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她满脸的震惊,越霜挑眉, 眼中含着兴味:“看来你误会人家了。”

    胡妙嫣立刻严肃地点头, 质问鸿夜:“道友为何说我贪心不足?”

    “你不贪心, 为何想方设法进到这里来?”鸿夜摸摸下巴, 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寻常的修士是不可能知道这里的,除非你早有准备。”

    “...可是, 这里到底是哪里?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来的, 又何来早有准备之说?”

    胡妙嫣方才就疑惑了, 只是鸿夜因为觉得她在耍花招,所以没认真听, 现在又被问了一遍,才总算注意了一些,“你...此话当真?”

    越霜在一旁不耐烦地蹙眉:“你方才传信过来, 说有邪修混入此地,居然还没反应过来?”

    “若她不是邪修,又身受重伤,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 其身份当然是被无辜卷入的修士。”

    “你还真是有够愚蠢的。”

    “...”鸿夜挠了挠头,细细回味,终于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她身上有一股邪气的味道。

    他只顾着给她定性了, 一时冲动, 居然忽略了这一点。

    “实在对不住...”鸿夜突然缓和了不苟言笑的神色, 摸着头, 笑起来很不好意:“这位道友,让你受委屈了。”

    “...受委屈倒算不上,只是,这里是哪里?我该怎么出去?”胡妙嫣担忧道。

    “不能说,而且在秘境结束之前,你不能出去。”越霜直言道。

    鸿夜也搭腔道:“是啊,这里是能进不能出的地方。”

    “...那你们要怎么出去?”胡妙嫣突然蔫了。

    “无可奉告。”越霜一点也不客气地道。

    “你就跟着我吧,待我任务完成之后,我会带着你出去的。”

    鸿夜自从解除了误会之后,态度转了一百八十个大弯,对她满脸的不好意思,这让胡妙嫣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些,她原本还以为鸿夜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现在看来并不是。

    “那...我能否求道友帮一个忙?”胡妙嫣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

    “什么忙你说?”鸿夜想想自己之前的态度,更觉得难为情了一些,于是干脆坐了过来,端正身姿道:“我会尽力帮你的。”

    “不知你有没有法子,可以让我给外面的传个消息,报个平安。”

    这要求不过分,但鸿夜却拧着浓眉,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其实我...”

    “住嘴。”越霜制止他。

    鸿夜对她叹了一口气:“恕我无能为力。”

    “好吧。”胡妙嫣垂下了头,有些失落。

    正在这时,眼前的篝火突然被一阵冰雪之风吹熄,胡妙嫣体内灵气微乎其微,被冻得直打了个哆嗦。

    鸿夜知道来人是谁,这回也不调侃了,只给天月狼使了个眼色。天月狼得了主人的允许,呜地扑了上来,用暖和柔软的肚腹将胡妙嫣严严实实地盖住,差点让她没喘过气来。

    来人有两人,一位是女子,她容貌如冰雪之色,神态薄情高傲,仅对这里遥遥一瞥,就让人禁不住想后退。

    她的衣服也与这位红衣修士一般,在南部看来甚为稀奇,全身都被狐裘大衣包裹着,里面道服虽是白色,但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门派道观的标志。

    另一位则是男子,他个子稍矮,身着水青色长衫,肌肤通透莹白,神态平和,眼神幽静,明明气质很不平凡,但存在感却异常稀薄,若不是走到了篝火下,完全现出了身形,胡妙嫣差点都没注意到他。

    “凝月,蝉归。”鸿夜依次叫了这两人的名字,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侧脸对胡妙嫣小声道:“我的道号是鸿夜。”

    “你随随便便告诉她这个,难道就不怕她是邪修派来的细作?”越霜闭着眼睛耳听八方,突然反口提出了这个假设。

    “...”鸿夜眼中一惊,缓缓闭上嘴,表情又严肃了起来。

    这人也太好骗了吧...刚才也是,别人说什么他都信的吗?

    胡妙嫣一脸无奈的看着他。

    “她是谁?”被叫做凝月的女子远远的站着,看着胡妙嫣,眼神冰寒,声音如碎冰击玉,清冷十足。

    越霜没理她,张嘴打了个哈欠,然后眼角带泪的闭上眼睛,歪头小憩了起来。

    蝉归什么话也没问,只揣着袖子走过来,与鸿夜胡妙嫣二人一起静静坐在了火堆旁。

    鸿夜面上也讪讪地,似乎有点怕她,转过头,试图转移胡妙嫣的注意力:“对了,你饿了吧,我让我的百陆虫给你采几个果子吃。”

    百陆虫?

    胡妙嫣都没想出这是什么虫子,地下就响起了悉悉卒卒的声音,土堆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从洞里露出了油光锃亮的黑色甲壳。

    这些甲壳虫表面光滑,覆盖着黑漆漆的颜色,最前面是一双黄澄澄的豆豆眼,下面则是密密麻麻在蠕动的触角,那触角乍一看很恶心渗人,但等它们慢吞吞爬到火篝附近,乖乖趴在地上任凭鸿夜抚摸时,反而让人觉得憨憨地,不那么可怖了。

    凝月冷冷地驻足在不远处的阴影里,见到这一幕,转头就要离开,却被越霜叫住:“你要去哪里?”

