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谢飞二人识字,既明白枯荣功法决字里行间的大致意思,吟诵之时,就易于记忆。

    而赵开、李晋、黄阿牛不明字意,纯碎死记硬背,囫囵吞枣,刚记得上段,又忘记下段。

    兼之,心里不时想起方寒冰方长老所说的惩罚,恐惧心作祟,更是难以记背。

    有时,方长老也会前来稍作解释,毕竟燕明谢飞识字不全。众人一听讲解,豁然开朗。

    如此反复一月,终于,五人皆能熟练背诵,甚至于倒背如流。

    只是,那赵开、李晋和黄阿牛,期间饿了无数日。常常睡梦呓语,也是这法决。

    久读法决,其意自现。

    这枯荣功,主要在于观想,观想虽为假,可久而久之,却可弄假成真,是为假借修真。

    这日,燕明终于开始观想,以期生就枯荣真力。

    “枯荣功分为九层,据书所述,第一层需得明白生生不息之意,修炼之际,脑海中须得观想,观想自身为种子,于春日之中破土发芽,得见阳光。破土刹那,真力滋生。”燕明心中思忖。

    “天地循环有序,万物生灭不息,既为天意,也在人为......岁枯岁荣,天地至理......谷地有种,身埋土中。今春已至,混力破土.......”燕明口诵法决。

    书上说,观想不可操之过急,待法决熟练,再行观想,生出真力的几率大得多。

    忽又想起前世典故:药山禅师门下有两个弟子,一个叫云岩,一个叫道吾。一日,大家坐在郊外参禅,看到山上有一棵树长得很茂盛,绿阴如盖,而另一棵树却枯死。于是药山禅师观机逗教,想试探两位弟子的功行,先问道吾说:“荣的好呢?还是枯的好?”道吾说:“荣的好!”再问云岩,云岩却回答说:“枯的好!”此时正好来了一位俗姓高的沙弥,药山就问他:“树是荣的好呢?还是枯的好?”沙弥说:“荣的任他荣,枯的任他枯。”

    燕明二世为人,自知其中的道理,荣也好,枯也好,事在人为,但又凭天意。

    如今就事在人为吧!

    燕明盘腿坐床,闭目养神,脑海中观想起来。

    这夜,燕明口诵法决,脑海中幻想自己为一颗七色种子,久葬深土之中,经历千年万年,周遭昏暗,泥土挤压,时而阴湿,时而闷热,半分动弹不得。

    可是,这七色种子始终未放弃生根发芽,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汲取养分。

    有时,为了那一丝养分,甚至于得等待几百年。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少漫长岁月,忽春至,这七色真种积累已经足够,便吸纳水分养料,壮大己身,微小的根须渐渐生了出来,待所有条件皆成熟时,竭力破土。

    可破土岂是那么容易,长久竭尽全力,也只是争取那一线生机,成与不成,还要看天意。

    根须无数次挣扎,无数次使劲,可泥土坚硬,自然也就无数次失败。

    燕明这一坐,待到醒时,已是天明。不知不觉间,五六个时辰便已过去。

    虽是观想,可吟诵法决,抛却杂念,心无旁骛,却仿佛自己真的成为了一粒种子一般,历经千万年等待,终于有了一线生机。

    观想始终为观想,似真实幻,假的东西,幻想为真的,由假入真,由虚无到现实,也就是假借修真。

    “如雾亦如电啊!”燕明心中暗暗思考。

    虽是虚无,可似乎又身临其境,一夜用尽全力,汗湿衣衫。

    燕明揉了揉已麻木的双腿,站了起来。

    “哎,长此久观,用尽全力,还得天意!看来,要想生就这真力,实非朝夕之功啊!”燕明心道,恍然间又醒悟:“种子沉睡千万年,尚有生机。想要生就真力,我又如何这般没有耐性?成与不成,何须计较!再世为人,只要这求道之心坚固,又何须在意这时日!”想及此处,不计较一时之得失,前路似乎又豁然开朗。

    “抛却功名心,此心只向道。今朝闻大道,夕死又何妨?”燕明不觉间吟诵道。

    朝闻道,夕可死。前世道术难寻,今生似乎有道,便是有路可寻。

    “只要我心如那种子一般,百折不挠,就必有真力生就的一天……”

    日夜更替,物换星移,不觉之间,又是三月过去。可惜燕明等五人,还是没有一人生就真力。

    方长老时常前来查看众人修行情况,不时怒骂呵斥。

    隐约间,似乎他的身子又佝偻了一些,脸皮上的褶皱也深了几分,甚至于咳嗽声,似乎也更为频繁持久了。

    “这方长老的身体似乎不对劲啊!初见他时,虽咳嗽不绝,但精神尚好。入谷才四月,似乎老了许多啊!”燕明心中暗道。

    “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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