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颜看着要比试的两人:“你们谁先来?”

    仵作道:“我先吧,别一会说我欺负小孩子。”

    顾夕颜扬眉:“好。”

    仵作道:“此人是男性,青壮年,身上有七处伤口,皆是利刃所伤。应该是与山匪发生了打斗,所以死状凄惨。致命的一刀应该是这里,这里有人的内脏,这一刀很深,也最大。”

    他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指比划。

    顾夕颜扬眉道:“你说完了吗?”

    仵作点头:“说完了。”

    顾夕颜看向少年:“该你了。”

    少年看着顾夕颜的眼睛,仿佛瞬间就有了信心。

    他上前,仔细的辨认:“此人肌肉健硕,筋骨好,虎口之处有明显的痕迹,应该是个练家子,长期使用剑,属于商队中的护卫。年级约莫在三十岁左右,那一共中了七剑,但是他的致命伤却不是剑,而是这里……”

    说着,他伸手探向那男子的脑袋。

    将那男子头上的发微微扒开,看见一个尖利的如同铁钉一般的东西刺进了男子的脑袋顶上。若是不扒开头发,根本就看不出。

    王仵作楞了,眼睛瞪的大大的,方才他怎么就没有看见。

    显然,这少年已经超过了王仵作。

    少年有仔细查看每一处伤口,以手指作为比划,小心的打量:“伤口十分一致,剑刃的宽度,像是一个人所做,或者是同一种兵器所为。”

    顾夕颜也看了过去,看着少年将那尸体划开的地方:“你仔细看一下他左手手臂上的伤痕和他右胸前的伤痕,确定真的是一人所为吗?”

    跛脚少年低头,仔细看了一下,不由得瞪大眼睛:“王妃真乃神人也!这伤口竟然真的不是一人所为。明显,一个是左撇子,一个是惯用右手。”

    这话一出,众人也十分惊讶。

    顾夕颜明明站的不近,可她竟然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果然,这传说中被天神庇护的王妃就是不一样,该不会其实她接受到了神谕,所以什么都知道了吧。

    这谁跟她对着干,不是自取灭亡吗?

    少年十分崇拜顾夕颜,但是他也很在意这件事情的本身:“王妃娘娘,不同的人动手,可刀刃确是一样的,难道是因为武器掉在地上,所以另外一人捡起了之前那人的剑,再次袭击?"

    顾夕颜扬眉:“也很有可能他们两人的兵器本就相同。”

    少年楞了一下:“山匪的武器怎么会相同?山匪来自于四面八方,各不相同,他们大多都是落草为寇。所以,已经定型了。用的兵器,也应该是之前常用的。但是,一种人他们的兵器是相同的。一个是军队的军人,另外一个是府兵……”

    顾夕颜看向少年,有些惊讶。

    这个少年,她本以为他只是长期在这里呆着,因此对于尸体有一定的了解。可现在看来,他观察细致入微,且灵活,以他这个年级,便有如此的推断能力,若是好好培养,日后说不定能够成才。

    可现在他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实在是可惜了。

    她伸出大拇指比了一个点赞的手势。

    少年我有些害羞,脸微微红了一下。

    那王仵作有些傻眼。

    他怎么没有看出来,什么是左撇子动手,右撇子动手,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跟不要说这杀人之人,到底是什么人,他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他输了。

    顾夕颜道:“我很想知道这些人冒充山匪之人到底是哪里人,又是谁的下人。”

    说真的,法医学科自己尚且可以,但是自己对于这西岳的民风情况还不如这个少年清楚。

    少年似乎得到了鼓励,又看向另外一具尸体。

    这次,这具尸体不是商人的,而是那假扮山匪之人:“此人长相身形健硕,匀称,样貌周正,虎口之处有薄茧,伤痕,必定长期用剑,且手上没有其他的茧子。应该是除却握剑之外,不曾辛勤劳作过,不成承受过生活的苦。所以这几个山匪若是某个府邸的府兵,那么他们的府邸一定不小,主人有头有脸,有权有势。”

    少年又继续查看,查看到其中一句山匪的尸体之后:“王妃,你看这里。”

    顾夕颜看向那个少年所说的地方。

    那是一具山匪的尸体,那尸体上有一个印记,那印记是一处烫伤,上面写着:“广十”。

    这是什么意思?

    顾夕颜也走进去看。

    那一处伤痕明显是烫伤,大概是什么东西发出高温热量之后,印在身上的。

    少年皱眉,若有所思:“这伤痕的痕迹,大概在一年左右的样子。也许,这个人身上原本挂着一个牌子,牌子因为受到了很大的热量,变得灼烫。男子拿到金属牌放在身上,起初隔着衣裳没有感觉到,等到感觉到之时,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在男子身上烙下了烙印,就如同烙铁一样。”

    顾夕颜赞成他的说法,对于他的推理能力越发是刮目相看了。

    少年又在思考,喃喃自语到:“能让一块金属牌子变得炽热,大概是有一场大火。有大火的时候,又有广和十字的牌子,会是什么呢?”

    显然,他陷入了迷茫。

    顾夕颜觉得他做的已经够好了,其他的地方大概还需要调查一下,寻找凶手这件事本来就不可能只调查一次就成功。她转头看向王仵作:“王仵作,你可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王仵作早就已经惊呆了。

    虽然心中的傲气让他不愿承认,可是这件事容不得他不承认,更何况他说的有理有据,甚至连一个尸体上的成年旧伤口的时间都可以判断。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对不起!”

    他自诩自己验尸颇有经验,仗势欺人,还打瘸了少年的腿,现在……可真的没脸见人了。

    顺天府尹见王仵作低头认错,心情也是有些复杂的。但是显然,眼前这个小小少年真的技高一筹,有了他,之后衙门里查案就更简单了道:“王仵作,日后你也不用来顺天府了。这个阿辛,不如你来顺天府做仵作吧,本官会按照之前王仵作的俸禄再加两成给你。”

    这个少年的本事有好是一回事,显然,还有另外一件事。他觉得这王仵作方才的举动是实打实的得罪了王爷和王妃,留在身边说不定哪天会给自己招来祸患。

    传说中的言王大人,他可不管闹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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