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峻被抱了一下, 现在背部发烫。

    他沉声道:“不是拥抱的问题。”陆沉峻又不是变态, 怎么可能喜欢被人抱:“本将军待人向来以真心易真心, 对每一个下属,本将军都自问做到无愧于心,可是……”

    他说了一堆, 发现没人回应, 侧过头去看时发现燕子郗已经睡着了。

    啊, 这书生抱了他一下, 居然就自己睡着了。

    陆沉峻不再聒噪,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营帐, 这世上的书生都和旁边这人一样吗?胃口大到想比肩文王,但是连熬夜都撑不住。

    时间慢慢过去, 陆沉峻本来就体格高大,他分了一半床给燕子郗, 现在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胳膊十分酸痛,觉得哪哪儿都不对。

    反正都是男人,怕什么?陆沉峻想了想, 大手大脚地摊开身体,瞬间就侵占了大半领地。

    燕子郗觉得热, 朝里面再缩了缩。

    陆沉峻看不惯他这个缩手缩脚的样子, 用手搭在燕子郗肩膀将手一揽, 直接将人捞了过来, 放在自己右手旁。

    不知道这书生身上是什么香, 还挺好闻……陆沉峻是个敢想敢做的人,撩起燕子郗的头发深深一嗅,嗯,就是那股香味,但到底是哪种味道呢?不像梅花也不像兰花……

    陆沉峻闻了好一会儿才忍住不闻,他明天还有好些事情,也得注意早点睡觉。陆沉峻越睡越沉,他潜意识里对燕子郗熟悉极了,一把将人捞过来,按在自己怀里。

    一夜无话。

    燕子郗是活生生被热醒的,他又挣不开陆沉峻,只能屈辱地趴在陆沉峻怀中,热汗流了满额。

    他现在真的后悔,他不应该贪图陆沉峻营帐里环境好过来睡的,现在被抱着睡了一夜不说,

    主要是真的热。

    一根手指戳陆沉峻:“将军。”

    两根手指揪陆沉峻:“陆将军。”

    陆沉峻觉得胸口痒,伸手攥住燕子郗的手,夹到胳肢窝底下:“闹什么!现在还没到练兵的时候。”

    燕子郗根本没和他闹:“陆将军,放开我,我还有事情要做。”

    陆沉峻迷迷糊糊地都觉得这声音是真好听,他捏着燕子郗的手也只觉得又细又滑,所以,放开?那是不可能的。

    燕子郗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被强迫,他桃花眼一瞥,就瞄到了自己昨夜枕的枕头。他看着斯文,实则任性妄为惯了,胆子比谁都大,因此努力想去够那个坚硬的枕头。

    正在燕子郗手指离枕头只有一指之遥时,营帐外忽然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将军,斥候发现了程霸的踪影。”

    陆沉峻倏然睁开眼睛,正好和燕子郗的眼睛相对上。

    “你拿枕头做什么?”

    燕子郗镇定道:“昨夜没睡到枕头,想补个眠。”

    陆沉峻将信将疑:“是吗?”他也不纠结:“那你就在此处再睡一觉,斥候昨夜来报,说的是田城答应出兵,现在已经派出大部分兵力前往程霸的运城,少数赶往此处。”

    这是好事,燕子郗道:“将军切莫再逞匹夫之勇,直接令程霸和田城的人相斗,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将军再坐收渔翁之利。”

    陆沉峻现在想逞强也逞不了:“本将军知晓,现在我只需拖住程霸、保存实力即可。”他觉得自己现在被人追着打的状态很丢脸,不想燕子郗多插手:“你怎么还不睡觉?本将军向你保证,等你醒来,我们就能到田城。”

    燕子郗觉得他十分不靠谱,也掀了薄被走下床:“我现在不怎么想休息,我随将军一路去。”

    陆沉峻皱眉:“你是不信本将军?”他越想越觉得燕子郗就是看低了他:“本将军掌军以来,未尝一次败绩,即使是袁公……”

    好吧,他说不下去,毕竟这书生每次都只瞧见了他最狼狈的模样。

    陆沉峻不悦:“你既然不信,那就随我过来。”陆沉峻扬起下巴:“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莫要拖本将军后腿。”

    燕子郗自动忽略他不好听的话,提取提取意思其实就是陆沉峻一再让步,答应带他去战场。

    燕子郗朝他微笑:“多谢将军。”

    陆沉峻还记得他不信任自己,只说了一句:“哦。”

    程霸的军队果然在山间叫嚣,流箭飞石都往陆沉峻他们打来。

    这样大的阵仗,陆沉峻却反而满是鄙夷:“山间路陡,也不知他这些器械怎么带来的,怪不得那么多天都没追上本将军。”

    燕子郗于战事上并不太擅长,静静看着陆沉峻表演。

    陆沉峻没得到燕子郗的回应,心里有些小尴尬,他表现欲十分强烈,上前一步提声道:“程霸!听闻你使得一手好箭术,本将军却不信。今日本将军就站在这儿任你射箭,看你能否伤得了我一根汗毛。”

    程霸大怒:“黄口小儿。”

    他提箭欲射,陆沉峻低声对燕子郗道:“还不走开一点,刀剑无眼,你杵在这儿做什么?”

