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上课简直是海鱼上大学以来想都没有想过的事。

    所谓入学即实践, 她也确实过了这么久这样的学习生活, 甚至连个正常的假期都没有。

    弗兰德老师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英雄没有休假”,虽然是说的绝对了, 但事实也确实差不多。第三海鱼这个英雄预备役都没有正常休假,英雄就算是有法定假日,他们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日子真的什么都不管。

    作为英雄大学英雄科E班的学生,海鱼在学校按照正常教学进度上课的日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每学期不同时间段里, E班的同学就会各自在自己导师的带领下前往不同的地方,去做不同的任务,往往这些任务都不是什么简单任务, 在任务中受伤也是常有的。而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 就意味着这学期很难有个正常排课。

    海鱼通常是E班里最快完成任务的那一个。尽管她因为早早完成了任务而必须回到学校上课,但是学校的老师,也都是在确定班上所有的学生到齐以后, 才会专门排课。

    这也就意味着其实就算海鱼早早完成自己的任务,要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去上正常的课, 也是不可能的。

    英雄大学有自己的规划, 而这样的计划通常来说是非常精确的。海鱼这样打破常规的存在, 在学校里太过少见, 反倒让她自己“吃亏”。

    毕竟海鱼就算是提前完成自己的任务, 也不可能有个什么长时间的休息。而且以上规定还意味着海鱼每次回学校, 差不多都只能是由弗兰德单独授课。

    每到这种时候, 海鱼都会发现自己的老师是个相当有才的男人, 不论是哪一门课,他都是那么精通,完全没有问得倒他的问题。

    海鱼实在是很难不为自己的老师打call,毕竟弗兰德老师在英雄科的专业知识上,确实是太厉害了!

    但她现在的确就坐在教室里,和自己不常见的同学们一起听课。这可真是少见。

    E班的学生很少,当然,其实整个学校里,英雄科的班级学生人数都很少。但是除了E班以外,基本其他的班也都满员十人了。

    经过了一学年的学习,海鱼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班上的同学其实根本不够十个。

    不过这学期开学,他们才终于是有个时间能好好认识认识自己的同班同学。

    相比雄英高中的时候所讲的内容,大学部英雄科的人,所要掌握的英雄相关专业知识,都更加艰深和困难。

    海鱼有弗兰德不断的开小灶学习,在这样正常的教学活动中,她感觉自己听课竟然不觉得是在听天书了,这可真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与她相比,班上其他的同学太久没有过这样的专业知识的专项补课,尽管大家都是这个世界数一数二的聪明人了,可乍一听课,还是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接触类似的知识,接受起来的难度还是有的。

    在实践能力强于书面知识能力的情况下,更多的同学是恨不得早点结束现在的正常授课,然后赶紧离开学校,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专业性、理论性太强的知识,听起来就像是出书的人翻来覆去不肯说人话一样,各种专业高大上的名词就往书上堆砌,造成自己一页教材的字单拎出来都认识,放到一起就文盲的情况产生。

    都是这个尿性。

    不是海鱼一个人认为这样的情况很蠢,但为了显示自己的非同一般,这些理论性的书永远

    经历过一上午的理论知识轰|炸,被一些听上去就很厉害的理论名词忽悠着,在教授离开后,这群可怜的学生们,顿时生出了惺惺相惜的革|命友情。

    一通简单的互相介绍后,他们便结伴去学校食堂,想用美味的午餐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骄傲的E班成员们分享自己在不同地区做任务时候的趣事,海鱼在一边旁听,感觉到了自己的同学们各种神通广大。

    不过区别是海鱼在每次任务的时候,自己都能说是绝对的主体,弗兰德老师很少会干涉她的决定,就算是他偶尔会认为她说的都是屁|话,弗兰德也不会在一开始就否决她的选择。

    但是在这些同学那里,像弗兰德老师那样有耐心让学生自己慢慢成长的老师确实不多。就算是让学生做决定,也都是在不影响任务的小事上。

    虽然确实是大大减小了节外生枝的可能,但对于学生自己的能力,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帮助。

