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气得胡子哆嗦, 不敢相信这是一向孝顺听话的含章。

    他想着安王和睿王,一个是成容唯一的血脉, 一个是自己曾经最喜爱的儿子, 却全都被面前这个面善心毒的含章所害,一个身陷重狱口不能言,一个年纪轻轻死于非命。

    皇帝怒得气血上涌, 伸着手指对着燕子郗:“畜生!罔~顾~人~伦,败坏纲常!朕后悔生你!”皇帝完全忘了含章太子也是他的亲儿子,并且自幼丧母,还被他推出去做众人的靶子。

    他只会想着自己对安王的宠爱有多么不够, 最多想一下含章太子平时行为可有失当。爱的越爱, 苛责的也就越苛责。

    燕子郗面上一贯地微笑道:“父皇谬赞, 都是父皇教导得好。”

    这样恬不知耻反以为荣的态度, 令皇帝手指颤抖,他提着笔伏在案上, 就要写下废太子书,燕子郗稍微弯了弯腰,微有些凉的手指按上皇帝手腕:“父皇要做什么?”

    他声音中仿佛真的透露出疑惑, 眼神柔和, 正当得上那句芝兰玉树, 但是他的行为却不那么纯善,手腕轻轻用力, 牢牢挟制住皇帝。

    皇帝手上费劲想要挣开燕子郗, 不过只是做无用功, 他气道:“畜生!畜生!”继而提声道:“来人!给朕拿下这个作乱的畜生!”

    四周一片死寂,皇帝惊疑不定,再看一脸温和的燕子郗,觉得这个儿子面目可憎至极。他气怒交加,也大概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双目透出无比痛恨的神色。

    燕子郗方轻声道:“父皇既然明白了现在的处境,还是安分些。儿臣也不想父皇多受皮肉之苦。”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说来就像喝水一样自如。

    他放开按住皇帝的手,自怀中掏出帕子将自己的手一丝丝地擦干净,意义不明地瞥过废太子书:“父皇这道诏令,来得太晚了些,儿臣现在不想要了。”

    一个空荡荡的太子头衔,曾给含章带来灭顶之灾,现在等他一切苦楚都受了,又想起了废太子之位吗?也是,皇帝本就打算等寻到中意的储君,再废黜含章太子。

    燕子郗微微一笑,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他自袖中拿出一封早备好的诏令,上面字迹同皇帝一模一样:“父皇年事已高,又醉心长生问道,故而昭告天下,命儿臣暂摄政事。父皇,朱批吧。”

    这个早生了反意的逆子!皇帝绝不愿下笔:“逆子,你弑兄反父,不仁不义,朕无论将天下传给哪个儿子,都不会传给你!”

    燕子郗嗯了一声,平静道:“父皇你觉得儿臣哪位兄弟顺眼?”皇帝还未来得及说话刺激他,燕子郗就柔柔笑道:“儿臣好立刻去杀了他,免得父皇选择太多,难以下笔。”

    这、个、不、要、脸、黑、心、肠、的、畜、生!

    皇帝浑身发抖,笔尖都在颤,燕子郗笑了一下,自己将御笔拿过来,落笔稳定地代替皇帝朱批。他甚至眼里溢满笑意,特意写上含章太子忠孝双全几字,用来刺激皇帝。

    燕子郗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笑意风华绝代:“儿臣本不想让父皇活的,但仔细想来,父皇暂时活着对儿臣更有利些。等儿臣巩固了局势,再送父皇去同皇兄作伴。”

    他说完捏着诏令,抬步走出去,临走前看了眼茶水,那里面的药剂量早已安排好了,皇帝总会死在他该死的时候,并且……在等待死亡的途中慢慢煎熬。

    汪远见燕子郗走出来,迎上来使了个眼色:“太子殿下……”燕子郗朝他肯定地一笑,扬声道:“父皇安寝了,只留少数人去伺候即可。”

    燕子郗出来许久,身上早已经发热。但他不准备去将军府,也不准备回自己府邸,直接歇在皇宫,开始着手下一步计划。

    顾沉早在宫外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燕子郗回来,他心里担忧得紧,接到的消息又是燕子郗并未出什么事,已经在宫里歇下了。

    一夜没有太子殿下在一旁,顾沉想他想得望眼欲穿,但还是忍住了夜探皇宫的冲动,练了一会武后躺在床上睁着眼,枕头上,锦被上,都沾了燕子郗身上的冷香。

    顾沉这几天打听过含章太子从小到大的,明面上的几乎所有事情,没一条有说到他天生异香,可是他抱着燕子郗睡觉时,总能闻到他身上透出来的冷冷的香气。

    顾沉没有多想,因彻夜挂怀燕子郗而没有睡好,他本来早早去军营等着燕子郗回来,却只接到了改任监军的手令。

    新的监军也是个文臣,待人谦卑有礼,连直视一眼顾沉都不敢,一看就是好搓圆捏扁的对象。比起为人强硬、万事都要插一脚的太子殿下来说,不知道好到哪儿去了。

    可是顾沉高兴不起来,就连其余禁军也不喜欢。

    燕子郗毛病再多,他身上也总有令人折服的魅力,遇事从不慌乱,行事快准狠,通州一役更是大放异彩,何况长得还赏心悦目。就算不是个好人,也总能引人目光。

    顾沉想要燕子郗回来继续欺负他,之后的事却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

    慢慢的有传闻流传出来,说是含章太子为谋朝政,软~禁了皇帝,甚至连睿王的死也是他和安王一手策划。最后因互相推脱责任,安王才向含章太子动手。

    含章太子现如今大权独揽,却成了众人谈之色变的对象,更有些激进的言官,不惜在殿上以头触柱,要求见到皇帝。

    这样的流言蜚语,即便是秋副将也暗中向顾沉说了几次,无关乎含章太子为人心狠手辣,在掌权后几乎杀了太子府所有人。这样的人,你可以将他当作优秀的国君效忠,但是只能远离,一旦你靠近,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刻会拿笑脸对着你,还是拿刀子对着你。

