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116、乱局
“……你还没有改变主意吗, 杜若？”紧闭数日的房门打开, 一名巫女站在门口投入的强光之中, 略微停顿，缓缓走入昏暗的室内。
巫女看着杜若，看着这名在政府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大巫女，只要这个人振臂一呼, 他们就会兵不血刃的将绝大多数巫女拢入麾下, 政府那微弱的反抗力量将再也掀不起风浪。
对所有人都好的提议，这个不识抬举的杜若却拒绝了。
不但拒绝，在长达数日的软禁之后, 杜若依然脊背挺直的正坐在那里，衣袖没有半分褶皱，嘴唇因为缺少水分有些干裂, 却丝毫不影响她沉静的眸光。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直违。”杜若抬起头, 定定注视着巫女，“我永远，都不会改变主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做出这个决定一时爽快, 却忘了会有多少巫女因为你而死！”直违大步逼近，划过眼角的狰狞伤疤犹如一条爬虫栖息在她脸上，随着激烈的语句扭曲, “装模作样的梦该醒了！背负骂名, 使更多人活下去……杜若, 这是你的美学吧？”
“我不知道你对我有怎样的误解。”杜若垂下眼眸, “我只知道，步步紧逼恰恰说明了你们内心的软弱，你们在害怕，你们知道这是一场注定不可能成功的反叛，你们……”
“啪！”
杜若的脸偏向一边，但她很快又重新端正坐姿，洞彻一切的眼眸静静看着直违。
“秋后之虫。”她说。
直违怒极反笑，她甩甩打疼的手，嘴角空前上扬。
“我知道你的依仗是什么，很遗憾，你期盼的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她眼中流露出恶意，“负责与迦勒底联络的梧桐已经被我们拿下，辅助仪器全都断了电，啊，我们办事很利索的，顺便把坐标也抹掉了，没有种种辅助手段的情况下，回来是一件绝对危险的事情。”
直违笑着，“还有，狐之助会泄露我们的情报，干脆就全面停止，没有了那种到处乱跑的烦人东西，这几天真是清净了好多。”
“……你们疯了！狐之助负责的时空检测和历史预判一旦停止，溯行军绝对会抓住这个时机兴风作浪！”杜若终于变了眼神。
“哈哈哈，这就不是你要担心的事情了。”直违终于愉快起来，她俯身拍拍杜若的脸，低声呢喃，“我们正需要借助溯行军的力量，不然如何压制织田信长？”
“疯子！”
“哈哈哈哈哈，是呢是呢。比起破口大骂，杜若，我建议你还是开口下令让巫女们归顺吧，不然那些武巫女可要全部战死了！”
鹰羽！
杜若闭上眼睛，她的身体颤抖着，巫女们的鲜血在她眼前铺开，这些都是她顽抗命令之下的牺牲者，是她的罪孽。
但是……
杜若抬起眼，敞开的门外，远天枫色满溢视线，打着旋摇曳的、火一样的红枫叶映入她的眼眸，随着眼底渐渐涨上来的水波微微颤抖。
“你该不会吓哭了吧？喂，快来看啊，大巫女被吓哭了！”直违嘲讽了两句，见杜若长久的没有回应，脸上的笑不自觉的淡了下来。
“……你在看什么东西？！”
杜若笑起来。
“在看……红。”
“我觉得不能再等，肯定发生了什么事。”鹤丸国永最后一次试着推门，没用，大门被封得死死的。
看他几次试着开门的第一部队成员也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就算是故障，也应该有狐之助来通知才对，现在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是太不妙了。
“就算政府确实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主君尚未归来，这实在是……”太郎太刀摇摇头，眼尾的一抹红鲜艳异常，“我和次郎试试看，凭大太刀的打击能否破门。”
“有劳了。”今天担任近侍的鹤丸点头，他左侧那缕黑发永远留了下来，像是某种暗堕过的证据，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如果大太刀也无法破门，我就去借主君几张符，那种画废的炸起来很厉害的。”
“不过这么一说，废符不是很危险吗？”加州清光提出了点个人想法，“这种危险品就……放在主君房间里？”
场面一时安静。
“总、总之，先拿来试试吧。”
