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方天朗都有一些意外了,这里只是一个小县城,不管是消费水平亦或是消费能力都不会太高,三十文钱买一串六个的糖葫芦,还是要有一些难度的。

    不过,想到季秋之前所做的事情,方天朗也只是笑了笑,或许在这小丫头的身上,没什么是做不到的,至少从他认识她到现在,她所做的事情,都很难以常理来看。

    由于山楂的产量并不是太多,所以,季家的冰糖葫芦在卖了十日之后,便宣告结束了,这十日时间,每天差不多都是两百串左右的糖葫芦,除了第一天季秋去看了之外,其他时间她都没有去。

    一入了秋,天气便凉了下来。

    这日,季秋与姐姐正坐在院子里头晒太阳,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打趣聊天,好不惬意。

    可是偏偏有人见不得别人好,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门外传来来砰砰砰的砸门声。

    季秋眉头一皱,朝身后的喜鹊看去。

    喜鹊会意,快速的跑去前面开门。

    “你找谁?”由于两人就坐在院子中央,所以前面的动静都听得很清楚。

    季秋一抬头,就看到喜鹊将来人给挡在门外。

    “季老爷在吗?我找季山季老爷,有一笔大买卖找他商议。”外面人的声音十分洪亮,即使季秋没有刻意去听,也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哦,老爷在里面,你等着啊。”喜鹊狐疑的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眼,并没有将人给放进来,反而朝两位小姐坐的地方看了一眼。

    鸳鸯转身去叫季山了,而季秋与季冬则是对视一眼,纷纷转头朝门外看去。

    门外站着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身板儿挺的笔直,另有三个街痞子打扮的少年站在他身后,斜眼往院子里头瞅。

    季秋眉头不由再次一皱,这些是什么人,看着不像是来谈买卖,倒像是来找事儿的。

    季秋拉了一下姐姐,起身进了偏厅。

    这时候季山从里屋走了出来,喜鹊也就让开了道,让几人走了进来。

    来人一进门,便四下打量着季家的院子,随即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以为意。

    “季山老弟,还记得我?我是隔壁老狼洞的老王头啊。”那男子在院子里打量了半天,这才开口说道。

    季山仔细的盯着来人看了好一阵儿,这才焕然大悟,这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他这么一打扮,自己还真是没认出来,不过这话他自然是不能说的。

    “原来是王老哥儿啊,快,快请进!”季山的脸上带着笑意,将人引进了大堂里面。

    两人落座之后,三个青年满屋子的转悠着,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完全没有将这里的主人放在眼里。

    季山心中虽然不爽,却也没说什么,转头对老王头道,“王老哥儿可是大忙人啊,今儿这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我也是受人之托啊。”老王头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把银票放在桌子上。

    “王老哥儿这是?”季山有些疑惑的看向老王头,如今的季山,并不是以前那个没有见过多少大额银票的季山了,此刻他手中的银票,就不下几千两,所以此时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么厚一沓银票,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季山粗略的看了一眼,这面额基本上都是一百两的,这么厚厚的一沓,起码得上千两。

    老王头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这么多的银钱放在眼前,还能这般不动声色,这份气度,倒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季山老弟啊,我这可是带着诚意来跟你谈生意来了。”老王头轻咳了一声,端起小丫鬟端过来的茶轻抿了一口,随意的问,“我听说你这整个山地当初买下来的时候,也才花了一百多两,加上这种树的成本以及人工,还有你那羊群鸡舍,应该也不会超过四百两对也不对?”

    季山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我知道今儿这事儿,也是我唐突了,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买卖能做,你家这山地也就一年的时间,山上的树苗涨势也一般的很,几年内肯定是不能有收益的,也就家里的牲畜能赚些银钱,却也并不多,倒不如干干脆脆的拿了银钱,说不得还能做些大买卖。”

    季山皱眉看向老王头,“王老哥儿这是何意?恕季山愚钝,并不明白。”

    “你看我这老糊涂了,到现在还没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有一大户人家,看上了你们家这山地,特意托我来与你商议,看看你是否能够割爱出售。”

    老王头看了眼桌上的银票,当初那人来找他的时候,他并不打算答应的,奈何人家给的价格实在是太过诱人了,如果真能给对方将这山地全部给拿下了,那自己所收获的报酬,也足够自己一家老小吃上好些年了。

    “你放心,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总不能让你吃亏,这里,这里一共是八百两的银票,买下你这山地绝对是绰绰有余了,这对于你们季家来说,那也是件天大的好事儿啊!”

