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有个小姑娘塞给我的,给你!”方均整个人团在被子之中,俊美的姿容上泛起一丝异样的苍白,即使饱受风寒的摧残,却也并不妨碍他笑的明艳灿烂,他拖曳着被角,伸出手臂接过了林韵手中的食盒,然而他不盛怯弱的娇贵模样,让林韵当真是害怕他连一个食盒都提不住了。

    “算了吧,你想吃吗?我拿给你。”林韵将食盒放在小案上,轻轻打开了第一层,方均将牡丹大花被往身上团了团,紧紧的裹住了自己的肩膀,他嘴角似乎勾勒出一抹奇异的弧度,很浅很浅,浅到稍纵即逝,“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林韵简直想痛骂他了,刚入闹市,她本来想雇佣一亮马车连日赶回永开县的,她刚与马夫谈妥价钱,方均便娇柔怯弱的歪靠在了一颗梧桐树上。

    林韵问她怎么了,他说有点头晕,林韵让他忍一忍,方均说他好像忍不住了,然后他就真的忍不住了,他衣袖翻飞,临倒下去前,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倒在了林韵身上。

    方均与江墨尘一样,是个十分注重的风仪的美男子,他的这种注重,已经远超常人的认知,前几日水塘底下一番造作,已经是让他苦不堪言了,如今好不容易收拾干净,他不想身倒在满是泥尘的地上。

    林韵会接住他的吧,的确,林韵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方均,但男子过分的重量倾轧在她一个小女子身上,林韵又顺道把方均放倒在了梧桐树旁。

    她抬手摸上方均的额头,发现他额头烧的厉害,然后,林韵这才发现,方均的原本脸上皙白的肤色,此刻正泛着一抹极不正常的绯红。

    林韵头痛欲裂中同马夫买下了他车顶上放着用来固定大行礼的大木板,她将方均拖到木板上,将绳子系在木板的两端,拖着木板就开始往前走。

    等到投宿到客栈的时候,林韵几乎要累趴下了,起初客栈掌柜还以为方均那副脏兮兮的惨样,已经是个驾鹤西去的死人了,拦住林韵没让进去,林韵一巴掌拍在方均脸上,方均呜咽中跟个小狗一样呜咽了两声。

    “掌柜,活的。”掌柜挥挥手,这才给林韵安排了房间,让小二帮衬着把方均抬到了落榻的房里。

    方均久久不醒,林韵焦灼中照顾了他大半夜,一直在他额头上替换着退热的方巾,夜半时候,方均终于退下烧热,林韵累趴,直接趴着睡在了方均的榻边。

    夜半转醒的方均伸手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顶着虚乏的身体,他于暗光中看到了那抹娇小中缩成一团的身影。

    他抬手抚摸上林韵的脑袋,一下一下,眼梢中蕴含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他翻身下榻,将林韵抱到了榻上。

    一声轻叹从方均口中溢出,饱含无奈而又镌带着浅点甜意的叹息。

    不堪忍受脏污的方均沐浴更衣后,然后坐在客栈房间的窗栏上,赏了一夜的星星,然后第二日他又光荣的病倒了,林韵气炸,直接想拿手指头戳破他的脑袋。

    她活生生一个大男人抵抗力怎么这么差,其实方均在被绑到平南郡之前,热衷于研究新药的方均已经有好几日未曾睡个好觉,他当时身体已经隐有虚乏,如今在此般稍一折腾,换作任何一个正常的凡人,都是决计抗受不住这种折磨的。

    可是这些,林韵并不知晓,于是林韵把他痛骂了一顿,然后把他塞到了榻上。

    方均抽噎着鼻子,眼底的热气几乎逼仄出他眼梢的生理性的泪水,林韵以前见他针灸极好,于是让他扎自己治病,方均惊骇一笑,“喂,你知道医者不能自医这个道理吧,嗯?”

    嗯嗯嗯,嗯你个鬼啊,林韵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方均并非不能诊治自己,只是他十分厌弃针灸带来的痛意,也不想对自己下那个狠手。

    于是这病中的几日,一直都是林韵在照顾他。像今日姑娘来送食盒,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这个食盒共有三层,林韵小心的打开食盒的第一层,上头是一碟子白花花的糕点,有点形似她以前吃过的驴打滚,软糯皙白的糕点上裹着一层白花花的芝麻,一看就很有食欲,拿下第一层食盒,第二层是梅花形状食盒,小梅花一个一个被间隔开来,一个有六个隔层,这六个小隔层里分别放置了不同的果脯和小点心,里头有杏梅干,有蜜枣,还有芝麻酥,上头有这么多好吃的,林韵不仅对第三层更期待了,于是她拿下了第二层的食盒,第三层的食盒,并没有什么精致的糕点,而是一个牡丹小花碗中盛放着十几粒鲜红的红豆,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表白的绝了,林韵笑喷。

