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在熏惨死于山匪之手的消息很快传入了永乐村,大街小巷中都在议论文在熏生前的为人,有好事泼辣的妇人暗中说道她是不知廉耻勾引男人,这种下场就是罪有应得,还有年轻男子因为听闻些许文在熏的生前事迹而对她感到鄙夷,说这是报应不爽,但他们心头无一不都是可惜文家小姐那一张花容月貌的脸蛋,真是便宜了那些浮屠山上的大土匪。

    快意者有之,惋惜者有之,闷不做声者只听不评的人也有之,但他们在怎么议论绯薄,到最后文在熏丧身匪窝之事,也不过是他们话后茶余的一点谈资,时常稍长,恐怕他们这些人也要很快淡忘了,可是对于文府的大夫人来说,这种丧女之痛却是凄惨无比的。

    当文老爷把这个消息带回家中,大夫人当场就哭倒在了大府的正屋里头,几房姨娘过来劝解她节哀顺变,都被她凶狠疯狂中连箍几掌打的嘴角见血。

    “死的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自然会说好话过来劝我,呜呜呜,我苦命的女儿啊。”大夫人悲泣不已,手捂心口痛哭起来。

    文老爷本就心烦意乱,如今见大夫人如此疯癫,瞬间命令仆人将大夫人扶去房中。

    那大夫人却挥开众人,神情一瞬仿佛呆怔了一般,连声哭叫中嘶喊女儿的名字,最后她哭晕在房门的门槛中,被诸位仆人抬回了房中。

    江墨尘回到家中之时,夜色已深,一轮弯月挂在夜空之中,晕白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无限拉长,他似乎挺累的,累到没有察觉林韵就在院里等他。

    “江墨尘。”林韵拿着拐杖敲响了地面青砖地面,江墨尘回头,这才看见暗影中的林韵正坐在院里的小凳上,她似乎穿的很薄,这天已经开始犯凉,她身上却只拢了一件单薄的披风。

    江墨尘眸色一黯,他走近,蹲下身子,替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随即将她横身抱起,直接抱去了屋里头暖和。

    他掌好屋内的灯火后,便回头开始教训林韵,“娘子你身上的余毒未清,怎么可以随意走动,寒烟是怎么照顾你的。”

    他素日淡薄的眸眼似是染上一层绯薄的怒意,林韵见势连忙哄他,说是自己想等他回来的,江墨尘这才脸色稍缓,然后把锦被盖在了林韵的腿上。

    “你今日去哪里了?不打算告诉我一声吗?”林韵当然知道她去了哪里,毕竟文在熏被山匪抓去的时候已经在陈县令那里传开了,而陈县令为了讨要林韵,立马巴巴的就把这个消息给送来了,江墨尘并没有打算欺骗林韵,反而生怕林韵误会,率先紧张中开口解释,“娘子,我并非有心要去救她,我有我的打算。”

    “我知道的,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当然相信你啦。”林韵柔声道。

    “那文在熏她被救出了来了吗?”沉默顷刻,江墨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林韵,“娘子,她如此毒害于你,若是她死了,你会不会快意一些?”

    林韵眼皮一跳,文在熏她死了,被那帮山匪害死了?说实话,林韵并不是什么圣母,所以文在熏三番五次的害她的时候,她也希望老天能长眼,让恶人受罚,林韵讨厌惨了她。

    但是,对于文在熏的死,说是快意,林韵是没有的,只希望她下世做人,不要在成为一个刻薄阴毒的女人。

    既然文在熏已死,林韵也不好再去计较什么,江墨尘见她久久没答这个问题,并没有要急着追寻答案,而是轻轻将林韵揽在怀中,唇息贴着她的耳旁道“娘子,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不计代价,勿论手段,但凡谁人敢来伤害他的心头之人,他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江墨尘未曾想到某一日,他能为一个女人狠毒至此。怀中传来清浅的呼吸声,林韵竟然贴在他的怀里睡了,这几日她被一番折腾,睡梦总是梦到自己被毒死,惊骇中就会转醒过来,所以一直没有睡好觉,如今依靠在他肩头,林韵很快就生了睡意。

    江墨尘给她轻放下她的身体,给她合好被子后,转头去吹熄了案上的灯火,他把林韵往那边挪了挪,挨着躺在了她的身侧。

    天一放亮,林韵转醒时,江墨尘早就不见了踪影,寒烟过来伺候林韵熟悉,刘婆子开始张罗早饭,小李奇在那挑拣要给小寒烟写的字。

    “江墨尘呢?他起了没?”林韵揉揉眼睛,慢慢悠悠起身。

    “不知道呢,寒烟起来的时候,江老爷就出去啦。”小寒烟洗好方巾,要替林韵擦脸,林韵接过方巾,没有让小寒烟动手,“哦,这样啊。”