大太刀果然无法破门，整个本丸如同被玻璃罩子罩了起来，不打破屏障他们根本出不去。鹤丸国永最终还是去拿了练红霸书房里的那个小盒子，里面盛满了废符，他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捡了一张出来。
“一定要慢……要慢……这东西受到剧烈撞击会炸掉……”某鹤一边念念有词，一边不忘耍个宝，“用主君教的话说，爆炸之前一定要喊——Stella！！！”
鬼知道“Stella”是什么！喊就对了！
随着“轰隆”一声撕裂天地的巨响，大门连同外面的结界一起尸骨无存。
所有刀：……
长谷部“啪”的一声把盒子合死，高举过头狂奔向本丸的另一边。
“这东西绝对绝对不能留在主的房间里！为了主！埋起来！”
“咳咳。”鹤丸被烟尘呛得咳嗽起来，他挥了挥手打散腾起的尘土，“这也太夸张了吧，一张就这么大威力，一盒子……”
果然还是埋起来吧！
“现在有一个问题。”莺丸看着原本大门的位置，当前的刀中，他年纪最长，说出的话也令人信服，“门已经打开，可是我们没有接到主君的命令，贸然出战是否妥当？”
确实，他们日常的出阵任务都需要主君安排，像这种敌情不明的情况，他们直接出阵会不会引起什么不良后果？
鹤丸国永垂头思考了一会儿，转身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我先说我自己，我是赞成出阵去政府侦查一下的，其他人的意见呢？”
“嘛，我的话，也觉得弄清当前情况非常必要。”三日月宗近说道，含着新月的眼眸中眸光一晃，“而且，鹤先前讲给我们的万屋遇袭事件，与现在未尝没有联系。”
鹤丸国永微微一惊，“这话的意思是，那个内鬼……”
三日月宗近点头，这样一说，其他付丧神也没有异议，全票通过让第一部队出发去侦查情况。
“那么就这样，我领第一部队去政府驻地，一期一振领第二部队去联系其他本丸，如有情况飞鹰联系。对了，那些符带上，跑得快的短刀去拦住长谷部让他先不要埋，其他本丸可能也有同样被封门的遭遇。”鹤丸国永有条不紊的安排道，“其他人留守，加州清光，如果主君返回本丸，拜托你把具体情况告知他。”
“好。”加州清光点头，“我也会准备好手入的材料以备万一，情况实在不妙的话，记得撤退回来，这里有主君布设的结界和阵法。如果实在是难解的局面……就遵照主君的嘱咐，烧了那张符，整个本丸直接搬去预定坐标。”
练红霸设定的预定坐标是迦勒底，他的本意是一旦时之政府发疯，他就去跟医生咕哒做邻居然后管政府去死。
第一部队出阵的时候，政府的防守已经再次向内收拢，武巫女伤亡甚重，但是以鹰羽为首，所有人都没有退缩的意思。
败类就出自她们中间，必须付出双倍的努力，才不会让武巫女的名号蒙羞！
一波巫女撤下，另一波替换而上，撤下的人去接受同伴的治疗。鹰羽身上再添伤口，她紧盯着防线，任由橘包扎伤口。
橘一边用灵力为她疗伤，一边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鹰羽，我们能守住吗？”
“……不是能不能守住，是一定要守住！”鹰羽转头看着她，眼中有清晰的疲惫，“我很抱歉武巫女中出了直违这个叛徒，这是我的过失。”
“杜若已经落到他们手中，梧桐估计凶多吉少，我们是最后的防线，必须保护那些大型仪器。”鹰羽修整完毕，缓缓站起来，“通往现世的门已经被全部封死，不会有外援，不会有退路，就算境地如此绝望……”
“也要战！我等是巫女，以纯白心灵使神明欢欣之人，又怎能屈服于肮脏的敌人？我相信杜若也在战斗，我相信梧桐也在战斗，我又有什么理由珍惜这条性命！”她提着刀，大步走向战线另一侧面目狰狞的溯行军。
“来吧！想过去，除非武巫女全部战死！”
还差……一点……
梧桐用力捏紧那片碎瓷，用力磨蹭着绳子，因为太过用力，鲜血从指缝间流淌下来。她毫不在乎，愈发用力地割着绳子，终于绳索断裂，她连忙把嘴上的束缚物也解开，喘了几口气。
接下来就是去往控制室。
梧桐深呼吸几口，平息太过狂乱的心跳，控制室绝对已经被敌人全面掌控，可她不得不去，那里是狐之助们的控制核心，以及……红龙大人归来的落脚地。坐标恐怕已经被强行抹去，但是那行长到吓人的字符早已被她牢牢记住。
除了这个，其他关键参数也都在她脑海中，梧桐是时之政府秘藏的数算天才，背负着记录这些关键数据的任务。
她真的能成功吗？被抓住了又会怎样呢？她不像杜若那样人望惊人，被抓住的话恐怕会被立刻杀死。
怀揣着对死亡的恐惧，另一方面，她也清晰的知道，只要红龙大人归来，这些乱党全都要死！
