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春看着神色微缓,然后脸色一板,沉声喝道:“宋翰,你可知错?”

    宋翰目眦欲裂,拼命地挣扎着,嘴里不时地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望着宋宜春伯目光中充满愤恨与不甘。雅*文*言*情*首*发

    宋宜春心中一颤,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蒋氏死前的情景。

    他顿时感觉到很不自在,轻轻地“咳”了一声,这才高声道:“让苗氏和那个丫鬟进来。”

    曾五忙上前撩了旁边耳房的帘子,苗安素和栖霞走了进来。

    宋翰惊骇地望着栖霞。

    栖霞却视若无睹地跟在苗安素身后走到了大厅的正中,曲膝给在座的各位老爷少爷行了个礼。

    宋宜春道:“苗氏,我来问你,辽王来家里坐客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

    宋茂春等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宋翰并不是因为和庶母有染才开祠堂的,而是因他和辽王勾结在了一起。如果辽王事败,他若是不被除藉,等皇上知道了,那英国公府可就遭了!

    他们没有了依靠不说,说不定还会像定国公府那样被连累着流放抄家。

    宋翰必遂出家门。

    在苗氏娓娓地说话声中,宋茂春等人已交换了一个眼神,做出了决定。

    宋钦则是又羞又愧。

    枉自己还是大哥,竟然会置疑二伯父处事不公。

    看来自己还不如弟弟宋铎。

    他不由朝宋铎望去。

    宋铎正认真地听着苗安素讲叙着当天的事:“……实际上栖霞曾经提醒过奴家,只怪奴家迟钝。根本没有往这上面想,这才让二爷越走越远,最后酿成了大错!说来说去,都是奴家的错,还请公公责罚。”

    她说着,跪了下去。

    宋宜春对她的说话很满意,微微颔首,望向了栖霞。

    栖霞扑通一声跪在了苗安素的身边,低声道:“奴婢自从拨到了二爷屋子里,就一直近身服侍着二爷。二爷待国公爷屋里的姐姐们都很亲厚。先前奴婢也没有放在心上。后来二爷在成亲。杜若却没由的不高兴起来,二爷也有事没事就往杜若身边凑,奴婢就瞧着不对劲,只是那时候家里都忙着二爷的婚事。奴婢也没有特别的留意……”

    宋宜春听得不由牙痛。

    什么叫“二爷待国公爷屋里的姐姐们都很亲厚”。难道他屋里的人都和宋翰眉来眼去不成?

    这个窦氏。是怎么告诉这丫鬟说话的?怎么让她胡说八道啊!

    宋宜春觉得喉咙仿佛有根羽毛搔似的,又轻轻地咳了一声,道:“好了。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可真是拔出萝卜还带着泥啊!

    知道的,是栖霞说话不中听。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宜春绿云盖顶呢!

    宋茂春差点就笑出声来。

    他忙低下头去佯装喝茶,这才把笑意强忍了下来。

    陆晨和陆时两兄弟却目露讥讽。

    不怪长公主看好宋墨,宋宜春连个栽赃陷害都弄不好,英国公府指望他,只怕是没几年好日子可过了。

    兄弟俩也低下头去喝茶。

    被按在大厅中间的宋翰满心悲愤。

    怎么会这样?

    他们怎么能这样的陷害自己?

    和庶母通奸,他们真想的得出来。

    杜若身边也是有小丫鬟服侍的,樨香院人来人往,她又从来都不曾出过院子,自己如果和杜若有染,怎能瞒得过满院的丫鬟婆子小厮媳妇子。

    他们甚至连个合理编排也懒去想吗?

    宋翰朝宋家的人望去。

    宋家的人个个面无表情,好像已经被这件事给骇住了似的。

    他朝陆家的人望去。

    陆家的人个个神色肃穆,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让人不齿的事。

    宋翰很想笑。

    原来这就是欲加之罪啊!

    他睁大了眼瞪着宋墨。

    宋墨神色平静,风轻云淡得如在看戏。

    终于把自己踩在了脚下,他此时心里一定很高兴吧?

    他想到了那个夏日的早晨。

    阳光照在他雪白的杭绸衣服上,纤尘不染。

    李大胜把他顶在肩膀上,另一个护卫则站在街上帮他去拦卖香瓜。

    有个年轻的妇人突然冒了出来,笑盈盈地对他道:“你是英国公二爷吧?奴家是你的亲生母亲!”

    他的世界从此就像被人泼了瓶墨汁似的。

    他曾想过杀死黎窕娘,可母亲待他如珍似宝,他一离开母亲的视线母亲就会四处找他,让他没有机会下手;他也曾想过娶个蒋家的姑娘,这样,他就是蒋家的女婿了。常说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做母亲的儿子了,可还没有等他长大,蒋家就被抄了家;他也曾想过永远地做宋墨听话乖巧的弟弟,可母亲去世了,宋宜春怕宋墨知道真相后找他算帐,想除掉宋墨,结果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让宋墨怀疑起母亲的死因来……

    他实际旧想做母亲的好儿子的!