    听着听着,海鱼感到了自己老师真的很好。弗兰德老师,颜值又高,为人大方,又多金,对学生又特别好,还会为了学生做很多根本没有必要做的付出,专业知识又这么过硬,还愿意特别尊重学生自己的选择……哇,这简直都不是老师了,他就是爸爸啊,无条件的包容着自己的学生。

    听同学们幸福的抱怨自己的导师,海鱼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把弗兰德分享给他们。

    然而很快一圈都说完了,众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了海鱼,希望这个入学的第一名能够分享一下自己的导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顶着这些让人很有压力的目光,海鱼干巴巴地开始说自己和弗兰德一起出的第一个任务的事。

    关于圣杯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而且说到迦尔纳同学的注意力就不在故事本身上了,他们开始询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比如私下里迦尔纳的皮肤是不是比照片上更好,更白。

    比如迦尔纳说话真的很毒舌吗?对自己的master会不会特别严格。

    这些都还是比较正常的问题,在混乱之中,海鱼甚至听到老司机询问迦尔纳变身的时候,黄金铠挡住脐下三寸的那一块是不是真的很结实的。

    这种问题海鱼哪里知道了,她虽然略懂开车姿势,但是她本人还是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纯情小姑娘,这些问题问得她都脸红了好么!

    尽管海鱼没有完全回答这些老司机问题,但还是让关注新英雄的同学一本满足了,而且不问清楚弗兰德,他们也就少了一个值得嫉妒的点。光是迦尔纳的事,他们就已经够羡慕的了。

    海鱼如果真的把自己弗兰德老师多么好的事分享出来,恐怕她今天就不要想好好地竖着走出食堂。

    经过这次一起吃午饭的八卦,海鱼也明白了自己的这些看着高冷的英雄预备役同学们,其实是一群假装高冷的逗比。

    开车开得相当的熟练和急,让海鱼都涨了不少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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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科要学习的内容有救人环境对应法,专业应对救援姿势,英雄的自我修养,英雄史,英雄协会手册,英雄特别法律等等等等。

    而比较重要的科目里,也就是英雄敌人手册是学生们乐此不疲的想看的专业书。

    这一本专业书被许多学生戏称为“怪物图鉴”,书上全都是出名不出名的敌人,有人类罪犯,也有异形人,这些敌人天南地北,各种能力听起来甚至比英雄的技能还要酷炫。

    除了看这本书了解自己的敌人们,其实大多数时候,这些敌人的技能都是学生取笑的对象。

    纵然可怕的怪物造成的伤害也是堪称恐怖的,但这些怪物在自己技能上的取名水平,总是表现出一种十足的中二,让早已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大学森们都快要笑死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现在犯的二,都是以后回想起来的黑历史”,这话说得真是不假。

    还有,“现在做的中二羞耻的事,不需要过的太久,只需要五年甚至两年不到的时间,你都会想穿越过去掐死曾经的自己”。

    这充分证明了,随着年龄的增长,见识有了增长以后,人对世界的认识也都是与时俱进的。而且普遍来说,人们对于过去幼稚的自己,是有着一个较为明确的认识的。一部分可以一笑了之,一部分则是提都不愿意提起。

    海鱼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羞耻中二的过去,她什么都不记得,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幸福。毕竟没有记忆,就算曾经犯傻,做过中二的黑历史的事情,她也都不知道,自然也没有回想起来就会想掐死曾经的自己的冲动。

    可以说是心灵毫无破绽了。

    所以海鱼在取笑正派英雄和反派们的中二招式名称时,真是一点压力也没有。

    “龟派气波功”、“庐山升龙霸”、“阿姆斯特朗回旋炮”、“我的痛苦在你之上”、“邪王真眼赛高”、“我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今天的风儿真喧嚣”、“这个世界的正义由我来决定”、“我要放逐这个世界”、“世纪末彼岸花丛中的死之结界”……

    “世界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论英雄还是反派总是针对它!”这样的吐槽可以说是完全道出了“世界”的心酸之处。

    本来它被人打破了时空壁垒,总是被外世界入侵,还要融合,还要强迫外来物种被世界规则同化就已经非常艰难了,却没有想到,竟然不论正邪,所有的人都针对它。

    课间愉快的吐槽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上课的钟声响起后,学生们总算是安静地拿出了今天要上的“怪物图鉴”第4册。

