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声声呼喊,顾云曦咽了咽升腾的酸气。

    “我们在这儿!”她连忙应了不远处寻找的呼喊声,顺手,将他的面具给戴了回去。

    最先跑过来的是秦安,看到她怀中的人,脸色便是一僵,将视线从穆丞羽脸上移开,看着顾云曦,“你还好吗?怎么了?”

    “我扭着脚了,他……”

    顾云曦刚想说穆丞羽,就被秦安给打断了,“我背你回去。”

    瑾妍跟上来,看着情况也知穆丞羽蛊毒发作,站在秦安身边,等他将穆丞羽抱起来。

    “这…你背他吧,我没什么大事,就扭着一只脚,瑾妍扶我就行。”

    瑾妍见气氛尴尬,也开口道,“我抱穆丞羽也不大合适。”

    顾云曦点点头,看着秦安僵硬且生气的神色,也不敢多说什么,男女有别,她想秦安还是清楚的。

    秦安深吸一口气,到底妥协了,心不甘情不愿地背起穆丞羽。

    瑾妍将她扶起来,顾云曦翘着一条腿,单脚支撑着。

    “你…要不在这里等我,我送他下去上来接你,你这腿怎么能下得了山?”秦安十分担心。

    “安子哥,没事儿,有瑾妍呢。”顾云曦扯开笑容,让他放心,残忍的话说不出口,可是……朋友之间总得保持一个距离。

    秦安欲言又止,转身往家去。

    瑾妍摇摇头,不参与他们这事。

    **

    司徒云玦匆匆赶来,“怎么回事?”

    “下回你别跳窗了。”顾云曦关上窗户,回头对司徒云玦说道。一个男人进女子闺房跳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为了方便他跳窗,穆丞羽还必须得在她房间,穆丞羽屋子的窗户朝着院子,所以,天知道一大早让秦安把穆丞羽抱过来的时候,秦安的脸有多黑。

    司徒云玦摊摊手,“那怎么办?”

    “下回你走正门,又不是不让你进,而且白日里瑾妍又不在家。”

    “还不是怕万一。”

    “你作何躲着瑾妍呢?”

    “哎,帮我拿油灯来。”司徒云玦坐在床前,开始给穆丞羽扎针。

    顾云曦撇撇嘴,也依言将油灯点上递过去,“就知道扯开话题。”

    看着司徒云玦认真起来,顾云曦只好说道,“昨天在山上突然发作了,我没办法,把他直接敲晕了,安子哥给他施了针,但看样子还是不大好。”

    “恩,看得出来,不过还是有一定效果的,秦安没有内力,医术还是不错了。”司徒云玦一针一针地扎在他胸前。

    “蛊虫在哪儿了?”

    “不好判断。”

    顾云曦不说话了,安静等穆丞羽醒过来。

    司徒云玦偏过头,看见顾云曦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禁开口关心道,“昨晚没睡好?”

    “是啊,放心不下,偷溜去了他屋子,大半夜没睡呢。”

    “你也得爱惜自己身体,他可不愿见到你这样。”司徒云玦瞥她一眼,继续观察穆丞羽的胸口。

    顾云曦抬手揉了揉额头,眼底满是倦色,“他还有多久醒?”

    “一盏茶之后吧,我拔了针再看看。”

    “哦,等他醒了我就补个觉,司徒,还得劳烦你山上的事儿,我可看不懂那些玩意儿,还是你去瞅瞅进度吧。”

    “行。”司徒云玦似乎有些无奈,“反正就为了你们俩操碎了心。”

    顾云曦咧嘴一笑,“嘿嘿,还有瑾妍。”

    司徒云玦轻笑两声,他身上的担子还挺沉的。

    司徒云玦撤了针就翻窗离开了,时辰还早,顾云曦也不守着他了。

    出了院子,找秦安去,秦安最近总是生闷气。

    他近日来有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好在已经过了季节更替之时,病人也不多了,徐大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还有两日便是七月了,盛夏时分着实让人懒洋洋的。

    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加上顾云曦本来就大半夜没睡,从前院到后院这短短的路上,她不停地打哈欠。

    “你困就回去睡着。”

    顾云曦刚推开院门,就听得秦安不耐烦地说道。

    她无奈耸耸肩,吃醋这种事儿她能理解,但是总是这样她心头实在有愧,住在人家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得说清楚,不管怎么说,得哄哄才是。

    顾云曦反正厚脸皮,咧开嘴带着点儿痞劲儿,走过去,“安子哥,还生气呢?有什么好生气的嘛,你都多大了,还和我这丫头置气。”

