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斌头脚被人搀下去, 下人后脚就排着队端了净手的水、白巾和乳白色的香皂跨进门来。

    心心念念了一上午的新鲜东西,再加上已经见识过了其中的几样, 样样皆是不俗与传闻中一样的, 因此众人对这香皂就越发期盼好奇,门口的帘子才被人打起来,众人的眼睛就哗的全盯过去了。

    众人心里的期望有多高, 看到东西后就有多惊喜,这卖相果然如同传闻中的般与灰黑的胰子一点都不一样, 先不说是不是真有香味, 光是这卖相就值了,这要真是运到长安等富裕地方,还不知能赚多少银子。

    众世家子弟越想越心痒难耐,等到下人一走过来也不让人伺候了,争抢着将手放进铜盆里浸湿, 迫不及待的就拿起香皂涂抹在手上,按着往日用胰子的经验, 卖力的揉搓起来。

    按着他们的设想, 这香皂除了卖相好些,大致与胰子该是一样的, 谁想到拿到手上就感觉到了不同,不止手感更细腻些,揉搓的时候也不用费力, 轻轻几下就搓出这许多泡沫, 隐隐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飘到鼻端。

    正试用着的世家子弟顿时欣喜非常, 心里头还暗暗想着,果然是出自顺王殿下的手笔,就是与外头的不一样,谁家出了新货不是可着劲儿的夸,恨不得夸到天上去是神仙用的仙品,谁想到这顺王殿下倒诚实,听来的传闻没有一句是虚的,得亏他们接了帖子没有不当回事,真是不虚此行啊。

    香皂的登台彻底将一众世家子弟的情绪引到高潮,年长的还好些,碍着谢景安在场,不好失仪,只洗了手就立在一旁,心里盘算在着一会儿该怎么跟顺王套套交情,好从顺王手里多要点份额,若是能买到方子就更好了。

    而年轻的就没这些顾忌,洗到兴头干脆让下人重换了盆清水将脸都洗了一遍,感受着面上的清爽不油腻,越发兴趣盎然,对此物志在必得。

    众世家们高兴,谢景安更高兴,直与一众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好些,眼见着越来越多的人显露出醉意,才满面笑容的让下人们将人搀扶进客房里休息。

    花厅里没了人,谢景安自然不会在花厅里继续待着,而是直接回了书房,将下午要说出来调动众世家情绪,好将东西卖个好价钱的话在心里又过了一遍。

    谢景安在心里默念,崔同只当他在沉思,先倒了一盏茶在他手边,又到屋外头将书房里连着炕的火灶看了看火,见火旺着才重回到书房,不解的看着谢景安道:“殿下不是要用那些稀罕东西跟世家们换银换粮?怎地不挑他们醉意上头的时候换,偏要叫他们下去歇息醒酒,万一他们酒醒了坐在一起串联,殿下岂不是要损失不小?”

    崔同从方才在花厅里就一直有这个疑问梗在胸口,一路走回来越想越糊涂,不知殿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才有此一问。

    崔同的年纪搁后世还是个初中生,再加上长的圆头圆脑,颇为可爱,谢景安看到他就好像后世在街上看到背着书包一脸乖巧的学生一样,忍不住多包容了些,也不计较他打断自己默念的事情,笑着回道:“他们如今酒意上头,若本王此时就与他们商谈自然会卖个好价,可等到他们酒醒,是否会觉得本王奸诈?进而怀疑本王是特意将人灌醉的?本王虽不计较这些个名声,但日后往来那些世家免不了会记起今日的事如鲠在喉,原本还能坦诚相见,到那时只怕就要用心与本王周旋了,这样日积月累下去,不离心也要离心了。”

    谢景安说到最后还满面怅然的叹息一声,崔同顿时神色一肃,面带愧色道:“殿下教训的是,是属下想佐了。”

    谢景安笑着摆摆手,只让他不用多想,是自己不想多生事端而已。

    其实谢景安哪里像自己说的那么风清月朗,他之所以不想乘着世家们酒意上头时提起买卖的事,并非不是想乘人之危,而是他看其中有几个醉的狠了,生怕直接倒头就睡少几个竞拍者而已。

    至于说他们联合起来,这个谢景安倒不怕,毕竟他用的不是这时代传统的买卖方式,而是采取的后世的招标会的方式。

    这法子不让他们争得头破血流大打出手就不错了,还联合起来,谢景安怎么想都不可能。

    再者姚斌被他借机用来敲打那些世家给呵斥下去了,他可是听魏长史说过这个姚斌,背景未必多深,不过是有个女儿是泰王府上的孺人,儿子在朝中做官,论起根基跟那些世家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但架不住他真实的身份是个巨贾大商,虽然在大周朝范围内可能还排不上号,但在他封地十三个州里,却也是有名号的人。