    他的危险性绝对同他的魅力不相伯仲,同时又相辅相成。

    顾沉觉得他皮糙肉厚不怕砍,他现在只担心燕子郗于深宫中孤独,安王、皇帝、太子府中人、还有欲设计杀他的睿王,全被燕子郗报复了干净。顾沉觉得这些王八蛋活该,他知道有的人心很坏,但是像安王和皇帝做的这些事,畜生都不会做。

    含章是皇帝的亲儿子啊,皇帝不闻不问,安王则对一个困境中的弱小皇子出手胁迫,折磨十年。

    顾沉曾觉得燕子郗爱用阴谋诡计,人品低劣,但是他现在只庆幸他是这样的性子和手段,如果换一个人,也许此生都会困于安王手中,生死不能。

    顾沉心疼得要死,就想去找燕子郗,结果,他又被下狱了。罪名居然是谋反。顾沉听着判词,一听就知道又是那只总爱对他下手的白眼狼的手笔。

    实在是太好辨认了,这些事情的确都发生过,但是燕子郗总有办法令正常的事情变得不正常。

    谋反不是其他小罪,虽说顾沉孤家寡人一个,但是这个罪名牵扯了他许多下属,他崩着脸,开始同以前一样慢慢寻求破解之法。

    结果这次局面完全不同,燕子郗好像没留丝毫情面,顾沉脱罪的方法全部夭折。

    顾沉坐在重狱中,想着燕子郗气得七窍生烟,什么毛病,吃了自己那么多糖,白眼狼都该喂到认人了吧,他偏偏不止不认人,还总想着杀人。

    顾沉冷着脸自己郁闷,牢门倏忽被打开,久别的太子殿下走了进来,清冽生光。

    顾沉眼睛差点粘上去,然后冷漠地垂眼。燕子郗朝他瞥来:“顾将军,近来可好?”

    声音还是那么好听~顾沉唾弃一下自己,面无表情道:“托阿……太子的福,暂时死不了。”

    燕子郗走向狱中桌子,倒了杯茶给自己,他身上热得要命:“不一定,将军重罪在身,也许明日就死了。”

    顾沉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不避嫌地用自己用过的茶杯,还抱着茶轻轻吹冷,乖得不像话。顾沉哑声道:“太子,茶不烫。”燕子郗看他一眼。顾沉假装平静道:“你可以直接喝。”吹冷了对身体不好啊。

    燕子郗忽然笑了一下,暴击顾沉的心灵。他笑完了才道:“将军才被本宫所害,现在就立马来关心本宫?”

    顾沉心道还不是我喜欢你,不然你这样的,见一个我能拧死一个,还是决不手软那种。为了表示自己对于又被下狱的愤怒,顾沉没说话。

    燕子郗坐在椅子上,笑意悠悠:“顾将军,你知道谋反最轻的刑罚是什么吗?”他不等顾沉回答:“至少是诛三族,牵连极广,绝对没再轻判的可能了。包括你的下属,兄弟,以及许多本宫没去记名字的人。”

    见顾沉没有反应,燕子郗略微皱眉:“罢了,本宫说太复杂,你也听不懂。”顾沉听得懂,只是想静静看这个太子能作啥妖。

    就听燕子郗道:“总之,三日后便是将军定罪的日子,本宫作为故人,特来告知将军。”他心里想的是,一切舆论也都造起来了,顾沉并不缺杀伐果断,也不缺心智手腕,就是缺点心眼儿。

    眼下要么死,要么反,随便他选一条。燕子郗觉得自己开明又大度,绝对给任务目标相对温和的服务体验。

    他说完就想走,顾沉看着他:“太子说完了?”燕子郗点头,下一瞬,他就被扑~到墙~上。

    男人的气息一下包围着自己,燕子郗眼角微红,伸手去推他,只触到了顾沉硬~梆~梆又安全感十足的胸~膛。

    顾沉捉住他的手,放在嘴上亲吻,就是不付诸行动,燕子郗难受地想离开:“放肆……”

    顾沉声音沙哑:“末将的确放肆,太子,阿清,你要叫人来杀我吗?”

    他用手摸到一物,一个从燕子郗进来顾沉就发现的东西,他道:“阿清不是不再用这些了吗?”

    燕子郗也不想用,可是他身体已经习惯,并且渴求,之前一直有顾沉在还好,他不见顾沉之后,也有许多事要做,只有此法是最为方便的,不耽搁正事,也不会被人知晓。

    这样的身体,所以燕子郗之前才会说即使杀了安王,他也已经输了一半。

    顾沉看着他咬唇,也不再说话,用心地展示着自己,直到燕子郗压低声音地舒~服到暗哭起来。

    二人好几日未见,顾沉热情得比火还烈。

    而燕子郗,他沾着眼泪,断断续续道:“三日……之后……本宫必然……杀你。”

章节目录

反派有特殊的辅佐方式[快穿]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不问潘安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不问潘安并收藏反派有特殊的辅佐方式[快穿]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