    “怪物图鉴”这书非常厚,因为囊括了世界古今的敌人,而且分类实在是太多,可以说是整个英雄史里的大分类了。

    所以其实这一部书被分为了很多册,每一册都有不同的教授给学生授课。

    而今天要上的第四册,所要讲的就是“虫”。

    虫师这样的职业,在英雄这一大职业体系之中,是相当的不起眼的存在。因为虫师们向来都是深山老林里行走,他们从不在同一个地方,居住过长的时间。而他们毕生都是在记录新的虫,解决由虫带来的祸患,为偏远地区的人带去稳定自然的生活。

    由此来看,虫师其实也当真可以被当做英雄。因为虫虽然不会说话,形态上而言,和细菌病毒有相似之处,虫师的职责与医生还有行商都有交汇点。

    虫师们很难有一个正常、稳定的生活环境,因为他们吸引虫的体质,让他们一旦在同一个地方久居之后,就会使得虫汇聚过多,影响正常的人生活。

    虫师解决虫带来的祸患时,并不是采取的消灭敌人的手法。虫师也从不是这样暴力的行业,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生活维持在一个“自然”的度上。

    虫无处不在,他们为了生存,而影响到人的生活;人为了自己的生存,同样也在压榨动植物的生存空间。

    所以本质上,生物为了自己的存活,做出相对应的选择都是一件正常的事。

    虫师就是尊重这样的自然规律的人,这也就导致大多数时候,虫师会因为这一份尊重,做出在很多普通人看来过分消极的选择。

    虫是庞大而神秘的体系,它们并不是认知中的那种昆虫。虫更像是一种类似灵体的存在,它们存在的方式与形态,非常接近生命本源。而不同的虫汇聚起来,会导致种种异象产生,严重的会危害到人类生存。

    在可以解决的情况下,虫师都会尽力去解决。但对上太过强大的虫,虫师也没有办法利用自己的知识,找出应对的办法。

    但虫又遵循着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规则,得到就付出代价。尽管人类在这些神秘的,绝大多数人看不见的生物面前,是没有什么抵抗之力的,但他们也都是与人类相互依存的存在,所以也不会出现一方要灭绝一方的情况。

    “怪物图鉴”里,像虫这样地位模棱两可的对象也不少,一般的性质定论都是要根据具体情况来看。如果只看到他们有害的一面,当然就会想方设法的要灭绝这样的生物,但它们的存在也不都是坏处,自然产生它们与人类共同生存,就有他的道理。

    虫师,在这中间,也起到了一个平衡的作用。

    人与虫的纠葛历史渊源追溯起来,相当久远。而英雄要出没一些深山老林,又不得不谨记这些有关知识,否则要是犯了哪点忌讳,很容易就被看不见的虫给杀死在那儿,再也回不到自己的社会里。

    虽然大家也都上过几节有关于虫师的课,但对于虫,他们其实没有多少的了解。他们更不知道在虫师的世界里,还会有监护者、光酒这样厉害的存在。

    海鱼大概是自己的同学中间唯一一个真正与虫师有过接触的人,也是真正亲眼见过虫的存在。而像她一样的局外人,能接触到光酒、监护者的人,更是只有她一个。

    狩房淡幽抱着教案,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进来的时候,她的目光在海鱼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因为身体还有自身记录虫的历史工作很忙的原因,狩房淡幽并没有每一堂该虫师上的课都由她来,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的见到第三海鱼。

    在银古与她的交谈中,她知道了海鱼这样一个运气好得出奇的姑娘,但一直没能得见,现在看到海鱼,狩房淡幽看到了海鱼所受到的光酒的影响。

    那一身白得不似人类应该有的皮肤,看起来海鱼喝的光酒还不少。

    但值得疑惑的是,她喝了这么多的光酒,却没有一点变化的征兆。这样的例子在狩房淡幽所记录的这么多有关虫的故事里,可都没有什么先例。

    站到讲台上,狩房淡幽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狩房家在虫师界是非常著名的存在,但对于这些年轻的英雄预备役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是他们对狩房淡幽这个名字也不得不感到熟悉,因为他们手上的这一份第四册教材,编写者的名字上,就有一个“狩房淡幽”。

