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和重楼到了晚饭前才回来，一回来甘草便向莫笑报告自己和重楼探听到的各方资料。
“这么说，咱们的香铺开得成了。”莫笑听完甘草的汇报，眉梢一喜。
“小姐当真要开一间香铺？”其实甘草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小姐居然要开一家香铺，而且还是让她来做老板。
“当然，而且要开就开一家与众不同的。”莫笑心中似乎早有了主意。
“怎么个与众不同法？”
甘草用充满期待地眼神看向自家小姐，她从小姐的口气里已经听出来了，肯定不止是驱蚊而已。
“用咱们的老本行呀！”莫笑调皮地眨了眨大眼睛，“其实很多药通过燃烧，散发的味道对人体产生的作用并不比口服进体内小，而且避开了煎煮的麻烦，进口的苦涩。如果两厢比较，相信更多人会愿意选择燃香的方式治病，而不是口服难以下咽的药汁。”
“小姐的意思是，咱们的香店跟医馆一样，帮人治病为主？”
“嗯，虽然不是所有的疾病都能通过燃香搞定，但有些病症是可以的，而且效果还不错。”
“真的可以么？”
甘草抿起了嘴，她不是不相信自己小姐，只是用燃香治病，她可是从来没听过，如果是放在医馆里试卖的话她还不担心，专门开一家香店，投入如此大，这万一要是……
呸呸呸，别想不吉利的，要相信小姐才是，甘草的眼神由怀疑转为坚定。
“小姐，你就吩咐吧，要甘草怎么做。”
“嗯，这样才像我家的甘草。”莫笑点点头，“咱们开的这个以效用为主，但也要兼顾顾客体验，闻起来的味道肯定是不能差了。这两天，我就将常见的几种可以用燃香治疗的病例总结出来，配好方子，做成盘香先找一些熟的病人免费试一试，既可以试下效果，也可以做下广告。”
“好，甘草都听小姐的，那小姐做这些，甘草就给小姐打下手。”甘草说罢就要撸袖子了。
莫笑见了噗哧一笑，按住她撸袖子的手，“别急，这两天不用你帮忙，几盘香而已，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等到时需要批量生产了，再交棒给你。而且，这两天你还有别的任务呢。”莫笑道。
“别的，什么任务？”甘草停下了撸袖子的手，侧耳恭听。
“开店呀，选址、装修、请工人，那可都要你这个未来老板去亲自张罗呢。”
“啊？可这些我全都不会呀。”甘草皱着一张小脸，“要不，小姐把刘掌柜先借我两天。”
“刘掌柜不行，他要帮我打理医馆。”莫笑先是摇头，然后在甘草的眼泪挤出来之前及时道，“不过，重楼可以借你。”
“重楼，他还会这些？”甘草又喜又疑。
“嗯，我猜他会。”莫笑想了想。
“啊？猜？”甘草一头黑线，“小姐，这个猜字用在这里不太好吧。”
“放心，他若是不会，不是还有小姐我么。”莫笑一手往甘草肩上一搭，“还是说你不想用重楼，要不换成小胖子？桑枝？杜……”
莫笑的话还没有说完，甘草急忙摆手打断，“好，就重楼了。”
“就重楼是吧，不换了？”正所谓没对比没伤害，几个伙计真放在一起给甘草选，自然是重楼的能力更胜一筹，莫笑就不信，甘草还会选其他人。
“嗯，就他了。”
甘草说完微微低了低头，两边脸颊各飞起一朵红云，只是莫笑心里正想着事，并没有注意到。
*
晚饭后，莫笑照例去看望周老板。
“莫小姐！”周老板一见莫笑走进门来，眼睛就发光了，他挪了挪身体，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姿势更加帅气一点，而不是像一条裹尸一样摊在床上，可是这一挪胸口肋骨断掉的位置就痛了。
“周老板不要动。”莫笑连忙制止他。
“没事没事，已经不大痛了，莫小姐真乃神医也，周某觉得不用多久自己就能下地行走了。”
之前，周老板觉得自己这伤痛越久越好，这样才好赖在医馆不挪窝，现在既然知道重楼和李梓桑都已经不是对手了，他就着急要好起来了。
只有好起来，他英明神武的样子才能树立起来。
“哪有那么快，老话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说法虽然夸张了点，但至少也要三十天要断端的骨痂才能长好。躺着吧，要是觉得闷，让俊生陪你多说说话。”
莫笑望向俊生。
俊生眨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莫姐姐，俊生倒是想陪爹爹说话，可是俊生那么小，哪里懂大人的世界呀，跟老爹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说完，低头拿起几颗小石子在床上玩起来，一副他小他爱莫能助地样子。
“那我拿几本坊间流行的小说给周老板看？”莫笑道。
“周某倒是特别喜欢那些小说，但在下是个大老粗，认识的字不多，除非有人读给在下听。”
……
“我读给周老板听怎么样？”重楼手里端着个水盆从门外走了过来。
莫笑正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听到重楼的声音好不惊喜，回头朝他望去，抛了个眼神，你真是来得太是时候了。
“呃，这个……”周老板面部僵硬，一个大男人站在他床边给他读书，这画风怎么看怎么别扭，可是，他刚才还说喜欢有人读给他听，要立即拒绝会不会让莫小姐觉得他意图不良？
莫笑见周老板在犹豫，赶紧力荐，“重楼陪周老板是再好不过的了，他识字，声音又好听，读书给周老板听绝对比那说书的老儿好多了。”
“如此，那就多谢重楼兄弟了。”
周老板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内心却是一万匹草泥马在狂奔。差点就花前月下变相约会了，半路杀出了程咬金，还要是曾经的假想敌。
他那心里多少有些犯嘀咕，莫非重楼是喜欢莫小姐的？
看来他还得多加努力才行呀。
望着莫笑，周老板的心思突然一转，道：“莫小姐，你看，咱们这也算是朋友了，以后大家称呼就不要像个外人一样客气了吧。在下姓周，名天旺，莫小姐可以叫我天旺，若是觉得叫名字不习惯，也可以叫一声周大哥，我虚长你几岁，这一声大哥总担得起吧。”
莫笑觉得也是，大家如此熟悉了，总是老板老板地叫，的确是不合适。
“嗯，好的周大哥，那周大哥以后也叫我莫笑就好了。”
周天旺听到那叫一个乐呀，赶紧叫道：“好好，莫小姐，哦，不，莫笑。”
重楼正用湿布帮周老板洁面，手里的力道突然大了一些，周天旺脸颊上才结痂不久的伤口就渗出血来。
周天旺此时心里正欢喜呢，浑然不觉，倒是莫笑看见了，朝重楼道：“小心点，你没看到伤口都裂开了么。”
重楼扁嘴，手下的动作却放轻了一点。“我又不是专门服侍人的丫头，手脚自然重一点，人家周大哥都没意见，你紧张什么？”
莫笑一撇嘴，哼，男人就是粗手笨脚的。
咦，不对，她双眼一眯，怎么觉得刚才重楼说出的周大哥那三个字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她心里顿时有些大胆的猜想，嘿嘿，莫非重楼妒忌她对周天旺好？
但下一秒，她就将自己这种荒谬的想法抹掉了，那个眼比天高的人的字典里不可能有妒忌两个字的。
重楼一边帮周老板擦试一边问莫笑：“怎么突然想到开香铺起来了？”
“突然？不突然呀。”莫笑背着双手在房间里转圈，“你不知道，原来香铺可赚钱了，一扎檀香居然卖价上百文，市面上稍有点功效的，像静心香，都已经卖到五百文一扎了呢，而那些可以丢进香炉里焚的那些块香，市场畅销得很，成本不高却卖价不低。我想过了，开医馆虽然能奔小康，却不是一条致富的大道，还是得做生意，香铺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么说，你真不打算要王家的九十万和十三家赌坊？”重楼问。
“这个……”
