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宫,文殊君新房内。

    文殊君倚靠在床头,手里拿着琉璃酒壶,千杯酒已醉,眼睛模模糊糊。

    他在看着屋内的陈设,枕头上绣着“鸳鸯戏水”、大红喜被上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他苦苦的笑道,“这龙凤呈祥,是夫妻恩爱美满的意思吗?若将鸾儿娶过来,那被子底下,是否还要多撒一些花生、莲子,寓意着,连(莲)生贵子,多子多福。”

    他晃晃悠悠站起来,仿佛看见鸾儿就在面前,穿着喜服,笑吟吟的看着他,端着酒杯说,“夫君,该喝交杯酒了”

    文殊君歪歪斜斜的走过去,举起手中的杯子说,“来,鸾儿,喝交杯酒!”

    鸾儿微笑,两个人喝着交杯酒。忽然,鸾儿不见了,文殊君到处寻找,一边喊道,“鸾儿,你怎么跑了?哦是我看错了。对,鸾儿早就跑了。不,是丢了,我要去找她,鸾儿是愿意嫁给我的。”

    叹有情却醉给了无情,他已经醉成烂泥,半靠坐在墙角,醉眼迷茫。

    “鸾儿,原来你我就这样在咫尺间,擦肩而过成了陌路?你可知道,近千年以来,我从来没在意过任何一个女子,心中只为你痴心。可如今,你无情的走了,留我一人只影独醉,只身举杯愁漫漫。是什么让你如此决绝?”他想起鸾儿那眼眸,如星闪动,却越见清晰,清晰到让人心疼欲裂。

    “哈哈”文殊君泪如决堤一般,声音沙哑。“我文殊君一直很听你的话,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喜欢宠着你,纵容你,溺爱你,呵护你,我心甘情愿这样待你。怪不得你那日花园问我,要做我妹妹。我以为你是害羞,难道你早有拒婚想法?你为何不对我说?你明知道我宠爱你,只要你不愿做的,我都不会勉强,你又何苦一个人走?你真的走了,舍了我,舍了你父母,舍了天条,你不知死活!!!我却突然发现,你已然走了很远。或许,或许你再也不会回来了,也不愿意回来了!”

    文殊君母亲和几个婢女一起走进来,见此情景,文昌夫人甚是心疼儿子。“君儿,你这是作甚?”她赶紧过去,叫婢女扶起来文殊君,“快把少宫主扶到床上,去拿醒酒汤。”

    文殊君已醉的不知所以然,他被几个婢女扶到床上,文昌夫人给儿子盖上被子,“君儿我怎么生了一个这么痴的儿子!”

    文昌夫人也是难过,这次之事,文昌宫也是颜面扫地,但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儿子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文殊君迷迷糊糊的,张不开那俊目,受着醉酒的折磨,依旧自言自语,“回头然然绝情去,闭目默默伤更浓。若你我无缘?又何必相遇?可不管你在哪里?我始终不能放心你。”他眼泪流下来,滑到耳边,“只要你不弃,为你死又如何?我只想见你问你一句,你心里可否有我?”

    “君儿,不要胡说了,即便鸾儿走了,你怎么忍心让父亲母亲为你担心”文昌夫人落下泪。

    婢女给端来醒酒汤,勉强给文殊君喝下,文昌夫人和婢女在身边一直守着。

    昆仑山内,百花仙子见阡祖已然归来,便要辞行回灵山。临行前,她嘱托阡祖照顾好鸾儿,并提醒妖仙不能通婚,需多做打算。

    送走百花仙子,阡祖把鸾儿安置在自己的寝宫内,并吩咐管家蟒天龙夫人照顾起居饮食一切事宜。

    鸾儿高兴的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咧着嘴笑,忘乎一切的幸福就在她眼前,似乎浑然忘了逃婚所犯下的滔天大罪。

    阡祖心中暗自踌躇,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并不是他没有信心走下去,而是他更知道要为此付出的代价。

    夜幕将近,阡祖亲自在厨房烹制美味佳肴,用心的做了几个时辰。做好后,阡祖端着美酒佳肴,送到鸾儿住处。鸾儿正饿着,阡祖面带微笑,坐在桌边,摆好了佳肴。阡祖将一个白色玉碗端到她面前,自己也端了一碗,“吃吧。”阡祖给她拿过白玉筷,递到手中。

    管家看在眼里,也替主子喜在心中,悄悄退下。

    鸾儿接过白玉筷子,可爱的样子,傻傻的,“阡祖哥哥,这些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这是什么?”

