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就到了约定的地点,这也让萧衍瞬间回到现实,对方早已在此等候。

    萧衍拉着阿来下了马车,阿来一眼便认出了乔装过的拓跋宏,虽头上戴着斗笠,身穿平民的衣服,拓跋宏的气息阿来却再熟悉不过。

    阿来使劲挣扎着,被萧衍抓着的手臂却纹丝未动。拓跋宏见状,大笑道“萧将军果然不是护花之人啊,我瞧着未央身穿囚服,想必在你那里没少受罪啊。”

    “魏主这是怪我没照顾好你的手下?也是,能轻易送人的东西,想必也不是很重要吧!”萧衍浅笑道。

    “萧将军不也一样吗?我送给了将军,将军却又轻易的还给了我,可见她对将军也没有那么重要吧。”拓跋宏反击道。

    “我赶了这么多路可不是为了来跟你饶舌的,我夫人的骨灰呢,你可带来了?”萧衍问到。

    拓跋宏拍了拍手,旁边的侍卫恭敬的把镶着金边盒子给了他。拓跋宏拿着盒子交给了萧衍,萧衍一把接过了盒子,抱在怀里,问到“我怎么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不是我夫人的骨灰呢?”

    “这个嘛,信不信由你,当日我讲你和你夫人以前带回了北魏,后由我心腹亲自将你夫人的尸首焚掉。”明明干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但拓跋宏说得就如寻常买菜做饭般自然,没有丝毫愧疚之感。

    萧衍只感觉自己怒火中烧,恨不能亲手杀了眼前的凶手,可他必须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夫人的骨灰都给你了,让未央过来吧。”拓跋宏催促道。

    阿来转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萧衍,拼命的摇着头,示意萧衍不要将他送给拓跋宏。萧衍犹豫着,看着手中的骨灰盒,想着袁郗徽惨死的画面,一狠心将阿来推了出去。

    对面的拓跋宏顺势接住了阿来,牢牢地扭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动弹。

    拓跋宏望了一眼阿来,转头对萧衍说到“我真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杀了你,你是个可怕的对手,或许有一天,我们会以同样的身份争夺天下,因为你跟我一样心狠手辣,哈哈哈哈……”

    一阵秋风吹过,吹落了拓跋宏头上的斗笠。萧衍仔细一看,难怪声音有些熟悉,他不正是当年清音寺山脚下的号称江陵人氏的青年吗?

    那时,他便已经在打南齐的主意了,对了,他还送给阿来一个瓷娃娃,阿来宝贝得紧,一直带在身上。似乎有什么线索让萧衍豁然开朗,“你是当年清音寺山下的元宏?”

    拓跋宏有些惊讶于萧衍的记忆力,事隔这么多年,他一眼便认出了自己,便大方承认道“是啊!不过我们后会无期了,还有她……”说着指了指身边的阿来,“你这辈子也没机会再见她了……”

    说完,携着阿来一下子跃上了高马,飞奔而去,只留下阿来没来得及说的诀别。

    一阵秋雨忽然而至,秋雨不但打在了萧衍的身上,更深深下进了他的心里。萧衍想跃上马跟着追出去,却被同行的侍卫拦住了,“将军不可,前面就是北魏地界,不能中了他的计。”

    转眼秋去冬来,阿来临别前的绝望眼神像一块烙印深深刻在了萧衍心里,伴随着那个未解的谜题。若说他没有后悔过是不可能的,每当夜深之时,她就会出现在他眼前,那种怨愤的、不甘的眼神总会让他心悸,连咳嗽也越发严重了。

    听闻萧衍病情加重,楼玺冒着风雪千里迢迢赶来。见到咳嗽不止的萧衍,一边怪罪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精心调养过的身体,一边给他煨药。

    萧衍只说自己常年征战导致身体亏空,并非自己怠慢之责。楼玺给他把过脉后只道他忧思过多,常年失眠才会导致病情加重。一开始他还以为萧衍是因为操劳雍州事务和思念已故夫人所致,直到某天半夜偶然听到他唤出阿来的名字,楼玺才恍然大悟。

    这就是为什么阿来当初不让自己告诉萧衍,是谁救了他的真相。两个注定不会在一起的人,又何必互相牵肠挂肚。可事与愿违,结果显然不如阿来所料,萧衍至今还思念着她。

    一日天气晴好无风,甚是暖和,萧衍在院子里享受着和煦的阳光,楼玺在一旁给他煨药。

    “我在建康城曾听说将军少时有过一个叫阿来的书童,那书童模样还很是周正,据说将军对她喜欢得不了了,可有此事?”楼玺原想打趣萧衍一番。

    只见萧衍毫不避讳,“是啊,那时她是那样活泼好动,仿佛永远没有什么烦心事。”

    楼玺接着问道“那后来呢,那书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她被我母亲送走了……”萧衍眯起了眼睛,仿佛在努力回忆往事,“我到处寻不到她,很是伤心。再后来我与她在雍州城相遇,你知道吗?我还差点错杀了她。与她再次相遇后,我格外的珍惜她,就算她已不记得我。明知她来者不善,我宁可自私的把她留在了身边,希望有一天她能记起我,我们之间能再续前缘。可是事与愿违,没等她记起我,我的夫人和未出世的孩子就因她而死,就死在了我的面前。再后来,我失了雍州,还被拓跋宏所俘……”

    未等萧衍说完,楼玺接着叙述道“再后来,你被魏主关在了暗牢之内有半年之久,你的书童也跟着拓跋宏回到了洛阳,魏主赏赐了她很多金银财宝,可那书童丝毫不为所动,只央求着魏主曾经答应她办妥雍州之事后恢复她的记忆。书童又央求着同伴带她去暗牢看你,可你那时重伤在身,她瞧见了心痛不已。偶然间,得知山上的神医能医治自己的失忆之症,几次上山去求神医,后神医被她说动。原来当初书童在途中被山匪袭击致重伤,魏主凭着她身上的瓷娃娃找到了她,将她救回。后来魏主对她下了蛊,令她失去记忆,如傀儡似的被操纵着。历经千难万险后取得解蛊的无垠草后,书童才真正恢复记忆。”

    萧衍一字一句的听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可能他已经能想象到后面的故事情节,可他终究不愿面对,只追问到“后来呢?是不是神医救回了我,而不是那个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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