莫笑先是望了眼此时躺在床上同样正盯着她看的周天旺，又望向重楼撇了撇嘴。
“你知道的，我的本意不过是为周大哥讨个公道，要回周宅和赌馆，至于王家的东西，我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既不喜欢赌，更不会以赌为息谋利。王家的东西我打算明天就去还给王玉娇，然后从此不再跟王家许家再生瓜葛。”
“七天之约，你也不打算赴了？”
“不赴了，相信拿出九十万两的银票和十三家赌坊已经足够让王玉娇妥协了，至于赌约，呵呵，不过是吓吓王玉娇罢了，谁叫她欺负了咱们的小俊生呢。”
莫笑望着一边的小俊生，“莫姐姐这样做小俊生可还满意？”
俊生听得尚在糊涂中，见莫笑问，就点了点头。
“嗯，你看，连俊生都满意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去找那王玉娇，然后这事就算是完了。”莫笑站了起来，拍拍手准备走人。
重楼歪着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周天旺也是一脸的惆怅。
事情的发展似乎都不在他们的预想之中，只是，这里谁说了算，他们还是省得的，于是都没有发出任何异议。
*
第二天，莫笑刚起床潄洗好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可是声音是从屋顶上发出来的。
她抬头往南墙顶上一看，重楼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坐在屋脊上朝她望过来。
“你没事爬那么高做什么？摔了我可不免费给你治疗。”莫笑对于这种扮酷耍帅，最后以摔个狗吃屎的姿势结束的行为很不以为然。
“是谁说要练轻功的？”重楼好心提醒她。
“轻功？”哦，莫笑想起来了，好像是她说要练来着，可是……她心里一番挣扎。
最后一咬牙，她做了决定。
反正已经不许李梓桑进来医馆了，这两人应该不会碰上面了吧。
而且就在自己内院里练习，还是安全的。
“那你还不下来？”她朝屋脊上的人叫道。
只见人影一闪，刚才还在屋脊上的黑影已经不见了，身边多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里太吵，不是练功的地方，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莫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腰上一紧，一只手臂环了上来，然后，双脚奇迹般拨地而起。
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随着重楼在一片片屋顶上掠过。
飞檐走壁，如同平地，这话形容得真没错。
惊讶过后是惊喜，飞起来的感觉让莫笑很快就完全忘记了前一刻还在心里想着要和重楼保持好距离，至少在那桩案子了结前要保持距离。
也不知飞了多远，只觉得成片的屋顶间距越来越宽，大棵大棵的树木则越来越多。
最后他们在一座空荡荡的院子中间落了下来。
“你说的好地方就是许家？”莫笑虽然不认得这座院子，但她方向感不错，刚才他们一路向东，从速度和时间上推算路程，应该是城东了，而城东能有这样风格的院子的，只能是许家了。
“厉害，从屋顶上飞过来的，你也能认出。”重楼竖了个大拇指。
“换作别家可能不行，但许家，这装修风格可不是随便一家可以雷同的。”莫笑背着双手，轻轻转了一圈，双眼所见之处皆是精致的亭台楼阁，连院里看似随便一块石头也透露出不一样的气质，可见这建设者所花心思不菲。
“从这院子就可以看出你爹当年一定很宠你娘。许夫人住的正院还没有这里一分呢”
“嗯，单从表面上看，的确如此。不过，有时表面的东西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东西。”重楼撇了撇嘴。
“咦，听你这口气，莫非父亲对你母亲其实并不好。”莫笑皱了皱眉。
“我可没有这么说。”重楼耸了耸肩，“再说，我带你来可不是来缅怀先人的。你不是要学轻功么。要学功先打基础，不过你毕竟老大不小了，如果还像几岁的娃那样一脚一个印地学，估计头发白了也学不成，只能给你走捷径了。”
“哦，还可以有捷径可以走？怎么走？是不是你传功给我，而我只需要坐在这里接受你的功力就成为高手了。”莫笑立即忘记了刚才自己的话题，望着重楼一眼的讨好。
因为她脑里已经自动将武侠大片里那些手拉着手就将一个高手十来年甚至几十年的功力传到了另外一只小菜鸟身上的画面。
不过那样的场景似乎都是那个高手要死的时候，所以，不传白不传。
但现在，面前这个人可是活蹦乱跳的。
她可不相信，这个重楼有那么好心肯花费自己辛苦练的功力白白便宜了她。
果然，重楼皱着眉头往她头上一敲，道：“你想得太多了，这世上哪有那么美的事，你怎么像那些无知妇孺一般见识。若想不劳而获，趁早回去做你的大小姐。”
莫笑摸着自己被敲得生疼的额头，不满地撅着小嘴喃喃而语，“人家不过是顺便说说嘛，下手这么大力，不知道敲女孩子的头是很不礼貌的么。”
“跟我来。”重楼负手转身就走。
“啊，不是在院子里么？还要去哪里呀？”莫笑赶紧小跑着跟上去。
两人来到一个朱漆木门前，门上没有锁，重楼双手按在铜环上，轻轻一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哇，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专门练功的房间呀。”
莫笑先一步从重楼的身侧挤进了房间，只是看了一眼就惊叫起来了。再看一眼，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房子看着简简单单，正中间是一个圆形凹下去的擂台，擂台上密布着梅花桩，而四周则摆着刀剑棍棒等十八般武器，还有练拳用的木人桩，练穴位击打用的小铜人等等。
想当年，这重楼在许家的时候不过几岁大，那许百胜光是在这一个练功房就已经花费这么多财力物力心力，说重视还轻了一点，这简直就把重楼当成宝贝一样培养着呢。
莫笑歪着头看了看重楼，不过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嘛，那许百胜就因为一个梦以为自己儿子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天上金龙借腹投胎，对此，她只能说，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的普通民众的迷信能力呀。
“你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绕着房间最大圈跑一圈，我看下你的根基到哪里了。”重楼不去理莫笑眼里探究的眼神，淡淡地道。
“哦。”莫笑感觉到他似乎并不太想讲自己父母的事情。也许是因为都早逝吧，而且还是死于非命，那种记忆的确不太好。每一次回忆应该都是痛苦的吧，所以，她识趣地收回了自己的好奇心。
莫笑蹲下身来，双脚一前一后踩在上好的青玉铺就的地板上，后膝触地，双手撑在前脚掌两侧。
下巴一抬，双眼盯紧前方，突然，莫笑后脚一蹬，身体像一只箭一样奔了出去。
绕场一周，莫笑喘着粗气再次站立在重楼面前。
“你刚才那个是什么姿势，对提高速度挺不错的。”重楼眯着眼睛里有赞许的味道。
“当然。”那可是我们那个世界里公认的最佳短跑起跑的姿势，莫笑在心里补充道。
“你的体格比我想象的要好一点。”
“嗯，我也自我感觉良好。”这点莫笑并没有说大话，这个身体的机能的确比她在那个世界的好，她刚才大致估计了一下，室内这一圈约是一百米，而她跑了十秒左右。
