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大惊,笨手笨脚地避开了獒狗的第一扑。

    孟老三也是大惊失色,张口欲言,看到门后那两只眼睛,像两条毒蛇,冷冰冰地盯了他一眼,让他直接闭嘴了。

    在他心里,都说不上什么滋味儿了,既想让阿酒被狗咬死,又想让阿酒弄死门后面那些毒蛇一样的人。

    不提孟老三脸色阴晴不定,却说阿酒其实早就料到这些人应该还要试探自己的,只不过他没想到这种试探说来就来。

    獒狗不同于普通野狗,也不同于狼,这种来自极西之地的畜生体型较大,咬合能力极强,据说豹子遇到獒狗都占不到什么便宜,往往会绕着走。

    而且,獒狗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悍不畏死,要么将对方咬死,要么被对方打死,它从不退却。在这一点上,那些老虎豹子等大型猛兽就远远不及了。

    阿酒看起来笨手笨脚的,堪堪能够避开獒狗的撕咬,而且,还挥舞着拳头,在那软囔囔的獒狗身上打得砰砰直响。

    獒狗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不仅咬不到人,还被人顺手拳打脚踢,不禁开始凶性大发,浑身的狗毛倒竖,发出一声声沉闷而狂暴的嘶吼。

    阿酒的拳头不轻也不重,刚好能把獒狗打疼,这就更加激发了它的狂性,张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股腥臭难闻的气息,就连站在附近的孟老三都觉得裤裆里开始滴答起来了。

    而至于那个被啃掉了半个肩膀的黑壮汉子,在地上哆嗦着,抓了几把黄泥在堵自己鲜血狂涌的伤口,脸色惨白。

    “砰砰砰”三声,獒狗又一次被打得滚了出去,它强有力的爪子在阿酒脸上留下了三条血痕。

    阿酒顺手抹了一把脸,猫着腰,死死盯着獒狗。

    獒狗一声低吼,抖擞着浑身的粗毛,再一次扑撞过来,照着阿酒的脸上直接啃下。

    阿酒似乎也发狂了,竟不再躲闪,猱身而上,用乱蓬蓬的一颗头颅,强行顶住了獒狗的下颚,一只手抓住它软囔囔的额头,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照着獒狗的小肚子就是一下。

    獒狗的四只爪子狠狠地在阿酒身上撕扯,转眼间就将他的衣服弄成了碎片,并在他身上留下数十道鲜血淋漓的血痕。

    阿酒成了一个血人。

    他的头颅死死地顶在獒狗的下颚上,任凭那张大嘴里流淌下来的腥臭口水糊了他的头脸,顺着脖子往下流淌。

    他左手仅仅揪住獒狗的额头,右拳不要命似的往这畜生的胸腹软处击打。

    “砰砰砰”,拳头打在獒狗肚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配合着阿酒发狂的嘶吼,让在场的几人都微微变色。

    獒狗开始有些怂了,它粗壮的爪子开始变得有气无力了,虽然还在不停地在阿酒的身上撕扯,却已然造不成致命伤害。

    阿酒发狂了,狠狠地击打了几拳后,乱蓬蓬的头颅猛然离开獒狗的下颚。还没等獒狗反应过来,他的拳头狠狠地击打在了獒狗的下颚处。

    獒狗被打得飞了出去,砰一声摔在地上。

    它刚要翻身起来,阿酒已经扑了上来,一把揪住獒狗头顶的粗毛,接连在它的下颚处又是三拳。

    獒狗的下颚骨应该被打裂了,因为它那张能让老虎和豹子都为之胆寒的血盆大口,竟然第一次无法咬合,就像一片多余的骨肉,软踏踏地甩动着。

    它真的有些怂了,这个看着不起眼的人,第一次打疼了它,并且还在打它。

    獒狗开始叫唤,令人意外的是,它的叫唤声竟然跟那些野狗被打疼时差不多,也是“啊儿啊儿”的声音。

    门后的人,孟老三,甚至包括那个还在想办法用黄泥止血的黑壮汉子,都吃惊地看了过来。

    獒狗开始躲避阿酒势若癫狂的扑打,只不过,它的体型肥硕,只适合进攻,却不善于躲闪,转眼间,阿酒暴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就将它揍得满地打滚,发出跟野狗一模一样的求饶声。

