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远话音刚落, 胡妙嫣眼角的热血就缓缓流了下来。

    越霜看到这一幕,英气的眉毛微挑, 调侃沈江远道:“师弟,你太凶了。”

    刚才明明是你更凶好吧!黑皮弟子在一旁为沈江远打抱不平。

    清月见到胡妙嫣时,她的身体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最多有些体弱寒冷, 所以这样的流血症状她是从未见过的, 因此有些怔愣不知所措,“你怎么了?”

    胡妙嫣眼前变得模糊起来, 几人的样貌都变成了乱糟糟的一片彩色, 耳朵也不灵光了, 浑身更是晕眩无力,就要撑不住晕倒了。

    她手在半空中乱晃了一会,才摸到清月递过来的手, “中洲日烈,我在北地待惯了,或许一时没能适应这里,身体内的灵气起了冲突。”

    清月将她的话思忖一番,叫了黑皮弟子:“先领我们去可休息的地方, 我师妹的身体不适合待在日光下。”

    “哦哦、”黑皮弟子也很紧张, 他没想到这雪月山的女弟子身上居然有伤, 而且突然就流血了, 也不敢怠慢, 连忙划着小船, 带她们二人抄近道往岛内去了。

    沈江远在听到胡妙嫣说话的那一刻,冷漠麻木的神情缓缓定住,死气沉沉地神情有复苏的迹象,他仿佛找到了什么丢失已久的东西,眼里开始一点点焕发光彩,指尖也在微不可查地在颤抖,眼睑下晕出了淡淡的红色,目珠有些充血,乍一看差点让越霜以为他要哭了。

    不对,他笑都没笑过,怎么可能会哭。

    “又入魔了?”越霜用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见他目光发直,毫无反应,另一只手便掏出锁链,随时准备把他捆起来。

    沈江远这走火入魔的症状在几年前虽已被压抑住,又因为修习天星观功法,即便雷灵气紊乱,也可将之镇压几分,但这只是一时之计,他一日心结不解,任由多少人来救他都是没有用的。

    所以这几年来他病症反复发作,而且越发频繁,一发作就会出现幻觉,不是自虐就是毁岛,越霜领观主那个糟老头子之命,不得已时时伴随他左右,以免他没人看着,做出什么不可挽回地事。

    因这个毛病,沈江远大多数时候不在岛内,而是经常四处清剿邪修老窝,将破坏力发挥了用处,此时回到岛中垂钓休憩,已是十分难得的机会,但没想到他又发作了,真是让人头疼不已。

    “我没病。”沈江远站起来,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然后随一阵海风消失了身影。

    “咦?”越霜愣了,回想他临走前那神色如常的脸,不禁陷入了沉思。

    既没入魔,那他怎么眼睛红红的?

    是眼睛里进石头了??

    黑皮弟子从小生长在岛上,对这四周颇为熟悉,因为此时是紧急情况,他也就不按部就班地带人进岛了,而是找了自己日常钻漏洞的近道,将她们带入了岛内可休憩的房屋地带。

    海边不比中原内陆,屋子风格简洁之中带着一些简陋,放眼望去,竟都是些沿海的木楼,虽然底下与沙子以木柱隔开,但还是让人觉得有些矮小。

    木楼有两三层的,三四层的,这些多是藏经楼或议事之地,用于居住的屋子则是一层式的,且都以弯曲回转的长廊连接了起来,房顶以茅草覆盖,门帘以贝壳珍珠,沙滩碎晶为饰,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廊下,照的它们闪闪发光,如同白夜星子,有颜色的碎晶则五彩斑斓,远远看去,倒也别有一番迷幻的特色。

    黑皮弟子领着二人走进一间地处幽静的屋子,清月扶着胡妙嫣在软塌上坐下,叫住转身欲走的他道:“附近可有火性的药材?”

