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王晞吓了一大跳。

    常珂点头,道:“就是他。我最后一次见他,是隔壁钰姐姐出阁的时候,不可能认错。”

    王晞颔首。

    常珂曾经说过,陈珞小的时候曾经带着二皇子翻过墙,现在两个人一同出现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但他们两人一起来找冯大夫,就有点微妙了!

    王晞仔细琢磨着来时父亲告诉她的事。

    当今皇上既不是嫡也不是长,生母分位很低,成年后娶了皇家亲卫军中一位千户的女儿为妻,怎么看都是位十分普通的皇子。

    转机出现在了他的结发妻子难产去世之后。

    当时的皇后薄氏没有亲生儿子,先帝想立宠妃王氏所生的九皇子为太子,千方百计地想把九皇子记在薄皇后名下。薄皇后眼看着拒绝不了,提出让九皇子娶自己娘家侄女为正妃。先帝都答应了,王氏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不仅不愿意,还非要让九皇子娶了自己娘家的侄女为正妃。

    或者是在宫里娇纵惯了,九皇子当时也没有多想,听从自己生母的话,娶了自家表妹为正妃。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说王家的人打听不到,就是当年宫里的大部分人恐怕也都不知道,薄皇后说服了先帝,把当今皇上记在了她的名下,被立为了太子,后来又续娶了薄家之女为太子妃,生下了二皇子。

    若是接着这样的轨迹,先帝殡天,当今皇上继位,太子妃薄氏被立为皇后,当今皇上已逝的原配妻子被册封为贵妃,先皇后薄氏被尊为皇太后,再有两任皇后的娘家庆云侯府支持,二皇子立为太子,一切都皆大欢喜。

    可事情总会出乎人意料之外。

    先帝殡天之后,当今皇上继位,太子妃薄氏被立为皇后,原配被册封为了贵妃,先皇后薄氏被尊为皇太后,在庆云侯府的支持下,本应该立二皇子为太子,然而当今皇上却变卦了。

    他先是借口先帝刚刚殡天,二皇子年纪还小,暂时不立太子。

    等过了几年,二皇子健健康康地立住了,可薄太后却驾鹤西去了,庆云侯府再提立太子的事,皇上就开始支支吾吾地没个准信了。

    又过了几年,皇上文治武功,天下太平,海清河宴,威望日盛,庆云侯府的人在皇上面前说话也没有那么灵了,再提立二皇子为太子的事,就有朝臣开始拿皇上原配所生的大皇子说事,讨论到底立谁才是正统。

    皇上对这样的折子留中不发的,皇后娘娘看着不对劲,找了如今的庆云侯,也就是皇后娘娘的胞弟商量,庆云侯少不得要为自己的亲外甥说两句话。皇上嘻嘻哈哈的,既不喝斥庆云侯干涉立储的事,也不明确表达要立谁为皇子。

    后来问急了,皇上在金銮殿上发了脾气,连声质问朝臣和庆云侯,是不是觉得他做不了几年皇帝了,想要逼宫。

    这话谁敢接?

    大殿里跪满了请罪的臣子。

    立储的事也就渐渐放了下来,无人再提。

    可不管是庆云侯府还是当今皇后,心里都急得不行。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据说为了讨皇帝的口风,希望关键的时候能有人像当初薄太后一样让先帝改变主意,皇后不仅对皇帝唯一的胞妹宝庆爱上书屋士的夫人也颇为看重。

    可见这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喜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憎恨。

    陈珞因为受皇帝宠爱,能和皇子为伴,比皇子还自由地进出宫苑,应该与此有很大的关系!

    王晞在心里琢磨着,见冯大人送人还没有回来,反客为主,招呼常珂在厅堂坐下,自有跟随过来的王喜指使着铺子里的小厮给她们斟茶倒水。

    只是她们刚刚坐定,冯大夫就回来了。

    “冯爷爷!”王晞像小鸟般欢快地朝冯大夫奔去,“我没有打扰您吧?早知道您有贵客,我应该让王喜提前来看看的。我原是想给您一个惊喜来的!”

    冯大夫笑呵呵地望着王晞,满脸慈爱地道着“不碍事”,之后摸了摸她的头,笑着望了常珂一眼,道:“这是你新交的好姊妹吗?看着就是个文静娴雅的姑娘!”

    常珂在冯大夫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听冯大夫这么一说,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冯爷爷”。

    冯大夫笑着和常珂问好,态度和蔼可爱。

    王晞就上前去扶了冯大夫,把他请到了上座坐下,叽叽喳喳地介绍着常珂:“她是永城侯府的表姐,比我大三个月。在家行五,和我可好了。我们今天一起去云想容做衣服了,云想容送了我们香囊,说是什么大觉寺一个叫朝云的师傅做的,他还被称为‘京城调香第一人’呢!可我觉得他调的香没有您调得好。这不马上要过端午节了吗?我就寻思着让您帮我调几个香囊。”

    她说着,还不好意思地拉着冯大夫的衣袖撒娇地摇了摇:“只是我今天来得急,也没买点什么东西孝敬您,我今天请您去四季美吃水晶肘子好了。我听说,水晶肘子是他们家的招牌菜,我还没吃过。我们今天正好去尝尝。”

    冯大夫是最了解她秉性的人之一。闻言捏了捏她的鼻子,调侃道:“我看你一定是临时起意跑来找我的,还准备趁着这个机会蹭我一顿!”