    “别用赌坊那套痞相同我说话。”秦安话里很是不满,眉头紧皱。

    “行。”顾云曦收了笑,端坐着。

    秦安见她的样子,放下手中正在劈的柴火和斧子。

    “安子哥,你的心意我知道,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点儿什么,我给不了你回应,自然,也不希望你因为我总是生气,和你们父子在一起,不管是我,还是我娘,还有瑾妍,都很开心,你一直是哥哥,我不愿咱们到头来连一些关切的话语都不能说了。你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的。”

    秦安沉默着,他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其实,她说得对,都多大的人了,何来像个孩子一般争风吃醋。

    看着她的眼,里面的真情不是假的,只是没有爱情罢了。

    秦安微窘,“云曦,不用说了,我没有资格去……生气。”

    “说什么话呢!”

    “我……我只是,”只是想说没有资格去吃醋而已,“以后我……”

    “鬼丫头!”

    秦安的话,被刚到院门的穆丞羽打断。

    顾云曦闻声回头,“你醒啦!”

    秦安落寞地垂下头,那般欣喜是他如何也得不到的。

    “鬼丫头,外面好像有人找你。”穆丞羽就那样半倚着院门边上的大树,双手抱胸,阳光垂下,树影下斑驳的光影洒在他金色的面具上,影影绰绰,暗红的服饰也是那般慵懒随意。

    顾云曦笑了笑,“谁啊?”

    “好像是赌坊的人,似乎是急事,你快去吧。”

    “哦。”顾云曦站起身,朝着秦安说道,“安子哥,我先去一趟。”

    “恩。”

    “你不和我一起?”顾云曦去拉穆丞羽的手,没拉动。

    “你先去吧,我和安子哥聊聊天。”

    “哦。”顾云曦疑惑地在他俩之间来回看,却被穆丞羽催促着赶紧走。

    顾云曦依旧不放心,三步两步地回头望望,好似害怕他俩打起来一般,穆丞羽挥挥手,示意她别回头了。

    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见了,他才进了院子,到方才顾云曦坐着的位置坐下来。

    “找我能有什么说的?”秦安拾起斧子,又开始劈柴,紧握斧子手柄的手心里,有些细汗。

    两人独处不过五年前马车上的那一次,秦安打心眼里觉得此人太过傲慢,那种冷冽,目中无人,让人不喜。

    也因此担心云曦终有一天会受了伤。

    尽管表面看来,他对她也算是极好的。

    “和你说一句谢谢。”穆丞羽看着远处,凝望,此话好似随风消散。

    “恩?”秦安手中一顿,却又像是没听清一般,没有抬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穆丞羽低笑,“听说过京城贤亲王府吗?后来京城唯一的世子府。”

    秦安不语,却在心里细细思考着,他也是进京无数次,世子府,自然是知道的,唯一用世子之爵位挂牌的府邸,听人说门楣上却没有挂出牌匾来。

    穆丞羽见他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便接下去说道,“生来便是无自由的一生,所以,我希望她好好的,我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见不得光,那么多人要我死,若是哪天知道我还活着,恐怕丫头也会有危险,过些日子,把渝水镇的事情安排好,我便离开。”

    “去哪儿?”

    “西域。”

    穆丞羽的话,秦安的心中毫无震惊是不可能的,手中的动作停下来,他还没弄懂,穆丞羽究竟想要说什么。

    “也许,不会回来了。”

    这几个字落在秦安心里,好似珠落玉盘,一声声……

    他抬眸看他。

    穆丞羽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忍不住捂了捂心口,还是难过的。

    “我陪不了她太久,不要让她再等我一个五年,你照顾好她。”

    “你……”秦安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的人生没办法过得像你们这般随意,也无法陪在她身边。”说着,穆丞羽也落寞起来。“我如今要躲躲藏藏地过,只能这样了。我怕没有别的机会能和你说这些话了。”

    “你不是世子吗?回到京城,到了皇上面前,你不还是那皇室血脉,高高在上的?”

    穆丞羽摇了摇头,“我有我的理由。”

    “她知道吗?”

    “不知道,她让我留下来。”

    院子外,一个人影悄悄离开。

    **

    顾云曦赶到渝水镇的时候,大堂人群疏散完了,已经被封了起来,徒留下几个差役,薛五爷还有几个小厮,以及一滩血迹。

    “你就是顾云曦?鼎盛赌坊二当家?”

    “是。”顾云曦点点头。

    “女娃娃当什么赌坊二当家。”差役自言一句,想了想,收了手上的链子,“走吧,随我去趟衙门。”

    顾云曦也不反抗,跟着去了。

    来的一路上可谓快马加鞭了,马车颠簸得顾云曦又有些晕。报信的小厮也说了个大概。

    简而言之,就是赌坊死了人。

    这人怎么死的呢?

