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就净会贴人家的冷脸。

    沈江远想发脾气就发脾气, 想让她哄着, 她就必须哄着,是因为他觉得她欠了他, 可她想要解释,又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是真的心悦他, 才怕他误会啊。

    太可气了,她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让他原谅自己,真是自找罪受, 还不如结结实实被他捅一刀, 就是躺个十天半个月也认了, 何必受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窝囊气!

    胡妙嫣越想越气,眼里不争气的开始掉豆子,一滴接着一滴, 无声的落下来,被她踩在脚底, 复又带进了黑暗里。

    她走的急,村子又没有多大,很快就来到了悬崖边上。

    附近是在崖风里晃晃荡荡的吊桥,细长的一线, 一半没在黑暗里,让人看着, 有种绝路的错觉。

    “你要去哪里?”后面飘过来沈江远的声音, 那冷淡的语气, 只听在耳里便让人觉得讨厌至极。

    “与你何干。”胡妙嫣本来理智尚在,根本没想冲出去的,但一被他跟着,浑身就似烧起了一丛无名的火,委屈一股脑涌上来,她也气急攻心了一回,头都没回,直接踏上了吊桥,去了村外。

    沈江远不敢靠她太近,被她那与你何干的话狠狠刺了心口,脸色又惨白了几分,但仍是期艾的跟了上去。

    胡妙嫣听到吊桥嘎吱嘎吱的,有动静,便知是沈江远又跟了过来,心火积聚,怒而转身:“你跟着我做什么?”

    “走开。”她说着又掉下眼泪,眼里对他不掩厌恶。

    原本生气就是怨怼,现在怒气蒙了双眼,便让她的厌恶一下子由三分变成了七分。

    沈江远僵立在原地,眼睑微垂,在眼下投了一片沉重的阴影,“凶夜危险,你一个人如何自处。”

    “不要你管。”胡妙嫣气道,转身直往林子里走。

    沈江远一步不落的跟在她身后,默然的走了一段距离,又被胡妙嫣气生生止住:“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是我误会了你。”沈江远睫毛微颤,心里突然没了底,深深的不安,就像回到了不知她心意的从前,“你可还...愿意与我解释...?”

    “谁要和你解释?”胡妙嫣越看到他这张脸越气,忍不住破罐子破摔了。

    “....”沈江远目光沉黑,脸色苍白,心甘情愿的承受着她的怒气。

    “我就是做了什么,那也与你毫无瓜葛。”胡妙嫣越说越来劲,磕磕巴巴道:“是你自己说的...与你何干,你现在反悔也没用了。”

    “....那我该做什么,你才能原谅我。”沈江远缓缓上前一步,牵住她的手,低着声为自己求情。

    “你哪里需要我的原谅?”胡妙嫣用力甩开他,继续往林子里走,越是想到他高高在上的样子,就越是生气,恨不得把他拧成泥巴放在地下踩。

    急冲冲走了这一段,两人已经远离了吊桥,周围黑漆漆的,总让人有股危机四伏的感觉,沈江远不厌其烦的提醒了她几次,胡妙嫣都充耳不闻,还一听到他说话就来气,对他说些走开,不要你管之类的气话。

    沈江远半句都不敢多反驳,心里已经揪成了一团,偏生又是一幅高傲的脸,即使眼中苦涩也显不出几分:“...我以后再不会说这些话了。”

    “这与我有何干系。”

    胡妙嫣气消了一半,只是见他仍面无表情,心也冷了下来,所以嘴上都是些车轱辘的气话,句句带刺,恨不得将他的心扎出个洞来。

    “....你说过的,你心悦于我。”沈江远整张脸都黯淡了许多,唇色苍白,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不放。

    “我反悔了。”胡妙嫣扭头道。

    “那之前承诺过的事情呢?”沈江远眼里缓缓失去了光彩,化作一片沉黑,垂于身侧的长指也微微收拢,指尖攥地发白。

    “那是我欠你的,自然算数,只是你实在太不讲理了...不如我们将此事早点了结,也让你心里早点舒畅一些。”胡妙嫣理智终于收回了一点,但心里还残余着冲动,即便挑了自己觉得最稳妥的法子,也让沈江远听的心里钝痛:“你想如何发泄,我全都认下,绝无怨言。”

    “我初始便是这样说的,现在也无更改。”她心里难受,嘴上却说的轻飘飘的,重重叩在沈江远心上,让他眼前发黑,几乎站不住。

    久久之后,他才干涩地开口:“什么都可以吗?”

    未等她开口,他便拉住她的手,手心冰凉,“那先随我回去。”

    回到静室时,胡妙嫣渡过了冷静期,突然萎了下来。

    她心里有些心虚与愧疚,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而且那时怒气又没来由的大,现在回想起来...总之就是让她有些后悔。

    不过话都说出去了,她总不能再收回来,况且沈江远之前那态度...总让她觉得,他没那么喜欢她。

    就是因为这一点,她才被激怒了。

    或许真是被何臻言中了,他与沈江远是没有区别的,自己与何臻没有缘分,对他无感,与沈江远又何来的缘分深厚呢。

    她是情根深种了,可沈江远未必是。

    他从未言明自己的心意,只让她一味追逐,今天一个小小的示好,明天一次暧昧不清的脸红,只顾吊着人的胃口,可不就是在撒米逗小鸡儿吗?