    “这里没你的事了,打扫庭院后,就去跟小李奇学识字吧,我想出去一趟买点东西,你不要告诉江墨尘哦。”小寒烟拦在门口不已,气鼓鼓表示自己如果林韵出去,一定会想江老爷告状,林韵跨下阵来,无奈,她只能在庭院里歇着了。

    毕竟在江墨尘眼中,自己这个柔弱的小仙女,又是断腿,又是中毒,恐怕堪比一个八级残废了吧。

    林韵修养身子期间,陈县令屁颠颠的跑来看她,并且开始向林韵邀功,说文在熏能够就地伏法自己乃是有大功劳的,他热切同林韵示下好,表示自己日后甘为世子夫人当牛做马,任林韵驱使,林韵赏他白眼一个。

    “那小女是不是得感谢县令大人你啊。”陈县令立马笑嘻嘻的凑过来,答道“那道不用。”

    “那大人你还不赶紧走,留小女我等您吃饭,我家的饭它好吃?”陈县令自讨没趣的离了林韵家中。

    江墨尘回到家中,便同寒烟打探林韵今日是否有乖乖修养,小寒烟将林韵怒怼陈县令的开心的告诉了他,江墨尘失笑摇头中有人走进了小院,小寒烟一见来人,忙躲到了江墨尘的背后,她可记得,林韵姐姐告诉过他,这个人,可不是个善茬。

    几日未见,“痛失”爱女的文老爷一脸憔悴,形容消瘦,她同江墨尘拜过之后,想要邀请江墨尘夫妇一通去参加文在熏的葬礼,恰时林韵吃完东西从小厨房里东西,早就听到了文老爷说的话。

    她与文在熏生前乃是世仇,文在熏在天之灵,想必也不想看到她,最主要的是,林韵并不想去参加文在熏的葬礼,江墨尘看穿林韵的意思,于是拒绝了文老爷的请求。

    文老爷扼腕叹息中哀怜悲叹,“是伯父这不孝女对不起你们,你们不想去,也是情有可原的,伯父不怪你们。”

    事到如今,文老爷依旧贼心不改的想要攀附江墨尘,但他心里的伤痛也不是作假的,但是事已铸成,文家上上下下百口来人,还是要靠着他这当家人在养活的。

    眼看江墨尘的态度不冷不热,他似乎并不对文在熏的“死”报以太大痛楚,而这个林韵,虽然没有口出恶言,但并没有对他和颜悦色。

    林韵心想他要何时要走,自己已经不想跟文家人在有牵扯了。

    文老爷与两人谈不妥当,于是准备起身离去,他刚迈出小院的门口,忽而悲伤一顿,转头看向林韵。

    林韵心里正嘀咕他这么冷不丁的看着自己作甚,刚要避开他悲痛的目光,文老爷却忽的走的她身旁,扶住她的肩头,“林丫头,不如伯父收你做干女儿吧。”

    江墨尘眉梢微冷,大步上前,伸手捉上了文老爷的手臂,文老爷瑟缩中将手拿回。

    他这又是耍的什么把戏,早先便听江墨尘说了,这个文老爷对自己很是厌弃,中秋时候,他在文家期间,也是一直逼迫江墨尘和文在熏成亲,算起来,虽然说是文在熏咎由自取,但到底文在熏被逼上浮屠山,也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的,作为一个正常的父亲,文老爷对她心底应该是有怨泽的,可是他不仅不怨,还热情的邀请自己与江墨尘去参加文在熏的葬礼。

    文老爷的做法,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抱歉,小女可没那个福气,也不想有那个福气。”文老爷叹气,摇头,“既然林丫头你不愿,那伯父告辞了。”

    因为文在熏“死”的并不体面,而文老爷也算是个要面子的大户,所以并没有对文在熏进行风光大葬,但那排场对于长于村里的村民来说,还是相当扎眼的。

    文在熏“下葬”之时,大夫人亲临在场,作为一个痛失女儿的母亲,她哭倒昏天暗地,抱着文在熏的衣裳哭晕在了她的棺椁上,文老爷急喝仆人将大夫人带回家中。

    眼看棺椁即将入土,一个满身脏污的女人却突然打断了正在坟土里落下的棺椁。

    “爹爹,我是在熏啊爹爹,我没死,呜呜呜。”那声音嘶哑的像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妪,她全身上下脏污不堪,赤裸双脚,衣裳也凌乱不堪,她状若痴狂的抓上文老爷的袖口,“爹爹,都是贼人害我,你要为我报仇!”

    文老爷眸中闪过一丝寒凉,果断狠毒的甩开了那疯女人的手臂,“你放肆,我那不孝女,早就被山匪个害死了,你是哪里来的疯妇!”

    文在熏眼中蓄满绝望,她九死一生从土匪窝里跑出来,爹爹竟然对她见死不救,她冲着文老爷嘶吼喊叫,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可是很快,一波从后追来的男人怒骂中把她渐渐拖远。

    未过几日,有人报官说是在河边发现一俱女尸,此人正是前些日子被绑在山中的文在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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