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Chapter 39 夜谈。
北京时间，凌晨三点。
第四空间，灵者学院教师公寓。
初睁眼，从床上坐起。因为他这一坐起的举动碰掉了床边翻看到一半的书。书背和地面发出了不小的碰撞声音。
凌晨的室内光线灰暗，但仍能隐约感受到尽头屋角堆积的各式书籍的存在。均是初下午从资料室借阅回来的。书籍堆积如同小山一般，此刻如同正在呼吸的黑色活物，在无声的喘息间试图将他卧房中所剩无几的空间也一口吞噬。
初凝视着那黑暗中的小山。大部分是关于灵石、灵者的本源分析论，小部分和增强体质相关。晚饭后他在房中钻研其中一本直至凌晨2：30，为了次日保持精神而上床休息。却直至此刻仍全无睡意。
白日间他与大院长的对话此刻仍然无法断绝地回旋在耳畔，文字次序颠倒间又无尽重复，那些声音似乎永远无法休止。
——“将灵石转移出夏西身体时，她是否有在手术过程中失去生命的可能？”
——“可能性，确实存在。”
——“几率是为几成？”
——“四或五成。”
他感到口渴，才想到自晚餐后钻研起书本后，直至此刻都未喝一口水。他站起身来，推开房门向厨间走去。
但他在推开门的一刹那却一时惊讶——隔开宽阔客厅的对面，夏西的房门虚掩着，有暗黄的光从门缝中透出。
******
初回卧室戴了翻译器后，向对面房间那缝隙中的光芒走去，将门轻轻推开，只见夏西正靠墙盘腿坐在房门左侧的地面，垂头借助写字台上的小盏灯光——在，复，习。她穿着那条长及脚踝的浅蓝色绸质睡裙，右脚踝处还贴着药膏，正眯着眼睛，以轻微的将近耳语的声音背诵着什么：“From this story, I am absolutely convinced that bad words really ha.ve bad influence on us, and that only with a good understanding…”
初站在卧室房门的缝隙位置，看着夏西垂头坐在地板上不停背诵着那篇英语作文。他在那里站了许久，而她一直没有发觉，只是专心地垂头背诵。
他看着她就那样坐着，姿态奇怪，言语古怪，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就是挪不开脚步。这个姑娘当真固执得要命，好像无论遭遇了什么，都无法放弃内心中坚持的东西。
初就那样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看着夏西一句一句背诵。她背得并不算快，绝不是什么看了一遍就过目不忘的天才，但从未停止或者分心。直到一段时光过去，她终于可以流畅地把整篇背诵完毕。
“你，”于是初开口，打断她问：“怎还不睡？”
“哇啊——！！！”她完全没注意到初在门缝那边出现，瞬间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被他突然的声音吓丢了魂：“你吓死我了！！！”
“在做什么？”他垂头望向她手中的厚书。
“背……满分作文……”她还没总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右手捂着心口的位置，仰头看着初：“你就不怕把我吓死了然后莉法又冒出来？？！”
“几点了？”初略微蹙眉：“背什么作文。”
“我想着，明天大概没什么复习机会了……今天能多看一些就看一些。”夏西靠着墙，缩起了身体，喝了一口一直忘在书包里的刚刚冲泡好的咖啡。她抬头看着初，声音轻的如同不忍打破夜晚宁静：“……你为什么也醒着？”
他没回答，在古黄色灯光下看到少女仍然一脸天真的仰头凝望着自己，那番神情从未设防。只是双眼下的阴影在逐日浓重。而从她身上却从来没看到一丝崩溃或者随波逐流的影子。恐怕，这不是她来到第四空间里的第一次熬夜。又或者以她的性格，在白日抽不出时间复习的每一天，她都在夜晚中这样努力。
夏西看初陷入沉默，往左边挪了挪身子。她拍拍她空出来的那点位置，仰起头来，对他试探性地说：“睡不着？……聊会儿天？”
她以为他会拒绝并离开。却未想到他走过来，到她身边，坐下。
“这种努力的方式，像个笨蛋。”初说，靠着墙壁，望着对面略微开着缝隙的窗户。晚风从那里微微流入。
“我从来也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人。”夏西回答，用荧光笔标注了“absolutely”：“就是需要多花许多时间。”
“听说自诩是学霸来着。”
“本来就是！我每次都年级前三总不能说自己是学渣罢！！”
“那个是什么？”
“是咖啡……就是我们那边的一种……用来清醒头脑的饮品。”
“颜色看上去，很像有毒。”
“……喂！！虽然是冲泡……但很好喝的！”
“哦。”（一脸不信的样子。）
“你你你你等着！”夏西“呼”地站起来，从包中掏出了一条速溶咖啡粉，跑去厨间给初冲一杯。
