向顾磊,只是这笑容让后者冷汗直流。

    “这……贱内懒惰,还未起身,请小姐改日再来吧。”

    “隽柳懒惰?真是好笑。”赵珀不在理会顾磊,急切地径直走进院内。顾磊刚想要上前拦她,立刻被赵珀的侍卫们挡开。十几个侍卫围住顾磊,沉默不语,只冷冰冰地盯着他。

    顾磊吓得直接蹲在了地上,尴尬地赔笑。

    刚进屋子,赵珀就问道一阵莫名的臭味。

    她微微蹙眉,推开一扇又一扇门,寻找着甘隽柳。

    终于,随着臭味愈浓,赵珀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甘隽柳。

    她连忙跑到床边,发现隽柳的脸上有数块淤青,嘴角也渗出血迹。

    赵珀的心里一阵绞痛,她连声呼唤着“隽柳?隽柳?我是赵珀,我来了。”

    甘隽柳努力睁开眼,虚弱地吐出几个字“小姐……”

    赵珀从被子下找出隽柳的手臂,为她把脉,接着勃然大怒。

    “这个混账!隽柳,我带你走!”

    隽柳无力地拉住赵珀“小姐,别担心,我没事的……”

    “这还叫没事?你都怀孕了,他还打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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