    最重要的是谢景安看重他手里的十几条商船,如今天寒地冻,官道难行,他想要往长安送节礼走陆路肯定不成,那就只能走水路了。

    依他的身份若是想借用世家手里的商船送节礼上长安自然也是成的,只是他不想与那些世家牵绊太深,谁知道那些世家背后依靠的都是什么人,谢景安可不想稀里糊涂就被打上别人的标签。

    所以他想来想去,也就姚斌背后的水浅些,顶破天算他欠泰王一个人情,不过认真算起来泰王又是他的弟弟,总不能千里迢迢拿这点小事让他还什么人情,等他送节礼上长安给他备点节礼,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想到泰王,谢景安就忍不住想到了林言,毕竟林言现下还算是太子的人,他从早上开始就没见到林言,也不知是不是避嫌去了。

    谢景安一边随手翻着书案上自己断断续续做的接下来的的一些计划,一边随口问崔同:“林将军呢?本王从晨起就没看见他,可是他又巡城去了?”

    崔同现在俨然就是王府内的一个小管事,谢景安但凡有什么事问他,十有八九他都回答的出来。

    果然谢景安话音刚落,崔同就道:“回殿下,林将军并未去巡城,而是今早有巡城卫的军士递消息来王府说是又有些贼匪前来招降,听说还带了不少其他山头关于贼匪的消息,林将军一听就直接出府跟那军士去了巡城卫。”

    听到又有贼匪前来招降,谢景安嘴角一挑,显而易见又高兴了几分。

    这林言还真是个将才,不止武艺好,谋略也不缺,自从他向谢景安讨了个招降的谕令张贴后,这才十来天的功夫,光他知道前来招降的贼匪就有四五拨共计数百人了,更别说来招降时都还不空手带了别的山头上的情报。

    按谢景安的设想,等到他这谕令张贴上个一年半载,迟早还是要上山剿匪的,毕竟等到他这次宴请过后,他让人研制的白酒香皂香水等物就会渐渐打出名声。

    到那时,全天下的商人就会像见了血的鲨鱼一样一窝蜂的往他的封地上钻,他的封地势必会引来一次商业上的高速发展,他的封地能不能兴盛起来就全看这次能不能打好基础了,自然不会容那些贼匪乱来。

    不过剿匪说的那么简单,好似他一句话的事情,但既想剿匪成功,又不想有太多牺牲,那就得他想法子让剿匪的军队兵强马壮。

    谢景安穿越前是看过不少军事类小说和电影电视剧的,说起练兵和怎么增强战斗力倒也说的出一二三四,不至于两眼一摸黑,但是无论谢景安想的哪一样都需要大量金钱的支持。

    再加上他宴请结束后要建设大量工坊和招大量人手开矿挖矿,谢景安仿佛已经预见了钱到手还没捂热就如流水般花出去的场景,顿时头也疼了心也疼了,对下午要进行的招标会越发期盼,眼睛里几乎要亮出光来。

    ……

    谢景安期盼着下午的招标会早点到来,其他世家子弟更是等的心急如焚,瘫在客房火炕上的姚斌同样如此,只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姚斌心里更多的是担忧。

    原本依他的想法,是好好奉承顺王几句叫他对自己另眼相看,待晚点谈起这桩买卖时,好比别人有些优势,但谁想自己这张破嘴,巴结顺王没巴结成,反倒将人得罪了,若是因此没能从顺王这里拿到货,那他可真是姚家的罪人,死后都没脸见列祖列宗了。

    姚斌瘫在床上越想越毛骨悚然,当下再也躺不住,不用下人搀扶自己就一骨碌的从暖和的炕上爬起来,急的连氅衣都忘了穿,向下人打听过方源住的客房后,风风火火的就往那个方向去了。

    方源住的客房离姚斌的并不远,不过几步路功夫姚斌就远远看到方源站在屋外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方源和姚斌出住易州,方源对他颇为了解,知己知彼,姚斌自然对方源有几分了解。

    据他所知,方源看着颇为健壮,但因幼年时寒冬腊月落过水实则身体极虚,每到冬日若非必要的应酬和名下铺子出了大事,轻易不会出屋。

    此次他能同自己一样千里迢迢赶往易州就已叫姚斌十分意外,如今更是暖和的屋子里不待非要站在外面,哪怕姚斌因着得罪顺王府的事颇为焦急,却也忍不住起了几分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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