    方均静默中看着她笑,眼底流露出一丝浓郁的笑意。

    “这么好笑呀?”林韵扭头看他,“你呀,就是个祸害胚子,走到哪里祸害到哪里。”

    林韵将食盒里头的点心送到方均跟前,方均没吃,于是林韵替他都吃光了,毕竟人家那些小姑娘还在翘首以盼的等着她回话呢。

    次日,林韵打算本打算动手离开这里的,可方均的烧热又起,没办法,她只得停留为他熬药治疗,可是没成想方均身为大夫,却畏苦的厉害,没有蜜饯,根本不肯喝药。

    林韵生出了一种想要打死他的冲动,但最后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只能忍下了,她出去给方均买蜜饯的路上,却好死不死的撞上了出来逛街的周柳儿。

    比起初见之时,今日的周柳儿比似乎平日更加明艳,林韵本能的想要避开她,可是周柳儿一眼就于人群中看到急着逃跑的林韵。

    “抓住她!”众人听命,将林韵扣拿而下。

    她怎么这么倒霉,早知道要是会碰上这个女儿,她一定不会出来买蜜饯了,她会按住方均的脑袋,然后霸道的把药汤给他灌下去,然后这下好了,自己一定是在劫难逃了。

    林韵打算与她殊死一搏,刚要待周柳儿过来时上手挠她,却突然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江墨尘……”他一身玄色覆拢而来,将林韵左右两侧的人冷冷推开,紧接着便林韵狠狠圈在了怀里。

    “娘子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要疯了。”怀抱一分分慢慢收紧,紧到林韵几乎就要窒息了。

    “咳咳咳,江墨尘,我喘不上气了,你放开我。”林韵推搡着他的胸口,可江墨尘却又收拢怀抱,“不要。”

    周柳儿错愕的看着江墨尘与平日里如此相悖的性情表现,瞬时心底滋生出了一股极为难受的情绪,妒忌,愤恨,以及生气。

    “墨尘哥哥,你在干什么呀,你放开她!”周柳儿生气的跺了跺脚,可自始至终,江墨尘根本就没有听到她说话,他全然沉浸在林韵重逢的喜悦中,他俯身,在林韵额头落下浅浅的一吻,“别乱跑了,不要离开在离开我的视线。”

    周柳儿整个人都被气坏了,她通红了双眼,擦了擦眼角滚出的泪水,这个狐狸精,她简直太坏了,一出现就过来勾引她的墨尘哥哥。

    江墨尘最终把林韵带回了侯府,林韵对侯府可是相当排斥的,想到自己先前被这府里的人浸了猪笼,她根本就不想留在这里。

    她甩开江墨尘紧紧握住他的手,打算离开,江墨尘拦住她,“娘子。”

    本以为江家的人见势必然会对她冷嘲热讽,可是他们却一改常态的热情的挽留了林韵,尤其是江夫人,她听闻林韵回到了永昌侯府,亲自过来迎接。

    江夫人给林韵赔礼道歉,可是即使如此,她也并未因此博得林韵的好感,况且林韵一想到方均还要重病之中,心里有点担心他,就言明朋友病重,她得回去照顾。

    于是江夫人一声令下,将方均接到了永昌侯府,他一跃成为永昌侯的坐上之宾,江夫人要找平南郡顶好的郎中过来给他诊治,方均拒绝。

    “是本夫人误会你们了,我诚心同你们道歉。”方均并不领情,反倒是看向江墨尘,他轻笑,笑意中却带着一丝浅薄的讥讽,“江兄,这便是你侯府给林韵的见面礼,了不得啊,实在令我等惊喜。”

    江墨尘皱眉,心下妒忌他与林韵共处这么多时日,他瞬时温柔的将林韵揽在怀中,“不要怕了,乖,有我在。”

    江夫人皱眉,十分不赞同江墨尘当下的举动,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房中。

    江墨尘眸底暗藏一抹挑衅,然后将林韵整个人圈在了身旁。

    方均浅笑,笑的越发明媚潋滟,璀璨迷人。

    两道锐利的锋芒,四目相对,一个冷冽如霜,一个明艳如花。

    周柳儿看着江墨尘圈在林韵肩头的双臂,跺脚不满,“墨尘哥哥!”

    江墨尘抬眼扫过周柳儿,方均也跟着望过去,“江兄,美人叫你呢。”周柳儿听别人叫自己美人,心头高兴,但她又不想因为这样,让江墨尘看轻自己,于是冲方均翻了个白眼,“柳儿又不喜欢你,你少自作多情了。”

    “呵呵呵,方某知晓姑娘不喜欢我,你喜欢江兄嘛。”林韵听罢看向旁侧的江墨尘,往前走去的时候顺道踢了方均的小腿一脚。

    方均被她踢疼,闷哼一下,嘴角温和的笑意有点崩裂。

    江夫人正愁绪儿子与那个女人如此亲近,刘管家便从永开县回来了,然后他便将两人分房睡的举动告诉了江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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