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郑素馨调侃她,一向不与人争锋的冯氏居然难得还了一次嘴,“就许你是香饽饽,不许别人做一次半次香饽饽?”

    郑素馨愣神之间,冯氏已经走入后院她常住的禅房里。

    昌远侯夫人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笑。

    郑素馨面色不变,笑着道:“我这个表姐啊,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说着,跟了冯氏进禅房。

    昌远侯夫人对文宜室、文宜顺道:“你们去后院逛逛。这里都是松竹庵的产业,围了栅栏的,外面的人进不来。”一边说,一边给文宜室使眼色。

    文宜室苦笑,摇头道:“祖母,这里荒山野岭的,我们还是陪祖母坐一坐吧。外面风景虽好,但是祖母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是在提醒昌远侯夫人,此时此刻,稳妥第一。

    她们本准备了一些手段,但是见周怀轩连松竹庵的大门都不进,那些手段大概是用不上了。再说这里确实是郊外,虽说她们做了完全的准备,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呢?还是暂时按兵不动的好。

    昌远侯夫人素来看重这个大孙女,而且文宜室是太后一手调教出来的,眼界手段见识都是一等一的好。

    仿若珍稀的冰玉瓶,还是慎重保管为好。切不可为打老鼠就伤了玉瓶。

    “那好,你们跟我进来候着。”昌远侯夫人沉吟半晌,又想了个主意,带着姐妹俩进了禅房,跟文宜室嘀咕起来。

    文宜顺低眉顺眼远远地坐在窗子下面赏花,不去掺合祖母和大姐的事。

    文宜室听了昌远侯夫人的话,微微蹙了眉头,“……这,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你别忘了,那盛家的姑娘,不就是因为状元郎救了她,所以才成其好事吗?不然她一个破落国公府出来的姑娘,纵然是嫡女,又怎么可能配得上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而且这个状元郎的嫡亲姐姐,还是皇子妃呢!”昌远侯夫人低声说道,伸手捋捋文宜室垂到耳际的一串秀发。

    王毅兴因在宫里救了掉到水里的盛思颜,所以才去盛国公府提亲。

    这是昌远侯夫人是这样认为的,文宜室倒不觉得,但是她也没有跟祖母争辩,只是犹豫着道:“可是,听说王公子跟盛大姑娘有旧,两人以前就相识……”

    “那又怎么啦?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姑娘遇险,旁人还能袖手旁观不成?——你等着。这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法子。纵然不成,也没有损失,反而还能跟神将府再拉上一层关系。”昌远侯夫人做了好几手准备,“当然。”她安慰文宜室,“若是跟冯夫人一说就成,那就不用费这么多闲功夫了。”

    文宜室羞红了脸,低声道:“……祖母,您不妨对冯夫人提一提姑祖母,就说,这是姑祖母太后娘娘的意思。”

    因此事关系到四大国公府,太后没法指婚,不能像打发吏部尚书家一样,直接将两个人送做堆。

    太后只能“建议”,表示“乐见其成”就可以了。

    “这还用你说?我自然晓得。我要歇一歇,你们去门前的院子走走吧。”昌远侯夫人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摇着禅房的蒲扇歪在竹榻上闭目养神。

    文宜室便坐到文宜顺身边,两人头碰头说了几句话,就携手出去了。

    ……

    冯氏的禅房里,郑素馨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寒暄了几句,就道:“表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这次来,确实有事想问一问表姐的意思。”

    冯氏看着郑素馨依然清丽白皙,一点皱纹都没有的面容,恨恨地道:“你无所不能,还有什么事需要求我的?——我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表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也是你点了头,我才帮你撮合了这桩亲事。你要不愿意,也没人逼你。”郑素馨正色说道,“再说我这些年,跟长阁和和美美,可没有过别的心思。表姐不要想左了。”

    冯氏觑着眼睛瞥了郑素馨一眼,低下头,手里数着玫瑰念珠,低声道:“有没有心思,别问我……”

    语气里还带着深深的怨尤……

    郑素馨抚了抚额,伸手过去抓着冯氏的手,道:“表姐,你听我说,咱们都一把年纪了,当初那些事,就忘了吧。咱们的孩子都是要娶亲嫁人的年纪了,转眼就要抱孙子,又何必汲汲于当年呢?”