    燕子郗现在看他勉强顺眼:“将军倒是机敏。”

    这样远的距离,山间又多了重重树叶遮挡,程霸要想射中陆沉峻难如登天,可他若不射,又说不过去。毕竟他带了那么多箭矢,要是不应战气势上便先矮了一头。

    他们说话间,程霸的第一支箭已经来了,正落在陆沉峻脚下。

    陆沉峻眼都不眨:“第一支箭!尚只能到本将军足底,程霸,你就这点微末箭术?”

    他步步挑衅,周身气势狂放极了,倒是一点都没把别人放在眼里。

    陆沉峻想上战场,只可惜现在实力不允许,他只能如此过过干瘾。

    顺便向燕子郗炫耀一番:“你猜猜他会否射第二支箭?”

    燕子郗觉得不会,但他准备捧一把陆沉峻:“我不知道。”

    陆沉峻看他长得白白净净的,不知道这些倒也正常:“他肯定不会射第二箭,他没有把握第二箭能射中,就不会再做可能引起士气低落的事情。”

    果然,程霸没有射第二支箭。

    燕子郗温柔道:“果然如将军所料。”

    陆沉峻脸有些红:“这些都只是最基础的。”言下之意就是他会的还有许多。

    在陆沉峻的指挥下,他们对着程霸军队只做游击,绝不正面交锋,很快就等到田城军队到来。

    现在才是真正的战场。

    燕子郗没必要去见血,他站在临时搭建的瞭望塔上观看战事,一片鲜血和铠甲中,陆沉峻胯下黑马耀眼极了。

    他黑马如云,似死神般穿梭在人群中,长剑过处必见鲜血。

    这位将军真的很擅长作战,也是真心喜欢作战,燕子郗没必要磨灭陆沉峻的优点,对此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包容。

    有陆沉峻在,无论是田城还是程霸的军队,最后都折在他手上。

    他们于傍晚进了田城。

    燕子郗没时刻跟在陆沉峻的身边,反而去翻看了县志,了解此地民风民俗。

    他看书时认真极了,即使知道陆沉峻现在也许遭遇两难也惬意得很。

    他们进城时稍微遭遇了一点阻碍,燕子郗那时便知,马德全他们或许也在城里。

    他们给田城节度使通风报信,节度使才会加强警惕。可惜那位节度使还是舍不得运城的诱惑,照着燕子郗的计划走了。

    燕子郗拿了只毛笔,在纸上做着些注解,“啪”一声,门被打开。

    陆沉峻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原来你在这里,我以为你在睡觉。”

    燕子郗微笑:“我没有,将军来找我做什么?”

    陆沉峻心里很乱,他连染血的甲胄都没脱,现在走到燕子郗近前,才觉得自己的甲胄略丑。

    他脱下甲胄,抱在手上:“我碰见马德全他们了,他们求我原谅,用我父亲的名义来给自己开脱罪名。”他连本将军都不自称了:“他们说我不如我父亲,所以才令他们这些旧部寒心。”

    燕子郗早知道他会遭遇这些,马德全他们为开脱罪名,肯定会倚老卖老,先指责一番陆沉峻。

    燕子郗走到陆沉峻旁边,像是才知道这件事一样:“那将军是如何处理的呢?”

    陆沉峻道:“我不知道,我还没发落他们。”

    燕子郗一笑:“那将军可以慢慢想,不用操之过急。”反正会有别人逼你做决定。

    燕子郗一定要让陆沉峻亲手杀了马德全他们,这对陆沉峻来说不可谓不残忍,但是乱世本就如此。

    他打算的是表面上一定要对陆沉峻顺毛摸,很主动地坐到陆沉峻旁边:“将军得了田城,现在感觉如何?比在山里奔波时要怎样?”

    陆沉峻觉得得了田城后,燕子郗对他更温柔了……

    但是这些话他肯定不可能说:“我觉得还好,我是习惯了吃苦的,你呢?”

    现在也安全了,他答应燕子郗的放他离开也必须得兑现了……现在正逢乱世,他一个书生能去哪儿?难道去找袁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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