    “这个叫梨花玉露羹,人间四月梨花开,而我们狐族的园中,一直到十月梨花都开的。这是一种神奇的花,不结果子的。梨花并非凡品,快吃吧,甚是香甜。”阡祖答道。

    接着阡祖又指着另外一道菜说,“这个是白玉什锦贝,是用青笋,还有深海珍珠贝所做,里面则都是稀少配料,多吃点。”他夹一块鱼肉给鸾儿,眼里满是温柔。

    “还有这个,叫银菇百合,是婢女采摘的。银菇不多见,五十年采摘一次。银百合也是神谷下几千米渊地所生,味道极鲜美。还有这个,叫八宝珍珠雪蛤,肉美嫩鲜,乃属百年雪蛤所做,在冰川才得易见。”阡祖不紧不慢的说。

    鸾儿吃了一口梨花玉露羹,顿感一股香味渗透鼻息,香味犹如蜜味,里面莲子、白银杏、珍珠果,芳香四溢,真属绝味。

    阡祖轻牵笑容,看她那笑脸粉嫩娇艳,如玉珠白。举手抬腕,颦笑都是那么美。

    “鸾儿,过些时日,待我禀过父王母后,便带你去见父王母后和大哥大嫂。”阡祖露出洁白玉齿,甜腻浅笑。

    鸾儿饥饿不已,从打算逃婚开始就一直没有进食。此刻看到如此佳肴,早已垂涎三尺,心想,我可要放开多吃了,饿死了。有阡祖哥哥陪伴,味美绝佳,味美绝配!顾不了那么多了,吃饱再说!

    这时,若烟悄悄来到阡祖寝宫门口。蟒天龙夫人守在门外,见若烟来了,赶紧上前行礼,“若烟小姐,我们主上在用膳。他吩咐若无重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扰。要不,我去通传主上?”

    若烟轻声道,“无妨,管家夫人不必为难,我只是顺道来此看看,不要惊扰他们了。”她微微苦笑,“不要对弟弟说我来过。”

    若烟转身急步离开。

    若烟自小失去父母,心境经过千万次如被流水冲击,早已淡定若闲。

    在她眼中,阡祖是令她敬佩的弟弟,也是即将要嫁的夫婿。

    她头也不回,顺着院子离去,心中念着,“我白若烟早知红尘中烦恼,可却无从清静,愁字莫过于这情。而我虽然心痛,看到阡祖快乐,又何尝不是我的慰藉?只要是可以守着自己想守护的,哪怕千辛万苦,能看着便是我所愿。自小阡祖弟弟待我朝夕,回报他即是我要做的,我又何必在乎他去宠爱别人?”她轻轻摇头苦笑,漫步走着。

    若烟漫无目的的走着,这时,前面迎来一个男子,身影隐约,一副书生模样。他穿一身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香味。清朗面容,步履轻曼,双目如丹凤,剑眉如画,两耳如风,气宇清扬。他姿态中带着自信,目光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

    这貌若二十几岁的男子,便是若烟在数月前迷雾山中采集草药时,恰巧救回的人。当时他浑身是血,手里握着一支玉萧,昏迷在花丛中。

    若烟将他带回水月阁救治。那男子醒后,似乎不记得前尘往事,也不知道自己名字。

    若烟本也喜欢乐章,便猜想这男子也通音律,待他醒来数日后,便给他暂时起名墨箫。

    墨萧倒也知道感激若烟救命恩德,又苦于无处可去,情愿跟随若烟左右伺候,做奴仆报恩。

    若烟见这墨萧倒也谦和有礼,仪表堂堂,再念他无亲无故,就收留在此。但若烟知道他并非凡人,虽不知他底细,却心生怜悯,念他无处可依,不忍心将其赶走。

    墨箫身上透着一股非凡气质,勤快好学,温顺懂情,每日伴随若烟左右,甚是殷勤。若烟也常常喜欢把自己的心事说给他听,每一次倾诉他都会用心聆听,而且还给若烟出谋划策。他聪明无比,显然非一般常人。

    只见墨萧跑过来道,“阁主,我来接你回去。”声音满是殷诚,眼眸带笑的站在若烟对面,望着她,笑里带着暖如阳光的气息。

    若烟看着他,只是点点头微笑。在她眼里除了阡祖弟弟,早就没有任何人。

    墨箫的眼神无邪清澈,总是让若烟感觉有他在身边,就像被温暖的风轻吹围绕,极为舒心。

    若烟走在前面,墨萧尾随其后,主仆两人一起回到十里水月阁。

    鸾儿休息了,阡祖也离开寝宫,吩咐管家夫人在此候着,认真陪着并保护鸾儿。随后阡祖打算去偏殿静坐息,这时管家说,狐帝狐后召见,阡祖就立刻去往狐帝狐后寝宫。

    阡祖心中想,父皇母后深夜唤我,到底所为何事?

