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行。”莫颜听后,摇头笑道。

    “怎么就不行啦?”水墨恒歪着脑袋儿问。

    莫颜莞尔不语。

    莫白倒是觉得无所谓,心里想着只要水大哥高兴,扮作他的老婆也不是不可以呀!

    “好妹妹,漂亮的好妹妹,哥求你们了,这回真得帮我。”水墨恒嬉皮笑脸,不住地给莫氏姊妹鞠躬行礼。

    “水大哥,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莫颜欲言又止。

    “而是什么?快呀!”

    “而是我们扮作你的老婆,根本不能为你挣回任何颜面。”

    莫颜语气中有一股自卑的味道:“水大哥你想想,进宫的女有哪一个是庸脂俗粉?就连馨儿我都自愧不如,既然能得皇上垂青,成为贵妃娘娘,必定是人中龙凤,我们在她面前只会相形见绌,黯淡无光,试问这又怎能为你挣回颜面呢?”

    “你们比她年轻啊!年轻就是资本。”水墨恒掷地有声。

    “哦,我知道了,水大哥一定很喜欢这位贵妃娘娘。”莫白素来口直心快,忽然插进来,冒冒失失地笑道。

    “嘘,这可不能瞎。”水墨恒作了一个“砍头”的动作,心存顾忌道,“她可是皇上的妃,当今太的生母,千万不能这种话,若传到皇上耳中……”

    嘴上虽然这么,水墨恒心里却这样想:“即便事实如此,也不能出来呀,而且,要也只能我当着她的面儿。”

    “贵妃娘娘一定惊为天人吧?”莫颜带着一丝淡淡的醋意,笑问。

    “凶巴巴的。”水墨恒却并未正面回答。

    “那是高贵。”

    “陈皇后比她位尊,为何感觉很亲和?”

    “水大哥,女孩有时候对你凶一点,是因为她心中有你,虽然不一定出于爱,只是保持一定距离,希望看到你进步。”莫颜这段话时,想到了始终不明白、也不懂得她心事的莫秋楠。

    “是不是呀?”

    “嗯,男人因为同情一个比他弱的女人而会爱上她,但作为一个女人,绝不会因为同情一个比她弱的男人而爱上他。”

    “似乎有些道理哦。”水墨恒赞许地望着莫颜,心想她与莫秋楠经过一段痛彻心扉的感情,着实让她参悟了不少,“那你们到底帮是不帮我?”

    莫颜依然固执地摇头。

    “见死不救,不-好-玩-儿。”水墨恒嘟哝着,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很像一个从大人那儿讨礼物却没有如愿的孩。

    “水大哥可否考虑过馨儿的感受?”莫颜见水墨恒情绪有些失落,道出另一个让她觉得不妥的理由。

    水墨恒一滞,一叹:“还是女孩儿的心思细腻!”继而诚挚地,“谢谢。”

    莫颜想得虽然周到,连续抛出两个响当当的理由,可完后,发现心里堵得慌,从王府井回到蕲州会馆那段路,她再也不知道什么好,也不想。

    ………………

    朱载垕又半睡半醒地躺了一宿,慧根再也不像以前,时常彻夜不垂,连续几天没吃长生丹,他感觉腿上超级没劲儿。

    大腿没劲儿,腿更没劲儿。

    传膳时,朱载垕有气无力,倒也没念叨“朕的药呢”,而是望着一桌早餐呆呆出神,半分食欲也无。

    “皇上,身要紧,您还是吃一口吧。”一位贴身侍候的太监低声下气地恳请着。

    朱载垕这才履行义务似的,没精打采地端起一碗芝麻绿豆粥,吹了吹气儿,又用汤匙反复地拨弄几下,然后舀起一口放入嘴里,只觉味同嚼蜡。

    “呸。”实在咽不下去,不得不吐了出来。

    太监迅速捧着一只水盂,让皇上漱口,完事后,毕恭毕敬地央求:“皇上,请喝鲜奶。”

    “没味儿。”朱载垕试着喝了一口,又嫌弃起来,似乎没有长生丹的辅助,他吃啥都没胃口。

    “这是新鲜的人奶,有营养,对皇上身有好处。”太监本想劝皇上多进些食物,出于一片好心。

    不料朱载垕一听到“人奶”,又联想到他的“樱桃杯”和他的“无上妙品”,心情反而更糟,憋着一肚气,不耐烦地问:“老道士到底放出来了没有?”

    “孟大总管带着皇上的旨意亲自去要人,已经放了。”

    “那药呢?”

    “可能尚在炼制之中。”

    “水御医呢?”

    “几天前,张阁老已经将他从刑部死牢里接出来了。”

    “为何没来看朕?”

    “奴才不知。”

    就在这时,孟冲领着水墨恒,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进来,走到朱载垕的面前,两人一起跪下,一起请安。

    朱载垕就像没看见,闭上眼睛,不理不睬。

    水墨恒给孟冲递了个眼色,孟冲示意服侍朱载垕的太监。太监会意,当即退了下去。

    “皇上,卑职请罪来了。”水墨恒声音哀切,态度诚恳。

    朱载垕依然不搭茬,也不睁眼。

    “皇上,卑职给你送果脯来了。”水墨恒从怀中掏出一只巧玲珑的瓷罐儿。

    “在哪?”朱载垕陡然兴奋起来,提问与睁眼几乎同步,见水墨恒双手恭送,当即将瓷罐儿抢过来,拽在手中,然后继续保持沉默。

    “皇上,奴才告退。”孟冲又矮又胖,稍微跪久了便吃不消,脸色憋得通红。

    “去吧。”朱载垕摆摆手,又补充一句,“丹药,记得催催,朕还等着吃呢。”

    “是,奴才记着。”孟冲唯唯诺诺退出。

    水墨恒依然跪着,他知道皇上这回真的在生他的气,所以连续几天都不敢来见,直到殷正茂的果脯到了,他才壮胆前来。

    过了好大会儿,朱载垕终于忍不住,冷冷地问:“这果脯怎么吃?”

    “皇上不生我的气了?”水墨恒局促的脸一下绽放开来,赶紧趁机,“这果脯呢,放入嘴中即化,又香又甜,皇上尝尝?”

    朱载垕掏出一颗,端详一番后放入嘴里,眼睛咕噜噜一转,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皇上,味道如何?”

    朱载垕点了点头,突然又拉着脸,问:“你愿意给朕献果脯,为何不让朕吃长生丹?”

    “回皇上,长生丹要百姓的命,而果脯的原材料只是采自山中的野果,出发点不一样。”水墨恒据理而释。

    “起来吧。”

    “是。”水墨恒吃力地爬起,抚摸着大腿,好像很酸麻似的。

    “你看朕的脸色,好些了没?”朱载垕连吃两颗果脯,似乎找回了自信,欠了欠身,振作地问。

    “好多了。”水墨恒不打草稿,脱口而出。

    这可真是恭维话,其实水墨恒心底亮堂得很:皇上眼圈发黑,脸色枯黄,犹如深秋的落叶,已无半分生机,这是病入沉疴的表现。可此时此刻的他,又如何忍心扫皇上的兴呢?

    如果大半年前,水墨恒着违心话是想取悦皇上,放过自己和水仙,让皇上开开心心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这会儿也一样,但心态截然不同。

    之前,水墨恒对皇上没什么好感,第一印象便是慵懒好色,甚至因此而痛恨、鄙视;可与皇上相处一阵后,发现朱载垕真心喜欢与他话,逐渐有了感情,朱载垕自始至终将他视为朋友,而不是一般的君臣之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所以,这会儿水墨恒善意的欺骗,纯属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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