    “观内有,你想熬药?”黑皮站住道:“我去拿些过来。”

    “嗯。”清月等他离开,将屋内扫视了一遍:这屋子构造与北部截然不同,前门只有珠帘作为遮挡,几乎等于敞门大开,屋里也没有对应的墙壁,而是将之换作了一个面向海面的楼台。

    楼台这面也与正门一样挂着珠帘,但因为此时炎热,不能阻挡海风吹过来,所以珠帘都被束在了墙角,视野开阔的楼台之上还设着一道栏杆,形成了一处瞭望海色的好地点,栏杆角落里放着一盆小缸,里面种着几株红红蓝蓝的海草,因为无人打理已经攀上了栏外,长势凶猛,几乎将楼台占了一大片。

    缸里还留着一只小小的蚌,看着灵气微弱,应该只是个观赏之物。

    屋内没有床,但有蒲团与软塌,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胡妙嫣倚在软塌上,原本体虚之感强烈,现在稍微好受了一些,但眼耳依旧不能视物,不能听声。

    这应该是之前落下的病症,本来已经好了,现在陡然被这烈日的阳气刺激,又重现了出来。

    等修养一段时间,熟悉这里的气候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她头有些昏沉难受,体内灵气也到处乱窜,实在想不了其他的事,便将自己的症状来源简单告诉了清月师姐,让她别担忧,然后便撑不住,躺下休憩了。

    清月面上不显,心中却安心了几分。

    她从储藏空间里掏出煮药的药炉,又倒入雪山寒冰所化的清水,先小火煮着,预备节省时间,等黑皮弟子把药材送来了就立刻丢进去,未料水才倒进去,黑皮弟子又折返了回来。

    他捧着一怀的干药材,红红绿绿的,乍一看还以为他抱了一堆辣椒:“有了有了,方才路上碰到沈师弟,他听闻情况二话不说给了我一堆,你用吧,别客气!”

    “...”清月对这个沈师弟的观感十分不佳,刚才还张口就赶人走,此时又来献什么殷勤?

    他动机着实让人怀疑。

    “不需要,拿走。”她在自己的储藏空间翻找了几回,终于在犄角旮旯里找出一株药性为火的西域尼摩草,这东西是哪儿来的她已经记不清了,索性她只去过一次西域,大约是那时收回来的。

    有了这湿火气极重的草,她就不需要这一堆草药了,也不稀得要,待会自己再去附近买就是了。

    黑皮弟子为难的走出去,过了一会又空手回来,挠头道:“那个,沈师弟想求见这位师妹,不知道友可愿意...”

    “不愿意。”清月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语气不耐道:“她刚才都流血了,而且体虚困倦,既听不见,也看不到,这位沈师弟,莫非是觉得她这个样子能见客?”

    胡妙嫣正浅眠着,虽然没有真正睡着,但对外界的声音一概听不见,眼睛也看不到事物,即便见了外人也听不到他想说的话,所以清月这样说并不是胡搅蛮缠,而只是在阐述事实。

    “啊,啊对不起,我不知道。”黑皮弟子看向胡妙嫣的目光变得怜惜了几分,年纪轻轻就成了残疾人,真是惨啊。

    叹息归叹息,他转头又出去,将原话告诉了沈江远。

    黑皮弟子没有再回来,但沈江远却出现了在走廊对面。

    他远远地站在廊下的阴影中,俊秀的五官因为距离地缘故,模糊成了一片,不过隔着这么远,凝月仍可见他眼下那颗虽虚淡,却隐隐勾着人目光的黑痣。

    果真是个狐媚脸,身上定也沾染了许多桃花。

    清月预感十分准确,对他更不满了。

    她转过头,见水烧滚了,便将药草放下去煮着,又加了些中和所用的淡绿药液。

    胡妙嫣悠悠醒来时,眼前已能看见些模糊的影子,耳内也隐约能听见清月师姐所说的话,但依旧十分勉强。

    清月用雪瓷做的半月碗放凉药水,药水受冰气所影响,不一会就温了下来,她端起碗来喂胡妙嫣,勺子刚递到她嘴边,苦涩的药味就浓浓散发了出来,让她皱起了脸,往软塌里缩了缩:“...我想待会再喝。”

