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沂刚想喊他一声,倏然又打住了念头,

    原来他没在忙,他倚着桌台在跟年轻漂亮的女护士聊天,看上去心情似乎还不错。

    她眉心不禁锁紧了。

    不知道邵钧一脸春光满面的样子是在跟对方聊些什么,女护士被他逗得捂着嘴笑声连连,还时不时推了几下他肩膀。

    他到底在干嘛?

    只觉眼前俨然一幅打情骂俏的画面,姜沂有些看不下眼,刚要转身便见邵钧挑逗似的摸了一下女护士的脸,

    “妈,我们回去吧。”她表情肃然道。

    “啊,怎么了,不是说要出来走走的吗?”

    女人转身看过去,见状姜沂连忙拉住了她,

    “头有点儿晕。”

    闻言杨母赶忙扶着她肩头,

    “哎呦,那快快,赶紧回去躺着,怎么了呢这是?”

    “没事,可能……之前睡太久了吧。”

    姜沂故作无事地轻轻笑了下,继而抬脚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了。

    余光瞥见远处,跟护士谈笑着的邵钧表情一收,不再说话,他转脸凝望姜沂愈渐走远的背影,心口禁不住隐隐作痛。

    这时候姜沂父母他们已经走了,只剩她一个人待在冷冷清清的病房,她径自整理着身前的被褥,听见房门被人推开,漫不经心抬起眼皮看了下,

    是邵钧来了,而她却没了之前的那种期待。

    姜沂也不知道说什么,或者说是如鲠在喉什么都话说不出口,于是躺着没动。

    “你父母来了?”他问。

    姜沂点了点头。

    她不提,是想等他主动解释,可对方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又见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手机,“你刚找我啊?”邵钧淡淡道:“刚在忙,没看见。”

    “哦,是吗。”

    姜沂也无意多追究,别开眼不去看他,她从来不喜欢把事情挑明,总是把情绪默默压在心里。

    她听见邵钧抬脚走到她身边,嗅到对方倏然临近的气息,却掺杂着一股并不属于他的味道,

    ……他似乎没留意到衣角沾染上的香水气味。

    “怎么样了,身体好些了吗?”

    他伸手想触摸一下她的脸,姜沂脑子里却倏然浮现起方才的场面,胃里有些不舒服,扭头躲开了。

    邵钧悬在半空的指尖一收,

    ……这就觉得别扭了。

    望着她冷冷的背影,邵钧沉了口气。

    “我想睡了,你出去吧。”

    姜沂拉了下被子,闭上眼不再说话。

    “好。”

    他答应了声,也不再多言一句,径自转过了头。

    听到房门被关上,姜沂才又缓缓睁开眼,

    不知道缘何,刚才被他触碰的时候身体竟会本能地表现出排斥,甚至感到了厌恶。

    姜沂只觉大概是自己大病一场刚刚醒来的缘故,情绪有些不稳定,所以才会有刚才的反应,

    可是,他理应看出来了,为什么不解释,又为什么要撒谎?

    说不上哪里不对,只觉一夜之间,邵钧让她感到陌生了,好像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他心里似乎偷偷藏着别的事,这让姜沂感到有些不安。

    到底是他变了,还是自己敏感过了头?

    “姜沂你可没吓死我,我还专程到庙里给你拜了拜菩萨,不得不说,你能醒还得多亏了我的功劳哈!”燕琦激动地说。

    “是是是,多亏你。”姜沂附和道。

    病房这时候挤着一众姜沂在医院的同事,教她颇有些应付不过来,

    不过这么多人里也没看见邵钧的身影,她不由有些疑惑,

    为什么自己醒了,他反倒像是漠不关心了?

    待到人都走得差不多,只剩下燕琦还在滔滔不绝跟听得昏昏欲睡的姜沂聊天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便传入她耳畔,

    “姜沂?”

    两人都闻声转头,便见邵钧正推门而入。

    见状燕琦自觉起了身,“哟,你们家邵总来了,我就不当这个电灯泡了,先走了啊!”

    “诶,燕琦。”

    她冲姜沂眨了下眼,麻利地转头一溜烟跑了。

    这时候再看见邵钧,姜沂稍微有些局促,局促地甚至都不自知地抿紧了唇。

    “喝水吗?”他问。

    姜沂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他静默着在一旁掺水的背影,姜沂忽然有些歉疚自己之前不清不楚的冷淡态度,或许是太在意了,才会有那么大反应,

    邵钧没理由突然间性情发生那么大转变,之前的事大概是误会,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看着眼前的人,姜沂突然想跟他好好聊聊,她挪了下坐正身子,话还未出口,却听急促的手机铃声先一步响了起来,

    邵钧顺手接了电话。

    女人娇媚的声音随即从他手机传入姜沂耳里,

    因为这种事怀疑他是很可笑的,姜沂也并未多心,不想邵钧却摁住扬声器说:

    “我出去接个电话。”