    他实际上是想做宋墨的好弟弟的!

    可老天爷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让宋宜春把事情全都弄砸了!

    宋翰气得大叫,赤红的眼睛。

    宋宜春,宋宜春,全都是他!

    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和辽王认识,又怎么会生出结交辽王的念头?

    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去陷害宋墨,结果反被宋墨利用?

    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以身示险,带了辽王的人去捉拿窦昭们,最终被宋墨捉住了把柄?

    他弄出那么多的事,他不仅不帮自己。现在还开了祠堂要把自己赶出宋家,要让自己身败名裂,让自己无处可去,置自己于死地……

    宋翰瞪着宋宜春。

    宋宜春正义正词严地数落着自己的种种不是。

    他心里彭地一声,烧起了一把火。

    宋翰朝着宋宜春嘶吼着。

    可惜那些嘶吼声都变成了低低呜咽。

    宋翰拼命地挣扎着。

    钳制他的力量陡然间消失,他竟然从那些人手里挣脱出来,跌跌撞撞地朝前冲过去,摔在了地上。

    屋里的人都被这变故吓了一大跳,苗安素和栖霞更是只叫着躲到了宋墨的身后。

    按着宋翰的人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不知道怎么胳膊肘那里一麻。手就使不上劲了……

    “国公爷!”他惶恐地想向宋宜春解释。可手又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恢复自如,他只好把满腔的困惑压在心底,大步上前去捉宋翰。

    宋翰却像猛虎出闸,神色狰狞地朝宋宜春扑过去。

    宋宜春骇然。吓得一时没有了主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宋翰扑过来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颠倒黑白!”宋翰目光发直,喃喃地道。

    宋墨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冷笑。

    狗咬狗。一嘴毛,关自己什么事?

    陆家的人在旁边看热闹。

    宋茂春倒是想上前去将两人拉开,但看见宋墨和陆家的人都没有动,他踌躇了片刻,别过脸去。

    宋逢春和宋同春向来以宋茂春马首是瞻,也都跟着稳稳当当地坐着。

    宋钦等人是小字辈,还轮不到他们说话,只有看着的份。

    曾五早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满屋的人,就这样睛睁睁地看宋翰把宋宜春掐得脸色发紫,伸出舌头来。

    还是之前按着宋翰的几个护卫看着再不管要出人命来,硬着头发去拉架。

    谁知道看上去还有几分瘦弱的宋翰此刻却力大如牛,任他们怎么拉也拉不开。

    有个护卫就去掰宋翰的手指头。

    宋翰吃痛,松开了一只手。

    几个护卫松了口气。

    宋翰却红了眼,张口咬在了宋宜春的喉咙上。

    宋宜春“哎呀”一声,痛得脸色煞白。

    “二爷,快松口!”几个护卫急得转着他团团转,有的去拉宋翰的人,有的去拍打宋翰的头,还有的搔着宋翰的痒痒,可宋翰都像疯了似的,咬着宋宜春的喉咙不放。

    血从宋翰的嘴角流下来,滴了宋翰的衣襟上。

    陆晨这才神色微变,和堂弟陆时对视了一眼,站起身来大喝着“住口”:“宋翰,你还不松口?难道想弑父不曾?”

    宋翰置若罔闻,眼神像野兽似凶狠。

    宋茂春等人心中一颤,感觉到事情好像脱离了正常。

    兄弟三个交换了一个眼神,由宋茂春提着个茶壶狠狠地砸在了宋翰的脑袋上。

    宋翰眼睛发直,不一会,轻轻地瘫在了地上。

    宋宜春捂着喉咙,已经不能说话,血从他指头不停地涌出来。

    “二叔父,二叔父。”宋钦哭着用自己衣摆堵着宋宜春的喉咙,宋茂春脸色发白地大声喝着“还不快去请大夫”,陆晨兄弟也肃然走了过去,屋里乱成了一团,只有宋墨,神色冷漠地坐在一旁,身后是抖个不停的苗安素和栖霞。

    谁也无心理会宋翰。

    血慢慢地从宋翰的头部洇出来,在青石板呈现乌黑的一块。

    英国公府的大总管黄清领着一大群仆妇冲了进来,又能下门板,又嚷着大夫什么时候来,手忙脚乱地把宋宜春朝外抬。

    宋宜春痛苦地捂着喉咙,被抬起来的那一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了静静地站在那里寡淡地注视着这一世的宋墨。

    他莫名地想起了十五年前。

    自己被广恩伯骗,蒋氏挺着个大肚子,不是安分守已地家里安胎,却跑去找蒋梅荪,蒋梅荪不仅没有帮自己,反而把这件事给捅到父亲那里,蒋氏还装模作样地给他求情,害得他又被父亲骂了一顿,还被剥夺了管家的权利……

    姐妹兄弟们,.更新。

    o(n_n)o~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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