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凡人, 也配用灵器。”仙人将那云枫踩在脚下, 先不屑的嘲讽了他们一番,然后对着沈江远那边冷冷一笑:“你们以为, 没了那些容器,宫主的孩儿们就不会出世了吗?”

    此话刚落,他原本膨胀的衣摆之下, 便缓缓爬出一只惨白的手臂,其上沾着血丝与黏液,似乎才从他的腹中生出来。

    这白臂下则是一只五指奇长, 指甲漆黑的手, 与这些仙人的怪手一般无二, 看着令人胆寒。

    几人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使箭的戈羽犹疑道:“他们竟刀枪不入,又可出其不意的软身?”

    用剑的修士道号灵英, 本来根本不惧这些仙人,但见到云枫被捉了过去, 这些仙人衣摆之下又爬出疑似怨子的怪物,不禁觉得这些怪物变得棘手了起来:“想来是的,这其中的变化,似乎还要看那指甲的颜色。”

    “漆黑之甲代表的应是坚不可摧, 猩红之色就是柔韧无骨了。”

    “还有,那位刀修的刀本是灵刀, 此时却变成了凡物, 个中原因, 恐怕还是与这仙人有关。”

    这时,怨子一个接一个的从仙人衣摆中爬出来,外貌与这些仙人没有区别,只是稚嫩了一些,形象也不那么恶心了,但因为是畸形的怪物,多看上几眼,还是会令人顿时不适。

    云枫已经被仙人迅速拉入了他们身后,一时间竟看不见他身在何处。

    戈羽、灵英,云枫早前就互通过名号,又一同来到此地,此时他落难,二人心绪一时难平,特别是戈羽,有些不信邪的又跳上房梁,“灵英,你带那位刀修先行撤后,我救下云枫再与你们汇合。”

    “嗯。”灵英只专精于剑,不及戈羽的飞箭灵活,而且秘境之中有禁空的规定,他不好在远处控制飞剑,留下来只能添乱,说不得还会将自己搭进去,所以随即拉着失神的刀修,以长剑作御,一路退回了沈江远的结界之处。

    数个怨子紧随其后,在地上如蛇爬,数道手臂与脚下并用,速度几乎快出了残影,看着就像数个疯狂扭动的人形蜈蚣,根本不像是才出生的婴儿。

    戈羽在梁上抬弓射箭,几箭高高落下,没有射准,直接打到了它们的身上,咔擦——灵木所制的箭如同碰到了金属之物上,齐齐断裂,被怨子碾在身下,断成了几截碎木。

    戈羽蹙起眉头,站立于房梁之上,搭弓射箭,稳稳对准其中一个领头的怨子,嗖地一声,黑金之气破风而出,携雷霆之势,精准的扎进了那只怨子的复眼里。

    那怨子被巨大的冲力掀翻在地,怪叫几声,用几个手掌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但鲜血仍然留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戈羽嘴里念念有词,忽然懂了什么似的,接连发出几箭,不求速度,只对准那些院子的复眼,一连射翻几个怨子,其他的便有些害怕的停了下来,它们到底是畜生,有动物的本能在,知道戈羽的长箭有强大的威力,不可强攻,便都围作了一团,互相怪叫着,止步不前。

    戈羽只觉得它们不足为惧,尽管它们的身体坚硬如铁,又可化作软绳,但这些招式都对他不管用,而且虽然那复眼不是什么弱点,但只要他将箭射进去,便可暂时牵制它们。

    这就足够了。

    说来,那些仙人,他们的行径也很是奇怪。

    他们明明比那些怨子还要厉害许多倍,但却宁愿花时间生出它们,让它们来牵制这一边,也不愿意亲自出手制服他们。

    这到底是为什么?

    戈羽不解的同时,还有一疑问,那就是最开始重伤水晶宫主的人,到底是谁这个问题。

    这人如此轻易的就砍下了仙人的一臂,同时也让他们生出了轻视之意,觉得那些仙人很好对付,但其实不然,所以那刀修的心理落差才会如此之大,云枫也因为疏忽,中招被抓了过去。

    事实证明,这人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而且绝不止练气大圆满之境。

    他的来历绝对不凡。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藏起来,不施以任何援手?

    脑中乱绪间,他已经搭弓射箭,开始解救云枫,这回他已经猜出了仙人们有顾虑,这就给了他可趁之机,几发长箭于高空坠下,用了十成十的灵气,此次力度之大,几乎将长箭从他们的复眼之中,直穿进了后脑勺。

    “啊!!!”仙人之中被刺者哀嚎声不断,疼的在地上打滚,鲜血染红了衣襟,但其他人却无动于衷,只紧紧围着水晶宫主所在的地方,死活都不挪动一下。

    戈羽逐渐冷静下来,数次搭弓射箭,挨个刺瞎他们的眼睛,仙人生怒,但却拿他丁点办法没有,只纷纷以臂作挡,企图挡住那冷箭,但戈羽技艺精湛,总能出其不意的射中他们的眼睛,渐渐之下,水晶宫主周围无人把守,仙人各自逃窜,乱了阵容,很快露出了他的背影。

    他...

