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敏宁和尚铭在不得不生下他的后又不得不看顾他长大,心里的不情愿不能流露于表,给尚荧的就只剩下无尽的忽视。

    你能想象一个你认为爱了你十几年的人其实心里根本没有你,你自作多情的那些理所当然索要宠爱的事都变得那么可笑,也许他们看着你的时候,面上是淡淡的,心里却是讥讽和嘲笑。

    江敏宁和尚铭看不见尚荧过的是什么日子。

    在尚家大院里,私生子比婚生子权利更大,因为有江敏宁和尚铭维护着,而尚荧什么都没有,即使是被欺负了也不能说,或者更现实一点的,说了也没什么用。

    他所谓的弟弟们总是面上笑得甜甜的,天真可爱,手上却毫不犹豫地捅他刀子,因为他挡着他们的路了,因为尚家的和江敏宁的家产本应该是他们的,而尚荧不过是推在世人面前的靶子,但他们就是连这么一点儿名不副实的假象都不愿让他再拥有。

    从那些私生子住进尚家开始,尚荧和江敏宁、尚铭之间就什么都不剩,即使他从N市回到尚家发现那些私生子已经不知道被转到了什么地方,即使他过去所有的要求都被满足,甚至每一天的餐桌上摆的都是他喜欢的菜、连餐桌布用的都是他喜欢的颜色。

    但是尚荧就是一个死心眼的人,从他认定自己厌恶你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被判了死刑,可能穷尽一生,都再难改变。

    尚荧厌恶江敏宁和尚铭,同时也是厌恶陆安的。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异性都可能只是玩弄,同性就更不用说了。

    尚荧站在陆安面前,总是低人一等,没有人被qj了还能够正常地对待犯人的,而作为被压的那个,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尚荧是个男人,没有所谓的‘贞洁’,也不会怀孕,女人可以哭哭啼啼的理由他全都没有,所以他也不能像女人一样去给自己讨个公道。而陆安的‘负责’只让他感到侮辱,这个男人在把他当女人来用。尚荧心里有的只是恶心、愤怒,想让这个叫陆安的男人消失,但是他不能。

    他不能把自己被qj的事说出去,同时,也不能忍受陆安把事情说出去,所以他只能委屈求全。

    所有人看得见的都是他的任性,看不见的都是他的忍耐。

    你所谓的爱,也许在被你爱的那个人看来却是毒·药;你所谓的给予,也许只是逼他吞下那些让他痛苦不堪的毒·药。

    世人说,没去追,怎么知道他究竟会不会接受你。

    但从你追的那天起,你就从来没想过,他愿不愿意让你追,愿不愿意让你爱,愿不愿意受你骚扰。

    你只是自以为是的,你可以,他就可以。

    但是你从来不想,他根本就不愿意,从头到尾都不愿意。

    你也想不明白。

    其实你并不是在给予他爱,而是步步紧逼地向他索取爱。

    生病使尚荧对丧尸的印象还停留在末世刚开始前,所以他并不清楚他给陆安的一巴掌会带来什么。

    现在的丧尸比尚荧印象中的丧尸力量更强速度更快,每一个都有曾经林文良尸化后的实力,里面还混杂着一些其它物种的变异体,组合起来的尸潮即使是异能者军队也不能抵御,何况现在只有一个陆安。

    尚荧骂人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陆安被丧尸扑倒,雷电的光辉只给前赴后继的丧尸造成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障碍,像一颗卵,轻易被巨石碾压,但丧尸们似乎并没有进食的欲望,他们只是快速从陆安身上践踏而过,朝着尚家城的方向一往无前。

    尚荧张着嘴,呆立当场。

    在流动的尸潮夹缝间,他只看见陆安的一只手,笔直地伸向他的方向。随后,他注意到丧尸都不由自主地绕开他。他颤抖地伸手,触到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这层屏障将他与外界完全隔绝。

    这是……什么?

    看不见的封闭空间在逐渐缩小,逼得被困在其中也被保护在其中的尚荧不得不蹲下身,当他缩成一团,双手触地时,离他半步不到的那只手忽然一个用力,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指。

    尚荧跌坐在地上,顺着攥着他的那只手,呆愣地看着露在封闭空间外的属于陆安的半截手臂在重压下血花四溅、碎骨支离。

    而更远的,他看不见了,全被一层接着一层的丧尸腿脚遮蔽,似乎是一片红色,又好像已经被践踏到泥土里只剩土色。

    在这尸山尸海里,他就这样看着他恨的那个人破碎、分解、散离、直至肉眼不可见,徒剩下一只手,冰冷无力地轻轻触碰着他的皮肤,或者说,是他感觉着这只手的冰冷无力。

    “陆……安……?”