    冯氏笑了笑,将手抽了回来,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郑素馨俏丽的面容,又泄气了,扭过头不看她,道:“有话你就说,没有的话,恕我不能奉陪了。”

    就是这张清丽如三秋之菊的面容,一直在她丈夫周承宗心里,横亘在他们夫妻之间,她没法无动于衷地面对……

    郑素馨心里一沉。她没想到,冯氏居然还对当年的事情那样耿耿于怀。

    本来想起身就走,可是想到女儿充满希望的眼神,还有她的重瞳……郑素馨咬了咬牙,站起来对冯氏盈盈拜倒:“表姐,我年轻的时候不知事,如果冒犯了表姐,都是我的错,请表姐责罚,不要不理我。”

    “我哪敢不理你?你又哪里需要我理?”冯氏不咸不淡的道,依然扭着头,不看郑素馨。

    “表姐。”郑素馨没法子了,只好把吴老爷子祭了出来,她优雅地起身,笑着道:“其实今天,是我们家老爷子遣我来,跟你先商议商议的。”

    冯氏一愣。她知道郑素馨嘴里说的老爷子,是吴国公府的吴国公吴老爷子,那可是四大国公爷之一,在大夏皇朝地位超然。

    “……我是个妇道人家,又不当家理事,如何能让吴老爷子青眼?”冯氏不信,反问郑素馨。

    郑素馨见冯氏有了兴趣,才松了口气,走到桌前给冯氏倒了茶,送到她手里,才道:“其实吧,是为了你的外甥女儿,就是我的女儿娟儿的事。”

    “娟儿?吴婵娟?她怎么了?”冯氏一时没有回过神,满脑子想着吴老爷子有什么话要说,是不是要她带给夫君周大将军?抑或是带给公公周老爷子?

    郑素馨坐到冯氏身边,低低地道:“……娟儿也到年纪要说亲了,我们老爷子想……想问问你的意思……”

    过了半晌,冯氏才明白郑素馨的意思,不由愕然,过了许久,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继而整个人前仰后合,笑得不可开交,眼泪都出来了。

    郑素馨起初陪着冯氏笑,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冯氏的意思,不由脸涨得通红,一双手紧紧地拧着帕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怒气。

    冯氏笑了好久,才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道:“素馨,你是想将你女儿,嫁给我儿子?”

    郑素馨轻轻点头,“表姐,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一辈子,只有这个女儿,也只会有这个女儿。只要她能过得好,我无论怎样都行。你若是对我有气,尽管打我骂我,我不会还一句嘴,也不会还一次手。只望你不要迁怒到孩子们身上。”

    冯氏虽然年纪不小了,眼角的鱼尾纹比郑素馨的深,但是她的眼神却清亮无比,比郑素馨的眼神要显得年轻。

    她看着郑素馨,摇摇头,轻声说了三个字:“不……可……以。”

    这样直白的拒绝,连回去跟周承宗和周老爷子商议的余地都没有。

    郑素馨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慢慢坐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冯氏,淡淡地又问了一句,“我说的是我女儿,和你儿子的亲事,你确信你能做得了主吗?”

    冯氏奇怪地笑了笑,“别的事情我做不了主,偏偏我儿子的亲事我就能做得了主。如果不信,你自去问轩儿,看看他愿不愿意娶你女儿。”

    “如果他愿意呢?”郑素馨站了起来,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这个表姐没想到活了一把年纪,头脑还是一团浆糊,分不清好坏,看不清是非。

    “他愿意,我自然就答应。如果他不愿意,你就不要再打我们家的主意了。”冯氏活了这么多年,这是头一次占了郑素馨的上风,顿时觉得这些年被郑素馨压在头上的恶气出了一半。当然还有另一半气她出不出来。

    郑素馨拂袖道:“那你等着,我去找找他。”说着,挽了挽身上的披帛,转身出去了。

    冯氏笑着看了一眼郑素馨的背影,只觉得这辈子最扬眉吐气地时刻就是现在,“女人啊,还是要生儿子……没儿子的女人,再要强也不过如此。”冯氏对郑素馨的背影鄙夷说道。

    郑素馨的脚步顿了顿,到底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她真是有些后悔,干嘛要来这里自欺欺人,跟冯氏这样的无知妇人说这些话,白白被她羞辱!

    瞧冯氏刚才说话的样儿,好像她真的能左右周怀轩的亲事一样!