    王晞和冯大夫嬉皮笑脸的,还朝着冯大夫竖起了大拇指,道:“我这小猴子怎么也逃不出您这五指山,还是您厉害!”

    “那是!”冯大夫哈哈大笑,欢畅之意溢于眉眼。

    常珂看得目瞪口呆,以为王晞这样子简简单单地就能蹭了一顿好吃的。谁知道冯大夫面色不变,话锋却一转,道:“你跟着我调了这么多年的香,你上次不是说不用学了,已经出师了吗?名师出高徒,你现在调的香肯定比我还好。有事弟子服其劳,我就不亲自动手了,要多少香囊,你自己调好了。端午节的节礼,你记得给我加几个你亲手调制的香囊。

    “说到水晶肘子,我虽然也和你一样喜欢吃,但我现在年事已高,你小高哥早几年就不让我吃了,我怕去了四季美,看着你们吃,我流口水。我就不去了。我现在只能吃六味园的酱菜,你有空,就买几坛他们家的酱菜来孝敬我。”

    这香囊没讨到,水晶肘子没吃到,六味园的酱菜和自制的香囊倒贴了去。

    王晞没想到,几年不见,冯大夫也会跟她这样开玩笑了。

    陈珞不是常珂说的那个陈珞,难道冯大夫也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冯大夫了吗?

    她很想拔几根冯大夫的胡子,看看冯大夫是不是真的。

    常珂见王晞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她的笑容惊醒了王晞不说,还让冯大夫觉得有趣。

    他又摸了摸王晞的头,笑道:“莫怕,莫怕!今天就在铺子里用晚膳,我铺子里的师傅非常擅长做淮扬菜,你肯定喜欢。”

    只要是美食,就没有王晞不喜欢的。

    何况冯大夫和她祖父一样,都是个老饕,他若是说好吃,那肯定好吃。

    她一口答应下来,拍着胸道:“吓得我魂都没有了。这要是去了四季美冯爷爷突然说没带银子,那我可就亏得大了。”

    大家听了一阵笑。

    王晞告诉冯大夫她带了烧饼来:“您尝尝好不好吃。但肯定没有刚出炉的好吃。不过,卖烧饼的地方离您这里不远,我让王喜告诉小高哥地方。”

    小高哥叫冯高,是冯大夫收养的一个孤儿,也是冯大夫的徒弟,在王晞出生之前就已经跟着冯大夫在王家了,对王晞来说,她就像自己的哥哥。

    冯大夫笑道:“是不是那个巷子里头的烧饼铺子?他们家的烧饼的确不错。”

    王晞不好意思地嘻嘻笑,道:“忘了您都来京城两、三年了,买甘草的地方您有可能不知道,买好吃的地方您肯定知道。”

    “你这小丫头!”冯大夫弹了王晞的额头一下,让她把那香囊拿给他看看,“人家哪里做得不好了?“

    王晞嘟着嘴,道:“我吃东西不如您和祖父,可若说是这香粉胭脂,您和祖父肯定不如我。”

    冯大夫人纵容地看着她笑。

    她就趁着白芷去拿香囊的功夫和冯大夫说起了冯记的面料:“桑蚕丝什么样的料子织不出来?只能说他们家收不到那么多桑蚕丝,在江南织造里难以立足。他这种法子,也就卖个新奇,哄哄那些不懂行的人。时间长了,未必行得通。不过,这面料的价格肯定比纯桑蚕丝的便宜。我大哥不是说云贵、吐番那边的土司觉得我们家面料太贵了吗?我觉得可以跟我大哥说一声,让我大哥派人去跟冯家的人说说话。”

    王家祖祖辈辈立足蜀中,而蜀中的丝绸没有江南的好,他们家又一直以来都是在西北、西南做生意,和江南一带的丝绸商交情不深,茶马古道上的丝绸生意向来争不过广东和福建的大布匹商。冯家如果像王晞说的那样在江南的日子不好过,两家联手,说不定能走出条互利的路子来。

    冯大夫立刻听明白了。

    他忍不住又摸了摸王晞的头,笑道:“你祖父说你是个金疙瘩,你还真是个金疙瘩,去做个衣裳而已,不会给你们家找出个生意的新门路来了吧?”

    王晞和冯大夫贫嘴:“您和祖父不是常说什么‘世事洞明皆学问’吗?我这也算人情练达吧?”

    “算,算,算!”冯大夫自然希望王家的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高兴地表扬王晞。

    王晞这才抛出她进门就想问的问题:“镇国公府的二公子陈珞和二皇子来找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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