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崔十三怎么能及得上经历过沧海桑田的陈曲水懂得人心?

    况且有些话她能对陈曲水说,.

    崔十三知道了,就等于是祖母知道了。

    她之前和邬家的婚事不成,又拒绝了何家的求亲,若是再和魏家退了亲,而且还是她主动退亲……那也太过惊世骇俗!因为如此一来,她将会与婚姻无缘,就算是一向疼爱、偏袒她的祖母知道了,也肯定不会同意的,她根本就没敢在祖母面前透露一丝的口风!

    可她又不想让陈曲水为了自己的事去冒险。

    “这件事不急。”窦昭敷衍着他,“到时候再说,反正现在还早。”

    陈曲水自然知道窦昭的心意。

    他不由正色地道:“小姐,您是真的准备和魏家退亲吗?”

    之前窦昭曾和他说过,和魏家订亲不过是权宜之计。但他发现窦昭见过魏廷瑜之后,就对魏廷瑜有种异乎寻常的容忍,而窦昭又不是那种盲目顺从的人……可见窦昭对魏廷瑜,印象是很好的。

    可在陈曲水看来,魏廷瑜虽然相貌英俊,为人爽豪仗义,遇事却没有主心骨。如果做朋友是很好的;如果做丈夫,却是个致命的弱点。他既会听从枕边风,也会因朋友起哄而改变主意。这样左右摇摆,最让人不踏实。

    而且窦昭嫁过去只怕还要倒贴嫁妆来维持济宁侯府的日常嚼用,别人还觉得是窦昭高樊了魏家,名惠而实不至。

    那魏府的姑奶奶要窦昭百日之内嫁入济宁侯府就是一个证明!

    魏廷瑜除了有个侯爷的头衔,其他的,实在是稀松平常得很。

    可这世上之事,只要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最好不要插手。

    窦昭既然看中了魏廷瑜,嫁过去也无非是银财上受些损失,这对窦昭来说不算什么。这门亲事勉强也算门当户对。

    没想到的是老济宁侯突然病逝,魏廷瑜要守孝三年。

    窦昭虽然让他打听魏家的事,却又按兵不动,态度暧昧,让他一时摸不清楚窦昭真实的想法。

    “当然是真的。”窦昭表情严肃,目光坚定。“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陈曲水不由点头。

    窦昭拿定了主意就好,.

    就算这次达不到目的,两人齐心,其利断金,再接再励就是了。

    何况窦昭有西窦一半的财产傍身。又有自己和段公义、陈晓风等人帮衬,依靠着窦家这棵大树,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人。日子未必就比嫁入式微的济宁侯府差,何苦去看魏家人的脸色?

    就算要成亲,只要过错在魏家,窦昭找个寻常书香门第的敦厚子弟嫁了,反而能事事自己做主,未必不是件好事。

    而且窦世英膝下无子,留长女在家招赘,也说得过去……不管走哪条路。都比嫁到济宁侯府强!

    他不由笑道:“小姐,您等我一会。”说着,径直离开了厅堂。

    窦昭好奇地在厅堂里等他。

    不一会。陈曲水折了回来。

    他戴着顶半新不旧的毡帽,耷拉着脑袋佝偻着身子,穿了身破旧的棉袍。垂着眼角拢着手,一副落魄文士的潦倒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儒雅矍铄!

    窦昭张口结舌。

    陈曲水站直了身子,人又变得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怎么样?”他笑道,“我这手还不错吧——这是当年跟着个街头卖艺的学的。保管英国公府的人认不出我来。就算是认出来了,也只会认为是我离开英国公府之后衣食无着,沦落街头,断然不会想到当初的事。”

    窦昭忍俊不禁。

    她问陈曲水:“您有什么好主意?”

    陈曲水知道窦昭妥协了,笑道:“小姐原来有什么打算?”

    既然把这件事托付给了陈曲水,自然应该坦诚相待!

    窦昭斟酌道:“魏廷珍为人贪婪,她身边的金嬷嬷和吕嬷嬷都是能说得上话的人,两人又素来不和,如果能好好利用两人之间的矛盾,再传出什么我与魏廷瑜八字相克之类的传闻,这件事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此计甚好。”陈曲水笑望着窦昭,不住地点头。

    这件事上两人倒是不谋而和!

    “我这就尽快启程去京都。”陈曲水笑道,“再过几个月济宁侯就要除服了,有些事,得早做打算。”有他在京都,断然不会让这件事失去控制。他语气一顿,道,“只是这件事涉及到内宅的妇人,我想向小姐借个人。”

    窦昭笑道:“你是说素心?”