    “喝。”清月威胁她,语气凶巴巴的,“不喝我揍你。”

    “...”胡妙嫣瑟瑟发抖,张口喝下了一勺药水。

    “乖。”清月面无表情夸了她一眼,“再喝一口。

    “...不许哼唧唧的,不然我就用拳头说话了。”清月压低尾音,威胁之意明显。

    “...”胡妙嫣在她的淫威之下,痛苦地喝完了一碗苦到发涩的药。

    药炉里还有一碗的量,但胡妙嫣已经埋着头趴在软塌里,装鹌鹑不肯再喝了。

    清月见她如此,终于想起来找糖了,她冷着脸将储藏空间翻了个底朝天,找出一包姜汁糖,把她拽起来,往她嘴里硬塞了几颗,然后问:“甜吗?”

    ...快被辣死了。

    胡妙嫣欲哭无泪,不过嘴里的苦味总算是被驱散了一些。

    喝完药虽然身子暖了一些,但药效发作没那么快,所以她还得继续休息,临睡前,她终于多了些精神,斗着胆子问清月:“...那个,那位沈姓的弟子...”

    “师姐能帮我传一句话给他吗?”她此时有些疲乏,之前又被沈江远那样对待,着实有些没勇气与他面对面,现在托人传话,隔着一层,也许她能将这几年来发生的事解释的清楚些,而不至于手忙脚乱。

    “什么话?”清月目光投过来,虽对沈江远此人不满,但也没拒绝她的请求。

    胡妙嫣摸摸自己的脸,开始将来龙去脉说与她听,简要叙述了一番之后,清月的神情平和了许多:“原来是这样。”

    “好吧,我会替你说明的。”清月态度也缓和了几分。

    胡妙嫣睡下之后,黑皮弟子又蹑手蹑脚地过来了。

    他拿出一包纸皮包的蜜饯,放在清月面前,硬着头皮道:“我见这位师妹喝了苦药,理应嘴里发苦,便找来了一些甜食,等她醒来,给她尝尝吧。”

    “这是那位沈师弟送来的吧?”清月一句话就戳穿了他的谎话。

    黑皮弟子头皮发紧,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这是我自己拿来的,和他没有关系。”

    “你不用掩饰了,我没说不收,放下吧。”清月语气竟异常的温和,嘴角还带着淡淡笑容,黑皮弟子表情里立刻多了一丝惊悚。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黑皮弟子看到她这不正常地样子有点害怕,转身欲走,又被清月叫住:“等等,帮我传个话。”

    “...什么?”

    清月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廊外,刚想开口,却看到沈江远身边多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衣着白色,身形纤瘦,只远远看着便有股弱不禁风之态,模糊地五官乍一看...简直跟妙月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凝月只见过胡妙嫣一个南部人,对那柔弱地气质自然印象深刻。

    所以瞳孔瞬间就缩紧了。

    她第一眼注意到这女子,除了脸和她周身那股熟悉地感觉,还因为她身上的衣服并不是普通的样式,那衣服与雪月山的道服有所相似,在日光下隐隐泛着银色,就像碎雪一般。

    不,不止是相似,简直就是真假难辨地赝品。

    她神情一下子阴冷了下来。

    “那是怎么回事?”她缓缓昂了下巴,往远处的方向点了一下。

    黑皮弟子转头看去,发现沈师弟正与一位陌生的女子站在一起,那女子的道服极为陌生,不像是附近任何一个门派的弟子服饰,脸看着也陌生,但又异常让人觉得熟悉。

    这天星观是住了好几位前来修习的外门弟子,有男有女,他都见过的,所以理应对她有个印象。然而黑皮弟子努力回想,却始终想不出这女子是谁。

    过了好一会,他才忽地茅塞顿开,转头一看,妈呀,她怎么和这位残疾人师妹长得那么像?!