    这也可以说他们对狩房淡幽是闻名已久,但真正为他们上课,也是狩房淡幽的第一次。

    他们本来都以为狩房淡幽能编写这样的书会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样的人,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一个妙龄的少女。

    狩房淡幽此时或许也不能简单来说是少女了,她的身上有着一份独特的沉静气质,宁静清幽,仿佛一杯品不尽的好茶。

    即使少女并不完美,她的跛脚,也仅仅是美丽的古董上一丝微不足道的瑕疵。

    学生们望着狩房淡幽,很想知道有关于狩房淡幽跛脚的缘故。这不是他们有挖掘别人痛苦过往的兴趣,而是狩房淡幽自己说到了跛脚是因为一种没有被记录在书本上的虫,让他们产生了好奇。

    虫会伤害人,就算一些伤害行为不是虫本身的意愿,也是伤害了。虫师就算是一种平衡虫与人生活状态的职业,他们也绝不缺乏与虫的战斗。

    但是教材里却并未着重体现人与虫的对立斗争,他们想知道的关于虫的凶险的事,在这本书上也根本看不到,有的都是人与虫的“和谐”相处的故事,还有相当恬静浪漫的叙述。

    但两个种族为了生存进行的争夺,又怎么可能只有“和谐”,在英雄附榜上,虫师里评价较高的人,可都是有伤的。除了与虫斗争留下这些伤,还能是什么别的理由吗?

    他们想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角度来编写教材,而不是用激动人心的战斗。英雄不该是充满激情与热血地拯救人类,与一切邪恶势力作斗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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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学生们堪称失礼的问题,狩房淡幽没有任何避讳。

    “很感谢你们的问题,还有建议,但是有关于虫和虫师的教材编写,我并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教材编写,是由我一手主持,出于私心,我选择了一个平和的角度来叙述。这不是为了美化虫,也不是为了美化虫师的职业,而是想去还原一份自然的本真。”

    狩房淡幽不能久站,学校特意为她准备了凳子,她站的实在有些受不了了,这才坐下。

    “狩房家在虫师的历史中,就是一个记录者的角色。一个个云游的虫师来到狩房家,向我倾诉他们与虫发生的故事。老实说,其实这些故事从来不美好,一开始的虫师们,绝大部分也是想着要除去虫,给人类一个干净安全的居住环境。从他们的叙述里,我看得出他们为人们的生活所付出努力,还有与虫斗争的艰险……

    “然而虫这样的生物,你们在没有亲眼见过的情况下,可能并不了解。它们绝大多数只是为了追随自然的变化而变化,它们的思想能力都非常简单,并不会刻意想去针对人类。反而是因为人类,它们生存的空间不断被压缩,自然环境也被大肆破坏改变。

    “试问各位同学,如果是你们的家园被破坏,如果是你们的领地被侵犯,如果是靠近一个对你们过敏的人就能救得你们濒危的生命,你们还会觉得在这种种无奈下做出的决定是罪恶的吗?”

    狩房淡幽说着,在黑板上一左一右写下了“虫”“虫师”两个词,然后用一个大圆圈将这两个词完全包容进去。

    她没有停下,而是在这个最大的圆里画了个较大的圆将“虫师”包含进去,空白处写上了“人”。

    写完以后,她才再度说道:“虫并没有人类这样复杂的心思,也不会刻意为恶。它们的‘罪行’只是人类站在了一心只为人类着想的态度给定下的。所谓的‘罪’其实在这样的生物身上并不成立。

    “英雄大学愿意采纳我从这样的角度编写的教材,无疑是对我的认可,也是要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善与恶,还会有这样空白而无法定义的存在。世界并不是简单的二元对立,想问题,可以从更多角度去思考。”