百米十秒呀，这可是那个世界的女飞人的速度，而莫笑自己在那个世界时，百米最好的成绩也是十三秒。
她刚才跑完自己都先惊呆了。拿这个成绩回到那个世界，立马就能为国争光了呀。
可惜回不去。
“但是，离一个快字还差得远呢。”重楼淡淡地给了她一盆冷水。
“那你跑一个不差快字地给我看看呀。”莫笑挑眉，哼，给你跑个九秒九又能比我快多少？
“好，但是我不在地上跑。”重楼说罢果真吸了口气，踢了踢脚，这是要开跑的样子。
“不在地上跑，你还能飞起来不成？”
莫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可是她似乎总是忘记重楼的听力是狼狗级的。
“就是能飞，你忘了我们刚才是怎么过来的。”重楼歪头朝她撇嘴，“看好了。”
然后……
然后莫笑就傻眼了，她就轻轻恍了一下神，然后，重楼不见了，一个黑影从眼前像一道光一样射了出去，而且那道影子的轨迹还很脱离正常，从地上很快跑到了墙上。
只觉得自己就吸了一口气的时间，重楼已经重新立在了自己眼前。
“怎么样，这样是不是比你那样快多了。”重楼轻松地耸了耸肩。
“嗯，的确是快多了。”莫笑双手轻轻一合，鼓起掌来。她对于嘴上卖乖，实际得利的事情一向是不遗余力地实施。
果然，重楼微微一笑，很是受用。
“那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这么快呢，而且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刚才说有捷径走的。”莫笑眯着眼睛对重楼笑。
“呃，有，不过捷径只是快，并不代表轻松。通过外力在短时间打通全身筋脉，不但要分筋错骨以重塑体形，还必须以气灌入全身三十六处死穴，这两样手法凑一起，据说有雷击电锯之痛。”重楼说完，挑眉看着她，“非常人所能受，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分筋错骨？雷击电锯？
莫笑打了个冷战，像谍战片里的电刑么？电到最后大小便失禁，口水直流？
亏他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真当自己是铁娘子呀。
可是……
一想到短暂的痛苦之后是像重楼一样可以飞檐走壁，莫笑就觉得自己如果不试一下有点对不起这一趟穿越了。
“好！不就是雷击电锯么，谁怕谁呀。只要不死，再痛也不过是一段经历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莫笑横眉冷对。
“嗯，有硬气，希望等会儿开始之后你也这样想。”重楼摸着鼻尖揉了揉。
“什么时候开始？”莫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现在！”
重楼的话音一落，眉头骤然一锁，双眼微眯，两只手先是合紧成拳，微曲于身侧，似是在蓄势而发。
突然，他轻喝一声，双掌一起打开，最后成爪向莫笑抓去。
莫笑只觉得他双手心像是有一股吸力一般，自己的身体竟无法自己控制，不由自主地向他移去，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就双脚踩空，原来身体竟是被他这么双手隔空一扯，整个人被抛到了空中。
脑袋一阵眩晕，刚有了点方位感，直觉自己正头朝地向下冲去，又感觉到一股力量将全身笼罩了起来。
这股力量抵抗了地心引力，将她的身体稳稳地托在空中。
这股力量暖暖的，有一种如置身于五十度的干蒸房的感觉，毛孔全开，血液奔流。
莫笑正想说，挺舒服的嘛，哪里有他说的那么恐怖，就感觉到头顶百会穴受到轰地一次冲击，直觉像得一股炽热的熔岩往脑子里灌去，疼得顿时全身僵硬如铁。
“不能用力抵抗，只能顺应力量，这样才能让力走全身打通筋脉。”
重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正痛苦万分中的莫笑听到此言，心里恨不得撕他的皮咬他的肉，这都疼成命都要没了，还不许她抵抗，有本事叫他也在这种痛苦中放松一个来看看。
不过心里骂归骂，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放松下来。开死穴，那可不是儿戏，稍有不慎，小命就真的玩完了。
莫笑，你就只当自己已经死了，这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再痛也不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
莫笑在心里不停地进行自我催眠。
也许是催眠起了效果，再往后，明明还是能感觉到那雷击电锯的痛苦，可是她却能全身放松，好像自己不过是漂浮在大海上的一巨死尸罢了，凭浪打鱼咬。
莫笑的全身三十六处死穴被重楼用内力击打了个遍，当涌泉穴承受最后一击，她突然脑袋一片清明。
刚刚还如同在地狱之中，刀山火海，遍体剧痛，现在只觉得身在仙境，通体舒畅，仿佛神仙自在。
再次双脚触地，已经是脱胎换骨的全新的一个身体。
莫笑两眼睁开，不由得欣喜直言。“果然感觉大不一样了。”
面前的重楼慢慢地收拢双手，深吸了两口气，才道：“当然，就刚才那么一会儿可是顶上一个慧根高的武修天才苦练十年。其实算起来，这世上真没有捷径可走，看似转眼塑了根基，其实不过是把十年的苦浓缩到了这短短的一炷香时间里。”
他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将手伸到耳边，从两边耳朵里各掏出两块布团来，“没想到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能忍，我以为你至少需要大叫一阵的。”
“你居然还往耳朵里塞了布团！”莫笑失笑，这人还真是准备周到呀。
“嗯，自我保护很重要。万一你要是全程狮子吼，我也不至于失聪。”重楼将布团扔到了地上。
莫笑突然狡黠一笑，狮子吼么，现在也不迟。
啊……
*
许府的三个婢女正端着茶点从许夫人的房间里走出来，突然一起毛骨悚然地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小娟，绣儿，你们听到了么，刚才隐隐有一个声音从赵姨娘生前住的院子里传了出来。”一个小心地问其他两人。
“我好像也听到了。”叫绣儿的轻轻转头看向那个发出声音的方向，“不会是赵姨娘的鬼魂回来了吧。”
“你们别乱说，赵姨娘死了快十年了，又是死在外面的，怎么会鬼魂往家里跑呢。”三个中只有那个叫小娟的婢女勉强保持着镇定，但两脚却不由自主地打着颤。
“难说，听说赵姨娘是被冤枉的，她一定是因为冤屈未雪，投不了胎，回来找人索命的吧。”绣儿又小声神秘地道。
“胡说，索什么命，朝谁索命？”
一个男声在三人身后响起。
三人立即惊得跪在了原地，头伏在地，不敢再言语。
“下次再让我听到这些鬼话，一律发卖出去。”
许世聪刚和赵秀丽走出了房门就听到了婢女们在廊下的议论，立即厉声喝斥。
赵秀丽皱了皱眉头，刚才婢女的话她也听到了，而许世聪的反应明显让她有些吃惊。从以往的接触来看，许世聪是一个极内敛的人，轻易不发脾气。可是，刚才不过无知婢女的私下议论，他却像是被触了逆鳞一般。
莫非他还在在意多年前的那个女人和孩子抢了其父亲对他的所有宠爱。
也许是发现了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许世聪抿了抿嘴，伸手轻揉了下鼻尖，朝还跪在地上的三人道：“这次就不追究了，都下去吧。”