“你们等着吧……”她小声说道，未尝没有给自己打气的意思。
“等红龙大人回来……”
巫女看着杜若，看着这名在政府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大巫女，只要这个人振臂一呼, 他们就会兵不血刃的将绝大多数巫女拢入麾下, 政府那微弱的反抗力量将再也掀不起风浪。
对所有人都好的提议，这个不识抬举的杜若却拒绝了。
不但拒绝，在长达数日的软禁之后, 杜若依然脊背挺直的正坐在那里，衣袖没有半分褶皱，嘴唇因为缺少水分有些干裂, 却丝毫不影响她沉静的眸光。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直违。”杜若抬起头, 定定注视着巫女，“我永远，都不会改变主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做出这个决定一时爽快, 却忘了会有多少巫女因为你而死！”直违大步逼近，划过眼角的狰狞伤疤犹如一条爬虫栖息在她脸上，随着激烈的语句扭曲, “装模作样的梦该醒了！背负骂名, 使更多人活下去……杜若, 这是你的美学吧？”
“我不知道你对我有怎样的误解。”杜若垂下眼眸, “我只知道，步步紧逼恰恰说明了你们内心的软弱，你们在害怕，你们知道这是一场注定不可能成功的反叛，你们……”
“啪！”
杜若的脸偏向一边，但她很快又重新端正坐姿，洞彻一切的眼眸静静看着直违。
“秋后之虫。”她说。
直违怒极反笑，她甩甩打疼的手，嘴角空前上扬。
“我知道你的依仗是什么，很遗憾，你期盼的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她眼中流露出恶意，“负责与迦勒底联络的梧桐已经被我们拿下，辅助仪器全都断了电，啊，我们办事很利索的，顺便把坐标也抹掉了，没有种种辅助手段的情况下，回来是一件绝对危险的事情。”
直违笑着，“还有，狐之助会泄露我们的情报，干脆就全面停止，没有了那种到处乱跑的烦人东西，这几天真是清净了好多。”
“……你们疯了！狐之助负责的时空检测和历史预判一旦停止，溯行军绝对会抓住这个时机兴风作浪！”杜若终于变了眼神。
“哈哈哈，这就不是你要担心的事情了。”直违终于愉快起来，她俯身拍拍杜若的脸，低声呢喃，“我们正需要借助溯行军的力量，不然如何压制织田信长？”
“疯子！”
“哈哈哈哈哈，是呢是呢。比起破口大骂，杜若，我建议你还是开口下令让巫女们归顺吧，不然那些武巫女可要全部战死了！”
鹰羽！
杜若闭上眼睛，她的身体颤抖着，巫女们的鲜血在她眼前铺开，这些都是她顽抗命令之下的牺牲者，是她的罪孽。
但是……
杜若抬起眼，敞开的门外，远天枫色满溢视线，打着旋摇曳的、火一样的红枫叶映入她的眼眸，随着眼底渐渐涨上来的水波微微颤抖。
“你该不会吓哭了吧？喂，快来看啊，大巫女被吓哭了！”直违嘲讽了两句，见杜若长久的没有回应，脸上的笑不自觉的淡了下来。
“……你在看什么东西？！”
杜若笑起来。
“在看……红。”
“我觉得不能再等，肯定发生了什么事。”鹤丸国永最后一次试着推门，没用，大门被封得死死的。
看他几次试着开门的第一部队成员也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就算是故障，也应该有狐之助来通知才对，现在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是太不妙了。
“就算政府确实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主君尚未归来，这实在是……”太郎太刀摇摇头，眼尾的一抹红鲜艳异常，“我和次郎试试看，凭大太刀的打击能否破门。”
“有劳了。”今天担任近侍的鹤丸点头，他左侧那缕黑发永远留了下来，像是某种暗堕过的证据，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如果大太刀也无法破门，我就去借主君几张符，那种画废的炸起来很厉害的。”
“不过这么一说，废符不是很危险吗？”加州清光提出了点个人想法，“这种危险品就……放在主君房间里？”
场面一时安静。
“总、总之，先拿来试试吧。”
大太刀果然无法破门，整个本丸如同被玻璃罩子罩了起来，不打破屏障他们根本出不去。鹤丸国永最终还是去拿了练红霸书房里的那个小盒子，里面盛满了废符，他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捡了一张出来。
