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花阁里,夏有银焦急的来回踱步,他深知着急也没用,就是禁不住内心慌张。

    门敲了敲,进来的是夏佟旭,就连夏有银也是多年前见过一面,他不确定的问“您是夏仵作?”

    夏佟旭淡淡的点头,走到床前查看,问“如花的病情如何?”

    “大夫说郁结难舒,加上外伤还有风寒,以致一直昏迷。”夏有银眼底带着期望。

    “郁结难舒?”也不是没听说过这些病症,只是以他对自己女儿的了解,那个天性乐观,凡事讲求逻辑的她,清楚忧郁无补于事,又怎会执着,除非……

    号了脉,夏佟旭叹了口气,心里已经有数,掖好了被子便转身离开。

    他的冷淡让夏有银看不清情况,愕然的跟出去问道“夏先生,主子那边怎么样?”

    夏佟旭站住了脚步,缓了缓,说“我是仵作又不是医师,你们按大夫的话去照顾即可,如花不是娇养的孩子,会好起来的。”

    “那您去哪?”夏有银你又止住他的脚步。

    “孩子,莫非我现在去哪都要向你报备?”夏佟旭瞪了他一眼。

    “不,不是。”夏有银立即惊慌的摆手。

    出了瓊花阁,夏佟旭熟门熟道,没一会便转到东方彦御的庭院,他突然驻足,抬头看了看上面的金漆大字,天下大同,心头突然觉得讽刺极了。

    他大步流星的推门进去,守卫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晃动一丝。

    东方彦御似有所觉悟,摆好茶水招待,说道“难得救苦救难的夏仵作能赏脸,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不醉不归。”

    “我与你无话可说。”他显得生疏。

    “未必,您今日到来,不正是有话要说?”东方彦御说。

    见他话说到这个份上,夏佟旭也不和他客套,大手拍了怕桌子,怒斥“你答应过我放过如花的,你不守信用。”

    东方彦御眯了眯锐目,说“事情走到今日这田地,岂是我个人的能力做到,若我真有如此大能,当日你写的牌匾,如今就该实现了。”

    夏佟旭握了握拳,眉头拧紧,终于坐下来,问“他对此有何态度?”

    “流萤对他而言不值一提,他做的一切都是想要让他儿子能顺利当上南充朝的帝皇,不过他确实说过让你女儿顺其自然的死去。”他心底也有底,夏佟旭是唯一可以开解夏如画的,他的行动到现在,义父也没有对他做出反应,实在让他糊涂了。

    听着,夏佟旭心里有气,“哼!不过是赵谨言娶妃子罢,这样的打击根本不会让如花忧郁而终,你们太小瞧她了,待她振作后,便会发现你们一切计谋。”

    “那又如何?她只是一个丈夫,孩子都被操控的可怜女子,能做什么?”东方彦御抿了抿香茗,眼底没有轻蔑,反而是带着同情,甚至是怜惜。

    夏佟旭眯了眯眼,看出他态度的不同,突然苦口婆心的劝道“彦御,你的本性不坏,是东方无双误导你的本性,天下大同,你本可以做到这点的,无奈你无法逃脱东方无双对你的影响,这责任本来不该让谨言去完成。”

    “谁完成……都一样,若你本心是为这天下,就该和我们一起,这也是你妻子的梦想,我们大家的梦想,莫非你就不想看到,她所说的平等的世界?”东方彦御勾起曾经的美好。

    “世间运转各有不同,也许在她的世界里可以适应,在这里可不一定。”这些年来,夏佟旭渐渐看开了,尽管后悔时光的逝去,如今他只想好好弥补对女儿的疏忽。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想的。”对夏如画的信息还是这个当爹的提供的,否则他们也无法确保她能顺利的自愿离开南充朝。

    夏佟旭握紧拳头,说“那是因为我见过现实的残酷,就算赵谨言统一天下,还政于民,可谁能保证天下人没有私心?这样的革命岂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只怕到时候天下将会更乱,如今的局面,百姓安居乐业,有何不好?”

    东方彦御也犹豫了,思绪回想这自己的过往。

    曾经,他彷徨,多年在父亲的阴影下变得麻木,后来父亲的突然失踪,非但没有让他得到释放,反而被东裕国其他势力给盯紧。

    记得,他浴血抗战至身心疲惫,她,出现了,一个和父亲一模一样的人,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眼中的目光不同,一个狠毒,一个慈悲。

    自小到大的教育,让他对这样的父亲敬而远之,身边所有人都在渐渐对父亲靠近,唯有他不敢轻易松懈,否则这个现实世界将会将他再次吞噬。

    看着曾经的伙伴一个个的重获笑颜,他自是羡慕,可依然不敢轻易靠近,深怕幸福越大,摔得越深。

    说不稀罕是假的,自己离开东裕国,在外头坏事做尽,单双儿依然对他宽容,他害人,她便医人,向他描述美好的世界,只是他终于想要靠近,她却已经离他而去,果然,自己再次摔了跟斗。

    他逃,没命的逃,终于在北狄国被再度获救,义父对他的恩情,隐隐中带着属于单双儿的气息,他认为那是这个世界的单双儿在继续带领他。

    他对自己的教育,成就了不一样的他,可以心狠手辣,也可以仁慈心善,亦真亦假的自己,有时候让他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思绪回到现在,东方彦御略显疲惫,说“你知道我没有能力反抗,也无法去阻止任何一件事情。”

    “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我隐隐觉得,大祸将至,你那尊敬的义父,怕是还不了解他的亲生儿子。”夏佟旭眼底的眸光闪烁,思绪忆起了从前的点滴。

    这些日子来赵谨言的一切锋芒他是亲眼所见,不过,在东方彦御心底,他义父的形象更高。

    “赵谨言不过是个生手罢,他不是义父的对手。”

    蓦然夏佟旭心里恍悟,似乎能感受到命运的转变,只是耐人寻味的笑了笑,“赵元贞在那个世界学到的知识,远远及不上如花,你且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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