三人如获大赦，连忙伏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才慢慢着起来，侧身沿着墙边小碎步退了下去。
“别动气，不过是几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罢了。”赵秀丽劝许世聪。
“嗯，没事，不过是借个机会敲下边鼓，让那些丫头知道平时说话收敛点罢了。”
许世聪已经恢复平素平淡自若的样子了，只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道：“家母长期病卧在床，对这些丫头婆子疏于管理，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以后要重新立威树规矩才行。”
说完两眼含笑朝赵秀丽望了过来，赵秀丽此时正望着许世聪呢。
四目相对，一个是秋波暗送，一个含情默默。
“秀丽。”许世聪轻唤。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世聪已经将赵秀丽的小手捧在了手心里，此时大手包着小手，握在胸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碗水，一呼一吸之间，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世聪。”赵秀丽也学着许世聪轻唤出他的名回应，只是她脸皮尚薄，一声唤出，已经烧红了脸，然后低头不敢再看许世聪的眼。
“今年已经过了孝期，不如年中选个好日子就把咱俩的婚事办了。”
许世聪的声音在赵秀丽的头顶响起。
“嗯，都听你的，我没意见。”赵秀丽轻轻地说道。
“那我这两天就让管家去请先生来合八字算日子，早些把日子定下来，说给母亲听，说不定母亲的病被这一冲，病也能快点好起来。”许世聪似乎挺高兴地，将赵秀丽的手捏得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膛。
赵秀丽觉得手被他捏得很疼，可是因为手贴着他的胸膛，让她觉得那疼也不算什么，而且感受到许世聪的欢喜，她心里更欢喜了，便将头轻轻地朝许世聪的怀里靠去。
雕梁画栋之下，一对情人相偎相依，连树上的喜鹊见了都羞得不敢鸣叫，悄悄地藏进了树叶之间。
*
许家西院，莫笑痛快地一阵狮子吼后，感觉神清气爽。
“好啦，根基已经打好了，该正式教我些法门，好让我飞檐走壁了吧。”
重楼皱着眉揉了揉两边耳朵，“你这女人，真不怕被许家人发现呀。叫那么大声，万一引来了人，到时可再寻不到这么好的地方练功了。”
说完，竟回身向门外走去。
“喂，等等，不是在屋内练么，怎么又要到外面去？”莫笑拉住他，现在已经算是初夏了，早起的太阳都已经火辣辣的了，她才不想去外面晒坏自己这身好皮肤。
“当然得去外面，不出去怎么回去医馆？”
“啊？你是说，今天不练了？”
“当然不练了，难道你不想开门做生意了，跟你说，现在可是距离你开诊的时间不到一刻钟了。”
“啊！一刻钟，我们来的时候还花了快两刻钟呢，那赶回去岂不迟到了。这下又得被甘草碎碎念了。”
莫笑心里一急，反而推着重楼往门外急走。
“你急也没用了，谁叫你刚才吼了那么久的。”重楼可不急，见莫笑推着自己，干脆连脚力也省了，整个人懒懒地往后靠着，全赖着莫笑推着才挪动。
“快点快点，别磨蹭了。”若不是还要靠他的轻功带着她赶回去，莫笑早就丢下他自己跑了。
“想要及时赶到医馆也不是没有办法的。”重楼慢悠悠地道。
“什么办法？”
“你叫我一声重楼好哥哥，我就告诉你。”重楼眯着眼睛歪回头瞅着莫笑。
重楼……好哥哥。
呃，莫笑突然觉得空气有点冷。
让她一个二十五岁心里年龄的大龄女青年叫一个十来岁的小鲜肉哥哥？
光想想就已经全身起鸡皮了。
不过，莫笑觉得嘴上吃亏不算吃亏，她可是能屈能伸的。
不就是叫声哥哥么，喊你一百遍就如何。
莫笑眯着眼睛，裂开嘴角，唇齿轻启，“重楼小哥哥，就告诉我呗。”
这简直就是人靓声甜，活生生的熟女诱惑嘛。
不过有人不满意。
“重来，把个小字换成好字。”
莫笑在心里啐了一口，呸，本来就小嘛，还不给带个小字。
“重楼好哥哥……”
莫笑将嘴角拉得更长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道光从那缝里射出来，魅惑而危险。
重楼挑眉一笑，“这还差不多。”
再说不满意，他觉得莫笑下一次就不是喊哥哥，而是把她系在腰间的小瓶子拿出来往他身上撒了。
重楼伸出一只手，“来，把手给我。”
莫笑狐疑地递出左手。
大手包住了小手，莫笑心里噔地响了一声。
两手接触之处，仿佛有无数地静电在作用，只觉得每一根神经都异常灵敏了起来。
莫非他要给自己传功？
莫笑刚这么想完就知道是自己想错了，因为手已经被人拉着往前跑了。
“等一下，你不是要拉着我跑回去吧。”莫笑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地拽着，想挣脱也挣脱不了，只能顺着他往前跑。
“就是拉着你跑回去。”重楼边跑还边回头望了莫笑一眼，“放轻松，你只管用力迈开腿往前跑就是了，其他的交给我。”
“我不行的，你这样只会把我的手拉断。”莫笑可没有那种想一步蹬天的天真想法，不过是才刚塑了根基，哪里就能立即飞起来了。
“相信我。”重楼略放慢了些，朝她道，“你不是要飞檐走壁么，首先就要相信我，相信你自己。”
重楼望过来的眼睛里有一种不容人置疑的自信，莫笑被那份自信怔住了，机械地点了点头。
“那准备好了，我们真的要飞了。”重楼裂嘴一笑，眼里的笑意像潮水一样漫延上来，最后如满天星辰一般，迷惑了莫笑的眼。
等莫笑从阳光中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从地上变成了在屋顶上。双脚从一片一片地瓦片上踩过去，却没有听到破碎的声音，仿佛她和他只是一阵风从上面刮过。
真的可以啦？
莫笑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双脚像车轮，身体却轻如羽毛。
“跳！”
临到檐边，重楼轻喝一声。
莫笑本能闭上了双眼，却听话地用力一跃。风从耳边刮过，她只觉得自己像在梦中。她曾做过无数次的梦，梦里她像追日的夸父，一跃跃过高山，一跃跃过大河，那种感觉只能用一个爽字来形容。
她没想到，现实中也有一天她能够这样。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适应了速度，莫笑开始不满意了，催促着重楼领步更快一点。
重楼呵呵一笑，这才是他认识的莫笑嘛。
于是，两人比刚才更快速度地往医馆的方向而去。
三阳县从东到西，许家，莫笑医馆，两点一条直线上，两个跳跃的身影沿着各家屋脊，临街大树，时上时下，如影似雾。
静寂的清晨，太阳公公在东边的云层里露出半边脸，许多人这时才刚醒，洗漱的洗漱，准备出门的准备出门。谁也没有注意到自家的屋顶上刚刚发出的轻响是来自两个轻功高手，哦，不对，是一个轻功高手和一只小菜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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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万字，大肥章哈，因为一口气写了，就不分章了。5分钟后还有一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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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咱们的香铺开得成了。”莫笑听完甘草的汇报，眉梢一喜。