    谁不知道,周怀轩的亲事,必得周老爷子点头才行。

    就连承宗……点头都不行的……

    郑素馨扬了头,缓步走了出去。

    来到禅房外面,她叫了自己的婆子过来,道:“去山里给周小将军送封信,就说,我有重要事情要跟他说。”

    那婆子应了,不安地问:“周小将军……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还能去哪儿?他娘在这里,他肯定走不远的。你们带的人多,四处找找就行了。”郑素馨有些不耐烦地道,转身走进了松竹庵的师太给她准备的另一间禅房。

    她一进去,昌远侯夫人的下人就飞跑去给昌远侯夫人报信,说郑大奶奶跟冯夫人说完话了。

    昌远侯夫人便起身整了整衣裳,来到冯氏的禅房前敲门。

    冯氏笑着让她进来。

    两人对坐说了会儿闲话,昌远侯夫人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周神将夫人,我今儿来,是有件事,想跟您提一提。”昌远侯夫人对冯氏十分客气恭敬。

    冯氏忙道:“你这是说什么话呢?有什么事尽管说吧,我人轻力微,不一定能帮得上忙才是。”

    昌远侯夫人见冯氏的话入港,心里又多了几分信心。

    “是这样的,您看我那大孙女如何?她今年才十六岁,从小在她姑祖母太后娘娘身边长大,学了一肚子进退礼仪,待人处事都是跟着她姑祖母学的。我们老爷心疼她,不舍得将她嫁出去,所以耽误到如今……”

    “十六岁?也不算耽误。”冯氏笑眯眯地道。她对文宜室的印象很好,生得美貌,但是又不张扬,不像吴婵娟那个疯疯癫癫的丫头,就知道闹腾,叽叽喳喳的。而且文家是太后娘家,昌远侯是二品辅国大将军,文家的门第,配神将府,简直没有第二家有这么合适的。

    昌远侯夫人一听有戏,顿时信心大增,坐到冯氏身边,携了她的手,道:“周神将夫人真是慧眼。我们家的姑娘,家教不用说了。不然我们的姑太太也没有这么大福,能做太后娘娘。而且宜室您也是见过的,她向来孝顺,待我们和她姑祖母一般无二,就连做太孙妃的机会,因她妹妹想要,就让给她妹妹了。这样的姑娘,现在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哦?连做太孙妃的机会都让了?你们家姑娘的眼光真不是一般的高。”冯氏又有些打退堂鼓,担心文宜室看不上他们家了。

    “您可别这么想。我们大姑娘是想嫁一个盖世的英雄。太孙虽然好,但是并不是武将,更不是英雄……”昌远侯夫人笑嘻嘻地拍冯氏的马屁,拍得冯氏十分舒坦。

    “哦?你好生给我说说,你们家大姑娘平时都做些什么?喜欢什么?她的身子如何?性情为人处事如何?都一一说与我听。”冯氏更感兴趣了,她越想越觉得文宜室是自己儿子的绝配,忍不住兴致勃勃跟昌远侯夫人攀谈起来。

    禅房外面的院子里,文宜室和文宜顺手拉着手,带着几个丫鬟婆子,顺着院子里的羊肠石子小道,往后园行去。

    松竹庵的后园种着许多的桃树、杏树,还有梅树和李子树,一到春天,就有桃杏满枝头,梨花开似雪,景致极为优美。

    她们站在后园比较高的地方,举目往万仞山看去。

    此时虽然是正午,但是万仞山上林木高耸入云,遮天蔽日,郁郁葱葱,触目尽是青绿色,不远的地方有淙淙的流水,顺着一条小沟渠流进来,水上漂着很多花瓣,还有淡淡的香气,染得这条小溪都有芳香,一些蝴蝶蜜蜂在溪流上盘旋来去。

    郑素馨派出去的人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周怀轩找到,带到后园这边。

    周怀轩不肯进来,站在后园的一处梅树底下,微扬了头,背着手,看着那梅树的绿叶出神。

    文宜室和文宜顺站在落满花瓣的溪流边,一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的梅树底下多了一个人,都吓了一跳。

    文宜顺正要叫人,文宜室认出了周怀轩的背影,忙拉一拉文宜顺的手,笑道:“妹妹,这里没人,你跟我说说,那王公子,是真的要跟盛大姑娘定亲了?”她虽然是看着文宜顺的脸问话,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是瞥着周怀轩那边。