“小心脚……”他轻声说。然而那个女孩风风火火地跑了，大概是没听到。
******
片刻后，夏西盯着初喝了一口她新冲好的咖啡，她盯着他的喉结一上一下：“怎么样！！好喝吧？！这是我最喜欢喝的了！！”
“………………。”初完全咽下后，将杯子放在地上，他看着夏西正坐在自己面前一脸迫切地看着自己，眼睛亮晶晶的，让人忽然想摸头：“……还好。”
毕竟不是一个否定，夏西以一副感觉从初口中得到这种评价就已经心满意足的表情踏实地安坐下来。
二人一时陷入沉默。
“恩……初……”还是夏西先开口了，她的目光垂落，似乎想避过近距离直视他：“晚上说的那个什么，增强体质的练习……我一定要去么……”
“一定。我已协调好教室。”
“体育课什么的最不擅长了……”夏西挠挠头，有些崩溃：“这个对于寻找下一任宿主真的有帮助么……”
“有。且必要。”
“…………。”
“初……”夏西轻声说，神色间有些拿捏不稳：“我一直感觉你今天回来后就……有些沉重。从大院长那里，不会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吧？真的只要我增强体质就可以帮助找到下任宿主么？就这么简单？……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不要一个人扛。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
他看着她天真又有些疲惫的眼瞳，那里倒映着自己沉默而同样疲惫的影子。晚风轻轻吹拂入室内，流移在他们面容间。
“别离开我。”他说，看着她。毫无征兆地。声音坚硬低沉。
“……？！”夏西怔住的瞬间感到心跳速度忽然飙升，甚至有种心脏悬浮在空中的错觉。
“就算是帮忙了。只有这样，我才能确保你安全，”他继续讲道，声音中的冷峻和平素没有任何差别：“你的性命绝对不能再出差错。我也不会再把你交给其他任何人。所以，拜托你，听话。”
“………………。”夏西缓慢地扭转身体，变为背对着初……她捂脸……感觉面颊有点发烫。自己刚才都在瞎想什么呢………
“明白了？”那个人冷静的声音还在后面追击她……
“明、明白了……”她发出一声哽咽……把脸埋在手里……
初完全没理会夏西忽然转了过去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看着她散落在地上的各种厚书和笔记：“为什么不用桌子？”
“这个……”夏西面露难色，但心中还有点陷入初方才所说话语的旋涡：“其实……”她看着仍然留有一条缝隙的窗户。
初坐在她身后，还是那个靠墙的位置。他在等她说完。她知道他既然问到了就一定会等一个答复。
“其实……”可夏西还是有些为难，本不愿他知道真相而添麻烦：“自从雨木那件事之后……我对落地窗……对窗户、玻璃……这类东西，就有些恐惧。所以想尽可能离它远一点。尤其一到晚上，侧对，甚至背对那里，都让人感觉很不安全……”
她的声音纵轻，生怕他知道了而嘲笑她：“有的时候，夜幕降临……我总感觉雨木好像还站在我窗下。总好像……他还在那里等我。他还要带我走。我常常会梦到他……恐怕梦到了太多次。他总是说要送我回家。可其实，是带我去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她说着，逐渐握紧了双拳，浑身缩起来，双臂环膝，好不容易藏在体内的恐惧感再次流露而出：“足五宴那次，我死掉，在深夜醒来之后，曾经求着你别离开来着。实在太自私了……是不是？其实那天我分明看出来你很久没有休息好了，可还是不想你离开。因为我是真的怕啊……真的怕。好怕一旦我睡着，那扇窗户就会被人再次击碎。又或者……一旦睡着……我会再也醒不过来……”
“不会，”初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仍然如同城墙一样冷峻而坚毅：“我在，没人有能力做出这种事。”
“恩……”她回应着，下颚抵在膝上。
“起来。”后面的人忽然说，他的声音也显然变为从更高的地方传来。
“哎？”夏西回头，看到初确实已站起身来，她不由自主地按他所说的站起。
“去我那屋睡。”他说，开门并拉着她穿过此刻沉寂的客厅：“现在，去睡觉。不许再背书。”
“哎哎哎？？？”她被他拉着行走，那种力道还是那么不容拒绝。
“交换卧室，”初说，已经把夏西推入自己原先的房间：“我这里没有窗，你是否可安心些？”
“是倒是……可是……”她真的生怕麻烦他。
“已经很晚，东西物件明天再互换。”初说，已经准备结束谈话：“你先休息。不许拒绝我。”
“唔……”夏西垂下头去，知道他一旦做下决定就不会更改。而她在重新抬起头的时候面容间已经挂着安心的笑容：“……谢谢你，初。”
“不必。”他说。似乎仍不接受任何人感谢。他转身离开。门关上。
******
夏西在缓慢爬上初的床的时候（等等为什么有哪里不太对呢？？），确实感到一天的疲惫感涌入骨髓。她在那里躺下，盖上被子。忽然意识到这床上还残留着初的体温……