“小姐当真要开一间香铺？”其实甘草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小姐居然要开一家香铺，而且还是让她来做老板。
“当然，而且要开就开一家与众不同的。”莫笑心中似乎早有了主意。
“怎么个与众不同法？”
甘草用充满期待地眼神看向自家小姐，她从小姐的口气里已经听出来了，肯定不止是驱蚊而已。
“用咱们的老本行呀！”莫笑调皮地眨了眨大眼睛，“其实很多药通过燃烧，散发的味道对人体产生的作用并不比口服进体内小，而且避开了煎煮的麻烦，进口的苦涩。如果两厢比较，相信更多人会愿意选择燃香的方式治病，而不是口服难以下咽的药汁。”
“小姐的意思是，咱们的香店跟医馆一样，帮人治病为主？”
“嗯，虽然不是所有的疾病都能通过燃香搞定，但有些病症是可以的，而且效果还不错。”
“真的可以么？”
甘草抿起了嘴，她不是不相信自己小姐，只是用燃香治病，她可是从来没听过，如果是放在医馆里试卖的话她还不担心，专门开一家香店，投入如此大，这万一要是……
呸呸呸，别想不吉利的，要相信小姐才是，甘草的眼神由怀疑转为坚定。
“小姐，你就吩咐吧，要甘草怎么做。”
“嗯，这样才像我家的甘草。”莫笑点点头，“咱们开的这个以效用为主，但也要兼顾顾客体验，闻起来的味道肯定是不能差了。这两天，我就将常见的几种可以用燃香治疗的病例总结出来，配好方子，做成盘香先找一些熟的病人免费试一试，既可以试下效果，也可以做下广告。”
“好，甘草都听小姐的，那小姐做这些，甘草就给小姐打下手。”甘草说罢就要撸袖子了。
莫笑见了噗哧一笑，按住她撸袖子的手，“别急，这两天不用你帮忙，几盘香而已，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等到时需要批量生产了，再交棒给你。而且，这两天你还有别的任务呢。”莫笑道。
“别的，什么任务？”甘草停下了撸袖子的手，侧耳恭听。
“开店呀，选址、装修、请工人，那可都要你这个未来老板去亲自张罗呢。”
“啊？可这些我全都不会呀。”甘草皱着一张小脸，“要不，小姐把刘掌柜先借我两天。”
“刘掌柜不行，他要帮我打理医馆。”莫笑先是摇头，然后在甘草的眼泪挤出来之前及时道，“不过，重楼可以借你。”
“重楼，他还会这些？”甘草又喜又疑。
“嗯，我猜他会。”莫笑想了想。
“啊？猜？”甘草一头黑线，“小姐，这个猜字用在这里不太好吧。”
“放心，他若是不会，不是还有小姐我么。”莫笑一手往甘草肩上一搭，“还是说你不想用重楼，要不换成小胖子？桑枝？杜……”
莫笑的话还没有说完，甘草急忙摆手打断，“好，就重楼了。”
“就重楼是吧，不换了？”正所谓没对比没伤害，几个伙计真放在一起给甘草选，自然是重楼的能力更胜一筹，莫笑就不信，甘草还会选其他人。
“嗯，就他了。”
甘草说完微微低了低头，两边脸颊各飞起一朵红云，只是莫笑心里正想着事，并没有注意到。
*
晚饭后，莫笑照例去看望周老板。
“莫小姐！”周老板一见莫笑走进门来，眼睛就发光了，他挪了挪身体，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姿势更加帅气一点，而不是像一条裹尸一样摊在床上，可是这一挪胸口肋骨断掉的位置就痛了。
“周老板不要动。”莫笑连忙制止他。
“没事没事，已经不大痛了，莫小姐真乃神医也，周某觉得不用多久自己就能下地行走了。”
之前，周老板觉得自己这伤痛越久越好，这样才好赖在医馆不挪窝，现在既然知道重楼和李梓桑都已经不是对手了，他就着急要好起来了。
只有好起来，他英明神武的样子才能树立起来。
“哪有那么快，老话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说法虽然夸张了点，但至少也要三十天要断端的骨痂才能长好。躺着吧，要是觉得闷，让俊生陪你多说说话。”
莫笑望向俊生。
俊生眨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莫姐姐，俊生倒是想陪爹爹说话，可是俊生那么小，哪里懂大人的世界呀，跟老爹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说完，低头拿起几颗小石子在床上玩起来，一副他小他爱莫能助地样子。
“那我拿几本坊间流行的小说给周老板看？”莫笑道。
“周某倒是特别喜欢那些小说，但在下是个大老粗，认识的字不多，除非有人读给在下听。”
……
“我读给周老板听怎么样？”重楼手里端着个水盆从门外走了过来。
莫笑正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听到重楼的声音好不惊喜，回头朝他望去，抛了个眼神，你真是来得太是时候了。
“呃，这个……”周老板面部僵硬，一个大男人站在他床边给他读书，这画风怎么看怎么别扭，可是，他刚才还说喜欢有人读给他听，要立即拒绝会不会让莫小姐觉得他意图不良？
莫笑见周老板在犹豫，赶紧力荐，“重楼陪周老板是再好不过的了，他识字，声音又好听，读书给周老板听绝对比那说书的老儿好多了。”
“如此，那就多谢重楼兄弟了。”
周老板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内心却是一万匹草泥马在狂奔。差点就花前月下变相约会了，半路杀出了程咬金，还要是曾经的假想敌。
他那心里多少有些犯嘀咕，莫非重楼是喜欢莫小姐的？
看来他还得多加努力才行呀。
望着莫笑，周老板的心思突然一转，道：“莫小姐，你看，咱们这也算是朋友了，以后大家称呼就不要像个外人一样客气了吧。在下姓周，名天旺，莫小姐可以叫我天旺，若是觉得叫名字不习惯，也可以叫一声周大哥，我虚长你几岁，这一声大哥总担得起吧。”
莫笑觉得也是，大家如此熟悉了，总是老板老板地叫，的确是不合适。
“嗯，好的周大哥，那周大哥以后也叫我莫笑就好了。”
周天旺听到那叫一个乐呀，赶紧叫道：“好好，莫小姐，哦，不，莫笑。”
重楼正用湿布帮周老板洁面，手里的力道突然大了一些，周天旺脸颊上才结痂不久的伤口就渗出血来。
周天旺此时心里正欢喜呢，浑然不觉，倒是莫笑看见了，朝重楼道：“小心点，你没看到伤口都裂开了么。”
重楼扁嘴，手下的动作却放轻了一点。“我又不是专门服侍人的丫头，手脚自然重一点，人家周大哥都没意见，你紧张什么？”
莫笑一撇嘴，哼，男人就是粗手笨脚的。
咦，不对，她双眼一眯，怎么觉得刚才重楼说出的周大哥那三个字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她心里顿时有些大胆的猜想，嘿嘿，莫非重楼妒忌她对周天旺好？
但下一秒，她就将自己这种荒谬的想法抹掉了，那个眼比天高的人的字典里不可能有妒忌两个字的。
重楼一边帮周老板擦试一边问莫笑：“怎么突然想到开香铺起来了？”
“突然？不突然呀。”莫笑背着双手在房间里转圈，“你不知道，原来香铺可赚钱了，一扎檀香居然卖价上百文，市面上稍有点功效的，像静心香，都已经卖到五百文一扎了呢，而那些可以丢进香炉里焚的那些块香，市场畅销得很，成本不高却卖价不低。我想过了，开医馆虽然能奔小康，却不是一条致富的大道，还是得做生意，香铺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么说，你真不打算要王家的九十万和十三家赌坊？”重楼问。
“这个……”
莫笑先是望了眼此时躺在床上同样正盯着她看的周天旺，又望向重楼撇了撇嘴。
