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坐着的竟是皇上最看中的元宝公公,沈梅弯着腰,说道“元宝公公,皇上要的人带来了。”

    “嗯,”元宝公公点了下头,没多寒暄,招呼一群小太监,“带走!”

    小太监毫不客气,架着人便带离刑部,随便给个斗笠便塞进了马车,缓缓的驶向皇宫。

    刚进了宫,小太监便松开了他,元宝公公离开了片刻,回来之后手里便多了一条被保护的漆黑发亮有拇指粗的藤条。

    云辞心里有些没底,看了一眼元宝公公,探了句口风,“公公,皇上那边……”

    元宝扬了扬手里的藤条,好整以暇的挑眉看了一眼云辞。

    云辞不再问了,看着那根藤条心里直发怵,便开始琢磨着怎么说话能少挨几下,毕竟皇上还不知道他重伤在身。

    不过赵五没给他发挥的空间,他刚走了进去,赵五就冷声怒道“跪下。”

    云辞立刻跪下,说道“皇叔,我……”

    “伸手!”云辞还么就说完,赵五就打断了他的话,从元宝手里夺过藤条冷声说道。

    云辞愣了一下,赵五的藤条狠狠的在桌子上甩了一下,怒道“伸手!”

    “嘶……”他强忍过胳膊上的剧痛,刚伸出手,藤条就带着风扫了过来,重重的落在他手心上,带出大片红痕,他没忍住叫了一声。

    “还好意思喊疼?”赵五拿着藤条又是一下子抽了过来。

    这次云辞在他抽之前就利落的收回手,躲开了藤条,不过又牵起了胳膊上痛了起来。

    赵五怒道“伸出来!”

    “皇叔要打可以,只是皇叔也要听我说完啊,”他的手心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他把手放在身后死活不愿意拿出来,语速极快的说道“我没有舞弊,我是被陷害的,皇叔可以去查,我……”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是被陷害的?”赵五冷声说道“把手伸出来!”

    云辞不动,赵五瞪了他一眼,说道“家法不管用,要朕以国法治你吗?”

    云辞只好慢腾腾的把手伸了出来,手心上一条红痕果然肿了起来,泛着紫青的颜色,在白皙的手上看上去极骇人。

    赵五又一藤条抽了下来,云辞的手上瞬间便全红了,两条红痕重合的地方冒出了血迹,他疼的颤了一下。

    赵五狠了狠心,又重重的抽了一下,问道“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云辞手指轻轻颤着,也不敢收回,却不知赵五到底让他认什么错,如果认的不对会不会弄巧成拙,便强忍着手上的痛说道“云辞愚钝,请皇上提点。”

    赵五有些恨铁不成钢,又一藤条抽了上去,手上便带了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的。

    云辞的身子微微弯了一下,血随着指缝滴在地上,赵五是骑马弯弓打天下的男人,也许他自己都意识不到他手劲多重,看到云辞手上滴了血,才放下了藤条,问道“考试时为何要喝他们递去的药?”

    云辞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当时金大人说三司监管,不会有事的,我若是一再推拒别人更会多想,而且我当时发了高烧,不喝药撑不下考场。”

    元宝立刻附在赵五耳边说道“世子当时确实高烧,刚考完就昏迷了,一天都没有醒来。”

    赵五似乎是有些心疼,气也消了些,扔了一张纸在他面前,说道“朕让你科考前多看书,你看看你写的是什么,如果你好好看看,真给他们拿个榜首,看他们还能说什么?”

    云辞低声说道“云辞愚钝……嘶……”

    赵五又重重打了一下,他的手指几乎疼的有些麻木,却不敢收回,只好又换了句话,“我日后……一定用功读书,不会再让皇叔失望了。”

    “捡起来,给朕看看你写的是什么东西!”云辞的手指颤着,用没受伤的胳膊小心的捡起了地上的纸,正是他科考时写的东西,内容自然是一顿乱扯,不过前一部分是漂亮整齐的小楷,后一部分却是笔画流畅的狂草。

    他瞬间便明白过来今日为何挨了这一顿家法,立刻说道“当时是……”

    赵五不听他解释,问道“该不该打?”

    云辞低下头,轻声道“该。”

    “伸手!”赵五又道。

    云辞只好放下试卷,颤抖的伸出双手,听着藤条带着风抽了过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轻颤了一下,赵五向来对皇子的学业要求极严,赵子霖每次对他说他都不屑一顾,如今算是真的体会到了。

    赵五连着抽了几次,云辞的手有些惨不忍睹,刚要再抽下去,御书房的门却被打开,赵子霖闯了进来,跪在云辞身边握住云辞的双手,对皇上说道“父皇,阿辞已经认错了,你饶了他一次吧。”

    赵五自然也看见他手上凄凄惨惨的景象,扔下了手里的藤条,还带着怒气,“就你们两个不听话,你皇兄们多懂事,你们连个字都不会写?”