    提着大刀来赌坊找顾云曦,乱吼乱叫,得知她不在赌坊时,竟然直接用大刀抹了自己脖子,鲜血喷洒一地。

    剩下的便是人群的尖叫和混乱。

    衙役很快就来了赌坊,此事根本不用仵作验尸,赌坊当时人多,个个看得清楚。

    说起来,这死的人倒也认识,就是那日同穆丞羽赌的柱子。

    说来也奇怪,那柱子有妻有儿的,儿子如今才刚满三岁,犯不着这般激烈行事。平日里不过性子急了些,但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今日一早神情恍惚,他婆娘还以为病了,让他歇着,哪里晓得一转眼人没了。

    一路走来,顾云曦将事情听了个大概。

    她也犯不着惹上官司,毕竟人不是她杀的,可是,这或许情理人道得要个说法。

    全镇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她顾云曦好歹也算是有点名声。

    “堂下人报上名来。”镇守大人坐在堂上,惊堂木可劲儿一拍。

    顾云曦可没上过审案堂,这一声,浑身一抖。

    “回大人,民女顾云曦,是鼎盛赌坊二当家。”顾云曦趴伏在地上。

    镇守杨大人捋了捋短胡须,若有所思,“你,就是顾云曦?”

    “正是!”

    “听说那日,你与王叶赌了几局,还有一个戴面具的男人。”

    这王叶便是柱子的大名。

    “是的,那日本是……”

    “过程就不用说了。”杨大人打断她,“结果如何本官也知道,你给本官说说,那日戴面具的男人…是谁?他,在哪儿?”

    杨大人斜眼睨她,话说得极慢。这般样子,让顾云曦眉心一拧,一抹嘲讽一闪而过,“大人,不是审案子吗?扯到那些不相关的人身上做什么。”

    惊堂木拍案之声再次响起,“大胆!你怎么与本官说话呢!”

    顾云曦不带怕的,“大人,我无意顶撞你,只是那戴面具的男子,民女也不认识,那日是王叶同他在大堂……”

    “荒唐!本官怎么审案子还用你来支使?你说你不认得,可有人看见你二人上街,亲密的样子,你说你不认识!满口胡言!”

    顾云曦彻底明了,这镇守大人根本不是审案子,只是想打听戴面具的人。哼,还说呢,审案的刑堂上,竟然没有记录口供的人都没有,还审什么案子呢。

    垂下眸子,不让镇守大人看清她的神色。

    “说!”镇守大人拿着惊堂木拍案很是顺手。

    “不知您要民女说什么。”顾云曦垂下头有些楚楚可怜。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是谁?”

    顾云曦三个字,不管如何,就死磕到底了,“不认识。”

    “你信不信我可以搜你的家。”

    顾云曦终于抬头,嘴边噙着笑,“杨大人,我家不属于渝水镇。”

    “你!”

    安阳村是隔壁镇上最远的一个村子,离渝水镇倒还近些,但管辖范围,的确。

    “那这案子,说说吧,怎么将人逼成了这样。”杨大人到底为官多年,喜怒不形于色还是能做到的。

    “回大人,这个民女还真不清楚,除了那一次,便从未有过接触了,他输了不过百文,也不至于用命来威胁。”

    “不过百文,哼!普普通通人家百文也够几日的吃食。”

    “大人,此人好赌,也算是我鼎盛赌坊的常客,惯用些伎俩赢点小钱,赌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愿赌服输,难不成输了百文铜板我还给送回去?”

    这回语气的讥讽,杨大人倒是听出来了,敢在他面前这般不敬,哼,难不成还治不了了?

    “来人,将这祸人性命的巫女押入大牢。”杨大人拍案而起。

    自此,定了罪。

    顾云曦料到会是这样,也不挣扎,随着差役下了审案大堂。

    杨镇守看她波澜不惊,毫不畏惧的背影陷入深思。

    那世子应该会找她的,五年前为了这小女娃的一点破事让他出面调停纷争,还夜宿青楼,就是这顾云曦。

    鬼园异动,还见一面具人高调出现在街头,报给上头那人,竟只给他三天时间,寻到穆丞羽的下落,还不能打草惊蛇,这可要了老命。

    “父亲。”

    “衡杰,处理好了?”

    “嗯,尸体已经无异样,蛊虫已经收回来了。”

    “嗯,行事小心些。”

    杨衡杰点点头,很快隐身离开。

    渝水镇竟然这就开始了风起云涌,那京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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