    “那么不是虫让您虚弱跛脚的吗!那您就没有埋怨过虫的存在?”海鱼身边的一个同学提问。

    狩房淡幽道:“禁种之虫与狩房家的恩怨太久远,我们家几乎每隔几代便要出生我这样背负了禁种之虫诅咒的孩子。我们从出生起,就背负着莫大的压力和痛苦,在禁种之虫的阴影下生存。但这样不可根除的伤害,一直念念心上,并不会让自己过得愉快,除了跛脚还有偶尔的痛楚,以及无法走出家门与普通人交流,其实我早已经习惯。

    “我只是接受了命运给予我的一切,然后还能继续面对生活。要说怨恨,小时候感觉自己无能时,恨不得天下的虫都消失。一开始为了生存,要用记录虫的故事来泄出一部分诅咒的力量时,我也很抗拒。但听到的越来越多的关于血腥与杀戮的故事后,我却突然感到腻烦起来,我知道人的生活肯定不只是如此,还应该有其他的色彩。那么其实虫与人之间,肯定也不仅仅是杀与被杀的关系。有幸遇到如今排名相当高的银古虫师后,我才知道虫与人的另一面,是生命与情感,它们可能好,可能坏,可能让人欢喜,也可能让人唏嘘不已。

    “得知了这样的故事以后,我才算是真正坦然的接受了我自己,乃至于其实‘无辜’的虫。”

    狩房淡幽不回避任何问题,她淡然而又真诚的叙述,让E班的学生们看见了另一个广阔的世界,还有生活中无数的可能。

    尽管虫师好像不是什么特别振奋人心的职业,虫大部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邪恶之辈,但在另一种解决问题的途径探索上,无疑他们已经先走出了一步。

    狩房淡幽面对这些问题的气度,也确实非同一般。

    “如果大家没有其他问题那么就由我来讲述一下野外常常会遭遇的虫的类型,还有应对方法。”狩房淡幽说了一大串关于教材的疑问解答后,想要切入正题。

    在座的学生没有一个人发声的,狩房淡幽便平静地开始自己的教学环节。

    “在前边的几堂课,有经验丰富的虫师已经为各位讲解过了虫的等级分布,一般而言在富庶而又充满生机的地方,会有强大的虫作为被自然认可的主人而存在,它们司掌一方,强大而聪明,在它们的领域之中,所有的虫都听它们的号令……”

    狩房淡幽娓娓道来,在座同学都认真地听着。

    从前的虫师在他们这样的天之骄子面前,很少能够有足够底气好好和他们说清楚自己的观念,同样的问题,不同的人作出回答,给人的感觉也是完全不同。

    尽管狩房淡幽的个人实力似乎在他们面前也是不够看,可狩房淡幽有自信在他们面前说出自己对世界的认识,就足以让他们对她产生尊重的心,也让他们愿意去了解不在英雄职业体系中占据主要地位的虫师是什么样的情况。

    一节课下了,他们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是他们围过去想让狩房淡幽再多说点有关虫师,有关虫的故事,却被狩房淡幽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拒绝了。

    “第三同学,你能送我一下吗?”狩房淡幽面容平静地叫着第三海鱼。但她的腿其实在抽筋,她很痛,却又不肯露出脆弱模样。

    海鱼精神抖擞想着为下节课做准备,听到狩房淡幽的呼唤,却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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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狩房淡幽的身体不好,不是推脱之辞,而是她真的无法在外界长时间地待下去。

    禁种之虫给她带来的伤害,是永久的,在她身上,或许永远不会有结束的一天。而且在禁种之虫的影响下,她很难独自生活,就算是她是独立自主的女性,也不得不需要人在生活上照顾她。

    小时候,她能独自出去晒晒太阳,那都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情了。

    现在能站在最好的学校讲台上,为最好的学生授课,真是从前的狩房淡幽想不到也不敢想的事。

    海鱼想背着狩房淡幽出去,她看出现在的狩房淡幽非常辛苦,那双腿只撑不住她的身体了。狩房淡幽摇头拒绝,只让海鱼扶着她。

    想不通狩房淡幽的倔强坚持,海鱼没说话讨嫌,她听狩房淡幽的指示,扶着她出去了。

    “你不问问为什么是你吗?”狩房淡幽一路上发现了海鱼的沉默,选择打破。

    “可是老师让学生帮忙不是很平常的事吗?”海鱼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需要特别问清楚的事。