    话毕他便转身出了门。

    姜沂瞬间怔住了,

    ……为什么要在她面前遮遮掩掩,做出这种耐人寻味的举动?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姜沂心胸狭隘,见不得邵钧跟别的女人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交际,可他接连的行为没办法不教她多想,这么一来二去的她自己都觉得烦了。

    欺骗和隐瞒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她也讨厌这种多疑和猜忌的感觉。

    姜沂不想像整日防着男友出轨的小女人一样跟他刨根问底,

    可嫌隙都是从两个人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开始的。

    这些天他好像很忙,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姜沂不是喜欢主动联系别人的人,他不来她也不问,来了也好像跟自己无话可讲一样,只坐在椅上盯着手机屏幕,好像那里面有什么更能吸引他的东西一样。

    姜沂好几次看着他,心头都在想……他其实是不是想暗示些什么?不愿明说才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好让自己主动察觉到。

    两人就这么耗着,以至于那种生疏的感觉变得愈渐强烈,这场莫名其妙的冷战一直持续到姜沂出院的那天,那时她已经不怎么想同他说话了。

    人好像都喜欢用冷暴力解决问题,却并不懂得怎么收场,

    出院的那天,姜沂没跟家人朋友讲,只邵钧同她一起办的出院手续,

    她脸上气色恢复了不少,却也算不上多好,邵钧只偷偷瞟着她,觉得她大概还在气头上。

    姜沂单瘦的身影拎着一大包行李,下楼梯时险些绊倒,邵钧连忙慌张地上前扶住,

    然而她却拧了下眉,眼底流露出一丝嫌隙的神色,抬了下胳膊没让他再碰,语气异常冷淡地说:

    “我没事。”

    忽然之间觉得自己跟她好像隔着一条鸿沟,邵钧心头有些酸涩,

    他知道姜沂不喜欢问,特别是背叛这种事,摁在心里不说,是因为在她这里根本不会留有妥协和容忍的余地。

    ……可是,除了这样,他还能怎么办呢?

    邵钧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意料之中的结果,只是料到了她的反应,却没料到自己会这么难受……

    “你喝酒了?”嗅到邵钧身上浓重的酒气,姜沂禁不住皱紧眉。

    “怎么了,”邵钧轻轻一笑,朝她走近,“我喝酒你也有意见?”

    姜沂被他嘴里的酒气熏得后退了几步,别开脸说:

    “我没意见,你想干什么随你便。”

    她刚要转身,却被邵钧猛地擒住了手腕,

    “我知道你就是想问我去了哪儿,跟谁在一块儿,何必装作一副漠不在意的样子,疑神疑鬼不就是你们女人的天性吗?”

    姜沂咬着牙,这时候委实不想听见他的声音,也不想跟醉鬼说话,狠狠甩开他扭头回了卧室。

    哗——

    她安静地窝在被子里,邵钧洗澡的冲水声却久久萦绕在耳畔,姜沂不由皱紧眉,心情繁琐得委实难以入眠。

    她无意去观察对方,可混杂在邵钧满身酒气中的香水味道,甚至还有……他颈间没抹去的口红印,简直是不想觉察都很困难。

    这些东西显然表明他去了酒吧,而且跟别的女在一起。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但她真的很厌烦这样的揣度和疑神疑鬼,也不愿被驯化成谁的信徒,从此心思都围着对方转。

    姜沂自诩不是个多懂得隐忍的人,甚至有一些精神洁癖,如果他真的做了背叛自己的事,她会比一般人还要难以接受和原谅对方。

    自小骨子里自我保护意识比寻常人更强,姜沂觉得这样一来二去的自己就快要撑不住了,身体本能的抵触,发自内心的厌恶她都没办法视而不见,

    她总是把事情憋在心里很久,然后在一瞬间爆发,摊牌的那一刻,就是彻彻底底,再无挽回的余地。

    经历那么多痛苦,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为什么醒来时一切好像就都变了?

    姜沂瑟缩了一下,忽然觉得身子有些发冷,将身前的被子裹紧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她听见背后邵钧的动静,神经竟不由自主地警惕起来,下意识朝远离后者的地方挪了挪。

    不知道这一细微的举动是不是被他觉察到了,邵钧倏然靠近,在床上紧紧拥住了她,

    他呼吸里浓郁的酒气喷在姜沂颈侧,她瞬间皱紧眉,浑身紧绷到了极限。

    从背后撩开她的衣衫,邵钧温软的指尖滑过她腰侧敏感的皮肤,贪恋着教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味道,

    姜沂却好像被什么恶心的东西触碰到了一样,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

    她搡开他的手,起身下了床。

    她终究还是厌恶地逃开了,

    邵钧痴痴地垂下视线,只觉怀里没有她的那片空白,就好像他的心一样空落落的。

    ……果真还是如愿以偿地被她抛弃了。

    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被她这样冷冷地对待又觉得那么难以接受。

    孤身一人躺在冷冰冰的床上,邵钧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胃里的酒精似乎催发了更为复杂的情绪,

    只觉心头像燃起了一团烈火,烧得他浑身难受,他痛苦地咬紧牙关,终于再也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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