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荷要去拉她下来可是如果不是同样站上灶台去,她的手根本够不着。

    “啊,终于开了。”莫笑把窗户打开到最大,然后回头朝新荷高兴地道,“你看,打开了,这热气一下子就走出去了,可不就没那么热了么。”

    爬个灶台就要打断腿?

    这新荷也真是不会吓人,莫笑耸耸肩,并不以为意。

    “快下来,要是被人看到就不好了。”新荷一点也没有为莫笑开了窗而感到高兴,反而是急得不得了。

    “你们尚功局的人还真是胆子大得要上天了!”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喝声,莫笑和新荷回头一看,发出声音的正是刚才那个掌事。

    新荷脸上一白,双腿一软,扶着灶台边才勉强站稳了。

    莫笑拍了拍手跳下了灶台,爬个高开个窗而已,总不能还打她吧,顶多是训她两句。她准备好了开启耳朵自动关闭功能,大不了,任她训就是了。

    “来人,把这个站在灶台上人宫女给我拿下了,绑在长椅上,将那一双腿打断为止!”

    莫笑倒抽一口凉气,啥,绑了打断她的腿!就是因为她爬了个高开了个窗,这还有没有王法公理了!

    “等一下!”莫笑朝过来的宫女大喝一声,因为声音实在响亮,倒是让那两个宫女吓得住了脚。

    “凭什么打断我的腿,你倒是先说说看!”

    莫笑叉着腰看着那掌事,一字一句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是宫女犯了事,那也得送交掖庭定罪论处,岂可私自用刑!”

    “呵,呵呵。”那掌事冷笑了两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们说说,我有没有权力用刑?”

    刚才要来拉莫笑的两个宫女掩着嘴笑了,眼睛瞄着莫笑,似乎在看一个死到临头的人。

    新荷皱着一张脸望着莫笑,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别和掌事强,快给掌事跪了,然后求个情。”

    莫笑将新荷的手轻轻推开,“别怕,我就不信这宫里还不讲理了。”

    “好,你要听理是吧。”那掌事用眼神喝退了那两个宫女,走了近前来,仔细地瞧了莫笑一眼,然后呵呵了两声。

    “不过是一个平平小丫头,我还以为有什么天香国色呢,敢这么大声跟我讲话。告诉你,这洗间本来就是罚那些有过错的宫女进来服役的,你们进了这门,就已经是半个死人了。还敢这么嚣张?呵呵,我也是第一次见了。好,别说我没给你选,断双腿或者断双手,你自己选一个吧。”那掌事也不看她了,抬起自己的一只手来盯着那中指上的戒指看,那是前两天才从贵妃那里得的赏,是纯金镶的红宝石,这宫里的宫女可没几个能得到这种赏。

    新荷一听完掌事所说就要晕了,要知道,别说断双断腿,就算是只打个二十板子也是送命。宫里头的普通宫女根本就没资格看太医,如果有病或者有伤就只能拖着自己好,若是几天拖好了也就罢了,若是拖不好,那就被被拖去安乐巷里等死,等到死凉死透了,才有人进去拖出来一把火烧了然后把骨灰拿来枯井里洒了。

    这些也是新荷听那些资历更老一点的宫女讲的,她还没来得及告诉莫笑。她猜可能正是因为不知道这些,所以她才这样据理力争,但在这深宫里,哪里是讲理的地方呢。

    所以,如果真是断了手或者断了腿,就算现在不死,也离死不远了。谁能在活活打断了手脚在不看大夫的情况下活下来呢。

    新荷想拉莫笑一起跪了,却奈何拉不动她,只好扑通一声自己跪了,并偷偷地把自己手上祖传的玉镯脱了下来,然后双膝跪行了两步到了那掌事跟前,突然就拉着她的手紧紧地,“请掌事就饶了我妹妹这一回,她才进宫不久,对宫里的规矩知道不多,就请掌事大人有大量,放过她这一回。”

    那掌事哪里容得她拉手不放,使劲地甩不止,还一脚就朝新荷的下腹踢了过去,那新荷硬忍着疼,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嘴里一直说着“求掌事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一回。”边说着边把手里的玉镯戴进了那掌事的手腕上。

    那掌事感觉到手腕一凉,便轻轻低头瞄了一眼,那玉镯有三色,黄绿紫,倒是难得的好玉。她又瞄了新荷一眼,真是没想到,小小的宫女手里头还有这样的好货,早点拿出来不就免得她踢那一脚了,那一脚她可真没留力,踢得自己的脚背都疼了。

    她清咳了两声,将新荷的手拨下,顺势放低了衣袖挡住了那玉镯,然后朝莫笑道:“这么说,你是新来的?”