    他或许只是觉得好玩儿罢了。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一厢情愿,心里酸疼,眼眶发热,但沈江远之前的退让又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在她心中催生了一些占有欲。

    沈江远木着神情,进来时指了床,“你与我住一起。”

    胡妙嫣低着头不说话,捏着被角道:“我不。”

    “你答应我的。”沈江远身子一顿,神色僵硬,不知她怎么又反悔了。

    “...”胡妙嫣一言不发,卷着被子滚进了床里。

    沈江远转身欲走,刚沾了凳子,胡妙嫣就从床上腾地坐了起来:“我要睡到别处去。”

    “...你一个人,多有不便...”沈江远发现承诺对她也无用了,心里发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留下她。

    “你一男子,干什么把我留在你的房里,到底意欲何为?”

    胡妙嫣又气不打一处来了,他怎么总做这些暧昧的举动,真觉得自己逗着好玩吗,于是语气强硬了不止三分:“什么多有不便,哪里不便了?我看,你就是别有用意。”

    “你先说说清楚,不然我若是误会了,心里生了别的旖旎意思,你就是吃了亏也没地方喊冤。”

    “...不喊冤。”沈江远低眉顺眼,眼里漆沉沉的,一幅任她欺负的可怜小媳妇样子。

    “...”胡妙嫣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没滋没味的,躺下来又将自己裹成了软绵绵的一团。

    睡着,床突然一沉,她忽地睁开眼,故意不悦道:“你也躺上来做什么?方才不是想与我避嫌,坐在凳子上的吗?”

    “...那我不睡了。”沈江远又从床上慢吞吞起来,这起床的动作期期艾艾,磨磨蹭蹭的,胡妙嫣只听着就觉得心烦,她看,他就是想勾引自己!

    “既然都睡上来了,还走什么。”胡妙嫣骨碌转了身,目光幽幽的盯着他。

    他坐在床边,正要起来,又被她一句话叫回去,刚要合衣躺下来,又被胡妙嫣噎了一句:“你既自己送上床来,还装模作样的穿什么衣服。”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沈江远虽是知道她在宣泄心火,说的都是不作数的话,但不免被说的耳红发烫。

    他语气虽弱,但目光更沉了一分,幽幽漆漆的,看得人心里发毛。

    “...不脱算了。”胡妙嫣自己一个人躺回了角落里,心里有些怂,但嘴上仍硬着。

    “...”沈江远盯着她的后背看了一会,道:“怎么脱?”

    胡妙嫣背后立时被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从被子里冒出头,看到沈江远已经自顾在脱了,外衫于他手中叠落成一团,堆在床上,内衫雪白,在微暗的灯火下变得有些透明,衣襟散开,微突的锁骨下投出一片淡薄的阴影,曲线精致,白皙诱人,胡妙嫣差点结巴:“我我开玩笑的。”

    “....那你还生气吗?”沈江远幽幽问道。

    “....”胡妙嫣哼了一声,又缩回了被子里,将自己团成一团。

    沈江远顺势躺下来,安静了一会,才有意无意的试探:“...嫣嫣。”

    “闭嘴。”胡妙嫣有样学样,将他说过的话,原样奉还。

    沈江远观察入微,见她没之前那么生气了,便遣了一道灵气去灭烛光,想让她安稳的睡觉。

    屋子里顿时暗下来,胡妙嫣见此,心里又不舒服想找茬了,掀开被子道:“你熄灭烛火想做什么?”

    “我...”沈江远欲辩解,却被胡妙嫣一口打断,把被子全都按到了他身上:“睡觉,安分一点,别老是想东想西的。”

    “....”沈江远无辜的抱了一团被子在怀里,浑身上下被遮的严严实实的。

    他的确安分了一会,不过也就是这么短短一段时间,突然茅塞顿开,想明白她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胡妙嫣听着身后没动静,也准备睡觉了,她已经没心思再修炼,现在就是闭上眼睛,也不知到几时才能困觉。

    “嫣嫣。”沈江远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混着温热的气息,吹在她后脖颈上,酥麻酥麻的,“你之前说心悦于我的话,可还算数?”

    “...我是说认真的。”

    “我早都说了,之前的话已经不作数了。”胡妙嫣往角落里缩了一缩,哼声,“我说话算话,没有寰转余地。”

    “那你转过来,再对我说一次。”那低沉诱人的声音盘绕在她耳边,似乎有种魔力,引她转身过去。

    转过去就是他的怀抱,胡妙嫣被抱了个满怀,还张口就被他打断:“是我不知检点。”

    “爬上你的床,还不知廉耻的主动亲近你。”

    “...”胡妙嫣被他噎住。

    “这都是我的错。”

    “但是你要说真话。”

    “把方才的话好好想想,再说一遍。”

    “不要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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