“一定要慢……要慢……这东西受到剧烈撞击会炸掉……”某鹤一边念念有词，一边不忘耍个宝，“用主君教的话说，爆炸之前一定要喊——Stella！！！”
鬼知道“Stella”是什么！喊就对了！
随着“轰隆”一声撕裂天地的巨响，大门连同外面的结界一起尸骨无存。
所有刀：……
长谷部“啪”的一声把盒子合死，高举过头狂奔向本丸的另一边。
“这东西绝对绝对不能留在主的房间里！为了主！埋起来！”
“咳咳。”鹤丸被烟尘呛得咳嗽起来，他挥了挥手打散腾起的尘土，“这也太夸张了吧，一张就这么大威力，一盒子……”
果然还是埋起来吧！
“现在有一个问题。”莺丸看着原本大门的位置，当前的刀中，他年纪最长，说出的话也令人信服，“门已经打开，可是我们没有接到主君的命令，贸然出战是否妥当？”
确实，他们日常的出阵任务都需要主君安排，像这种敌情不明的情况，他们直接出阵会不会引起什么不良后果？
鹤丸国永垂头思考了一会儿，转身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我先说我自己，我是赞成出阵去政府侦查一下的，其他人的意见呢？”
“嘛，我的话，也觉得弄清当前情况非常必要。”三日月宗近说道，含着新月的眼眸中眸光一晃，“而且，鹤先前讲给我们的万屋遇袭事件，与现在未尝没有联系。”
鹤丸国永微微一惊，“这话的意思是，那个内鬼……”
三日月宗近点头，这样一说，其他付丧神也没有异议，全票通过让第一部队出发去侦查情况。
“那么就这样，我领第一部队去政府驻地，一期一振领第二部队去联系其他本丸，如有情况飞鹰联系。对了，那些符带上，跑得快的短刀去拦住长谷部让他先不要埋，其他本丸可能也有同样被封门的遭遇。”鹤丸国永有条不紊的安排道，“其他人留守，加州清光，如果主君返回本丸，拜托你把具体情况告知他。”
“好。”加州清光点头，“我也会准备好手入的材料以备万一，情况实在不妙的话，记得撤退回来，这里有主君布设的结界和阵法。如果实在是难解的局面……就遵照主君的嘱咐，烧了那张符，整个本丸直接搬去预定坐标。”
练红霸设定的预定坐标是迦勒底，他的本意是一旦时之政府发疯，他就去跟医生咕哒做邻居然后管政府去死。
第一部队出阵的时候，政府的防守已经再次向内收拢，武巫女伤亡甚重，但是以鹰羽为首，所有人都没有退缩的意思。
败类就出自她们中间，必须付出双倍的努力，才不会让武巫女的名号蒙羞！
一波巫女撤下，另一波替换而上，撤下的人去接受同伴的治疗。鹰羽身上再添伤口，她紧盯着防线，任由橘包扎伤口。
橘一边用灵力为她疗伤，一边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鹰羽，我们能守住吗？”
“……不是能不能守住，是一定要守住！”鹰羽转头看着她，眼中有清晰的疲惫，“我很抱歉武巫女中出了直违这个叛徒，这是我的过失。”
“杜若已经落到他们手中，梧桐估计凶多吉少，我们是最后的防线，必须保护那些大型仪器。”鹰羽修整完毕，缓缓站起来，“通往现世的门已经被全部封死，不会有外援，不会有退路，就算境地如此绝望……”
“也要战！我等是巫女，以纯白心灵使神明欢欣之人，又怎能屈服于肮脏的敌人？我相信杜若也在战斗，我相信梧桐也在战斗，我又有什么理由珍惜这条性命！”她提着刀，大步走向战线另一侧面目狰狞的溯行军。
“来吧！想过去，除非武巫女全部战死！”
还差……一点……
梧桐用力捏紧那片碎瓷，用力磨蹭着绳子，因为太过用力，鲜血从指缝间流淌下来。她毫不在乎，愈发用力地割着绳子，终于绳索断裂，她连忙把嘴上的束缚物也解开，喘了几口气。
接下来就是去往控制室。
梧桐深呼吸几口，平息太过狂乱的心跳，控制室绝对已经被敌人全面掌控，可她不得不去，那里是狐之助们的控制核心，以及……红龙大人归来的落脚地。坐标恐怕已经被强行抹去，但是那行长到吓人的字符早已被她牢牢记住。
除了这个，其他关键参数也都在她脑海中，梧桐是时之政府秘藏的数算天才，背负着记录这些关键数据的任务。
她真的能成功吗？被抓住了又会怎样呢？她不像杜若那样人望惊人，被抓住的话恐怕会被立刻杀死。
怀揣着对死亡的恐惧，另一方面，她也清晰的知道，只要红龙大人归来，这些乱党全都要死！
“你们等着吧……”她小声说道，未尝没有给自己打气的意思。
“等红龙大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