“你知道的，我的本意不过是为周大哥讨个公道，要回周宅和赌馆，至于王家的东西，我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既不喜欢赌，更不会以赌为息谋利。王家的东西我打算明天就去还给王玉娇，然后从此不再跟王家许家再生瓜葛。”
“七天之约，你也不打算赴了？”
“不赴了，相信拿出九十万两的银票和十三家赌坊已经足够让王玉娇妥协了，至于赌约，呵呵，不过是吓吓王玉娇罢了，谁叫她欺负了咱们的小俊生呢。”
莫笑望着一边的小俊生，“莫姐姐这样做小俊生可还满意？”
俊生听得尚在糊涂中，见莫笑问，就点了点头。
“嗯，你看，连俊生都满意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去找那王玉娇，然后这事就算是完了。”莫笑站了起来，拍拍手准备走人。
重楼歪着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周天旺也是一脸的惆怅。
事情的发展似乎都不在他们的预想之中，只是，这里谁说了算，他们还是省得的，于是都没有发出任何异议。
*
第二天，莫笑刚起床潄洗好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可是声音是从屋顶上发出来的。
她抬头往南墙顶上一看，重楼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坐在屋脊上朝她望过来。
“你没事爬那么高做什么？摔了我可不免费给你治疗。”莫笑对于这种扮酷耍帅，最后以摔个狗吃屎的姿势结束的行为很不以为然。
“是谁说要练轻功的？”重楼好心提醒她。
“轻功？”哦，莫笑想起来了，好像是她说要练来着，可是……她心里一番挣扎。
最后一咬牙，她做了决定。
反正已经不许李梓桑进来医馆了，这两人应该不会碰上面了吧。
而且就在自己内院里练习，还是安全的。
“那你还不下来？”她朝屋脊上的人叫道。
只见人影一闪，刚才还在屋脊上的黑影已经不见了，身边多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里太吵，不是练功的地方，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莫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腰上一紧，一只手臂环了上来，然后，双脚奇迹般拨地而起。
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随着重楼在一片片屋顶上掠过。
飞檐走壁，如同平地，这话形容得真没错。
惊讶过后是惊喜，飞起来的感觉让莫笑很快就完全忘记了前一刻还在心里想着要和重楼保持好距离，至少在那桩案子了结前要保持距离。
也不知飞了多远，只觉得成片的屋顶间距越来越宽，大棵大棵的树木则越来越多。
最后他们在一座空荡荡的院子中间落了下来。
“你说的好地方就是许家？”莫笑虽然不认得这座院子，但她方向感不错，刚才他们一路向东，从速度和时间上推算路程，应该是城东了，而城东能有这样风格的院子的，只能是许家了。
“厉害，从屋顶上飞过来的，你也能认出。”重楼竖了个大拇指。
“换作别家可能不行，但许家，这装修风格可不是随便一家可以雷同的。”莫笑背着双手，轻轻转了一圈，双眼所见之处皆是精致的亭台楼阁，连院里看似随便一块石头也透露出不一样的气质，可见这建设者所花心思不菲。
“从这院子就可以看出你爹当年一定很宠你娘。许夫人住的正院还没有这里一分呢”
“嗯，单从表面上看，的确如此。不过，有时表面的东西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东西。”重楼撇了撇嘴。
“咦，听你这口气，莫非父亲对你母亲其实并不好。”莫笑皱了皱眉。
“我可没有这么说。”重楼耸了耸肩，“再说，我带你来可不是来缅怀先人的。你不是要学轻功么。要学功先打基础，不过你毕竟老大不小了，如果还像几岁的娃那样一脚一个印地学，估计头发白了也学不成，只能给你走捷径了。”
“哦，还可以有捷径可以走？怎么走？是不是你传功给我，而我只需要坐在这里接受你的功力就成为高手了。”莫笑立即忘记了刚才自己的话题，望着重楼一眼的讨好。
因为她脑里已经自动将武侠大片里那些手拉着手就将一个高手十来年甚至几十年的功力传到了另外一只小菜鸟身上的画面。
不过那样的场景似乎都是那个高手要死的时候，所以，不传白不传。
但现在，面前这个人可是活蹦乱跳的。
她可不相信，这个重楼有那么好心肯花费自己辛苦练的功力白白便宜了她。
果然，重楼皱着眉头往她头上一敲，道：“你想得太多了，这世上哪有那么美的事，你怎么像那些无知妇孺一般见识。若想不劳而获，趁早回去做你的大小姐。”
莫笑摸着自己被敲得生疼的额头，不满地撅着小嘴喃喃而语，“人家不过是顺便说说嘛，下手这么大力，不知道敲女孩子的头是很不礼貌的么。”
“跟我来。”重楼负手转身就走。
“啊，不是在院子里么？还要去哪里呀？”莫笑赶紧小跑着跟上去。
两人来到一个朱漆木门前，门上没有锁，重楼双手按在铜环上，轻轻一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哇，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专门练功的房间呀。”
莫笑先一步从重楼的身侧挤进了房间，只是看了一眼就惊叫起来了。再看一眼，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房子看着简简单单，正中间是一个圆形凹下去的擂台，擂台上密布着梅花桩，而四周则摆着刀剑棍棒等十八般武器，还有练拳用的木人桩，练穴位击打用的小铜人等等。
想当年，这重楼在许家的时候不过几岁大，那许百胜光是在这一个练功房就已经花费这么多财力物力心力，说重视还轻了一点，这简直就把重楼当成宝贝一样培养着呢。
莫笑歪着头看了看重楼，不过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嘛，那许百胜就因为一个梦以为自己儿子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天上金龙借腹投胎，对此，她只能说，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的普通民众的迷信能力呀。
“你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绕着房间最大圈跑一圈，我看下你的根基到哪里了。”重楼不去理莫笑眼里探究的眼神，淡淡地道。
“哦。”莫笑感觉到他似乎并不太想讲自己父母的事情。也许是因为都早逝吧，而且还是死于非命，那种记忆的确不太好。每一次回忆应该都是痛苦的吧，所以，她识趣地收回了自己的好奇心。
莫笑蹲下身来，双脚一前一后踩在上好的青玉铺就的地板上，后膝触地，双手撑在前脚掌两侧。
下巴一抬，双眼盯紧前方，突然，莫笑后脚一蹬，身体像一只箭一样奔了出去。
绕场一周，莫笑喘着粗气再次站立在重楼面前。
“你刚才那个是什么姿势，对提高速度挺不错的。”重楼眯着眼睛里有赞许的味道。
“当然。”那可是我们那个世界里公认的最佳短跑起跑的姿势，莫笑在心里补充道。
“你的体格比我想象的要好一点。”
“嗯，我也自我感觉良好。”这点莫笑并没有说大话，这个身体的机能的确比她在那个世界的好，她刚才大致估计了一下，室内这一圈约是一百米，而她跑了十秒左右。