……
…………
…………………
于是就怎么也不可能好好入睡了呀！！！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其高度在此刻似乎深不可测。她盖着初的被子，把被子拉高到只露出鼻子，又一次闻到了他身上令人熟悉的好闻味道。翻了个身，更被他的气息围拢了……面庞控制不住地发红，又回想起前天在精品商店里那个导购姐姐瑞雯说过的什么同居的话题……
现在……好像……确、确实是同居了……
夏西愣怔怔地钻研着无边无际的天花板，同时而听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想捂脸的同时嘴角又浮现出笑意……嘴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听使唤地在傻笑……
等等…………
我究竟在高兴什么啊= =？？？？
想到这里，她猛地坐起身来。像只警觉又万分惊恐的兔子，头顶呆毛炸立。
夏西呆呆看着室内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心中涌现出一个不祥预感……
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
初躺在夏西床上。一片清新的少女颜色环绕着他……
视觉上来看，大概……有些突兀？
他躺在那里，盖了被子。闭目。右臂抬起挡在额头上。一直隐忍的疲惫感此刻重现在轮廓坚毅的面庞。屋内的一切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毫无攻击性的温软气味。让人流连忘返，浑身蓄不起力道。
自己刚才……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好在，补充了几句。她似乎没看出来。
那只他在精品商店里买给她的米色毛绒兔子，过去将来时，就被她放在枕边。她没事也会把它抱在怀里。
初转头时看到了那只傻乎乎的兔子，于是又想到那个人。忽然发觉今天这一整夜，整个下午，整个白天，近期以来的每一天……
心中都在想这同一个人。
虽然现在被她的气息围拢了，但总觉还是不够。
差得远呢。想要的……明明更多。
他端详着过去将来时，微微皱起眉。
不妙。
第四空间，灵者学院教师公寓。
初睁眼，从床上坐起。因为他这一坐起的举动碰掉了床边翻看到一半的书。书背和地面发出了不小的碰撞声音。
凌晨的室内光线灰暗，但仍能隐约感受到尽头屋角堆积的各式书籍的存在。均是初下午从资料室借阅回来的。书籍堆积如同小山一般，此刻如同正在呼吸的黑色活物，在无声的喘息间试图将他卧房中所剩无几的空间也一口吞噬。
初凝视着那黑暗中的小山。大部分是关于灵石、灵者的本源分析论，小部分和增强体质相关。晚饭后他在房中钻研其中一本直至凌晨2：30，为了次日保持精神而上床休息。却直至此刻仍全无睡意。
白日间他与大院长的对话此刻仍然无法断绝地回旋在耳畔，文字次序颠倒间又无尽重复，那些声音似乎永远无法休止。
——“将灵石转移出夏西身体时，她是否有在手术过程中失去生命的可能？”
——“可能性，确实存在。”
——“几率是为几成？”
——“四或五成。”
他感到口渴，才想到自晚餐后钻研起书本后，直至此刻都未喝一口水。他站起身来，推开房门向厨间走去。
但他在推开门的一刹那却一时惊讶——隔开宽阔客厅的对面，夏西的房门虚掩着，有暗黄的光从门缝中透出。
******
初回卧室戴了翻译器后，向对面房间那缝隙中的光芒走去，将门轻轻推开，只见夏西正靠墙盘腿坐在房门左侧的地面，垂头借助写字台上的小盏灯光——在，复，习。她穿着那条长及脚踝的浅蓝色绸质睡裙，右脚踝处还贴着药膏，正眯着眼睛，以轻微的将近耳语的声音背诵着什么：“From this story, I am absolutely convinced that bad words really ha.ve bad influence on us, and that only with a good understanding…”
初站在卧室房门的缝隙位置，看着夏西垂头坐在地板上不停背诵着那篇英语作文。他在那里站了许久，而她一直没有发觉，只是专心地垂头背诵。
他看着她就那样坐着，姿态奇怪，言语古怪，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就是挪不开脚步。这个姑娘当真固执得要命，好像无论遭遇了什么，都无法放弃内心中坚持的东西。
初就那样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看着夏西一句一句背诵。她背得并不算快，绝不是什么看了一遍就过目不忘的天才，但从未停止或者分心。直到一段时光过去，她终于可以流畅地把整篇背诵完毕。
“你，”于是初开口，打断她问：“怎还不睡？”