    周怀轩似乎无动于衷,还是那样静静地站着。

    文宜室发现,周怀轩好像是穿着一件深墨绿色的锦缎袍子,袍子上绣着不知名的叶形条纹,跟周围的绿色看上去融为一体,但是又让人难以忽略他的存在。

    文宜顺刚才正在跟文宜室说盛家的事。因为他们家属意她嫁给盛家的庶长子,她虽然柔顺,但是心里不可能没有想法。

    “……是的,我的丫鬟小环说的,她听王公子亲口对侯爷承认的。”文宜顺压低声音道。

    就连文宜室都要凑近了才能听得见,周怀轩隔得那么远,应该听不见的。不过文宜室还是瞥了一眼周怀轩的背影。

    周怀轩的耳力本来就比一般人灵敏,再加上他治好病之后,整个人比普通人敏锐许多,听她们说这些话,不费吹灰之力。

    虽然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乍一听见这件事要成定局了,周怀轩还是有片刻的恍惚。

    他举目看去,这里山高林密,长沟晓日,杏花疏影点点滴滴,偶尔几声鸟鸣,更显空旷。

    听见了她要嫁人的消息,他终究没有回头。

    过了一会儿,周怀轩举步离去,消失在禅房后园的林木里。

    文宜室再抬头的时候,看见那梅树下已经没有了周怀轩的背影,不由怅然若失。

    只是一个背影,就在她心里投下深深的印子。

    ……

    这边郑素馨被婆子领着过来,却没有看见周怀轩的人,不由恼道:“你不是说周小将军来了吗?”

    那婆子瞠目结舌,垫着脚看了看,指着那处的梅树道:“先前明明是站在梅树底下的!”说着,张着眼睛四处乱看,看见了文家姐妹,如见救星,冲过去道:“文大姑娘、文三姑娘,先前周小将军是不是站在那里?”

    文宜室温言道:“您别急,慢慢说。”又对郑素馨福了一福,“郑大奶奶,先前确实是周小将军站在那里,不过只站了一站,就走了。”

    那婆子感激得对文宜室磕了个头,然后扭头对郑素馨道:“大奶奶,奴婢没有说谎……”

    “行了,你起来吧。”郑素馨的脸色淡了下来,“收拾东西,咱们回去吧。”

    冯氏那里是不行的,周怀轩明显也不感兴趣。

    唉,女儿的这一番情思,难道注定付诸东流?

    郑素馨咬了咬牙。她还是去找周承宗拿个主意吧……

    冯氏和昌远侯夫人在禅房相谈甚欢,简直有相逢恨晚的感觉。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尊重她,奉承她,让她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

    这股感觉让冯氏很是受用。

    不过她还没有被这种奉承冲昏头脑。

    每当昌远侯夫人提出要跟她把儿女的亲事定下来,最好交换一样信物的时候,她就警醒起来,哼哼呀呀地将话题转开,并不肯给个准话。

    其实郑素馨刚才的话没有错。

    周怀轩的亲事,冯氏确实做不了主。她也没有那么大胆子,敢一个人把神将府嫡长孙的亲事定了下来。

    昌远侯夫人费了半天口舌,都从冯氏那里套不出句准话,心里暗暗着急。

    她可是知道很多人打着周怀轩的主意的。

    就连刚才那郑大奶奶,说不定也是为了她女儿的亲事而来。

    想到郑素馨叫冯氏“表姐”,郑素馨的女儿吴婵娟又是国公府的嫡长女,还是有重瞳之相的“圣人”,自己的孙女,在这方面完全不占优势,不由有些心急。

    郑素馨的婆子过来跟冯氏道了别,说他们大奶奶要回去了,让冯氏自己随喜。

    冯氏也不起身,淡淡地道:“让你们大奶奶白跑一趟,改天我再请她。”

    那婆子笑着应了,回去跟郑素馨一行人下山去了。

    冯氏见天色不早了,外面越发阴了,还是担心下雨,就对昌远侯夫人道:“天不早了,我们也要回去了。你们是在这里过夜呢,还是回家?”