    “陆……?”

    “……安?”

    成千上万只丧尸从他身旁掠过,青灰色夹杂着锈红色接近黑色的颜色大块大块堆砌,压抑沉重的暗色一层一层涂抹,面前的世界扭曲模糊,只是色块与色块地混合、融合、覆盖、重叠,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边界,没有远近,大小,高低,只是一团粘稠的、窒息的浆糊,什么都无法剥离出来,什么都无法辨别。

    只是有什么颤颤巍巍的、摇摇欲坠的在他脑海中生成。

    有什么拉扯着他的神经,撕裂的痛苦让他几近崩溃,恶心的感觉从喉头涌出逼得他想吐。

    他一只手掐进额头,几乎是要刺进头骨里挖出什么东西,死死地咬着牙,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抖动,汗如雨下,但是有不是汗的滚烫液体从他脸颊缓缓流下。他咬牙切齿地嘶吼,好像要把所有的痛苦、不甘、愤怒都宣泄出来,手指甲在额上掐出了五个血印。

    然而他的另一只手自肩膀以下却像残废了一般一动不动,好像他动一下就会惊扰安宁沉睡的亡灵。

    江流看着父亲派出去的飞机飞回来的时候,心就紧缩在了一起,而他旁边的战士却有些高兴,其中一个冲着另一个说:“都说了是派出去空中支援的异能小组,你还怀疑是中央要员要逃跑,怎么可能嘛!你看,没有空中那些丧尸鸟的骚扰,我们不是轻松点了?”

    但那确实是派出去临阵脱逃的飞机,确实是他父亲宁愿清廉正直的一生背上黑点也要下达的命令!

    “首长?首长你做什么去?”

    江流没有回答,疯狂地往飞机降落的地方赶,异能觉醒后体质的增长让那很长一段路也只是在他几个呼吸间赶完,但他却觉得像末世一样长、一样让人煎熬。

    当他到达地点,看到他弟弟江河被他父亲一巴掌扇倒在地,怒斥‘你疯了’的时候,不安扼住了他每一根神经。

    回来的人里没有尚荧。

    “我本来就是个疯子。”江河笑眼吟吟,“你们不是早就知道吗。”

    江流想起小时候江河剁尚荧手的时候,也是这副笑脸盈盈的模样,不禁一阵头脑发晕,他可爱的弟弟……可能回不来了。

    他从小就很喜欢尚荧,喜欢那个倔强的好孩子,乖的令人心疼,他很不喜欢给人添麻烦,也不喜欢别人给他做决定,很多时候他都忍着,忍耐他人也忍耐自己。但是他又很傻很笨很天真,连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都不知道,被欺负了就憋着,倔强地不肯说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报复回去,那些龌蹉卑鄙的手段他一辈子都学不来。

    他从小就护着他,偷偷地把那些欺负他的人都料理了,暗示他有什么事尽管来告状,维护着维护着就成了习惯,习惯着自己的领地里有个骄傲的小家伙,等这个小家伙去了N市,他还精神恍惚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本以为他可以保护他到死的,甚至当他父亲告诉他要他留下来坚守尚家城而送走尚荧时,他感觉到的居然是一种强大的使命感,感到被认可,感到骄傲。

    像守护某种瑰宝的恶龙,终于为了瑰宝而死,能够用死来保护自己的瑰宝。

    然而他终究没有保护好尚荧。

    他的目光落在江河脸上:“这下,你终于满意了吧?”

    “是啊。”江河笑得欢快,“这样,谁也得不到了。”

    在他笑的时候,江流走上前,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看他跌倒,再一脚踩在他头上,往地上狠狠碾压。

    “江河,你个疯子!”

    城外忽然传来巨大的声响,江流踩着人转头去看。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丧尸堆里爆发,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整个战场,却没有波及尚家城一丝一毫。那股看不见的力量将所有的丧尸凝固,再一个一个挤压成碎片,像小型的□□爆炸,最外围抵抗的战士满脸呆滞地被溅了一身的血。

    所有人都惊呆了的时候,某个方向却忽然躁动起来。一个传讯的速度型异能者疾跑回来,边跑边冲中央指挥的江海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林首长突然尸变了!”

    ――“等级初步判定:最高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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