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现在管理着东边的水莫居,地位显得尤为重要。他又是个聪明人,按理,水墨恒不能当头棒喝。

    可水墨恒不这样以为。

    在这个世界上,批评、骂你的人大致分为两类:

    一类是痛恨、讨厌你的人。这类人恨不得将你痞得体无完肤,你越痛苦越失败,他越高兴越得意;

    另一类是真正关心你的人。这类人看到你的缺点会指出来,见你做得不够好,会生气,甚至愤怒。

    水墨恒对水冷天,就属于第二种。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理解第二类人。因为人都喜欢听好话、被逢迎嘛,哪怕像聪明的水冷天。

    他本来心里就极其不爽,这些天像掉了魂似的,面对水墨恒的当头棒喝,当即情绪就来了,质问道:“你是我哥,明明知道白已非清白之身,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个很重要吗?”水墨恒反问。

    “如果不重要,那哥为什么不爱她,而要选择莫颜?”水冷天带着责备的语气。

    啪!

    水墨恒一耳光甩了出去。

    可以,自认识莫白至今,他对莫白就一直心存感激,喜欢要甚于爱,当作妹妹看待。因为水墨恒自己是一个热闹、嘻哈的人,所以更喜欢内敛、高傲,又不失风趣的女。

    像李彩凤,像莫颜。

    跟失没失身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严格意义上来,李彩凤的孩都已经十多岁了,尽管水墨恒一直认为李彩凤与后世的张娜有某种联系;而莫颜也是结过一次婚的人,尽管莫颜仍是处之身,可水墨恒之前并不知晓。

    他也根本不在乎。

    如果按照水冷天的逻辑,那水墨恒都不能爱。

    冷吃了一巴掌,愤愤不平地盯着水墨恒,似乎依然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也是聪明人最容易犯的错误之一:自以为是。

    “跟了我这么久,原来你还不如蛋蛋了解我。”水墨恒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窗外,突然觉得冷。

    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沉默片许后。

    水墨恒长吁一口气,转身对着冷,道:“我一直将白当作妹妹看待,所以真心希望她能找到一位真心爱她的人。那件事一直是白的阴影,她曾经为此很长时间都未能走出去。”

    “这儿除了我和莫颜,没人知道。”

    “白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我想,应该是在乎你。历史上有多少文韬武略、将相王侯都不在乎这个,你为何耿耿于怀呢?难道你自以为比曹操还更有眼光、更有能耐?”

    “作为一个男人,你想过没有?你的行为和表现,有多伤白的心?还记得当初我对你的话吧?”

    冷杵在那儿,默不作声。

    当然记得,只是现在想来,那是水墨恒心中早已打好的一个“算盘”,一剂预防针而已。

    水墨恒本想再开导一番。

    可见到水冷天不以为然的样,又打消了念头:“你走吧,好好想想,我不想多了。”

    对付聪明人、征服聪明人,从来都不是你的观点有多么先进、多么正确,而只能交给时间这个武器。

    因为聪明的人通常都有固执的一面,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坚持和主见,很难轻易被改变。

    时间是把猪饲料。

    能让你变胖,也能让你变“蠢”。

    “蠢”,更多时候意味着成熟。

    ……

    水冷天走后,水墨恒坐在书房静思。

    “看来白是有点喜欢冷了,否则不会将这个秘密主动出来;可是瞧冷的态度,卧槽,九牛二虎拉不回头的架势……”

    “交给时间固然好,可对付冷,需要更冷。”

    “对,就是冷……”

    水墨恒正思忖之际,莫颜敲门进来,双眼都红了一圈儿,看来也是刚刚倾听完莫白的哭诉,受到了感染。

    “妹妹她……”

    “我知道。”水墨恒点了点头。

    “哎……”莫颜少有叹气,这回深深地表示无奈。

    “咦?我好像忘记了点事儿哈?”水墨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瞅着莫颜头上那支在杭州西湖边儿买的金质发簪。

    这支金发簪,花了五十两银,可谓相当之贵重。

    簪首为伞形旋转花卉,是一朵金芙蓉,卖主叫它“金芙蓉花宝顶簪”。若只是如此,还不值这个价。

    重点是,簪身上款有“随驾银作局宣德贰年造”几个字样。

    也就是,这支“金芙蓉花宝顶簪”是宣德二年内务府银作局制造的,是大明早期的官造金器,流传民间极为罕见。

    莫颜当时都舍不得。

    可水墨恒执意买下,并亲自为她戴上。

    此时莫颜一看水墨恒的眼神,心领神会地问道:“水大哥是不是担心这次南下,没给诸位兄弟姐妹买礼物呀?”

    “是!”水墨恒点了点头。

    “水大哥放心吧,我已经买了,每人一份,一个不漏。”

    “还是你细心。”

    “只是,妹妹见了礼物更加伤感。”

    “给她买的什么礼物?”

    “她有了一只玉簪,我就给为挑选了一只玉佩,可她一看,什么戴着再好看,也弥补不了曾经的伤痕……”

    “我刚才给了冷一巴掌。”

    “啊?”莫颜一惊。

    “让白这阵不要搭理冷。男人就是贱,但凡未得到,总以为最登对;一旦得手,却总不知道珍惜。”水墨恒愤愤地道。

    莫颜诧异地望着水墨恒。

    在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莫颜还从未没听过有哪个男人骂男人贱呢?贱,不是一向用来形容女的吗?

    水墨恒当即不要脸地嬉笑道:“哦,当然不包括我……”

    莫颜摇头而笑,问道:“可是,为什么不让白搭理冷呢?白似乎对冷有了感觉哦……”

    “正是有了感觉,所以才不要搭理。对贱男人就得若即若离,不能靠得太近,否则他容易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像放风筝,悠然地拉着手中的线即可……”

    “那我也应该这样吗?”莫颜又笑。

    “不,不,你不用完全这样。”

    “不用完全?那就是,也要一点点喽?”

    “虽然我有时候看起来也贱贱的,可我知道珍惜啊……所以,你呢,不能离我太远……”

    “但我也不会阻止你高飞。”未等水墨恒完,莫颜抢道。

    水墨恒欣慰地笑一笑,将莫颜搂进怀里。

    莫颜偎依着,感伤地道:“白怎么办?”

    水墨恒抚摸着莫颜的秀发,决然地道:“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白,哪怕兄弟做不成。”

    “我一听此事,便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这阵多陪陪白吧。她好不容易从阴影中走出来,又被扯进去,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嗯。水大哥去见首辅大人吧,这会儿他肯定急着见你。”莫颜柔情似水地将水墨恒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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