    “...”凝月斥了他一句:“关你什么事。”

    “想走可以,只要你把那邪修抓来,我们也好早点解脱。”越霜翘着二郎腿,缓缓睁开眼睛。

    “人在哪里?”凝月发问。

    “找不到,似乎是用了什么法子把自己隐藏起来了。”鸿夜小声道。

    凝月居高临下,冷冷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他简直就是个废物。

    鸿夜讪讪地闭嘴,也不敢与她辩驳,这女人看起来简直太可怕了。

    不,应该说是雪月山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各个都是目下无尘,拒人于千里的人。

    “是阵法。”一直懒洋洋烤火的蝉归突然张口,说出了一个假设。

    凝月秀眉微挑,从袖中拿出一个雪色的阵盘。

    胡妙嫣看着熟悉,回想起来,才看出这是雪月山的阵盘,当时还在拍卖会上出现过。

    但凝月手中这个阵盘灿如银雪,气息慑人,与拍卖会上那个被尘封的阵盘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阵盘之上银线交织,蔓延速度快地吓人,几乎片刻,就被无数冰点错落包围,形成了一个看不出效果,但异常复杂的法阵。

    “这是什么法阵?”鸿夜好奇地发问。

    “...”凝月连目光都没分给他一眼,但解释了一句:“此封灵阵一开,方圆百里的法阵将全数失效。”

    “条件是,开阵之人修为在我之下。”

    “若他修为比你高呢?”鸿夜终于有了一回脑子。

    “那他还躲什么。”越霜冷嘲了他一句。

    鸿夜被骂的挠了挠头,辫子都扯乱了。蝉归突然摸了摸肚子,懒洋洋地打岔道:“我饿了。”

    凝月远远的寻了个地方坐下来,手上的阵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往外扩散银色的涟漪,这涟漪从火篝一直穿过众人的身体,飞到了更远的地方,直到肉眼看不见,才带着余辉消失在半空之中。

    几十里之外。

    灵风一边在调息打坐,一边在参阅体内的凌剑诀,眼前的阵盘在嗡嗡地转动,虽然上面裂了几道纹路,但看样子应该还能再撑上一段时间。

    然而突兀之间,阵盘啪地一声掉落在地,失去了光芒,从边角处开始缓缓变成了灰黑之色。

    灵风猛然睁开眼。

    “怎么回事...?”她拿起阵盘,灌入灵气却不见丁点反应,神色渐渐冷凝下来,脑内不断思考,终于得出了可能的答案。

    这片山林里,可能不止一个人在盯着她身上这团邪气.。

    而且那些人其中有修士也会阵法,且造诣...远在她之上。

    *

    崖村。

    那个假装南佛观弟子的邪修消失的诡异,许久之后才被人发现,将消息报给何臻。

    何臻观之结界的破坏程度,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灵风身上的贯真残魂,所以立刻去找了她,然而却吃了个闭门羹。

    门内烟雾缭绕,蒸气熏人,灵风显然是在泡澡沐浴。

    何臻觉得奇怪,她明明才去过灵泉,怎么又...

    但奇怪归觉得奇怪,他并没有贸然闯入门内,而是等在了外面。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水气渐渐散去,但是门内却没有丝毫的动静,何臻目光逐渐变化,料到里面唱的是空城计,灵风应该早就离开了。

    没想到灵风会抓住自己不会趁她洗澡闯入这一点,来拖延时间,给自己制造逃跑机会,这是他的疏忽。

    何臻一直以为灵风尽管孤僻,但却是个不屑于使用这种手段的人,如今看来,的确是他看走眼了。

    “何臻。”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落在他耳中,隐约透着些许虚弱。

    何臻目光落在沈江远身上,见他异常脸色苍白,眼中生出一些诧异,  “有何贵干?”

    “妙嫣不见了。”沈江远指尖微微颤抖,但这小小的细节被他拢在了袖中,没有被何臻察觉。

    “她应是被邪修抓走了。”

    沈江远一直没等到妙嫣回来,于是身体好转一些之后,便出了门,他一见到静山等人昏迷不醒,就猜出胡妙嫣久久不回来,是与他们有关。

    几番打听,他才知道村内邪修逃跑了,而且逃跑之时,与他们几人出去的时间几乎吻合。

    于是他便找到了这里来。

    “让开。”沈江远目光沉沉道。

    “为何?”何臻蹙眉。

    那假扮南佛观弟子的邪修与沈江远交过手,凭她的实力,有可能挣脱他的结界,但绝不可能是以这种将他重创的方式。

    若是以这种方式,那她更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逃离这个满是修士的村落。

    所以,她有同党。

    而这村里,有谁会成为同党,结果已经显然易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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