    清月一直盯着那头,看见沈江远对那女子神情柔和了几分,还露出淡淡却期盼已久地笑容,看着极为情深。

    她嘲讽地勾起嘴角,男人果然喜欢找替代品这种东西。

    想当年,凌月山主虽与那真一宗主一刀两断,伤心回了山,但因旧情未了,仍不时暗中打探他的消息,却未曾想他身边不多时竟来了个红颜知己,还顶着山主的脸来慰藉他,更美名其曰是替那宗主平定心魔,减缓他的情劫遗症。

    那宗主若死活不肯接受,虽绝情弃了山主,倒也还算有原则,外界只会流传他此生只山主一人的佳话,如果是这样,即便他从此断情,山主也未必会像现在这样厌恨他,可他不但接受了,还真的顺了人家的意,将她当作了知己日日宽慰自己。

    虽因为真一宗派风不允,二人未曾敢在派内亲密,只是知己友人,但这种关系简直是说不清楚地恶心人,比他们光明正大在一起还要让人唾弃。

    眼下这妙月身为凌月山主的弟子,竟也遭受如此对待,真是不知道中了什么该死地诅咒。

    清月新仇旧怨噎在心头,眼神里的目光越发凌厉,黑皮弟子看得瑟瑟发抖,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啊啊啊他该骂沈师弟两句让这位姐姐消消气吗妈呀她不会把房子拆了吧!

    还有沈师弟嘱托自己问的那些话还能说吗谁来告诉他鸭!!!!!

    远处廊下的沈江远听到脚步声,转过头一下子呆住了。

    他只失了一会神的功夫,妙嫣就不知何时从房里走了出来。

    她神情依旧如以往那般怯怯地,似是因为与他许久不见,眼里多了几分生疏与惧意。

    “沈师兄...”

    ...他尽力让自己神色缓和,不那么冰冷,嘴角还扯出了许久未曾出现的僵硬笑容,然而她一说话,这少见的温柔就倏地被击成了无数碎片。

    这不是她的声音,这个人也不是她。

    “你是谁?”他神情瞬间变得森冷至极,目光慑人,如针尖般锋利。

    这头清月已经愤怒地想先把这黑皮弟子打一顿了。

    不过...她冷笑着压抑怒气,看见这弟子眼中的欲言又止,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不过来。”黑皮弟子可怜弱小无助地缩在墙角。

    清月将拳头捏地咔嗒作响。

    “你好好说话别冲动!”黑皮弟子满脸惊恐,就差把自己塞进墙缝里了,然而并没有这么大的缝给他躲,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个沉重地脚印,噗通跪坐到了她的面前。

    “说,他托你问了什么?”清月态度陡然亲和,但这样反而更让人毛骨悚然了。

    “...沈师弟想问,这位师妹现在过的好不好?”黑皮弟子颤着音回答。

    “哼,当然不好。”

    “她不但天天受着非人的折磨,而且性命垂危,说不定马上就翘辫子了,你叫他千万别惦记。”清月深谙这种渣男的本性,使劲戳这位沈师弟的心窝子:“与外头那位佳人好好过日子吧。”

    “不是的这肯定是误会沈师弟不是那种人...”

    黑皮弟子努力替他辩解,然而连他也一幅心虚地表情,喜欢沈师弟的女子数不胜数,虽然没见他动心过,但天天被美貌的女修士围着,长久下去十有八九会遇到心仪的女子,那时候可就什么都说不准了...

