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黎没有接话,只是继续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待到玩的没有趣味了,手指一弹,瞬间将酒杯撞在红漆包裹的柱子上,顿时玉杯炸裂坠落在地,发出清脆好听的声响。

    霎时,千金楼里所有的奴仆,歌伶都齐刷刷地聚在庭院中,等候主子的差遣。

    江清黎就这么站在原地,离所有人不足有一丈之远。只见他眸光流转,竟是一笑“刚刚那个不识好歹的孽畜扰了你的兴致,现在你随意挑选吧。”

    王瑜坐在塌上,看到江清黎如此示好,自然也不会拂他的好意,

    遂站起身来,走到众女之间,准备好生挑拣一番。

    平安坊里女子颇多,有伶人、奴仆和众多娼妓。而能成为妓的女子,大多身怀才艺,甚至祖上还是前朝官吏的女眷,各个相貌、才艺皆是双绝。

    只是,无论从前再怎么锦衣玉食的养着,一旦落了难,如今还不得像牲口一样,穿着仅能掩体的薄衣,静静地站在原地,乖顺卑微的任由王瑜挑肥拣瘦。

    而从来只看重容貌的男人,此时此刻不知为何,自从江清黎提了那个蛮横无理的胡五娘之后,看着这些个莺莺燕燕就忍不住和那个女人一一对比起来。

    大乾王朝,审美尚白,作为一个女子,唯有白皙无暇的肌肤才能得到夸赞,而王瑜的审美自然也和大乾众多达官贵人一样,偏好白皙娇嫩的女子。

    可是看着眼前这些个女人,明明比那个胡五娘白上不止一点半点,但是却始终没有胡五娘的风韵。

    他摸了摸她们的脸蛋,一个个都任人采摘的模样,十成十的倒人胃口。

    江清黎看着王瑜挑了数十人都不满意,终是忍不住开口道“这些个都是上好的人选,像玉娆、红敷,伺候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难道你竟也像叶家公子那般,只偏爱未被采摘的花骨朵吗?”

    这些女子各个都久经人事,知冷知热,像是玉娆和红敷,就光是自个儿亲眼瞧见的,也点了她们二人不止十次,明明食髓知味,现在却一脸嫌弃。

    王瑜拧着眉,原本桃花盛开的模样,现在倒是像是被霜打蔫了模样,恨声道“一个个过于乖巧了些,有没有还未被驯化的蛮荒女子让我开开眼界。”

    江清黎眸光一动,脸色依旧沉稳“你喜欢那样的女子?行,今日我就带你去笼子里挑上一番,说不定有你喜欢的。”

    所谓笼子,就是各大牌坊里,用来管教不懂规矩的新人一种手段。

    一般都是刚进风月场所的奴隶,或宁死不从,或性子刚烈,要么就是还不能接受自己变成官奴的女人,要死要活的闹,而这笼子,就是用来挫她们锐气的,为避免伤客,平日里是不让见人的。

    所以当江清黎提议去暗牢,王瑜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跟在后面去逛平安坊那些大大小小的笼子。

    王瑜原本长相便超过常人,一副玉面书生的模样,一双桃花眼更是勾人心魄,只是挑了半个时辰,王瑜就找到心仪的女奴。只是他挑的人,却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挑中的竟然是一个皮肤偏黑的昆仑奴。

    据说是刚刚被大食人卖到上京的一处平民家里,那个平民无法管教,就将她卖到牌坊处,让她彻底成为最低贱的娼妓,。

    结果,这个最低贱的女奴却被高贵的门阀公子给选上了,实在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江清黎不动神色,让身边的人记下王瑜挑选的女奴名字,然后对他说道“既然你钟意,那今晚她就是你的了,一刻值千金,王兄早些歇息,我也要去寻我的小女奴了。”

    王瑜揉了揉昆仑奴滑腻的脸蛋,满意的回道“呵,你想怎么对云疏我都不管了,反正我也有我的小野猫了,走了。”

    目送着王瑜搂着女奴行至平安坊的宿处,江清黎才安心潜入暗阁的地牢中。

    暗阁的地牢就在上京都城的地底下,甚至比终年不见天日的天牢更加深入地底。

    看守地牢的一众守卫,一见到每日都来探监牢的主子,早就见怪不怪,纷纷鞠躬行了礼后,便默契的撤到远些的走廊处,关上大门,一个个大眼瞪小眼默不作声,作壁上观。

    此地牢足足有九层,每层关押的犯人不多,但是根据关押的层数,那些人的凶残程度皆不可一概而论,而云疏却是关在最里面的第九层,和她同层的,除了一个因为惹上皇子的外藩蛮子,就只有一个武林中隐秘的邪教魔头了。

    江清黎闲庭信步的走到地牢最深处,再熟练的打开关押云疏的牢房,立即钻了进去,同时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动静。他一进牢房就能看到正在以打坐姿势入眠的云疏,此时她睡的很沉,领口因为宽容的款式微微敞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在昏暗烛火的衬托下,正明晃晃的闪着他的眼,冷静了一晚上的身子,一下子燥热起来。

    云疏歪斜着头靠在墙壁上,面容平静,呼吸声几不可闻,只有因心跳而起伏的胸口证明她只是睡着了。

    她总是这样。再怎么艰难的日子,她都能平静地接受,并顽强地活着…………

    江清黎看她看的入神,想着就这么躺在一个肮脏潮腥的地方,竟然还有心思练武休息?

    为什么总能这么淡然?

    她最在乎的和不在乎的,是自己想的那个吗?

    江清黎的目光凝着她的眉眼,眼睛因为睡觉紧闭着,浓密的睫毛像极了小时候,漂亮极了…………

    真是怎么看都看不腻啊………

    江清黎朝她迈了一步,也许是身侧男人强大的气场,又或者是男人的气息过于浓郁熟悉,云疏醒了。

    她抬起头,睁开那双动人的眼眸,由于初醒,不再是冷淡麻木的神情,而是带着一点迷茫的灵动,像只即将被被屠宰的兔子,可怜兮兮的。

    她是他的兔子,他一个人的……

    江清黎这么想。

    云疏的迷茫仅持续一须臾,随后马上彻底清醒过来,由当初的迷茫转化成惶恐和内疚。

    只因为她看到站在地牢门口处的男人,是主宰她此生命运的男人。

    “主子………”

    顾不得酸麻的腿脚,云疏快速调整姿势,想要跪地请罪。

    谁知江清黎快她一步,还没等她下跪人就到了面前,一手捏住她的臂膀,一手搂住腰肢将她整个人压在墙上。

    云疏蹙着双眉,眼睛里露出不解的神色,来不及多想,男人的唇已经覆压过来。

    云疏惊慌之下连忙拒绝道“主子,奴婢没有洗漱,怕是不能……”

    江清黎衔着她的唇瓣,话语从他的缝隙声微微溢出“可是我等不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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