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的下午,他也真有空。”张风起哼了一声,懒洋洋站起来:“让他等着,就说我需要准备一下,心诚则灵嘛,不想等就另请高明。”

    温一诺朝他竖起大拇指,“大舅高明!”

    她半仰头看着有些着急的萧裔远,笑着说:“我和远哥先去,大舅压轴出场。”

    萧裔远松了一口气,看她笑得甜,忍不住掐掐她嫩嫩的桃子脸,“不愧是温小天师,察言观色本事不在我之下。”

    “说了别再掐我的脸!”温一诺一退八丈远,朝他做个鬼脸,“再说你什么时候会察言观色了?市一中学霸还需要察言观色吗?”

    “怎么不要?”萧裔远觉得她说得奇怪。

    两人一起往门口走去。

    温一诺微嘟着嘴,像是在回忆,“……因为你一直是第一名啊。大家都来巴结你,你需要讨好别人吗?”

    萧裔远心想,我怎么学会察言观色的?

    还不是我想讨好的人,在某些方面根本缺根弦,就跟中央银行金库的大门一样,实在太坚固了。

    怎么撬也撬不开。

    他真是太难了。

    不过萧裔远什么都没说,精致的凤眼里漾起淡淡的笑意,“你也一直是第一名啊,那你怎么学会察言观色的?”

    温一诺抬手摁电梯,“还不是我大舅说,学霸在学校里待久了,情商会降低,所以他一直坚持在带我在外面跑。”

    “啧啧,温小学霸在学校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是出社会锻炼情商去了。”萧裔远调侃说道,他两手悠闲地插在裤兜里,跟她一起走进电梯。

    温一诺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起来,“在大学霸面前可不敢称学霸,我就是成绩稍微好那么一点点而已。”

    “只有一点点吗?温小天师不用上课就能大杀四方,非我辈能及也。”

    温一诺被他逗得直瞪眼:“有话好好说说,没事拽什么文啊!”

    “我有拽文吗?你学的才是文科,我学的可是理科。”萧裔远挑一挑眉,凤眸轻闪,唇边一抹笑意,晃花了温一诺的眼睛。

    她忙移开视线,不满地说:“说不过别人就企图用美色勾引。萧裔远你的学霸气魄呢?”

    “咦?诺诺你终于正视我的美貌了吗?”萧裔远似乎笑得更开心了。

    温一诺被他气得直跳脚。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很快从A栋来到萧芳华和瞿有贵的婚房所在的C栋大厦。

    进门的时候,温一诺撇了撇嘴。

    萧裔远想到刚才的情形又要笑,问她:“……你撇什么嘴?明明是我的企图失败了,我才更丢脸。”

    温一诺看也不看他,嘟着嘴说:“我的嘴,我想撇就撇。”

    萧裔远:“……”

    萧芳华本来满脸愁容,这俩一进来就把她逗笑了。

    她拉着温一诺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说:“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沏茶拿点心水果。”

    “拿什么点心水果,他们又不是来做客拜年的。”瞿有贵不耐烦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他探头往温一诺和萧裔远背后看去,没有看见张风起的身影,心情一下子更糟糕了。

    温一诺抬眸看去,突然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用手捂着嘴,瞪大眼睛说:“这这这是谁?!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人?!”

    瞿有贵大怒,几乎要扑上来揍温一诺:“你丫说谁难看?!”

    萧芳华忙挡在温一诺身前,萧裔远抬手握住瞿有贵的胳膊,略带厌恶地说:“你丫给我老实点儿!”

    萧裔远看上去清雅无匹,像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可是手上的力气真不小。

    瞿有贵疼得龇牙咧嘴,忙说:“裔远你干嘛呢?快放开我,我只是一时着急……你看我这幅人不人贵不贵的样子……”

    “哦,原来你就是瞿有贵啊。”温一诺抱拳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地说:“不好意思,刚才把我吓一跳。”

    “难怪你要请我大舅驱邪。看你这个样子,真是病得不轻。”

    瞿有贵甩开萧裔远钳住他胳膊的手,自己坐到温一诺对面的沙发上,苦着脸说:“你也觉得是撞邪了?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就过年前几天下了个楼摔了一跤,就这个样子了!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啥东西影响了!”

    他眯起眼,目光不善地看向坐在温一诺旁边规规矩矩的萧芳华。

    萧芳华根本不想看他,因此没有感觉到他的目光。

    温一诺和萧裔远都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不动声色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视线。

    瞿有贵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们俩更清楚了。

    宝宝心里有数,但是宝宝什么都不说。

    温一诺笑着起身,在瞿有贵的屋里走了一圈。

    她看着绿底飘粉红小花的欧式窗帘,原色木地板上铺的大花地毯,还有空调上,电视上,以及椅背上无处不在的带小花边各种罩子,轻笑着问:“……萧姐姐,这是你布置的婚房?”