    陈曲水摇头,道:“我想借红姑。”

    窦昭微愣。

    陈曲水含蓄地道:“不过是因为红姑年纪大些,和那些嬷嬷们更说得上话,加上她外表淳朴,更容易让人相信。如果说话的人看起来太精明能干,反而容易让人怀疑。”

    说白了,就是看红姑是一个乡下妇人,那些嬷嬷自认为自己是在侯府、国公府当差,见识高人一等,对红姑的提防就会少一些,更便于引那些妇人上当。

    “只是崔姨奶奶那里……”

    “小姐放心。”陈曲水自信地笑道,“我不过是让红姑帮着在关键的时候递几句话,又不是要红姑去退亲。”

    就算是漏了些蛛丝马迹,魏廷珍知道自己这样算计魏廷瑜,以她对弟弟的疼爱,抵死都会退亲的,只不过那时这个退亲的过失就得自己背,反正一样能达到目的。

    窦昭不再犹豫,点了点头:“那就劳烦陈先生了。”

    陈曲水客气了几句,笑着和窦昭商量了一些细节,去着手准备上京的事宜。

    没几日,祖母就叫了窦昭过去说话:“陈先生来,说他过几天要去京都盘点铺子里的账目,想到魏家七月份就要除服了,他想带了红姑一起去,给魏夫人问个安,以后两家商量起婚事来。也有个从中递话的人。我怕红姑去了怯场,可陈先生却说,魏家久居京都,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越是老实人,越显得我们实在。越好。我思寻着陈先生的话也有道理,就同意了。你看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叮嘱红姑,等会跟红姑嘱咐一番。”

    窦昭心有愧疚地向祖母道了谢,只吩咐红姑:“有什么事听陈先生的就是了。”

    红姑连连点头,把压箱底的几件潞绸、杭绸衣裳拿了出来。好好捯饬了一番,随着陈曲水去了京都。

    范文书和崔十三早得了信,带着田富贵在朝阳门外迎了陈曲水。

    陈曲水闭了门和范文书说话。

    “这么说来。延安侯下个月就要过寿了啰?”陈曲水沉吟道。

    范文书点头:“汪家的人这些日子为了给延安侯祝寿都到处在找贺礼。”他原是做古玩出身的,现在依旧和那些铺子里的伙计们常来常往,这种消息他十分的灵通。

    陈曲水就问:“我上次让你结交景国公府世子夫人身边的妇仆,你可有什么眉目了没有?”

    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是济宁侯府的姑奶奶,四小姐即将嫁入济宁侯府,通过景国公府世子夫人身边的人巴结上济宁侯府的姑奶奶,这是那些经营有道的人惯用的手法。范文书并没有起疑,笑道:“我们铺子里灶上的那位包妈妈。就是景国公府世子夫人身边的金嬷嬷介绍的。”

    陈曲水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范文书道:“红姑难得来京都一趟,我看不如就让这位包妈妈带着红姑在京都城里转一转。”

    范文书会意。把包妈妈叫来叮嘱了一番,又赏了她十两银子,叫了辆马车。由个小厮陪着,让包妈妈领着红姑在京都城里转了一圈。

    红姑何曾见过这样的热闹?眼睛珠子都看花了不说,还大包小包地买了一堆东西:“这个是给崔姨奶奶的,这个是给四小姐的,这个是给素心、素兰、甘露、素绢几个丫头的……”让包妈妈看得眼都红了,对红姑越发的热忱起来,等到陈曲水置办好了东西让红姑去给田氏问安的时候,包妈妈主动请缨,陪着红姑去了济宁侯府。

    魏廷瑜和顾玉等人的生意很顺利,他们不过投了几千两银子,第一笔回款就把本钱收了回来。田氏算算,等到四个河段的工程完了,他们能挣几万两银子,到时候就能风风光光地给魏廷瑜办婚宴了,想一想她心里都觉得十分的舒畅,这日子更有了奔头。

    听说窦家派了人来给自己问安,田氏十分的高兴,忙让人请了红姑进来,又见是个朴实的妇人,她心里更喜欢了,和红姑说了半天的话,赏了红姑一个上等的红包,又让身边的嬷嬷留红姑用了顿饭,这才送了红姑出门。

    魏廷珍听说窦家有人来见母亲,想到两家马上要定婚期了,怕母亲糊里糊涂答应了窦家什么条件,亲自赶过来问是怎么一回事。

    田氏觉得女儿有些杞人忧天,笑道:“人家不过是来京都办事,过来问个安罢了,偏你多心。”然后吩咐丫鬟拣些新上市的果品端进来。

    被田氏派去招待红姑的嬷嬷就眼巴巴地望着魏廷珍。

    魏廷珍会意,避开了母亲和那嬷嬷说话。

    “姑奶奶,窦家的那个嬷嬷,是奉了窦家崔姨奶奶之命,来京都和窦家七太太商量四小姐嫁妆之事的。”

    眼看着要出嫁了,真定那边还派了人到京都来要嫁妆,难道自己之前看走了眼?那窦昭在窦家根本就是无人理会的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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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妹们,兄弟们,补上4月21日的更新。

    ps:下一章补4月2日的更新,时间上有点不能确定……~~~~(>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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