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江清黎抱着她的纤腰,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这不是梦。

    小奴儿哭泣的脸,怨恨的眼神,小奴儿愤怒的嘶吼,这些,全都是他不曾见过的。

    所以,这不是梦。

    云疏奋力躲开他的亲吻,发现二人竟然深处一山林之中。

    四周静悄悄的,烟雾缭绕,没有人,没有山庄,耳畔只有男人轻轻的吹气声。

    男人已经走火入魔,一直嘴里呢喃着,我的妻

    一如曾经她做过的梦,梦里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念叨着,我的妻。

    云疏恍惚间,以为这是梦境,突然生出好大一股力将男人推开,可是身上的男人宛如连绵不绝的高山一般将她压得死死的,而他碰到男人坚硬的胸腹时,触碰到了那还尚未愈合的伤口,原本的蛮力陡然停住了。

    男人的腹部还残留着血迹未干的痕迹,只要她五指相扣,就能将刮下已经风干了血渍。

    江清黎将脑袋埋在她颈窝处,感受到女人停止了反抗,不由得低低笑了声:“怎么了,为夫还以为你会在我身上再补一剑呢。”

    说完,他按住她的掌心,故意往伤口处使劲压了压,声音低哑:“不过不和你诉诉衷肠,为夫又怎么甘心去死……”

    云疏脸朝着天空,看着冬日里的蓝天下枯枝纵横交错,仿佛又变成了一座牢笼,将她困死在当下。

    这个男人是她的笼。

    死,什么死,他会想过死?

    “你怎么会死呢,你权势滔天,你深受皇恩,你武功盖世,你,你,你怎么会想去死!你恨不得其他人都去死,你也不会死的!”

    云疏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可是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忍不住地流了下来,“你爹害死了我爹娘,你怎么就那么心安理得,你怎么就那么心安理得!”

    要疯了!

    云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在闭上眼的那一刹那,顺着脸颊滑落至耳骨,她说着说着便开始啜泣,“你干脆把我也杀了,为什么要逼我们互相残杀,呜呜呜,你怎么这么狠……”

    江清黎抬起头。

    他的手撑在云疏的耳边,两人还是紧紧的抱在一起,宛如连体婴儿,天生就该在一起。

    江清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苍白痛苦的样子。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就算是刚刚落狱时,经历身份跌落的痛苦,就算是被烙了奴印时,身体被折磨的疼痛,就算是在暗阁里经历着九死一生,她都没有这个样子,痛苦,脆弱,绝望。

    她一向是坚强的,阳光的,对自己的生命,对命运,都时充满着希望的。

    那样的她,深深地将阴暗泥泞中的他,光芒闪烁到令他眼睛都要盲了。

    可是这一刻,江清黎觉得她的世界已经要崩溃了。

    江清黎抿着唇,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胸口处开始随着血液迅速流变全身,又顺着毛细血管,将那股寒意细细地播洒在他全身每一处地方。

    他的左手又开始抖动了,他无法抑制地颤抖着的手,只能将它抬起,再尽力地挪动至云疏湿漉漉的脸颊上,轻柔地,却又颤抖地替她揩干眼角流过的泪水。

    “谁告诉你的?嗯?”江清黎轻轻地问着,像是饮了醇酒似醉似醒,“他骗了你——”

    身下女人身子颤抖了一下。

    可是紧闭的双眼还是忍不住地滑出一串串的像细泉般的泪线。

    说着,江清黎的呼吸沉重了许多,低下头与心爱的女人以额相抵,鼻尖触着鼻尖:“你的爹娘,是被人诬告,你云家,根本就没有逆谋,是我搜集了诬告之人的罪证,上交朝廷……”

    男人自嘲地在她的嘴边解释着:“原本还想告诉你,不日,岳父一案很快就可以平反,云家沉冤得雪,看来……”

    最后的话,消失在他的一声轻叹中。

    “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云疏的眼睛瞪的圆亮,双手死死地抓着着江清黎的双臂,苦苦地说道:“你,我,我们云家,云家,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江清黎的回应,只是吻了吻云疏湿漉漉的脸,欲擒故纵道:“在你心里,死去的人,比活着的人,更重要吗?”

    云疏看着身前眸光灼灼的人,不得不将他整整地揽在自己的怀里,感受着男人炙热而有力的心跳,然后怯怯地说道:“我的爹娘,到底怎么了?”

    江清黎看着自己身下的小人总算是恢复了些光芒,吻了吻她的眼皮,低沉的声音道:“不日,真相就会天下大白,二老的尸骨将送回云家祖庙。”

    云疏浑身一震,心底思绪万千,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她的脑子很乱。

    她不知道她该不该再信这个男人。

    心里有两个小人儿在拉扯,一个疯狂的在她耳边呐喊:他骗你!骗你!他在骗你!他骗你那么多年你还要信他吗!

    而另一个小人儿却冷笑连连: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万一是真的呢?你爹娘,云家受牵连的男男女女,他们死的那么冤枉!你从来没有想过去翻案,可是他做到了!他做到了!

    云疏摇晃着脑子,觉得好疼,可是天人交战到最后,还是被那个疯魔的自己占了上风。

    有些愤恨地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她表情恶狠狠骂道:“你只关心你自己!如何会平白无故去做这些!你说!你到底还有什么阴谋!”

    江清黎看着陷入癫狂的女人,像是伸出小爪子的狸奴一般,感觉有种别样的刺激,不由得玩心四起:“我真的只关心我自己吗?你看看我,为了你,失眠了多少个日夜,你根本不关心我!”

    云疏这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眶下方,带着浅浅的黑框。

    她愣了愣,不由地抬起手触摸着那些黑框的肌肤:“为什么?”

    江清黎看着眼前的小奴儿,她的眼睛里,是无法掩盖的柔情,不由得心底一软,期期艾艾的诉苦道:“逃妻不在身边,孤枕难眠”

    多少个日夜,他都渴望着见她一面,早已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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