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过了几天不用做饭的日子就适应了过来, 除了晚上蛙声太吵,小高庄别的都让她满意极了, 三天回门时脸色分外红润。

    “呀!珠儿一嫁人就是不一样了, 瞧瞧这气色, 一看就知道吃肉啦!”苟婶儿拉着珠儿的手絮叨着。四周围了一群的女人,叽叽喳喳, 人一多,珠儿听不清大家说的什么, 只好笑着。

    好在她们还有些分寸, 过了会儿就散开了,只有苟婶儿留了下来。

    “哎!珠儿, 俺听说杜东家要办啥子巧媳妇大赛, 赢得人能得到一台缝纫机呢,是真的么?”

    珠儿微微一笑,说, “是真的, 听说连县上的女人也要来参加。还有褚家褚大少要评上10个捏牛蛙捏的最好的, 第一名能够得到10块大洋, 其余都能进褚大少的蛙塘里做工,一个月也有500铜子。”

    珠儿将她在小高庄获得的消息告诉了苟婶儿。

    苟婶儿早就听闻了这些消息, 如今听到珠儿肯定的回答心里盘算开来,眼珠子转了转拉着珠儿的手问, “珠儿, 你说俺们能去参加不?”

    珠儿也说不准了, 小沙田村做的事自己清楚的很,要是搁她身上她是万万不肯饶过的。可苟婶儿是积年老人,又于她有恩,到口的话就说不出去了。

    “收地的事是男人们闹的,要不这样,那天俺们自己去,男人都留在村里。”苟婶儿说,小沙田村因杜春琪的帮助是好过了不少,但他们的地摆在那里,沙土地只能种些高粱。偏生高粱最费肥力,她可不愿意来年过以前一样的日子。

    因此,如果能够去褚大少的蛙塘做工是再好不过的差事了。

    珠儿:……

    苟婶儿似乎打定了主意,起身离开了,让珠儿好好和娘家亲香亲香。

    回门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珠儿心事重重的跟着二牛回到了小高庄。

    一直到第二天,珠儿还是神不守舍的,连粗心的二牛都看出来,不得已,她说出了苟婶儿的打算。

    “你说你,这咋行呢!”二牛拍着大.腿,“当初苟全喜干了啥,将东家的干儿子都关了起来。最后还是要回了地,你说要是你被人这么逼着你高兴不?”

    珠儿的脸色通红,嗫嚅道,“俺也不想,可苟婶儿说就女人们来,俺插不进去话。”

    二牛瞪了一眼珠儿,嘱咐她,“这事你别管了,俺去找狗子哥,看他咋说。”二牛说的狗子就是白德正,如今的白德正是糖厂的二把手,除了少个媳妇暖被窝是啥也不缺的。走在人前只有让人羡慕的。

    当然,这一切不单是他投靠杜春琪的回报,更多的还是他自身努力与聪明好学。不但和曹老爹学了些字,还掌握了制糖的几个关键点,是糖厂不可或缺的人才。这回他领的就是管理层的年礼。

    听说还给他发了一件大红色的西洋呢子大衣,又挺括又保暖。

    白德正是个孝顺的,转手就将呢子大衣给了自己老娘。

    白母轻轻摸了摸,感受着呢子传来的柔和温暖的手感,一转脸却横眉立目,“臭小子,什么时候领个媳妇回来?你看看人二牛都把珠儿娶回家了。”

    说到这,白母真的有些伤心,她青年守寡,费了千辛万苦才将儿子拉扯大,好容易儿子出息了,可都二十晃荡还没个媳妇,一想到儿子到现在还没个后,能不叫她伤心吗?

    白德正最怕自家老娘哭,连连求饶,“俺找,这就找,过两天不就是巧媳妇大赛吗?您看上哪个俺就娶哪个。”

    白母听了,抹了把眼泪,使劲敲了敲白德正的脑袋,“那也该你喜欢才是。”

    白德正又是一阵插科打诨让白母高兴起来,正在这时二牛来了,将珠儿说的一股脑儿说给了白德正。

    “不让她们来!”白母咬牙切齿地说,当年她寡.妇失业没少被她们背后说闲话。

    白德正看了看白母,说,“娘,你先招待下二牛,我去找曹管家问问咋办?”

