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见到这个干扰她心情的人,心里都有说不出的感受在交锋,黑暗地、光明的……恨、憎、怨。

    17年……恐怕没人知道宋秀华与她做的那些暗不见底的事。如果她们不触碰她的底线,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因为在她的人生里,家庭关系里根本没有妈妈和姐姐这两个人。

    “好,三年,你说多少,一次算清。”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

    十三岁是许善把许念换走那年,被从人贩子堆里换回来的那个小姑娘上了三年高中,在毕业那天又失踪。而这三年高中,生活费加上学费几乎都是用秦骜的,她顶多就是吃家里几饭而已……但她却不想总这样跟她扯不清理还乱,一刀斩乱麻更果断。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不是许念了?”许善惊诧,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轻易招认。

    “你说是就是吧。”许念无所谓,对于一种人,她向来不屑解释。无奈、无语和无理取闹的人。

    “十万。”许善开口,毫不犹豫。

    许念轻笑,神色轻蔑。

    “八万也行。”觉得可能有点要多了,忙改口。

    但没想到许念还是笑……

    “七万,要不六万也行……五万吧,不能再少了。”见她的神色越来越讥诮,许善顿时慌了神。

    笑到最后,许念只剩下了悲哀,声音蓦然低下去:“明天给你。”然后就不想多说地径自绕她开上了车。

    咔嚓启动,毫无留恋地一转弯扬长而去,消失在怔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的许善视线里……

    许善凝视那连渐渐远去的车影,站在当地有些发呆出神,显然没料她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呢。早知道再要一套房子、车子、顺便再要点钱开个店……她唇角浮出一个刻毒的笑意。

    车一路狂奔地行驶,冲击着记忆中一片片涌出的碎片,孤独……煎熬……在对这些虚伪丑陋的人面前,她始终没办法做到彻底冷血。这个葬送她整个童年……流落到黑暗,让她尝尽折磨的罪恶之人,又怎么会厚颜无耻向她伸手要钱?而她自己偏偏又无法铁石心肠的摆脱与拒绝。

    第二天,许念果真备了钱。但却是直接去了第二军区医院。

    查到宋秀华住院的地方是前一天晚上动用了沈煜的势力。早上起床就看到沈煜发来的地址和病房号的短信。

    “这个白眼狼……我说你住院了,跟她要钱她都不给。早就让你当初跟爸离婚后别把她领回来,白白吃了咱那么多年的饭。”病房里,许善坐在板凳上,嘴里啃着个苹果,恶狠狠地说。

    一早从她口中就听说许念回来的宋秀华,此时此刻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惊讶。

    而许善也没有在说现在的许念是被她换回来的小姑娘,因为除了李光宇和她,这个世界没人知道她曾做了偷天换柱的事。她只认为全世界都以为现在的许念,就是宋秀华生的女儿、许鹤的亲闺女、她的亲妹妹、许家二小姐。

    这可是她的摇钱树,指不定以后还能勒索点呢,只是她不明白倒底她哪来的那么多钱。明明这几年都不在许家,钱不可能是许鹤那老头给她的,难道自己在外面混爬摸打发了大财?还是找个了有钱的老公?

    “不带她回来养着,我们哪来的房子住?”宋秀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难道她与许鹤离异后愿意带着这个拖油瓶吗?

    她当然不想……但当时净身出户的她手里没一处房产,也没多少积蓄,如果不握住许念这张绿牌,她和许善早就沦落街头。至少将离婚后跟着许鹤的许念留在自己身边,许鹤多少能够看在她抚养过许念的份上,留给她一套房子。

    可她却不甘心,不甘心只有一套可以免费住的房子,却不是自己名下。而且除了房子,许鹤一毛钱都没分给她。否则当年也不会做了一件她一辈子都心悸不安的事……

    那件被她一直压封在心底的往事一旦水落石出,许家上下甚至祖宗八代估计都会徒手撕了她。

    当然……这件让她几年都不好过、甚至雷雨天怕遭雷劈的事,只有她一人知道。

    所以这些年她连睡觉都噩梦。每天活在自己的算卦世界里,没事就把自己关在屋子,谁也不知她的屋子里究竟有什么秘密。有一次许善喊她吃饭,发现她卧室的床头摆了一堆灵异书,才发现她妈最近在研究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副神神秘秘,不知道她整天在做什么,神经兮兮。

    两人各怀鬼胎的对话,却刚好被一直躲在门外没进去的许念听入耳里。

    静默许久,门外的人却只是微微下眼帘,嘲讽地笑笑。最后里面终于没了动静,她才缓身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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