    老王头叹了口气,将桌上的银票推到了季山的跟前,瞟了一眼屋子中仍旧四处溜达着的三个跟班,小声的道,“对方来头可是不小,我看季山老弟应该是知道进退的。”

    “买我家的山地?”季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伸手将银票给推了回去,神情淡然的道,“王老哥也知道,当初季山买下这山地的时候,也是想为后人留下一些东西,并不打算往卖出。”

    “季山老弟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啊,这是上面的意思,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儿,你这要是不愿意,我这回去也不好交代啊。”

    老王头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将头凑的季山更近一点儿,在他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什么。

    只见下一刻,季山的面色不由为之一变,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如今季家虽然在咱们这十里八村也算得上是名门大户了,但毕竟根基太浅,在那位眼里,也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如今他能出这样的高价买下你这山地,也算是给了你季家天大的面子了。”

    老王头将鸡山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惋惜,却还是劝解道,“季山老弟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若真叫他买下这山地,对于季家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这件事情,还请容季山好好的考虑考虑,王老哥儿还是先请回。”季山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站起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王头见此倒是也没说什么,伸手拿了桌上的银票,冲季山道,“如此,那我便改日再来,你也趁着这段日子,好好的考虑考虑,不过,时间最好不要太久,否则的话惹怒了那一位,咱们谁都讨不了好去。”

    老王头说着话的时候,伸出一根手指头朝天指了指,随后拍了拍季山的肩膀,摇着头离开了。

    一边看无所事事的三个青年见老王头走了,也跟着走了出去,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子,却冲着季山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看着四人离开了自家的院子,季山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半天都没有说话。

    “阿大,这事儿咱们可不能答应!”这个时候,季秋从偏厅里走了进来。

    刚才她在里面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要不是姐姐拦着,她当时就想要出来赶人了。

    真是笑话,八百两就要买自家的山地,不说其他的,就是自家那片山楂林子也买不了啊,就在前两天,靠着只是结了一部分果子的山楂树,季秋都多赚了小一百两银子回来。

    其他的果树虽然现在不可能有所收获,但是过上几年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更何况他说的还包括了自家的羊圈鸡舍,这些可都是季秋花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弄好的,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卖出去呢?

    对于这些,季山心中也十分的清楚,为了自家这山地,一家老小整整忙活了一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有了些成就了,人家说买就要买,哪里有这样的事情。

    “这事儿我知道,但是人家来头不小,听老王头说看上咱们家山地的,是咱们县的县太爷,他只是过来打个前站,若是能谈成最好,若是谈不成”

    季山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自古以来名不与官斗,咱们只是老实本分的山里人,无权无势的,这胳膊怕是拧不过大腿啊。”

    “这是咱们家的山地,咱们不卖,难不成他还能强买强卖不成?还有没有王法了!”

    季秋身体里住着的,可是一个来自现代法治社会的灵魂,虽然知道官场复杂,可是又哪里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害怕了。

    “在这里,他就是王法!”季山看着小女儿一脸愤愤的模样,心里知道她在想什么,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道。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季冬听到这话,心里便揪了起来。

    “依我看,明儿他们还得来,这件事情,还是尽快叫上你们两位兄长回来一起商议,总能想出办法的。”季山看着两个女儿一脸担忧的神色,心里也是堵得慌。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没用,如果自己能多些本事儿,那么,面对这些的时候,也不会这么的无助。

    季秋没有说什么,立马让喜鹊出去找人去县城喊人。

    傍晚的时候,季安夫妻两个与季礼便都赶了回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老爹还是第一次这么急的把自己兄弟给叫回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凝重的进了屋。

    见人都来齐了,季山便简要的将之前的事情给说了出来,末了还说了一句,“这次,他让老王头过来买地,也算是先礼后兵,下一次,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了事儿。”

    兄弟两个听完,自然是不乐意的,不说别的,就凭这山地是老爹和幺妹一年的心血,也是不能说卖就卖的。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没有人说话。

    “阿大,这件事情跟他们没什么好说,人家摆明了就是要强买咱家的地,咱们不是有地契的么,到时候就算是要上告咱们也不怕他!”

    季安是个急性子,再加上这一年下来事事顺意的很,也算是意气风发了,此时见别人欺负上门来了,自然是不大乐意的。

    “事情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正所谓官官相护,到时候就算是上告,咱们恐怕也讨不了好去。”

    季山再次叹了口气,说出了心中的顾忌。

    “阿大,咱们为什么不往好的方面想呢,或许人家县太爷真的只是看上了咱们家的山地,所以生出了购买之心,再说了,他不是拿了银票的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没有吭声的季冬小声的说道,“咱们这里的县太爷不一直都是个好人么,往日里判案也没见徇私,遇到灾年的时候,还会开仓放娘,说不定,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

    季秋一听这话,颇有些意外的转头看向姐姐。

    “我也只是有次在县城的时候,听别人谈起过。”见众人的目光投来,季冬颇有些底气不足。

    话虽如此,但是往年无名村闹荒灾的时候,村名们穷的揭不开锅,也没见上面有发粮食下来啊。

    季秋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按照阿姐这么说的话,这个县太爷,要么就真的是一个清廉的好官,要么就是一个超级大tān wū fàn,只不过平日里太能装了,这才让这些不知情的百姓都为他说话。

    季秋越想越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看上午这情况,人家摆明了是想要假借别人之手来买自家的山地,到时候,如果东窗事发的话,他也能推得个一干二净。

    作为平民百姓,其实要求都很简单,他们远离官场,远离这些争斗,只要生活安定了,管他谁当县太爷呢?

    “阿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或许是咱们杞人忧天了也不一定,先等等看,或许明儿就能有所进展了。”

    季秋也知道,大家再怎么坐下去也是于事无补,外面的天早就黑了,两位兄长大老远的跑回来想必饭还没吃了,于是提议道,“要不咱们还是先吃饭,晚上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

    虽然大家伙都没什么心情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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