    云辞也本就准备求饶了,可被赵子霖相护却不是他愿意的,他想抽出手,却被赵子霖握的更紧,赵子霖说道“父皇那日叫儿臣看管阿辞练字,是儿臣看管不利,才让阿辞出错,父皇责罚儿臣便是。”

    赵五懒得抽他,揉了揉额头,“行了,起来吧,元宝,给他上药,别让伤口发炎了。”

    “是,”元宝点点头,等着赵子霖将云辞扶了起来,从袖子里拿出准备好的纱布和药,用纱布擦掉他手上的血迹,一不小心便碰到了他的胳膊,他本能的一颤,随即立刻看向元宝,元宝的手指有意识的划过他受伤的手臂,带起一阵刺骨的疼痛,赵子霖也意识到不对,刚要说句什么,元宝却若无其事的给他上了药包扎,对他说道“世子这几日不要沾水,尽量少用手,很快就好了。”

    “对了,以后再说什么愚钝朕饶不了你!”赵五忽然想起来一句,说道。

    云辞心里只想着元宝一定发现了他手臂上的伤,便没什么心情多想赵五的话,敷衍的点点头,赵五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也走过去看了一眼他的手,说道“朕跟沈梅交代过了,他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让你招什么就招什么,不管对不对,先别受刑了才是正事,知道吗?”

    “可是……”

    “可是什么?朕自然会给他们公道,你的身子熬不住刑,不要倔,听见了没有?”

    “嗯,我知道了,”云辞点点头,把手收了回去。

    赵五又说道“你手上的伤要好好养,药朕已经交给沈梅了,除了他不要让别人给你上药,天牢里谁给的东西都不要吃,除了沈梅谁的话都不要回,朕会派锦无暗中保护你,你自己也要注意。”

    “多谢皇叔。”云辞手上又热又痒,被纱布包着很难受,他想将纱布松一下,就被赵五阻止,说道“你再不听话手给你打断!”

    云辞立刻不敢再乱动,赵五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元宝,把他送回去吧,让锦无留心些。”

    元宝道“皇上,世子手上伤的重,奴才给沈大人的药效果轻些,不如带世子一起去奴才住处先取了药回去。”

    赵五不在意这些小事,便摆了摆手,元宝领了命,云辞觉得他几乎是有意识的可以扶着他的手臂,小心的将他送出房间,离得远了之后,对一旁赵子霖说道“奴才带世子去取药,四殿下可以先回去了。”

    赵子霖冷冷的看着元宝,云辞却说道“四殿下先回去吧。”

    赵子霖立刻看向云辞,“阿辞,你的手……”

    元宝道“四殿下放心,奴才医术虽不精,却绝不比任何一个御医差,世子的手,一定会没事的。”

    赵子霖见云辞点头,只好叹了一口气,随即转身离开。

    元宝将云辞带进房间,元宝作为总管太监,皇上早在京城赐了座大宅子给他,如今皇宫这地方就是个普通的太监房,简单低调,房间里只住了元宝一人。

    元宝几乎是没有犹豫,直接将云辞的衣袖掀起,随即拆开包扎,看着再次有些发炎迹象的伤口,冷笑了一下,说道“刻骨?”

    云辞盯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元宝给他清洗了伤口,说道“当真以为刻骨之毒拔下来毒引就好了?”

    云辞没说话,元宝继续说道“刻骨之毒真正厉害的可不是那个毒引,而是让拔出毒引的伤口持续感染,最后受尽折磨疼痛致死。”

    云辞看了眼自己的伤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元宝轻嗤,“这种害人的毒药,正是是不才在下做的。”

    云辞皱了下眉,元宝又轻飘飘的说道“你也别看我不顺眼,我做这种毒的时候可从没想过会伤害到你。”

    “可你的毒伤到我了,”云辞轻轻的说了一句,似乎有些埋怨的口气,元宝虽然只是个太监,但他深得皇上信任,又精通医术,可此时此刻,元宝公公好像开始帮助他了,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元宝相助。

    “我下次做个不会伤到你的,”元宝公公随意的说了一句,帮他清洗好了伤口,看着伤口对他说道“两个办法,简单一点的,断了这条手臂,你医治及时,又用过狠法治过感染,只要断了这一条手臂,毒就无法再蔓延了。”

    云辞瞥了他一眼,“断了手臂伤口都没了,自然不蔓延。”

    言外之意是你说的废话,不过元宝公公笑了笑,说道“我是说,毒引若是蔓延,会让你身上所有的伤口不停的感染,除非你一辈子不会受伤。”

    “所以中过刻骨的人最后都死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刻骨余毒,江湖上传出来解毒的方法,还只是拔出毒引?”