    他看了一眼管家,管家连忙说,“属下只听狐帝他老人家说闭关一事,属下想,莫非是主上代位一事?”

    “你先下去,我去父皇寝宫。”阡祖面容依旧那么淡漠。

    “是,主上。”管家躬身退下。

    进去狐帝寝宫,阡祖才知道,大哥阡羽、大嫂花落尘还有妹妹阡玥都在,甚是奇怪。

    阡祖眉头紧锁,上前施礼道“儿臣见过父皇母后,大哥大嫂。”

    阡玥上前拉住阡祖的手,“二哥,这几天不见,妹妹甚是想念呢。”

    “是吗?你和大哥去大嫂家中住了这多日子,可学会了什么啊?看你像个小孩子,什么时候长大啊?”阡祖很心疼阡玥小妹。

    阡羽慢悠悠走过来说,“听说二弟金屋藏娇?不知是哪家仙姑?还是哪家妖女?或是人凡间美女?也让大哥看看?”他嬉皮笑脸,毫无正经。

    阡祖冷目威慑,心想,大哥怎么会知道此事?他随口回了一句,“哪里有的事?大哥不可胡言乱语!”

    狐后无奈摇头,“羽儿胡说什么?你已是成家之人,如何这般还口无遮拦?唉”

    狐帝威严的说道,“羽儿,常言道,喜怒不形于色,方有大志者也。你放荡不羁,身为兄长,何以立威严?何以服众?何以统领妖界?倒是学学你二弟治理妖界的能耐,整天酒肉花间,真是不争气!”

    阡羽不敢多言,在一边扁着嘴。花落尘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不可多言。

    狐帝狐后说道,要在阡祖和若烟、莎曼陀等七女大婚后,将要闭关三年。狐帝要阡祖暂代替帝位,阡羽倒是毫不在意谁来做这狐帝,他认为,自在逍遥便是所求,便不多说。花落尘倒是想自己夫君继位,但看丈夫无心于此,也不好多言,只是顺从不敢有意见。阡玥倒是为二哥高兴至极,雀跃拥戴。

    阡祖无心于此,本想提及鸾儿一事,却不敢再多言,生怕惹怒狐帝。

    众人商议后,阡祖退下休息,心中却是闷闷不乐。他再也无法安睡,想着鸾儿为自己逃婚下界,犯下大罪,是何等叫人心疼之事。他不知不觉又来到鸾儿住所,花窗内灯光依然亮着。窗户上映着鸾儿的剪影,腰肢柔细,风吹起曼纱,衣舞飘浮。

    “鸾儿怎么还不睡?”他喃喃自语,“这傻丫头。”阡祖走近一扇开着的棱窗,看着她。

    鸾儿头上没有任何装饰,身穿淡绿素纱,头发散披双肩,仅仅用一条淡黄的细丝带素着纤腰,优美的身段显的淋漓尽致。肌肤如脂,齿如玉洁,巧笑脱俗,美目如水,纯净可人。

    阡祖看着鸾儿正在托着下巴坐着,心中若有所思,“父母之命不可违,若在同一日娶了若烟和莎曼陀,我当如何面对鸾儿?又置她与何地啊?”

    管家夫人去给鸾儿做夜宵,刚好看见阡祖在那里站着,便轻声说,“主上,鸾儿姑娘的夜宵主上,要进去看她么?”

    阡祖回过神,淡淡说道,“不用了,你好好伺候,我回去休息了,明日再来看她。”

    屋内,鸾儿听到蟒夫人喊主上,心一阵砰砰乱跳,却又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管家夫人深知主上的心思,也不多言,恭送阡祖回去后,又回屋伺候鸾儿。

    鸾儿见管家夫人端着夜宵进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便忍不住问,“请问,刚才阡祖哥哥是否来过?”

    蟒夫人放下手中托盘,恭恭敬回话,“刚才是主上来过,鸾儿公主,您找主上有事吗?我去找他回来。”

    “没,没,没有,我只是随便那么一问罢了!”鸾儿松下一口气,心想,不见时心里想见,可见了又好生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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