    狩房淡幽被海鱼这种质朴的精神逗笑,“前段时间从银古那里知道了你,所以很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今天一见,果然是很不一样。”

    “银古桑又回到山野里去了?”海鱼其实是很久没有见过银古,现在谈到他,难免问候一句。狩房淡幽认识银古,在她自己讲课的时候就说过了,惊讶也惊讶过了,现在的鱼神色自若。

    狩房淡幽道:“是啊,虫师的宿命就在山野之间,他也不能在城市里久住。”

    海鱼看了眼狩房淡幽的腿,又想起银古的眼睛,她问道:“厉害的虫师都会被虫盯上吗?银古桑一直用头发遮住一边的眼睛,我偶然瞥见过,他的左眼没有眼珠……你的腿也是……”

    狩房淡幽想了想,好像也确实如此,几乎每一个虫师,都会被厉害的虫标记。缘分由虫开始,虫师也必会死于虫手。

    这是属于虫师的宿命。

    就像每个英雄也有自己的宿命一样。

    “虫不会无缘无故的盯上谁,或许结缘,就在自己以为的没什么特别的日常。善因善果,恶因恶果,像我这样的,也只是背负着先辈们的愿望罢了。”

    话里话外,无非是认命。

    海鱼听得很不舒服:“为什么不反抗呢?难道虫就代表不能抵抗的命运吗?它们强大,但是也有比它们更强大的存在。我……”

    “不认命很好,虫师却有虫师不得不认命的缘由。”狩房淡幽其实也认为可以反抗的,如果是从前还小的时候,她也会认可海鱼的想法,现在听着,还有认可的地方,但更多的,却是不起波澜。

    失败太多次,再好的耐心,再强的信念也都没了。

    海鱼被狩房淡幽话语中平静的绝望击中,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这么多的不公平,为什么一点点细小的差别,就会让人失望到毫无希望……

    “刚上我的课,你对我的了解,还不够深,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了。”狩房淡幽看出海鱼只是一个孩子罢了,就算是年龄其实早就不该当她是个孩子,但是海鱼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处于一个单纯的境界。

    她认为这样很好。

    不是那些放大话说自己人定胜天,也不是那些认为世界围绕自己旋转——保持一份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保持一份对自己的信任,然后就这样单纯的走下去,比她这样的颓丧要好很多。

    难怪前来与她说故事的银古,会说这是个有趣的姑娘。

    她和别人不一样。

    海鱼总得这些有些特别经历的人,似乎都喜欢这样说话,弗兰德老师也经常说一些让人不明觉厉的话,也就是身边的爸爸、师兄还有servant愿意和她说大白话,最起码是能让她体会话里意思的。

    总是说年龄到了就会懂,为什么不可以把话说到现在的人都能懂呢?

    还是说年龄才是最重要的?一些体会是年轻人的心态无法领略的?但说实在的,论荷尔蒙或者其他的激素分泌,狩房淡幽这位年轻的教授,其实也差不到哪里去啊。

    这种话由七老八十的老人家来说,那还差不多。

    要是说经历的话,海鱼觉得自己人生经验其实挺多的,还是绝大数人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东西。

    比如偷圣杯啊,比如捡到一个被人喂药从高中生变成小学生的人啊,或者说和邪恶势力作斗争,在第六兽群里杀出一条血路啊什么的。

    她为什么一点都不沧桑呢?

    难道是被她打的怪兽替她沧桑了吗?