百米十秒呀，这可是那个世界的女飞人的速度，而莫笑自己在那个世界时，百米最好的成绩也是十三秒。
她刚才跑完自己都先惊呆了。拿这个成绩回到那个世界，立马就能为国争光了呀。
可惜回不去。
“但是，离一个快字还差得远呢。”重楼淡淡地给了她一盆冷水。
“那你跑一个不差快字地给我看看呀。”莫笑挑眉，哼，给你跑个九秒九又能比我快多少？
“好，但是我不在地上跑。”重楼说罢果真吸了口气，踢了踢脚，这是要开跑的样子。
“不在地上跑，你还能飞起来不成？”
莫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可是她似乎总是忘记重楼的听力是狼狗级的。
“就是能飞，你忘了我们刚才是怎么过来的。”重楼歪头朝她撇嘴，“看好了。”
然后……
然后莫笑就傻眼了，她就轻轻恍了一下神，然后，重楼不见了，一个黑影从眼前像一道光一样射了出去，而且那道影子的轨迹还很脱离正常，从地上很快跑到了墙上。
只觉得自己就吸了一口气的时间，重楼已经重新立在了自己眼前。
“怎么样，这样是不是比你那样快多了。”重楼轻松地耸了耸肩。
“嗯，的确是快多了。”莫笑双手轻轻一合，鼓起掌来。她对于嘴上卖乖，实际得利的事情一向是不遗余力地实施。
果然，重楼微微一笑，很是受用。
“那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这么快呢，而且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刚才说有捷径走的。”莫笑眯着眼睛对重楼笑。
“呃，有，不过捷径只是快，并不代表轻松。通过外力在短时间打通全身筋脉，不但要分筋错骨以重塑体形，还必须以气灌入全身三十六处死穴，这两样手法凑一起，据说有雷击电锯之痛。”重楼说完，挑眉看着她，“非常人所能受，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分筋错骨？雷击电锯？
莫笑打了个冷战，像谍战片里的电刑么？电到最后大小便失禁，口水直流？
亏他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真当自己是铁娘子呀。
可是……
一想到短暂的痛苦之后是像重楼一样可以飞檐走壁，莫笑就觉得自己如果不试一下有点对不起这一趟穿越了。
“好！不就是雷击电锯么，谁怕谁呀。只要不死，再痛也不过是一段经历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莫笑横眉冷对。
“嗯，有硬气，希望等会儿开始之后你也这样想。”重楼摸着鼻尖揉了揉。
“什么时候开始？”莫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现在！”
重楼的话音一落，眉头骤然一锁，双眼微眯，两只手先是合紧成拳，微曲于身侧，似是在蓄势而发。
突然，他轻喝一声，双掌一起打开，最后成爪向莫笑抓去。
莫笑只觉得他双手心像是有一股吸力一般，自己的身体竟无法自己控制，不由自主地向他移去，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就双脚踩空，原来身体竟是被他这么双手隔空一扯，整个人被抛到了空中。
脑袋一阵眩晕，刚有了点方位感，直觉自己正头朝地向下冲去，又感觉到一股力量将全身笼罩了起来。
这股力量抵抗了地心引力，将她的身体稳稳地托在空中。
这股力量暖暖的，有一种如置身于五十度的干蒸房的感觉，毛孔全开，血液奔流。
莫笑正想说，挺舒服的嘛，哪里有他说的那么恐怖，就感觉到头顶百会穴受到轰地一次冲击，直觉像得一股炽热的熔岩往脑子里灌去，疼得顿时全身僵硬如铁。
“不能用力抵抗，只能顺应力量，这样才能让力走全身打通筋脉。”
重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正痛苦万分中的莫笑听到此言，心里恨不得撕他的皮咬他的肉，这都疼成命都要没了，还不许她抵抗，有本事叫他也在这种痛苦中放松一个来看看。
不过心里骂归骂，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放松下来。开死穴，那可不是儿戏，稍有不慎，小命就真的玩完了。
莫笑，你就只当自己已经死了，这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再痛也不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
莫笑在心里不停地进行自我催眠。
也许是催眠起了效果，再往后，明明还是能感觉到那雷击电锯的痛苦，可是她却能全身放松，好像自己不过是漂浮在大海上的一巨死尸罢了，凭浪打鱼咬。
莫笑的全身三十六处死穴被重楼用内力击打了个遍，当涌泉穴承受最后一击，她突然脑袋一片清明。
刚刚还如同在地狱之中，刀山火海，遍体剧痛，现在只觉得身在仙境，通体舒畅，仿佛神仙自在。
再次双脚触地，已经是脱胎换骨的全新的一个身体。
莫笑两眼睁开，不由得欣喜直言。“果然感觉大不一样了。”
面前的重楼慢慢地收拢双手，深吸了两口气，才道：“当然，就刚才那么一会儿可是顶上一个慧根高的武修天才苦练十年。其实算起来，这世上真没有捷径可走，看似转眼塑了根基，其实不过是把十年的苦浓缩到了这短短的一炷香时间里。”
他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将手伸到耳边，从两边耳朵里各掏出两块布团来，“没想到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能忍，我以为你至少需要大叫一阵的。”
“你居然还往耳朵里塞了布团！”莫笑失笑，这人还真是准备周到呀。
“嗯，自我保护很重要。万一你要是全程狮子吼，我也不至于失聪。”重楼将布团扔到了地上。
莫笑突然狡黠一笑，狮子吼么，现在也不迟。
啊……
*
许府的三个婢女正端着茶点从许夫人的房间里走出来，突然一起毛骨悚然地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小娟，绣儿，你们听到了么，刚才隐隐有一个声音从赵姨娘生前住的院子里传了出来。”一个小心地问其他两人。
“我好像也听到了。”叫绣儿的轻轻转头看向那个发出声音的方向，“不会是赵姨娘的鬼魂回来了吧。”
“你们别乱说，赵姨娘死了快十年了，又是死在外面的，怎么会鬼魂往家里跑呢。”三个中只有那个叫小娟的婢女勉强保持着镇定，但两脚却不由自主地打着颤。
“难说，听说赵姨娘是被冤枉的，她一定是因为冤屈未雪，投不了胎，回来找人索命的吧。”绣儿又小声神秘地道。
“胡说，索什么命，朝谁索命？”
一个男声在三人身后响起。
三人立即惊得跪在了原地，头伏在地，不敢再言语。
“下次再让我听到这些鬼话，一律发卖出去。”
许世聪刚和赵秀丽走出了房门就听到了婢女们在廊下的议论，立即厉声喝斥。
赵秀丽皱了皱眉头，刚才婢女的话她也听到了，而许世聪的反应明显让她有些吃惊。从以往的接触来看，许世聪是一个极内敛的人，轻易不发脾气。可是，刚才不过无知婢女的私下议论，他却像是被触了逆鳞一般。
莫非他还在在意多年前的那个女人和孩子抢了其父亲对他的所有宠爱。
也许是发现了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许世聪抿了抿嘴，伸手轻揉了下鼻尖，朝还跪在地上的三人道：“这次就不追究了，都下去吧。”
