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言耸听,一派胡言!”罗铭厉声喝道:“我无道阁上下数十年的心血,又岂会连一成都没有?”

    “老夫在这大雍官场上摸爬滚打数十年,做过税务,监察,刑律,再到如今这封疆大吏,大雍朝哪里的底细老夫不清楚?一成?你未免也太高估那皇帝小儿了吧…”

    面对罗铭的暴怒,月鸢的神情倒没什么变化,不过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你对于这位大雍皇帝知道多少?”轻声问道。

    罗铭愣了愣,情绪稍稍平复,正色道:“我虽口口声声叫他皇帝小儿,但也不得不承认,其确实有几分雄才大略…”

    月鸢又接着道:“罗大人,你盘踞淮凌道足有二十年,曾有无数流言传出,你罗铭便是淮凌道的土皇帝,如日中天,无人敢惹…”

    “你莫非真的认为,那位皇帝听不到?”

    罗铭听此,心中生出几分紧张来。

    “到目前为止,我无道阁起事,轰轰烈烈,几乎撼动了整个大雍,甚至在不少人看来,大雍朝已是大厦将倾,摇摇欲坠,但这位大雍皇帝就是到现在还未曾发过一声,你认为这样一个人,真的没有任何准备吗?”

    “你是说?”罗铭下意识的追问道,脸色一僵,心中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月鸢脸色浮出抹笑意,后收住将声音压低道:“亦或是,在做着什么更大的图谋…”

    罗铭陷入沉思之中,月鸢也不在多言,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良久后,罗铭眼神中泛起一抹狠厉之色:“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已没有退路,只能一路向前,杀上大雍朝,剁下那皇帝小儿的脑袋…”

    听此言,月鸢放下手中的茶盏,脸色容颜灿烂:“淮陵王如此斗志,我便放心了…”

    “再者说,我们不还是有一成胜算的吗?

    “未尝不可,反败为胜…”

    罗铭凝望着身旁的月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月鸢笑了笑,但却如同没听见一般,不做言语。

    罗铭自然知道其是何意,眼神中浮出一丝恼怒来。

    “罗大人倒不必气恼…”月鸢轻笑道:“我已将一切禀报阁主,我们只需听从阁主命令便可…”

    “二位公子我已送至楼下,罗大人,慢走,不送…”月鸢轻声道。

    罗铭站起身子来,注意到了其称谓的变化,凝望着月鸢,目光中有些琢磨不透的深意,随即沉声道:“如此最好…”后重重的一拂衣袖,踏门而去。

    红袖玉宇楼外,罗铭虎步龙行走了出去。

    “爹,下令吧,一把火将这破楼烧了…”罗牧应的怒声便就响起。

    罗铭向其望去,只见到躺在马车上昏死过去的罗灿云和崔浪,忙步走过去,如此才看的仔细,此刻二人颇为狼狈,胳膊皆被震碎,各自手指也被掰折了几根。

    或许还能接上,但遭罪是一定的。

    今日先前收到了女儿与儿子一家的死讯,而此刻又见到了自己的孙子和外孙遭到了如此待遇,心中更是暴怒。

    极速的喘息着,在尽可能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眼神中在不断狰狞着,即欲将其彻底焚烧。

    不过,他罗铭是位枭雄,分得清轻重缓急,更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

    “取弓来…”沉声喝道,嗓子中带着几分嘶哑。

    后一位精甲士卒递过来一张强弓,一支箭匣。

    罗铭顺势张弓搭箭,拉到极限,随后上扬,眼神中的狠厉融于箭矢之中,后松手,整支箭裂空而来,夹杂着微弱的月光与灯火。

    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箭头处泛着格外锐利的寒芒。

    屋中的月鸢正端坐在椅子上,沉思着什么,忽然,一声巨响中夹杂着一道闷声响彻。

    下意识的向后一个极为飘逸的空翻,躲开飞过来的碎屑。

    后顺声望去,只见自己不远处的窗户已经彻底爆裂开来,更加恐怖的是,整支钢箭的大半都直直的没入房顶之中。

    望着这支钢箭,月鸢若有所思,随后眼神中浮出一抹轻蔑,嘴里呢喃道:“示威吗?呵,终究只是个懦夫…”

    后便不在在意,扭捏着步子,推门离去。

    外面,罗铭将手中的强弓放下,脸色仍有几分难看,终究还是沉声道:“走!”

    “爹?云儿和浪儿难不成就这么算了?”罗牧应一脸难以置信道。

    “我说走!”罗铭没有看他,接着高声重复道。

    罗牧应这一次听得真切,咬了咬牙,心有不甘,最终还是高吼道:“走!”

    随后两队人马后队变前队,浩浩荡荡的相离而去。

    一场好戏,算是落幕。

    但结果却让无数躲在暗处小心翼翼吃瓜的人忍不住的惊愕,这都已经造反了就应该无法无天的淮陵王罗铭,竟,竟然面对这座红袖玉宇楼服软了。

    怎么可能?

    这座红袖玉宇楼又或者说这位月鸢楼主,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拥有着如此不可思议的能量?

    原本无数人认为随着罗铭造反,这座高高在上的红袖玉宇楼就要轰然倒塌的时候,谁曾想,反而愈发神秘和高不可攀了。

    总督衙门。

    “爹,你是说那月鸢乃是我无道阁的那位玄煞使?”罗牧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

    罗铭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罗牧应在嘴里呢喃着,一脸不敢相信道:“她不是皇上的心腹吗?专门派来监视我们的,怎摇身一变成了那位神秘的玄煞使?”

    “爹,这月鸢会不会有问题?”突然罗牧应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罗铭摆了摆手沉声道:“我先前也怀疑过,不过后面便想通了,她虽顶着玄煞使的名号,手中或许网罗着大批高手,但其手中并无兵权,所以就算她是玄煞使又能如何?我淮凌道还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

    罗牧应听后点了点头,算是稍稍放心。

    罗铭后又含怒而道:“至于云儿和浪儿的事儿我心中有数,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罗牧应听后眼神中浮起暴怒来:“还有那皇帝佬儿和崔云彰,他们都得死!”

    正在此刻,一位灰袍老者快步走入殿内:“老爷,有密令传来…”

    罗铭脸色变了变,站起身来,急忙道:“是云雀传来的?”

    那灰袍老者点了点头。

    “快拿过来…”罗铭连忙说道。

    后接过那信阀来,罗牧应也赶紧凑过来,手微颤着将里面的纸条摊开,看的仔细后,罗铭与罗牧应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浮出一丝激动。

    纸条上仅有短短的一句话。

    “三日后,神阁东出,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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