“哇啊——！！！”她完全没注意到初在门缝那边出现，瞬间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被他突然的声音吓丢了魂：“你吓死我了！！！”
“在做什么？”他垂头望向她手中的厚书。
“背……满分作文……”她还没总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右手捂着心口的位置，仰头看着初：“你就不怕把我吓死了然后莉法又冒出来？？！”
“几点了？”初略微蹙眉：“背什么作文。”
“我想着，明天大概没什么复习机会了……今天能多看一些就看一些。”夏西靠着墙，缩起了身体，喝了一口一直忘在书包里的刚刚冲泡好的咖啡。她抬头看着初，声音轻的如同不忍打破夜晚宁静：“……你为什么也醒着？”
他没回答，在古黄色灯光下看到少女仍然一脸天真的仰头凝望着自己，那番神情从未设防。只是双眼下的阴影在逐日浓重。而从她身上却从来没看到一丝崩溃或者随波逐流的影子。恐怕，这不是她来到第四空间里的第一次熬夜。又或者以她的性格，在白日抽不出时间复习的每一天，她都在夜晚中这样努力。
夏西看初陷入沉默，往左边挪了挪身子。她拍拍她空出来的那点位置，仰起头来，对他试探性地说：“睡不着？……聊会儿天？”
她以为他会拒绝并离开。却未想到他走过来，到她身边，坐下。
“这种努力的方式，像个笨蛋。”初说，靠着墙壁，望着对面略微开着缝隙的窗户。晚风从那里微微流入。
“我从来也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人。”夏西回答，用荧光笔标注了“absolutely”：“就是需要多花许多时间。”
“听说自诩是学霸来着。”
“本来就是！我每次都年级前三总不能说自己是学渣罢！！”
“那个是什么？”
“是咖啡……就是我们那边的一种……用来清醒头脑的饮品。”
“颜色看上去，很像有毒。”
“……喂！！虽然是冲泡……但很好喝的！”
“哦。”（一脸不信的样子。）
“你你你你等着！”夏西“呼”地站起来，从包中掏出了一条速溶咖啡粉，跑去厨间给初冲一杯。
“小心脚……”他轻声说。然而那个女孩风风火火地跑了，大概是没听到。
******
片刻后，夏西盯着初喝了一口她新冲好的咖啡，她盯着他的喉结一上一下：“怎么样！！好喝吧？！这是我最喜欢喝的了！！”
“………………。”初完全咽下后，将杯子放在地上，他看着夏西正坐在自己面前一脸迫切地看着自己，眼睛亮晶晶的，让人忽然想摸头：“……还好。”
毕竟不是一个否定，夏西以一副感觉从初口中得到这种评价就已经心满意足的表情踏实地安坐下来。
二人一时陷入沉默。
“恩……初……”还是夏西先开口了，她的目光垂落，似乎想避过近距离直视他：“晚上说的那个什么，增强体质的练习……我一定要去么……”
“一定。我已协调好教室。”
“体育课什么的最不擅长了……”夏西挠挠头，有些崩溃：“这个对于寻找下一任宿主真的有帮助么……”
“有。且必要。”
“…………。”
“初……”夏西轻声说，神色间有些拿捏不稳：“我一直感觉你今天回来后就……有些沉重。从大院长那里，不会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吧？真的只要我增强体质就可以帮助找到下任宿主么？就这么简单？……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不要一个人扛。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
他看着她天真又有些疲惫的眼瞳，那里倒映着自己沉默而同样疲惫的影子。晚风轻轻吹拂入室内，流移在他们面容间。
“别离开我。”他说，看着她。毫无征兆地。声音坚硬低沉。
“……？！”夏西怔住的瞬间感到心跳速度忽然飙升，甚至有种心脏悬浮在空中的错觉。
“就算是帮忙了。只有这样，我才能确保你安全，”他继续讲道，声音中的冷峻和平素没有任何差别：“你的性命绝对不能再出差错。我也不会再把你交给其他任何人。所以，拜托你，听话。”
“………………。”夏西缓慢地扭转身体，变为背对着初……她捂脸……感觉面颊有点发烫。自己刚才都在瞎想什么呢………
“明白了？”那个人冷静的声音还在后面追击她……
“明、明白了……”她发出一声哽咽……把脸埋在手里……
初完全没理会夏西忽然转了过去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看着她散落在地上的各种厚书和笔记：“为什么不用桌子？”
“这个……”夏西面露难色，但心中还有点陷入初方才所说话语的旋涡：“其实……”她看着仍然留有一条缝隙的窗户。
初坐在她身后，还是那个靠墙的位置。他在等她说完。她知道他既然问到了就一定会等一个答复。
“其实……”可夏西还是有些为难，本不愿他知道真相而添麻烦：“自从雨木那件事之后……我对落地窗……对窗户、玻璃……这类东西，就有些恐惧。所以想尽可能离它远一点。尤其一到晚上，侧对，甚至背对那里，都让人感觉很不安全……”