    这审美,略奇葩。

    萧芳华刚才就被瞿有贵骂了,都没有仔细看这房子里的布置。

    温一诺提醒她了,她才扫了一眼,顿时心里很不舒服。

    这屋里的家具和电器都是她买的,可是家具和电器上那些俗不可耐的罩子可不是她的品味。

    想起过年前那些日子,戴美韵和瞿有贵在这里出出进进,萧芳华立刻明白了。

    她垂下头,淡淡地说:“……我也没打算在这里住。这个婚房,谁愿意住谁住。”

    瞿有贵在心里哼了一声,心想这婚房本来也不属于你……

    不过萧裔远在旁边,他现在不会说出口,免得惹怒这个“小舅子”。

    温一诺却不放过他,惊讶地说:“可是这房子的首付不是你出的吗,萧姐姐?就算你要离婚,房子可不能放弃。”

    瞿有贵嗤笑一声,“温小天师,你是天师,不是婚姻调解员。对了,你大舅呢?为什么还不来?”

    温一诺走回沙发山坐下,淡淡地说:“我先看看环境。你既然说是中邪,我总得看看你住的地方怎么样。你不知道中邪的话,‘邪祟’不除,是会一直跟着你的吗?”

    瞿有贵吓了一跳,几乎从沙发一跃而起,“你说什么?!你说邪祟会跟着我?!”

    他有些慌张地回头看着,似乎担心“邪祟”会跟在他身后。

    温一诺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你别担心啊,有我在这里,什么‘邪祟’都不敢现形。”

    “既然温小天师这么厉害,能不能马上帮我驱邪啊?——如果不行,再找你大舅也不迟吧?”瞿有贵等不及了,恨不得温一诺马上给他驱邪。

    温一诺又四下看了一眼,才拿出刚才打印好的合同递给他,“我给你驱邪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先签了这份合同。——我们是合法驱邪的。”

    瞿有贵努力瞪大眼睛,可惜他半边脸僵硬了,只有一只眼睛瞪得起来,另一只眼睛依然耷拉着,看着颇为狰狞。

    “……驱邪还有合法非法?!”瞿有贵皱着眉头接过合同仔细看了起来,“……怎么是心理咨询费?不是驱邪吗?”

    “嗯,因为我们要交税,所以按照国家规定的行业处理。你想啊,你是‘觉得’你撞邪了,是吧?等我们给你驱完邪,你就会‘觉得’你正常了,是吧?”

    温一诺指了指合同,“所以成功与否,都是在你的感觉,当然是心理咨询费啦。”

    “我们让你的心理恢复正常,不再觉得有‘邪祟’跟着你,难道不是心理咨询的成果?”

    瞿有贵被她搅糊涂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就像她说的,只要有效果,管他们写什么收费名目呢?

    说的好像自己会给钱一样……

    瞿有贵在心里轻蔑地想着,并没有签字的意思,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摇头说:“可是我不只要心理得到纾解,我还要我的脸和腿恢复正常啊!”

    “你们驱完邪,我的脸和腿应该恢复正常。”

    “如果不能恢复正常,那就是你们无能!骗人!我要出去宣传你们舅甥俩是骗子!”

    瞿有贵抬起头,勾起唇角邪魅一笑,可惜他一半脸僵硬,一半脸正常,“邪魅狂狷”的模样略恐怖。

    温一诺翻了个白眼,“哎哟,你可比那些房地产大老板要求还高。我们给你驱个邪,是不是就要保你后半辈子大富大贵平步青云啊!”

    “我可去你的吧!我温一诺跟我大舅出来看风水这么多年,连省城大老板都不会提这么无礼的要求!”

    温一诺生气地站起来,蹬蹬蹬几步来到瞿有贵面前,劈手将合同夺过来,怒道:“行了,你这生意我做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说着,将合同装进自己的公文包,转身就走。

    瞿有贵傻了,一时拦又不是,不拦又不是。

    可也不能眼睁睁看她就这么走了。

    温一诺张风起这一对天师,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芳华,快拦住她!”瞿有贵情急之间,又想到萧芳华,不假思索驱使她去做事。

    萧芳华也觉得瞿有贵的要求太多了,皱着眉头说:“你要请人帮你驱邪,我都帮你请了,你自己给办砸了,关我什么事?”

    瞿有贵狠狠瞪了萧芳华一眼,急忙站起来自己追到门口。

    温一诺刚打开房门,看见张风起正站在门口要摁门铃。

    “咦?一诺,这是完事了?”张风起往屋里瞥了一眼。

    温一诺装作生气的样子,气呼呼地说:“人家要手到病除,当我们是神医呢。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大舅,我们不是看风水的吗?顺便兼个职驱个邪还要保证眼不瞎腿不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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