    阿酒不理不睬,只是一味撕打,不仅用拳头和脚,还开始使上了膝盖、指甲、牙齿,比獒狗还要凶狠,看得那几人牙齿痒痒的,一时间竟忘了劝阻。

    他身上的衣服只剩了几条破布,粘在血污上看不来颜色了。他脸上、身上布满了横七竖八七八十条血痕,沾了黄泥、狗毛和衣服的碎片,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他就像一个被欺负的太久的凶兽,终于能够畅快淋漓地发泄一番了。

    阿酒扑在獒狗身上,三五拳就打爆了那两只曾经蔑视他的狗眼,又是几拳,就隔着一层软囔囔的狗皮,打破了那副悍不畏死的心肝胆肺。

    獒狗已经不动弹了,四条粗壮的腿朝天伸展着,可笑地抽搐着。它也不再叫唤了,阿酒已经将它的内脏打破了,那种前所未有的疼痛让它丧失了叫唤的力量。

    但阿酒还在撕打,他像个疯子,双目充血,一口咬住獒狗的脖子,像鬣狗一样,乱蓬蓬的头颅猛的一甩,就扯开了一道口子,大股的黑红色狗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阿酒“啊”的一声怒吼,嘴搭在那道伤口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将那些腥味儿十足的狗血吞了下去。

    獒狗浑身哆嗦着,不时地抽搐一下,慢慢没声息了。

    ……

    “快,拉开他,他要把獒狗弄死了!”突然,门后冲出两个人,脸上白白净净的,声音尖细,竟是两个阉人!

    “狗奴才,快拉开那个疯子,哎吆,我的甜哪,这疯子竟然把獒狗弄死了!”那二人呼天抢地,将阿酒拉拉扯扯从獒狗身上弄开。

    阿酒就像真个疯了,被那两个阉人拉扯开了,还在挣扎着往过扑,满脸满嘴都是黑污的狗血,顺着嘴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看起来十分骇人。

    “孟老三,你个狗才找的这什么人啊,简直就是个疯子!”一个阉人尖细着嗓子,大声斥责孟老三。

    孟老三早就吓傻了,听得那阉人的斥责,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大声说道:“老大饶命老大饶命。”

    一个阉人扯着还在向獒狗扑咬不止的阿酒,另一个阉人赶紧蹲下检视一番,哭丧着脸说道:“不得了啦,这狗才竟然把老大的獒犬给弄死了。快,用绳子将他捆了,交给老大亲自发落,要不然,我们几个都得死!”

    另一个阉人闻言,忙不迭地让孟老三找一根绳子来。

    孟老三抖抖索索地爬起来,看了阿酒一眼,略一犹豫。

    阿酒一边不停地扑腾着,满脸血污,他看着孟老三的样子,竟似乎对他一笑,眼睛眨巴了一下。

    孟老三一愣,旋即明白这是阿酒在暗示自己,让他放心去寻绳子。

    两个阉人将阿酒横七竖八捆了个结实,这才提着进了院子。

    一进院门,看见那三棵大柳树,阿酒瞳孔微微一缩,旋即又开始挣扎,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似乎还要找那只被他弄死的獒狗发泄。

    那三棵大柳树足有七八人合抱粗细,高大的树冠将整座院子遮蔽得极为阴森。其中最为粗大的那棵大柳树接近树桩位置,被挖出了一个圆圆的洞,里面黑咕隆咚的,深不见底。

    两个阉人提着阿酒来到那圆洞前,一人先钻进去,伸手接住阿酒拉进树洞,转眼间就不见了。

    留着小院门口的孟老三如丧考妣,屎尿流了一裤裆,浑身颤抖就像打摆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孟老三,你快滚去给老大弄几个大鸽子来,否则,这次的罪责就免不了,迟早让你喂了獒狗!”门后,一个阉人尖着嗓子说道。

    孟老三哭丧着脸,嘟囔着应诺了一声,无精打采地往外面走。

    “孟老三,你他娘的从哪里寻来个疯子,差点害死老子了。”突然,那个被獒狗啃掉了半个肩膀的黑壮汉子呻吟着说道。

    “常彪,是老大的意思啊,我怎么敢招惹你老人家。”孟老三回过头,摇头叹息。

    “他娘的,还不赶紧把我背出去!得尽快找个郎中,要不然会死人的。”常彪低声咒骂,挣扎着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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