三人如获大赦，连忙伏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才慢慢着起来，侧身沿着墙边小碎步退了下去。
“别动气，不过是几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罢了。”赵秀丽劝许世聪。
“嗯，没事，不过是借个机会敲下边鼓，让那些丫头知道平时说话收敛点罢了。”
许世聪已经恢复平素平淡自若的样子了，只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道：“家母长期病卧在床，对这些丫头婆子疏于管理，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以后要重新立威树规矩才行。”
说完两眼含笑朝赵秀丽望了过来，赵秀丽此时正望着许世聪呢。
四目相对，一个是秋波暗送，一个含情默默。
“秀丽。”许世聪轻唤。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世聪已经将赵秀丽的小手捧在了手心里，此时大手包着小手，握在胸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碗水，一呼一吸之间，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世聪。”赵秀丽也学着许世聪轻唤出他的名回应，只是她脸皮尚薄，一声唤出，已经烧红了脸，然后低头不敢再看许世聪的眼。
“今年已经过了孝期，不如年中选个好日子就把咱俩的婚事办了。”
许世聪的声音在赵秀丽的头顶响起。
“嗯，都听你的，我没意见。”赵秀丽轻轻地说道。
“那我这两天就让管家去请先生来合八字算日子，早些把日子定下来，说给母亲听，说不定母亲的病被这一冲，病也能快点好起来。”许世聪似乎挺高兴地，将赵秀丽的手捏得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膛。
赵秀丽觉得手被他捏得很疼，可是因为手贴着他的胸膛，让她觉得那疼也不算什么，而且感受到许世聪的欢喜，她心里更欢喜了，便将头轻轻地朝许世聪的怀里靠去。
雕梁画栋之下，一对情人相偎相依，连树上的喜鹊见了都羞得不敢鸣叫，悄悄地藏进了树叶之间。
*
许家西院，莫笑痛快地一阵狮子吼后，感觉神清气爽。
“好啦，根基已经打好了，该正式教我些法门，好让我飞檐走壁了吧。”
重楼皱着眉揉了揉两边耳朵，“你这女人，真不怕被许家人发现呀。叫那么大声，万一引来了人，到时可再寻不到这么好的地方练功了。”
说完，竟回身向门外走去。
“喂，等等，不是在屋内练么，怎么又要到外面去？”莫笑拉住他，现在已经算是初夏了，早起的太阳都已经火辣辣的了，她才不想去外面晒坏自己这身好皮肤。
“当然得去外面，不出去怎么回去医馆？”
“啊？你是说，今天不练了？”
“当然不练了，难道你不想开门做生意了，跟你说，现在可是距离你开诊的时间不到一刻钟了。”
“啊！一刻钟，我们来的时候还花了快两刻钟呢，那赶回去岂不迟到了。这下又得被甘草碎碎念了。”
莫笑心里一急，反而推着重楼往门外急走。
“你急也没用了，谁叫你刚才吼了那么久的。”重楼可不急，见莫笑推着自己，干脆连脚力也省了，整个人懒懒地往后靠着，全赖着莫笑推着才挪动。
“快点快点，别磨蹭了。”若不是还要靠他的轻功带着她赶回去，莫笑早就丢下他自己跑了。
“想要及时赶到医馆也不是没有办法的。”重楼慢悠悠地道。
“什么办法？”
“你叫我一声重楼好哥哥，我就告诉你。”重楼眯着眼睛歪回头瞅着莫笑。
重楼……好哥哥。
呃，莫笑突然觉得空气有点冷。
让她一个二十五岁心里年龄的大龄女青年叫一个十来岁的小鲜肉哥哥？
光想想就已经全身起鸡皮了。
不过，莫笑觉得嘴上吃亏不算吃亏，她可是能屈能伸的。
不就是叫声哥哥么，喊你一百遍就如何。
莫笑眯着眼睛，裂开嘴角，唇齿轻启，“重楼小哥哥，就告诉我呗。”
这简直就是人靓声甜，活生生的熟女诱惑嘛。
不过有人不满意。
“重来，把个小字换成好字。”
莫笑在心里啐了一口，呸，本来就小嘛，还不给带个小字。
“重楼好哥哥……”
莫笑将嘴角拉得更长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道光从那缝里射出来，魅惑而危险。
重楼挑眉一笑，“这还差不多。”
再说不满意，他觉得莫笑下一次就不是喊哥哥，而是把她系在腰间的小瓶子拿出来往他身上撒了。
重楼伸出一只手，“来，把手给我。”
莫笑狐疑地递出左手。
大手包住了小手，莫笑心里噔地响了一声。
两手接触之处，仿佛有无数地静电在作用，只觉得每一根神经都异常灵敏了起来。
莫非他要给自己传功？
莫笑刚这么想完就知道是自己想错了，因为手已经被人拉着往前跑了。
“等一下，你不是要拉着我跑回去吧。”莫笑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地拽着，想挣脱也挣脱不了，只能顺着他往前跑。
“就是拉着你跑回去。”重楼边跑还边回头望了莫笑一眼，“放轻松，你只管用力迈开腿往前跑就是了，其他的交给我。”
“我不行的，你这样只会把我的手拉断。”莫笑可没有那种想一步蹬天的天真想法，不过是才刚塑了根基，哪里就能立即飞起来了。
“相信我。”重楼略放慢了些，朝她道，“你不是要飞檐走壁么，首先就要相信我，相信你自己。”
重楼望过来的眼睛里有一种不容人置疑的自信，莫笑被那份自信怔住了，机械地点了点头。
“那准备好了，我们真的要飞了。”重楼裂嘴一笑，眼里的笑意像潮水一样漫延上来，最后如满天星辰一般，迷惑了莫笑的眼。
等莫笑从阳光中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从地上变成了在屋顶上。双脚从一片一片地瓦片上踩过去，却没有听到破碎的声音，仿佛她和他只是一阵风从上面刮过。
真的可以啦？
莫笑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双脚像车轮，身体却轻如羽毛。
“跳！”
临到檐边，重楼轻喝一声。
莫笑本能闭上了双眼，却听话地用力一跃。风从耳边刮过，她只觉得自己像在梦中。她曾做过无数次的梦，梦里她像追日的夸父，一跃跃过高山，一跃跃过大河，那种感觉只能用一个爽字来形容。
她没想到，现实中也有一天她能够这样。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适应了速度，莫笑开始不满意了，催促着重楼领步更快一点。
重楼呵呵一笑，这才是他认识的莫笑嘛。
于是，两人比刚才更快速度地往医馆的方向而去。
三阳县从东到西，许家，莫笑医馆，两点一条直线上，两个跳跃的身影沿着各家屋脊，临街大树，时上时下，如影似雾。
静寂的清晨，太阳公公在东边的云层里露出半边脸，许多人这时才刚醒，洗漱的洗漱，准备出门的准备出门。谁也没有注意到自家的屋顶上刚刚发出的轻响是来自两个轻功高手，哦，不对，是一个轻功高手和一只小菜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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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万字，大肥章哈，因为一口气写了，就不分章了。5分钟后还有一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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