    元宝公公点点头,问道“世子意下如何?”

    云辞道“第二种方法呢?”

    如果断臂这种方法算是简单的,那么更难的方法会是什么?

    元宝公公说道“你当时用了炮烙来医治感染?”

    云辞点点头。

    元宝公公道“解药我有,不过是要命的东西,痛苦程度不亚于炮烙,不过不同的是药浴,你全身都会如当时用炮烙时的痛苦。”

    云辞犹豫了一下,他的身体此时根本就撑不住那么剧烈的疼痛,这种方法确实比断臂痛苦,可若是断臂……

    他心里又把夏珏然恨的牙痒痒的,元宝公公笑了起来,“不过这样是不会留下伤痕的。”

    “我现在的身子,可撑得住用药浴?”云辞把手递了过去,让元宝公公替他诊脉。

    元宝公公没动,笑道“你自现在几乎崩溃,就是以往没事,你也撑不住。”

    “自,忍不住问了一下,这元宝公公可并不像是玄机阁的。

    元宝点点头,没多解释。

    “那你这解药有什么用?”云辞也不再自讨无趣,无语的说道。

    “折磨人呀,”元宝公公眼眸里似乎跳跃着一丝兴奋,看得云辞只想骂他变态。

    元宝公公道“不逗你了,我要是让你用了那种东西,姓风的回来会弄死我。”

    云辞愣了一下,元宝公公挑眉问道“你真的连他都丝毫不记得了?”

    云辞总觉得星辰对他而言是最重要的了,如果连星辰都忘了,自然谁也记不得了。

    元宝公公叹了口气,“若不是我,你这样早就被皇上发现了。”

    “你到底是谁?”云辞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刻骨难道还有其他解法?”

    “哎呦我的傻殿主哟,”元宝公公笑了起来,和平日里在皇上身边不同,这时的元宝公公看上去像个江湖侠客,一个太监竟有了几分风流潇洒的感觉。

    “小风回来看见你这样,不知道该哭还是笑了,”元宝公公笑的止不住,许是没见过从前的云辞这个样子,笑的云辞难得有些尴尬,元宝公公竟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说道“真是个小孩子。”

    云辞浑身僵了一下,可双手早已抬不起来,只能任由元宝公公乱碰,元宝公公见他颤了一下,抽回了手,又叹了口气,“不过你这样他一定要心疼死了。”

    “我到底……”云辞刚想问问这些事,却忽然想起来答应星辰不会用曾经的势力,便把话压下,问道“那刻骨要如何解毒?”

    元宝公公说道“只有那两种方法,但你现在撑不住,我先给用药让你手臂上的伤口不再发炎,能压制一段时间,其他事,等他回来了再说。”

    “他是谁?”云辞对这个人似乎又有些好奇了,听元宝公公的意思,这个人一定很关心他,可这个样子,仿佛这个势力不是他的,而是那个人的。

    元宝公公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说道“不用怀疑他,这世上人人都背叛你,他绝不会背叛你的。”

    “我该回去了……”云辞不想再说这件事,沈梅的药效很快,时间却很短,药效一过,忽然觉得浑身丝毫都空旷起来,从五脏六腑由内而外缓缓的泛起了疼痛,他咬了咬唇,脸色也立刻变得煞白。

    元宝公公吓了一跳,随手给他把脉,片刻后震惊道“你用了刑部的药?”

    他无力的点点头,元宝公公忽然杀气逼人,“沈梅对你用刑了?”

    “没有,”他摇摇头,“是我自己要用的,不然我在皇上面前撑不住。”

    “你疯了?”元宝公公大怒,“刑部的药基本上是给死人的,你用了这药,以后怎么办?”

    “以后不用了……”他无力的说完,牵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元宝公公也顾不得说他了,拿出一颗药喂给他,随即从一旁拿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将药粉全部倒在他手臂上。

    伤口像是被点燃一样忽然冒起白烟,手指剧烈的颤了起来,他本能的抽回手,被元宝公公握着,他便止不住的咳了起来,出了一身冷汗。

    药效很快过去,他一下子便软了身子,元宝公公立刻扶着他,说道“再撑两天,蓝拂衣就会回来了,这世上论医术,绝没有超过蓝拂衣的,他一定会救你。”

    云辞无力说话,只好点了点头,元宝公公扶着他出去上了马车,便亲自送他回到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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