    “下一个问题。”凝月一脸不为所动,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嘲讽,显然是不相信他那无力地辩解。

    “...沈师弟还问,这位师妹还记不记得她,为什么不肯见他,当初...为什么突然消失没有音讯了?”黑皮弟子说完这些话,都快哭了。

    他已经能预感到这位师姐要如何怼人了,可他不是沈师弟啊为什么要承受这种可怕的怒火呜呜。

    “记不记得我怎么知道,见他...呵呵,恐怕师妹会当场气死。”凝月句句毒辣,“至于消失不见没有音讯...他身处这天星观,能动用的人力物力数不胜数,想找个人还不难?左右不过是没用心,只会口头挂念罢了。”

    清月说完,神清气爽地微笑: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你便这样告诉他吧。”

    她的确没骗这位弟子,不过仅是这样说,总觉得还未扳回一成,于是又慢条斯理道:“还有,你叫他千万别再挂念我这个师妹了,人家现在可是山主的亲传弟子,又即将坐上雪山圣女之位,身份尊贵无比,未来拜师大典上,定会有无数宾客投来婚约,他这位旧人既有新欢,还是早早退场为好,否则我师妹未来的夫婿一旦知道此事,一定会有所介怀的。”

    “他若真想为她好,以后就别再出现在她的眼前,惹她厌烦伤身。”凝月终于说到了这重中之重地一句。

    若妙月看到这一幕,或者醒来之后偶然撞见这两人,不说被刺激,就是小小的心绪波动,也会引发她的不适,以她现在的状况,根本经不起半分多余地折腾,随时随地翘辫子几个字也不是单纯用来吓人的话。

    所以凝月想凭这番话永绝后患。

    不过她知道这番话或许不会起作用,但能震慑这沈师弟两三分便也足够了,之后的那段时间,她就尽力看护妙月,不让她与这二人接触便是。

    “...好,我一定如实转达。”黑皮弟子总算吐出了一口浊气,他已经顾不上为沈师弟默哀了,满心只想着天哪终于可以走了好开心以后就是打死他也不给人传话了!

    凝月又盛了一碗药,想将胡妙嫣叫醒再喝下去。

    然而她睡得死,怎么叫也不醒,凝月摸准她胆小的性子,吓她道:“起来了,山主喊你当圣女了。”

    “...”胡妙嫣模模糊糊地睁开眼,果然被吓醒了,她满脸呆滞与困倦,还带着一点警惕:“...什么圣女?”

    “喝了我再告诉你。”凝月面无表情。

    胡妙嫣捏着鼻子,一脸苦相地喝完了黑漆漆的药液。

    “...什么圣女啊?”胡妙嫣单纯是因为这个称号听着太羞耻了才活生生被吓醒的,此刻又担心地问了一句。

    “咋的你想当,我回去叫师傅在录月阁名册上添一笔加个职位,到时你想当雪山神女都可以。”凝月扫了她一眼,语气里含着淡淡的揶揄。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胡妙嫣简直为雪山神女这四个字虎躯一震。

    天哪好羞人啊...!

    “...师姐你好坏啊...故意骗我起来。”然而看到凝月脸上憋不住地笑容,她又安心缩回软塌里,目光幽幽地埋怨起了她。

    “对了,师姐你传没传话呀?”胡妙嫣踌躇地提起了那个嘱托。

    “...”凝月的气又不打一处来了。

    为了不让她发现刚才那事的蛛丝马迹,她神态平稳:“还没有,你再睡一会儿吧。”

    “哦...那我睡了,师姐你别忘记说。”胡妙嫣又躺了回去,蜷着身子困倦地闭上了眼。

    凝月满心沉重,正想着该怎么瞒她,忽然间心头一凛,直觉身后有人。

    她转头,看见那位沈师弟悄无声息站在了门口。

    他脸色在这烈阳下苍白如雪,身形摇摇欲坠,一双眼睛本来十分漂亮,方才还算漆黑亮泽,但此时却陡然失去了光彩,像干涸地河流,无神到不含一丝人的活气。

    “若无事,请你离开,师妹需要静养。”凝月神色无情冷漠,原话奉还于他。

章节目录

穿成了反派的炮灰青梅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一枝竹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一枝竹并收藏穿成了反派的炮灰青梅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