    莫笑还在刚才那一脚的惊怔中。新荷伸出手将莫笑裤腿使劲一拉。扑通一声,莫笑跪了下来,天知道她是本能地为了不让她当众拉掉了自己的裤子这膝盖才弯曲的。

    膝盖上一吃疼,她也醒悟了过来。她刚才被人抓到把柄了,而且是可以让她一命呜呼的把柄。

    不光是那一脚,刚才新荷把玉镯给掌事的举动她也看到了。而且就是刚不久,两人还在尚功局的时候,新荷已经告诉过她手上玉镯的来历,那可是她家唯一值钱的东西。因为她进宫就可以有月例五两银子寄回家中,这五两银子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没有什么,但对她家,一个刚失去父亲母亲又失明的家庭,那就是母亲和几个弟弟妹妹活命的口粮。母亲在她进宫前将她的嫁妆,也是家里唯一值钱的这个手镯给了她。她一直随身戴着,借以睹物思人。

    莫笑跪在那里深深地自责,就是刚才,因为救她,新荷把母亲给她的唯一念想白白送了人。

    但仅仅是自责是没用的,她此时完全明白了,她刚才那个爬高肯定不是简单地爬高,算是给这掌事抓到把柄了。如果再硬碰硬,只能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不说,还白赔了新荷一只手镯。

    她要先保住自己,才有机会拿回新荷的镯子,也才有机会看到花景开。

    想到这里,莫笑将头伏低在了地上,对着那满是湿水的石地就磕起了响头。

    咚咚咚,一声又一声,响亮在每一个的耳朵里。不用一会儿,莫笑的额头上已经是血红一片。

    这算是为自己初进宫交学费吧,没什么大不小的,她暗暗咬牙。

    新荷见状,也跟着磕起来,嘴里还道:“请掌事姑姑网开一面,放过这一次吧。”

    静文和妙琳也跑了过来,跟着跪在旁边一块儿磕头。

    连绵不断的磕头声极大地满足了那掌事的虚荣心,再加上刚才那只手镯,她抬着下巴道:“行了,别磕了,让其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们这些尚功局里来的新人。都起来了,好好干活。今天这些没洗好晾干,那可就别怪我新账老账一起算了。”

    那掌事说完,朝另外两个宫女一使眼色,三人一起走出了外面。

    直到她们都走远了,新荷才直起了身子,然后后怕地往后一坐,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对不起,是我一个人的错,却害大家一起磕了半天的头。”

    莫笑站了起来,默默地扶起了新荷又去扶静文和妙琳。

    “哪里的话,咱们不是说好四人同心的么,当然是进退与共啦。”新荷安慰着莫笑。

    “是呀,是呀,咱们进退与共,不过好在那掌事是打发走了。刚才可是吓死我了,还好新荷姐姐机智!”静文朝着新荷竖起了大拇指。

    静文说完,又看着莫笑道:“不过白霜姐姐可真莽撞,怎么敢踩到灶台上去呢?”