    昌远侯夫人忙道:“我们就要托您神将府的福,一起回去吧。就我们家里几个人,怪害怕的。”

    冯氏点点头,吩咐道:“去叫大少爷,咱们回去吧。”

    周家的下人去找了周怀轩的小厮,然后才找到周怀轩。

    他正坐在一处大树底下出神。

    这些人一来就闻到浓厚的血腥味儿,忍不住道:“大公子,咱们快走吧,听说这万仞山猛兽特别多呢。”

    周怀轩淡淡地道:“刚才去舒展舒展筋骨,打了几头野味,你们带回去,剥了皮,给夫人老爷一人做一顶豹皮暖帽。”

    这些人一惊,顺着周怀轩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有四五头豹子,还有两只亮着獠牙的山猪,都被扭断了脖子,堆叠在一起。

    这些人咂舌不已,对周怀轩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有跟周怀轩上过西北战场的几个人不以为意,笑着道:“这都是小意思,我们公子爷的本事大着呢!”一边说,一边将那些打死的豹子和山猪都装了车,往山下运。

    ……

    昌远侯府的禅房里,昌远侯夫人正在跟文宜室说话。两人头碰着头,说得很是专心。

    文宜室开始是拧着眉头,一直摇头不肯。

    后来听昌远侯夫人说,“……我本来只担心吴国公府的那个重瞳丫头会出来捣乱,但是听说冯夫人跟郑大奶奶不睦,所以以为她没戏。但是今日见了郑大奶奶和冯夫人说话,才知道原来两人还是亲戚。你想想吧,若是人家要亲上加亲,又是比我们还要门当户对。——要比起来,你根本就没戏了。”

    文宜室的脸顿时又涨得通红。

    先前不知怎地,居然在盛思颜那个弱不禁风的小笨妞手里输了一局,还赔上一个妹妹,文宜室心里已经很不好受了。

    这一次,她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亲事,居然也要功亏一篑,心里翻腾不已。

    “我知道,这种事急不得,但是,今天的情形例外。过了今天,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昌远侯夫人再一次提醒文宜室,“是做神将府的国公夫人,还是等着家里把你聘到外地,就全在今天了。”

    昌远侯夫人的话,终于让文宜室点了头,“我听祖母的。”

    “这才是乖孩子。”昌远侯夫人展颜而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如菊花。

    冯氏这边坐了轿子,又命人去问昌远侯夫人一行人。

    周怀轩骑着马守在冯氏的轿子旁边,微微皱了眉,一幅不耐烦的样子,但还是耐着性子,并没有出言反对。

    昌远侯夫人一行人也出来了,她和文宜室、文宜顺分坐了三顶轿子,旁边的人都是走路跟随。

    从万仞山上下来之后,这些人才换了轿子,坐上大车。

    昌远侯夫人带着文宜顺坐一辆翠盖朱轮车。文宜室一个人坐一辆小一些的檀木香车。还有两辆牛车,坐的是她们的丫鬟婆子。

    冯氏也换了车,等昌远侯夫人她们都换好了,才道:“咱们走吧。”

    一行人带着四五辆大车浩浩荡荡往前行去。

    从万仞山回京城,要经过一个九曲十八弯的陡坡。

    不过这坡虽然陡,但是路却宽,所以只要慢点走,一般都不会有问题。

    冯氏走这路走了十几年,从来没有出过事。

    偏生今天他们回去的路上,从对面得得儿地来了一辆青骡子大车,跟他们正面对上了。

    那赶着青骡车的老汉见对面都是高头大马,忙不迭地甩了他的骡子一鞭子,要将它拉到路旁退让。

    不料那骡子被这一鞭子抽得嘶叫一声,前蹄高高抬起,居然往对面的一匹马身上踏去。

    那马也打个响鼻,前蹄跟着抬起,往那骡子身上踏去。

    两相一撞,骡子当然高不过马,被挤到了路边,歪着滚下陡坡。

    那匹马正是给文宜室拉车的马。

    文宜室见状,从车里撂开车帘,着急地道:“快去救人啊!那人掉下去了!”

    结果她一叫,已经有些惊慌的那匹马嘶叫起来,拉着她的大车就往斜处奔去。

    眼看就到了前面要拐弯的地方,可是那大马还是直直地往前冲,似乎急红了眼,不知道要拐弯。

    昌远侯夫人急得哭起来,从车里探出头大叫,求着冯氏车边的周怀轩道:“周小将军,求求您!救我孙女一命!”

    周怀轩勒着缰绳闲闲坐在马上,嘴里不知咬着一根什么草棍儿,他斜了昌远侯夫人一眼,极狭长的眼角斜飞入鬓。

    “不救。”他淡淡地道,在马背上坐得稳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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