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紫听着他们两个小辈聊着御衙门的事情,忍不住掩面笑了起来。

    胡五娘眼睛都要翻白了,这要是被聂凉抓到把柄,指不定又要被怎么讽刺呢。

    但是没得办法啊,她可是碰了好久的运气,才蹲到那个江清黎身怀秘密之所在,怎么能这么前功尽弃!

    聂凉那个大混蛋,应该不会那么冷血不管吧?

    哎,难搞的很………

    胡五娘喝了两口酒,用手臂抹了抹嘴上的油污,小心翼翼地问秦略“那聂统领回京,有说什么吗?”

    “回去抄《凭虚临风》一百遍。”

    男人如玉石碰撞般的声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回荡在雅间中。

    众人向声音看去。

    只见雅间门口,一个玄衣官袍男子鹤然挺立在中间。

    他身长八尺,风姿特秀,站姿很稳宛若孤松独立。

    仔细看他面若银玉,剑眉星目,鼻梁如刀,薄唇紧抿,严肃认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乌丝一丝不苟得束在发冠之中,露出好看的额头,全部锁在官帽之中。

    这人什么时候到的,他们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胡五娘和秦略面面相觑,眼里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聂凉眉心微拧,身为上位者,威严早就写在气质里。

    他面容未动,只是眸光来回扫视着两人的表情,淡漠道“五娘,回去练功。”

    胡五娘紧闭双眼,一脸悲催,好日子到头了。

    但是莫得办法,跟着聂凉有武功学。

    胡五娘只得摊手,认命地跟着聂凉离开了酒楼。

    跟在男人后面,英俊帅气的老大吸引了足够多的关注,但是他一身官袍,手从没离开过腰间的横刀,所以迎面走来的人流都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让他们二人顺畅地向前走。

    胡五娘自然也狐假虎威大摇大摆地走在他的后面,享受着宽敞的待遇。

    虽然男人散发的寒冷气质足以震慑懦弱的小卒,但是胡五娘完全不害怕。

    就这么的一路无话,二人很快就回到了御衙门。

    御衙门的守卫看到他们居然一起回来,眼睛都忍不住瞪了几分,只是严格的训练没有让他们失态,面容保持冷静,弯腰行了个礼物“聂统领好。”

    聂凉颔首,直接进了大门,胡五娘也左右使了个颜色,才跟着进去。

    穿过门前的庭院,聂凉没有带她走到正厅处,而是由侧厅的小门,领着她去到劲松苑。

    劲松苑是御衙门劲松堂里的捕快居所,皆为武林高手,当然,也都是庶民白丁。

    而胡五娘就居住在劲松苑的甲戌房,作为劲松苑唯一女性,她独享两层小楼。

    聂凉像是回到自己家似的,找一处案几,拿起上面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漠地说道“说吧,昨晚去哪了?”

    胡五娘恨极了这种被聂凉当做女儿似的盘问,但是技不如人屈居人下,只能老实回答道“跟江清黎去了………”

    聂凉好看的眉顿时拧成一团,捏着茶杯的手也猛然发力,似乎要将茶杯捏碎“你知道江清黎是什么人吗?”

    胡五娘看着自己的茶杯快要被聂凉玩完,连忙拉住他的手,感觉到男人的手一僵,只得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他的手掌,夺回自己的茶杯,吹了吹放回案几上后才说道“知道一点点,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能猜到他应该是暗阁首领。”

    聂凉垂下头,看着刚刚被掰过的手指,语气淡然“我告诉你,他确实就是暗阁首领。”

    胡五娘嘶的一声,吸了一口凉气,连忙道“那我们御衙门还不快快铲除!等什么呢!”

    聂凉睥了她一眼,仿佛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胡五娘眼珠一转,大概也知道想要铲除暗阁的势力,怕是不亚于发动一场战争。

    毕竟聂凉当年可是前线杀敌,勇冠三军之人。

    顿时愁上心头。

    聂凉看着胡五娘愁上眉梢的模样,心下也微微颤抖起来,表面上不露,只是沉声说道“你先练武,你现在的武功莫说江清黎了,就是对付暗阁几个小首领,只能算是有来有回。”

    胡五娘摇了摇头,找了块垫子坐下,姿势不甚雅观,闷声道“我看中他家的一个奴婢,好像也是暗阁的死士。”

    聂凉看着胡五娘坐的四仰八叉,皱眉,低声问道“你看中她作甚?”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那个奴婢很特别,不,是非常特别!说不定以前就是哪家贵女。”

    聂凉摸了摸腰间的刀柄,面色如常“他本就是掌握官家教坊之人,前几年抄家的世家也数不胜数,他留下几个,倒也正常。”

    胡五娘脸色一变,连忙换了个姿势,跪坐着问道“他的身份这么多?”

    聂凉没有看着她,只是走到门口,负手说道“江世代都是宫中教坊的统领,已不知几百年。”

    胡五娘蹙眉,看着男人的背影质问“不对,我大乾也不过二十多载——”

    话没说完,她突然就意识到什么。

    大乾建立之前,数百年间战争频发,王朝更迭,但是江家永远都掌管历朝教坊之职,何其可怖。

    胡五娘沉下脸,陷入沉思。

    就当聂凉以为胡五娘放弃之时,她突然就站了起来,兴冲冲地说道“聂大统领,陪我练武吧!”

    聂凉蓦然回首,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她不甚白皙的脸上,只见胡五娘斗志满满地望着自己笑着,那是一种势在必得。

    呵。

    聂凉回过头,剑眉舒展开来,倒是认命地勾了勾好看的嘴角,默然笑了。

    胡五娘从他身边穿过往门外走去,出门时,还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满地都是算计。

    看来自己,也要好好查一下江清黎才行。

    聂凉无奈地想着。

    而胡五娘嘴里被江清黎藏在暗牢中的云疏,正掐着指头算了算,在这里被人送了十四次餐食了,应该是过了七日。

    除了餐食,每日主子都会过来,帮着自己更衣,并带着自己如厕。

    仿佛回到了刚刚成为他奴婢的时候,她因为习武被打的遍体鳞伤无法动弹的时候,主子常常抱着她带去茅房。

    可是等她长大了点后,主子很少这么做了。

    刚开始她还会害羞脸红,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是后面主人施展了各种手段,让她不得不顺从。

    可是这些天主子很奇怪。

    有时候只是匆匆前来,看自己吃饭,然后再匆匆离去。

    有时候则是坐在边上一动不动,陪着自己打坐练功,全程一声不吭。

    更多的时候则是听他讲讲妹妹的故事。

    小影现在很开心。

    每天都忙着绣自己华丽的嫁衣,偶尔还会被带着去街上闲逛游玩。

    听说还要去面圣。

    很好。

    云疏默默地听着,只是眼角流了一滴泪,却无力去擦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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