    “灶台不能踩?”这句莫笑刚才就想问了,怎么她就踩着灶台开了下窗,就好像犯了很大罪是的。

    “哎呀,灶台当然不能踩,难道姐姐竟不知道?灶台神位就在那里,男子都不能踩,更何况女子。”静文惊讶着解释。

    莫笑恍然,她忘了,这可还是封建社会,迷信着呢,对神仙不敬,若是在民间顶多被长辈责骂两句,但到了这宫里,那就成了可以打死人的死罪。

    “在这里干活,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好,等过了这一阵忙完咱们回了尚功局就好了。那咱们赶紧动手干活吧。”新荷道。

    想到她们还是会回到尚功局的,四人忘记了刚才的凶险,都兴高采烈地干起活儿来。

    院子的游廊下,正对着这洗间大门的位置,两个立在柱后的少年将这里发生的事尽收眼底。

    “呵呵,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尚食局里的洗间居然也有这些以上欺下的事情发生。真是哪儿都是权大压人呀,难怪咱们北玄国的吏治总也清不了呢。”

    其中一位少年感叹了几句,说完却又发现自己似乎失言了,轻轻地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哎呀,看我说了些什么,大皇子千万别介意。”

    “介意!回去打断腿。”那少年所说的大皇子转头冷冷地看着他,眼里寒光一闪,像是真的生了气。

    “呃……你别拿那眼神望着我好吧,吓坏我的小心脏了。”

    少年夸张地拍着自己的左胸口。然后,他瞄了一眼已经没有热闹可看的洗间,朝大皇子撇了撇嘴,又道:“不然,咱们走吧,看完了这一幕我品茶的心思都没有了,别取茶叶了,干脆喝酒去。”

    “你还敢喝,我看姬大人关你小黑屋的时间还是太少了。”

    “咦,大皇子殿下,您这样说就太不近兄弟情谊了吧!哪次喝酒没你的份?偏偏我爹就不敢罚你,只罚我,还说我这样会带坏了大皇子你。呵呵,真是天大的冤枉,哪次去云香楼不是你先说要去我才陪你去的,最后那逛青楼的坏名声却由我一个人担了。”

    “嗯,可不是么,谁不知道京城姬公子生性风流,流连花丛呢。”

    花景初大笑了两声,负手而去。

    剩下那少年呆在原地,连扁嘴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冤,六月飞雪呀。

    *

    莫笑她们四人做好所有的洗刷工作,果然已经天黑了,饭点早过了,好在活也干完了,终于可以休息了。她们的被褥衣物早就被尚功局的人打包好了送过来了,因为这边原来是没有她们的住所的,所以只能临时在柴房里铺了两张席子让她们挤着睡。

    “她们太过分了,这是真把咱们当成罪女了么!”静文看到那两张破席最先忍不住叫嚷了起来。

    “算了,忍忍吧。等过了这阵,你就想咱们还是可以回尚功局的,这段时间再苦再累也是暂时的,只是别让她们再抓到我们什么错处就好了,不然……”

    新荷本来是想说,不然就只能一起死在这里了,因为她再不能变出一只手镯来求情了,但想到这样说会让莫笑心中愧疚,便忍住了话头。

    不管怎么样,她们始终也是家里苦过来的娃,埋怨了几句就收拾收拾睡了。刚开始还说着一些闲话,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太累了,就算睡在冰冷又硬实的地上,她们还是很快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不过,莫笑可睡不着。月黑风高,夜深人已静,正是她行动的好时机。

    她现在肚子里有个小家伙,还不方便用轻功翻墙,所以首先得找装备。眨了下眼睛,环顾四周,果然被她找到了!

    柴堆里有一个铁爪扒,她将那上面弯曲的铁条扒了三根下来,然后用麻绳固定绑好了,又将捆柴的大麻绳结了约七八米长与那铁爪系牢了。手里掂了掂,嗯,很趁手的家伙。

    莫笑便背着那一大捆莫笑制造的翻墙必备的三爪套绳就轻轻推门出来了。

    走出了柴房,她便开始找方向。

    按她的认知,皇太子是住宫里的,而且是东边的宫殿。她虽然方向感不太好,但会看星星,幸得古代别的地方不方便,这夜晚看星星倒是方便得很。一抬头,密密麻麻的星星布满了整个天空,北极星,北斗星明晃晃地在天上一闪一闪亮晶晶。

    斗柄南指,天下皆夏。现在是夏季,所以,斗柄的方向是南。莫笑眼瞧着星空,然后转动着身体,嘴里喃喃念着:“背南面北,右东左西。”

    方向已定,莫笑就朝着她认定的东方准备直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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