    戈羽目光落在他身上,只见他正对着自己,惨白的脸上一片血污,两侧的数只长臂,也各自血迹累累,一手上抓着红黑的心脏,那心还在噗通噗通的跳,一手抓着黑漆漆的一颗头,那脸上的神色早已僵硬,五官清晰可见,只是布满了血痕,鲜血一滴滴的落下,与一旁被手臂高举,捏作一团的生白肠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人...正是才被抓进去没多久的云枫。

    “呕——”戈羽满脸苍白,差点从房梁上跌落下来,他扶住墙壁,跪坐着呕吐了起来,但因为常年吃辟谷丹,腹中早已没什么可吐的,所以他只是干呕了几下,没能得以宣泄,那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令人神智寸寸崩溃,他浑身瘫软,跳落下来,乘着这唯一的时机,疯了般奔逃而走,完全忘了殿内还有旁人留在那里。

    那头灵英携刀修已经回到了结界之处,殿内雾气弥漫,不如门口清楚,所以他与其他人并未瞧见戈羽独自一人逃走。

    “几位,先照顾他一会,我去去就来。”灵英还想着要去相助于戈羽,所以不便久留,急着要走,待在一旁从始至终都在修养疗伤的陵戈这时睁开了眼:“外面的打斗声已经消失了,而且,大殿左前有远去的脚步声。”

    “...”灵英目光微顿,突然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神色变幻了几回,生出些愤怒:“这戈羽,居然弃下我们离开...!”

    “道友稍安勿躁,他既会为你垫后,必然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或许是在你走后那里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他才不得已被迫离开的。”青鹤好言劝道。

    “既然只剩下你一人,那我便随你同去。”陵戈缓缓站了起来。

    灵英见她脸上有受伤之态,连站都站不稳,就摇头道:“不行,那些仙人根本是刀枪不入的,除非用弓箭射穿他们的眼睛,才能暂时牵制住他们,否则根本无解。”

    胡妙嫣待在一旁,听他们这么说,试着道:“锐金符与追踪符加在一起,可当做飞箭使用,我也随你去罢。不过我修为低微,需要有人随时在周身保护。”

    “我来为你护法。”青鹤有些害怕,但仍是战战兢兢的道:“我的燕子叫作回天灵燕,天生以秽物为食,所以才不惧怕那些妖蛇,这些仙人同是水中阴物,我想...它应该可以牵制他们一二。”

    灵英见这几人都不惧,心中不安顿时消退,承诺道:”我将达练气圆满,那些妖物能力极怪,我虽不能敌,但为你们护法还是稳妥的,各位临危不惧,坚持要除掉这妖物,勇气甚佳,心亦坚定,实乃良友,现在我便不多耽搁时间了,但等出去之后,定会报答各位的襄助之情。”

    “哪里哪里。”胡妙嫣与青鹤皆是推辞,陵戈则抱剑不说话。

    要走时,分心控制多处结界的沈江远终于发话了:“这就走了?”

    几人先行一步,胡妙嫣噗通又坐下来,满脸认真听他教诲的样子:“...你可还有话要说?”

    “...”沈江远本想斥责她这么一头冲过去是不顾危险,但才睁开眼,听到那重重的噗通一声,又垂眸,正好将目光扫在她那一派真诚的脸上,一番话顿时噎在了心头。

    “...”

    “手拿来。”不等胡妙嫣递过去,他便自己拉到了自己的膝头,也不顾旁边还有一个南佛观的尼姑,直接以灵气作刃,从自己指尖划下几滴血来,写了一行字在她手心里。

    胡妙嫣去看,发现他以自己手心作符纸,居然写了个简易版的天罡雷符。

    “此符只可用一次,你去吧。”沈江远闭上眼睛,“以后别再让我如此费心。”

    “我...”胡妙嫣一时摸不清他在想什么,此时又耽搁不得,便没头没脑的离开了。

    “道友,”沈江远目有不安,还是不放心她独自离开,一旁的尼姑合着目,却察觉到了他的心绪,轻笑道:“既然不想将她困在身边,又为何作出这幅拿不起,放不下的姿态?”

    “这岂不是自找烦恼?”

    “...”沈江远沉默不语。

    尼姑容颜清丽,笑容亲和,搭上话来也不惹人厌烦,“贫尼来自南海小观,道号南音,不知道友来自何方,作何称呼?”

    沈江远张口欲答,睁眼瞧见她眼中暗含的一丝羞怯,突然顿住了。

    “你不是南佛观的人。”他面色骤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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