    曹存咏学识比较丰富,为人灵活又不失公道,杜春琪几乎将琐事都交由他来处理,这在旁人看来他就是杜春琪的大管家了。

    白德正将这事当成了大事来汇报,在曹存咏眼里压根就不算事。

    “行了,我知道了,你别多想,糖厂离不开你。”他说着。

    白德正立刻将心放进了肚子里,笑眯眯地和曹存咏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别看开始过年了,糖厂的活可停不下来,要赶着天气暖和前将所有甜菜都制成糖才算完。

    对于白德正反应的小沙田村妇女们要结伴而来参加巧媳妇大赛一事,在曹存咏看来完全不用放在眼里。那天县长也要来,她们根本闹腾不起来。

    即便如此,他仍然一五一十的将此事同杜春琪汇报了。

    “随他们去吧!”杜春琪淡然道,就她如今的位置还真没将小沙田村看在眼内了,别说他们这回不是来闹事的,就是来闹事,那么多的家丁也不是摆着好看的。

    巧媳妇大赛的日子到了,韩三炮照例是要来的,听说这回不包饭了,他也不失望。过年期间能看场舞龙舞狮就很好了,他的婆娘穿着崭新的花棉袄,临出门了,还嫌头发梳得不够光,反身回去梳了又梳。

    “俺说你快点。”韩三炮不耐烦地说。

    “俺是要参赛的,头发梳得不光不丢人吗?”她丝毫不示弱地吼了回去。

    最后还是想早点去小高庄找绣娘们的韩小楼不耐烦了,催着她出了门。

    一到小高庄,韩三炮的眼睛有点花,入目都是红通通的喜庆,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灯笼。两条长龙在村子中间的小广场舞动着。中间是一溜的长桌,上面是一袋袋的面粉和大枣一类的辅料,一看见洁白的面粉,韩三炮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些通通抱回家。

    “啧啧,阔气,真阔气。”他旁边的人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韩三炮扭头一看是个精瘦矮小的汉子,眼冒精光的望着着长桌上的食材。

    因为他的侄女在杜春琪身边做工,他对此格外得意,不禁搭上话说,“可不是,给杜东家做工一次就给发四套衣服,那衣服都是好料子。”

    汉子闻言看向了韩三炮,问,“这杜东家有很多钱?”

    韩三炮也不太清楚,但他会编啊!

    将他知道的,不知道的,个人猜测的通通说了一遍,见这个汉子听得津津有味,他更来劲了,总结道,“反正大家都说,要是没有杜夫人的压缩饼干前线就要溃散了。”

    他说得大话让精瘦矮小的汉子眼睛亮了亮,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消息来了,他在人群中挤了挤,没两下就从韩三炮的视线里消失了。

    “真是个怪人。”韩三炮扭头又对儿子说,“你走路可别学他撇啦腿,真难看。”

    杜春琪今天也听着孕肚出席了,她现在已经完全不用担心肚子里的孩子迟迟不长大的问题了。

    事情是这样的。

    三天前,他们回家住了一天,正好也把三只狗从.宠.物学校里接了回来。

    当天晚上十分正常,可是早上一起来杜春琪就看见长着一对黄耳朵的小花狗脖子上挂着一个竹筒,里面是一封信。

    信中写着她怀着的这个孩子是位面之女,必须要等他们有机缘到第二个位面才能出生。期间孩子、母体的身体会十分健康。

    联想到自己确实自从怀孕就没生过病,杜春琪选择了相信。

    “没想到你个小睡仙还是黄耳呢。”揉了揉小花的头杜春琪笑着和周存彦说了黄耳传书的典故。

    “这么说还是因为位面世界的原因?”周存彦还是存疑。

    “这还能有假,不然怎么解释突然出来的书信?我可写不出这手毛笔字。”杜春琪扬着手中的信。

    周存彦沉默了半晌,只好接受了事实,他的孩子只能去另一个世界才能生下来。

    杜春琪收到这封信后犹如得到了特赦令,再也不用和以前一样小心翼翼的了,这个不敢吃,那里不敢去。

    当下就叫了份爆辣的炒米粉过足了嘴瘾,接着又参加巧媳妇大赛了,上回的热闹她怕伤着孩子没参与就够憋屈的了。

    张志兰已经将比赛方案详细的制定好了,杜春琪当众宣布了比赛规则后就正式开始了。

    “哎,等等。”褚调阳阻拦着,一面吩咐下人,“你去挑一只最大的牛蛙来。”

    杜春琪苦笑不得看着褚调阳命人将牛蛙放在了暖阁中让人观察。

    “谁捏牛蛙捏的像就能得到10块大洋。”

    县长满头黑线,太不着调了,阴沉着脸,等比赛一结束就匆匆离开了。

    苟婶儿这些天一直研究捏牛蛙,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让她夺了去蛙塘上工的机会,和她一同来的几个沙田村的女人也各有收获,笑嘻嘻的结伴回去了。

    第二天是舞狮,福禄寿喜财五个兄弟穿着杜春琪提供的精致演出服,拿出了看家本领,扑、跌、翻、滚、跳跃、擦痒等动作为主,甚至利用台凳、踩球、摇摇板等道具做了不少十分有趣的动作。

    北派狮的造型酷似真狮,狮头较为简单,而狮身披金黄、橙、红色毛。舞狮者的衣服、裤子、鞋都会披上毛,故而未舞看起来已经是维肖维妙的狮子。

    这一天,孩子们看得就不进家门,目不转睛的看到收场了才想起肚子空空。

    当天,不少孩子就病了,半夜,村头的小炮楼传来一阵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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