她的声音纵轻，生怕他知道了而嘲笑她：“有的时候，夜幕降临……我总感觉雨木好像还站在我窗下。总好像……他还在那里等我。他还要带我走。我常常会梦到他……恐怕梦到了太多次。他总是说要送我回家。可其实，是带我去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她说着，逐渐握紧了双拳，浑身缩起来，双臂环膝，好不容易藏在体内的恐惧感再次流露而出：“足五宴那次，我死掉，在深夜醒来之后，曾经求着你别离开来着。实在太自私了……是不是？其实那天我分明看出来你很久没有休息好了，可还是不想你离开。因为我是真的怕啊……真的怕。好怕一旦我睡着，那扇窗户就会被人再次击碎。又或者……一旦睡着……我会再也醒不过来……”
“不会，”初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仍然如同城墙一样冷峻而坚毅：“我在，没人有能力做出这种事。”
“恩……”她回应着，下颚抵在膝上。
“起来。”后面的人忽然说，他的声音也显然变为从更高的地方传来。
“哎？”夏西回头，看到初确实已站起身来，她不由自主地按他所说的站起。
“去我那屋睡。”他说，开门并拉着她穿过此刻沉寂的客厅：“现在，去睡觉。不许再背书。”
“哎哎哎？？？”她被他拉着行走，那种力道还是那么不容拒绝。
“交换卧室，”初说，已经把夏西推入自己原先的房间：“我这里没有窗，你是否可安心些？”
“是倒是……可是……”她真的生怕麻烦他。
“已经很晚，东西物件明天再互换。”初说，已经准备结束谈话：“你先休息。不许拒绝我。”
“唔……”夏西垂下头去，知道他一旦做下决定就不会更改。而她在重新抬起头的时候面容间已经挂着安心的笑容：“……谢谢你，初。”
“不必。”他说。似乎仍不接受任何人感谢。他转身离开。门关上。
******
夏西在缓慢爬上初的床的时候（等等为什么有哪里不太对呢？？），确实感到一天的疲惫感涌入骨髓。她在那里躺下，盖上被子。忽然意识到这床上还残留着初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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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就怎么也不可能好好入睡了呀！！！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其高度在此刻似乎深不可测。她盖着初的被子，把被子拉高到只露出鼻子，又一次闻到了他身上令人熟悉的好闻味道。翻了个身，更被他的气息围拢了……面庞控制不住地发红，又回想起前天在精品商店里那个导购姐姐瑞雯说过的什么同居的话题……
现在……好像……确、确实是同居了……
夏西愣怔怔地钻研着无边无际的天花板，同时而听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想捂脸的同时嘴角又浮现出笑意……嘴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听使唤地在傻笑……
等等…………
我究竟在高兴什么啊= =？？？？
想到这里，她猛地坐起身来。像只警觉又万分惊恐的兔子，头顶呆毛炸立。
夏西呆呆看着室内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心中涌现出一个不祥预感……
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
初躺在夏西床上。一片清新的少女颜色环绕着他……
视觉上来看，大概……有些突兀？
他躺在那里，盖了被子。闭目。右臂抬起挡在额头上。一直隐忍的疲惫感此刻重现在轮廓坚毅的面庞。屋内的一切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毫无攻击性的温软气味。让人流连忘返，浑身蓄不起力道。
自己刚才……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好在，补充了几句。她似乎没看出来。
那只他在精品商店里买给她的米色毛绒兔子，过去将来时，就被她放在枕边。她没事也会把它抱在怀里。
初转头时看到了那只傻乎乎的兔子，于是又想到那个人。忽然发觉今天这一整夜，整个下午，整个白天，近期以来的每一天……
心中都在想这同一个人。
虽然现在被她的气息围拢了，但总觉还是不够。
差得远呢。想要的……明明更多。
他端详着过去将来时，微微皱起眉。
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