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好容易得来的账本被唐宫娥一挥手,眨眼间便彻底毁了,殷天南心中悔恨不已,怨自己不该止不住好奇心,把那账本取出来对比验证。纵然心中有千般懊恼,当着唐宫娥的面,却也不敢怪责,怕这喜怒无常的女人又犯起病来,惹出更多变化。

    异族头领在一旁看到证据被毁,心中却是狂喜,思考良久后,终于忍不住道:“唐前辈,我所在的乌王寨,便是你郎君所创吞天教的盟友。你那年在别院中见到的异族人,如果我猜得不错,便是我们三王子——古拔妥拉。”

    “照这么说,你是异族人?”唐宫娥问道。

    “是的,我是乌王寨前锋营的死士队长赫苏尔。”

    唐宫娥问向殷天南道:“那你又是谁?难道是铁杆山的人?”

    殷天南只得回话道:“我不是铁杆山的人,我是仗剑山庄的弟子,但我一生敬仰武林盟主海山河,便是前辈不高兴,我也要就此说明,不能欺骗良心。”

    唐宫娥点点头道:“你倒是个实在人。”转而又问向金万钧和枫君子道,“你们又是何人?”

    金万钧仍被点着哑穴,自然无从开口,只得生着闷气。

    枫君子代答道:“我们是结义兄弟,刚踏入江湖不久,不过我们之前受了仗剑山庄飞天锦鲤欧阳舒菲女侠所托,便是来找寻殷天南殷少侠的。”

    殷天南一听枫君子提到自己的师妹,喜急道:“啊……你们竟然是我师妹托来找我的,师妹可好?”

    枫君子酸道:“你师妹好着呢,为了找你,我们可费了一番功夫,还和乌王寨的人,打了一架,就是找了你许久也没有找见,还以为你早已返回山庄了,欧阳女侠也先回山庄寻你去了。”

    殷天南道:“她没跟来很好……若是师妹也误闯了这里,那才真的糟糕。”

    听到两人来回接话,唐宫娥不悦道:“姑奶奶我是不是不发火,你们便当我不在这里了?”

    两人再不敢搭话,只相视对望,彼此眼神交流。

    “哈哈哈,这么说老天待我真的不薄,这许多年过去了,竟然今日聚集此处的,或多或少都与当年的事情有些关系。”唐宫娥转而又笑道,“你们也别急着拉交情,先听姑奶奶我把故事说完,既然你们也算不上外人,许多事情说起来反而简单了。”

    唐宫娥继续追述从前,道:“那晚,我悄悄贴在窗外偷听郎君和异族人讲话,交易达成后,两人相谈甚欢。不多时,就见异族人吹了声响哨,那些从前跑出去的妖女们又纷纷转回了屋子里。”

    “就见郎君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妖女从正门出来,转进一处偏房。三人便在屋里挑逗嬉戏,相吻递酒。我在外面越看越气,终是忍不住,冲进屋里,也是一左一右探爪一抓,狠狠将两个妖女捏的眼珠充血而死。”

    “郎君见有人冲进来,立时抽出宝剑,定睛一看是我,满脸不可思议,表情前未有过的怪异,阴晴不定。只开口问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那时我仍在气头上,怒道,我怎么不能来,这些异族妖女,人尽可夫,比之风月女子,还要作践,脏得很,你身为神侯,高高在上,却愿意和她们耍在一起。”

    “郎君见我带着许多醋意,反而失声笑道,原来你竟是为了此事生气,说话间,将宝剑插回腰间剑鞘,又道,大丈夫在风月场中走走,本来就是寻常之事,又不会与这等玩物生出感情,你又偏偏着什么急?这些野草疯花,尚不及府中任一名侍妾的呀。”

    “我听他提到侍妾二字,就觉得刺耳,便问道,那你今天倒是告诉我,我究竟是你通天神侯卓星华的侍妾唐宫娥呢?还是你吞天教主座下的顶级杀手无相无影刹无常呢?”

    “他听我这么一问,又是一惊,道,啊,你竟然连这个也知道了。转念一想,答道,你自然是我的爱妾唐宫娥了。”

    “哎,枉费他聪明一世,却根本就不懂女人。他又哪里晓得我的心思呢,若我是他的侍妾,便是如今得宠又如何,还不是如同这两个死在我手上的异族女人一般,只能陪他风月之事,最多听他枕旁耳语些心思。而我若是他座下的顶级杀手,那便是他真正的心腹之人,能为他所用,分量又岂是侍妾可比。”

    “不,我不只是要当你的爱妾,我立即反驳道,我还要做你吞天教的顶级杀手刹无常。你看,这便是我的教令。说话间,我又把之前从婆煞帮帮主手中夺来的吞天令牌递给他看。”