    这说法似乎也没什么毛病,毕竟这些怪兽们都沧桑得进了地府。

    “以后你会继续教我们班的‘怪物图鉴’虫篇吗?”海鱼带狩房淡幽到了校门口,那里已经有一位看着就很严苛的老太太等着了。

    狩房淡幽道:“如果我身体允许,这学期你们会经常见到我。”

    所以这也是看天吃饭的事了。要是狩房家的文库又到了该更新换代的时候,或者是禁种之虫的诅咒发作,她就没有办法出门。

    海鱼道:“如果你不能出门,我可以去找你。”

    许诺就像不要钱似的被海鱼说了出来。

    这句话显然也不是海鱼经过大脑说出来的,但狩房淡幽倒是觉得高兴。

    她们虽然才相见不久,说的话也不多,但是有一个愿意说上门拜访的萍水之交,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很好啊,狩房家愿意对有能力的人开放。”这个有能力,自然说的是与虫有交集的人。

    海鱼听不懂,她欢快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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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鱼想着狩房淡幽的事,在回宿舍的路上撞上了下午跑步的来生瞳。

    和分别的那一天相比,来生瞳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凑近之后,海鱼才发现似乎来生瞳身姿更加弱柳扶风了些。

    这倒不是说来生瞳很虚弱,而是来生瞳的身姿出现了一些小变化,光是从形体上来看,都能发现她的身子更柔软了。

    “这学期你没有出去做任务?”来生瞳跑过来,一点也没有生疏味道的开口打招呼。

    海鱼看着漂亮小姐姐眼睛发亮:“是啊,要在学校待两个月!”

    “听起来还不错,要是一学期里出太多任务,或许会忙不过来。”

    “我觉得还行啊。”海鱼这样的天生肌肉怪,除非是受了重伤能消停会儿,哪里会有觉得累的时候。

    不,或许在学习上笨鱼做烧脑运动的时候,会觉得尤其累。

    “你觉得很好就行。我认为有机会能在学校好好上上课也是宝贵的经历,英雄总也是需要专业知识的。”来生瞳看海鱼憨厚可爱的模样,忍俊不禁道。

    海鱼挠挠头:“别管这个了,你是在锻炼身体?”她想起自己现在抽空锻炼的时间都被搅和到晚上进行,上课什么的还要做作业,真是愁死人。

    “是呢。不过我刚好结束锻炼,要不要一起逛逛?”来生瞳难得能遇到海鱼,她有段时间没有回家了,好久没有看到自家小妹来生爱,来生瞳有些想念。

    现在正好碰到了海鱼,这个和自家小妹一样可爱的姑娘,来生瞳碰巧就可以和她聊一聊,顺带解一解近愁。

    找点事情让自己做,一些情绪就不会那么影响自己。

    来生瞳假期里做的事情有些太多,她心态强大,在英雄面前也一如既往,有的事被埋在心里,终归是有压力的,也需要散散心。

    “好啊好啊。”海鱼点头如捣蒜,要知道她上了狩房淡幽的课,现在还在想有关于哲学的问题,海鱼绝对不承认是自己笨所以没办法理解。

    来生瞳就像是导游一样,带着海鱼无目的地瞎逛,一路上还为完全不了解学校的假学生海鱼科普学校的各项设施。这段时间里,学校又增添了不少新设备,有的东西,就算是来生瞳也不太了解到底是什么。

    有句话说得好,高中的时候,除了那些整天都想的是社团活动,高考什么的完全不在自己考虑范围内的人,一旦决心想要备战高考,那过的都是地狱一样的日子。而上大学以后,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事做。

    泥轰的大学想要轻松毕业是不可能的,但在英雄大学这样的地方,还真有可能。这也就让一部分技术狂魔,在英雄大学里有大量的时间来搞自己喜欢的研究。

    其连锁反应就是,这部分做出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爆发。

    海鱼和来生瞳本来是惬意的散步,她们正路过一个小广场,上边有不少的人在做一些简单的运动——这地方有些简单的健身器材——而且因为地势平坦,所以还有人在玩儿溜冰或者是滑板。

    本来一路走过来都很平静,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来生瞳长得太好看,所以这一路过来,这些本来专心运动的人,总是频频打量她们。

    其中一个玩滑板的男生一路下坡,看傻了似的不知道控制速度,最终惨遭翻车,摔了个人仰马翻。

    路过的小姑娘牵着妈妈的手,见此情景,脆生生地说了句“宝宝心好累,但是宝宝不说”。

    摔了个大马趴的英雄大学学子,此时脸都黑了。

    来生瞳与海鱼两人对视一眼,嘻嘻笑开。

    姑娘们漂亮的头发被风吹动,留下一丝暗香,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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