    “瞧见我的样子和我手里的令牌,他却真的是面色惨白,只喃喃道,你胡说,胡说些什么呢。这令牌,你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见他仍然不愿提及吞天教之事,一想到之前在密室中看到的那残忍一幕,再不犹豫,只抢到他身前,一把从他腰间把宝剑抽出,然后一剑破开死去的异族女子胸膛,剜出心来,吸在手中,看向他一字一句地问道,是不是也要我当着你的面吃了它,才愿意让我入教?”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你还知道些什么?他被我接连进逼,惊得大骇道。”

    “你既然讨厌那个什么海山河,又何须同那什么异族人打交道,我这就去替你宰了他就是。这么多年,凡是你讨厌的人,被我知道了,哪有一个能活下来的?说完话,我下了决心,一口咬在那颗血淋淋的心房上,啃下一大块腥肉在口中大嚼,然后把宝剑插在尸体上,又道,你且等我好消息,刹无常这就去替你提了海山河的头来。”

    “说完话,也不待他反驳,我便飞身出门。这一切只电光火石间,但之前在屋里惹出不少动静,门外竟多了几名异族人前来探查异样。我也不管这些人同吞天教有什么关系,只怀恨那些妖女,把他们当做蛇鼠一窝,左右挥掌便将这些废物震开,过院穿墙消失无影。”

    “刚出了别院不远,我便吐在林子里,口中、喉中腥味浓烈,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为了他,我失了最后的人性,再无任何顾及。之后,我一路探去了铁杆山,只想揪下那个海山河的脑袋。”

    “铁杆山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想去找海山河当真不难。我仗着功夫,直上山头,远远就瞧见了海山河用来号令武林的那面大旗。到今天我已经无法回忆起上面完整写着什么,但依旧记得‘匡扶中华’四个字,这些字都写的气势雄浑,我觉得此地绝不简单,心中对那个海山河也有了些警惕。”

    “找到盟主阁,没想到竟然是一处寻常的小矮房,比之整个山间的那许多屋子,毫不亮眼,就是连我们九旗山庄一般头领的屋子也不如。我不敢托大,潜身过去,就瞧见了油盏下沉息百~万\小!说的海山河,灯火映着书名《忠勇孝义传》。”

    “我见他读书之时,凝神聚气,内息源源不绝从鼻腔涌出,自胸前绕转一圈,复又被吸入唇齿。这等观书行功的本领,闻所未闻,只看得我心惊,自叹不如。还没找到机会动手,不知为何他竟微有察觉,就见他将书抚平摆正在桌前,坦然自若道,既然藏头已露尾,不如就现身吧。”

    “我头一回遇见如此厉害的人物,也只好硬着头皮从黑暗中走出来。他见我娇弱的身形,倒是有些诧异,问道,我还当是什么凶悍的歹人,这位能否愿意自报家门。”

    “我也不便报出身份,只故意压低嗓音,叫人分不出男女,冷道,受人所托,要你的命。”

    “海山河微微点头道,隔三差五,总有些人想要来要我的命,其实,海某人的命,又算得了什么,若能换得天下太平,苍生不再饱受疾苦,海某人愿意立时就死。可是,你们想要海某人的命,不是为了和平、正义,只是想要制造更多恐怖,这条命,可就给不得你们。”

    “我听他满口大道理,又头一回遇见这样的对手,心中不免焦躁厌烦道,同一个要杀你的人,说这么多话又有何意义。”

    “就见他立起身来,身形高大伟岸,好似松柏、杉树,朝我振声道,海某人的命便在此处,你有本事,就来拿好了。”

    “我见他如此自信满满,不觉心中有气。江湖上行走至今,我还从未遇见过敌手。也不再留手,合化覆雨掌和摘星功朝他攻去。令江湖人威风丧胆的通天掌再次一显神通。”

    “通天掌之所以如此厉害,奇在且攻、且守、且制、且束,能在攻击对手的同时,制约对手的身形和武功。能将自己的五成力气化作十成,将对手的十成力气化作五成,一反一复,占据太多优势。”

    “哪能想到,这门奇功,面对海山河,竟然全失了作用。他所施展的功夫,是一门宛如惊涛骇浪般的掌法,每掌拍过,如同千钧巨浪,更如潮起潮落,连绵不绝。”

    “纵使我的通天合化功,虚耗了他一半气力,提了自己一倍气力,依旧抵不住他浪涛般的掌势。每每交手,若同大浪冲石,震得我骨骼欲碎。”

    “我这才知道自己功力远不如他,想借神功机巧与他斗力,真是不知所谓。改通天功为守势,全力合化他的掌势,这才堪堪挡住。哪知道他人如其名,内力如同山河大海,无穷无尽,接连数十掌,拍得我头晕目眩。最终,只觉眼前一黑,抵挡不住,硬生生挨了他一掌,喷出一口热血。”

    “这一掌何其了得,叫我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的在体内翻腾,周身各处经脉气息紊乱,一时之间天旋地转。”

    “就见他一招得手后,也不再赶尽杀绝,收手负在身后道,你本事不小,可惜还不是我的对手。若是再苦练十载,或许还有希望,你走吧,留着这条性命,今后如果愿意,能替中原百姓驱逐异族,同样是功不可没。”文学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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